《全力救援崩坏副本》我会做月饼

24、旧云上之城（10）

　　此话一出，两人都陷入沉默。佟爱卿这里天还亮着，而张居箫那里天已经黑了半边。一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沉思着，另一个人则站在水库旁看着平静的水面。
　　“怎么感觉副本越来越复杂了？”佟爱卿狠狠掐了一把左手让自己冷静下来，“申梓还没解决，姚尘任和姚倩的事又出现了。”
　　“我觉得这之间八成有关联。”张居箫被冷风吹了一下，脑袋也清醒了过来，“姚尘任她们的任务应该就是申梓的前置任务，只有救了她们俩，我们才能解锁申梓的故事。”
　　“你了解申梓吗？”
　　佟爱卿在电话那头问道，张居箫则简单地回答了一句，随后又补充了几句话：
　　“不了解。”
　　“我只见过她几次，不久她就病逝了。她死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毕竟是我好朋友唯一的亲人。”
　　张居箫语气平淡，她的确对申梓没什么印象，也不大了解她。

　　“行。那我……”佟爱卿刚准备挂断电话，却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那块血迹似乎扩大了范围。
　　“怎么回事？”她伸手摸了摸那片血迹，早上的时候这片血迹还是已经干掉的，可以当做颜料蒙混过关。但当自己拜访完姚尘任后，这片血迹就变为湿漉漉的，伸手一摸还有些许的血粘在手上。
　　佟爱卿望向窗外，天还亮着，时间应该是中午。可血迹变化是什么意思？
　　“你那边怎么了吗？”张居箫听见了她这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什么，昨晚衣服被蹭到了点血迹。”佟爱卿不知道这片血迹代表什么，只能这样含含糊糊告诉张居箫。

　　“我这边天黑了，任务在催我下水捞尸。”张居箫这里系统提示始终在催促她下水，时不时还用提示音吵得她耳朵痛，“不过你有没有感觉，我们俩这几次电话的声音里的电流声越来越多了？”
　　两人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电流声还只是像背景音乐一样在声音外。但现在电流声却夹杂在声音中，几乎是她们说一句，电流声就要夹在里面一句。
　　“任务或许有限时吧。而且我们俩算是跨时空在交流，到最后可能干脆就不让我们两个听得见对方的声音了”
　　佟爱卿也感觉到了这一点，现在她要听清张居箫的话语，需要费好大劲在电流声中分辨出她说的话。
　　“或者限制打电话的次数，我们最好用短信来。”张居箫很冷静地说着，“那我先挂了，我得捞尸去。”
　　“行。”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佟爱卿先点下了挂断电话的按键。

　　耳边突然安静，只剩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张居箫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原来这么安静。
　　“以前申嗣跟我聊天完后，估计也这么觉得。”她揉了揉耳朵，佟爱卿的超大分贝让她有点承受不住，“她精力这么旺盛，不会也是高中生吧。”
　　水库旁的人行道亮了灯，但整体环境依旧很昏暗。张居箫注意到保安亭也开了灯，保安可能醒了，这才再走向那里。

　　“大哥，大哥？”她站在保安亭外叫了好几声，里面的保安才迷迷糊糊坐起身来。
　　“咋了？”保安被打搅睡觉，心情不太好。
　　“借我条船。”张居箫回忆着之前看其他玩家在另外的副本里捞尸的方法。
　　“用来干什么？水库不让钓鱼、捞鱼。”保安没好气地说道。
　　张居箫沉思一阵子，而后一脸严肃地看着保安：“我原本不想说，但是事态紧急。”
　　“我是一位便衣，调查出这水库里有一具尸体，我们警方需要立刻打捞。”
　　她一本正经，语气严肃。保安甚至顾不得问她是哪里的警察，就立刻清醒了过来。
　　“尸体？！”
　　他惊恐地叫喊了出来。张居箫则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嘘，这是秘密行动，我需要你配合，给我一条小船。”
　　“好、好……”保安磕磕巴巴地同意了，他离开了保安亭，带着张居箫走向水库的另一头。
　　“我们这水库不大，怎么还有尸体啊。”保安颤抖着询问道，又指向一条被绳子固定在岸边的小船，“这儿只有一条小船，发动机的。”
　　张居箫看向那条小船。周边漆黑一片，不过保安拿了一部手电筒，她的视力可以看清那一条船的样子。
　　说不上多好，但至少没有破损。
　　虽然这条船的用处就是到达尸体在的地方，然后等自己把尸体捞上来后将他放在船上。
　　保安将手电筒递给她，有些不放心：“警官，就你一个人下水，会不会很麻烦啊？”
　　他虽然不懂捞尸的具体流程，但也知道这件事只有一个人是行不通的。
　　“问题不大，我经验丰富，全局就我最擅长这个。总部才放心只派我一个人来。”
　　张居箫走到船前，轻轻踩在船上。船不大，只坐的下两个人，她在心里稍微规划了一下，便向保安比了个“ok”的手势。
　　“我就在湖边等着，有事的话就叫我，我会报警的。”保安看起来很紧张。
　　“好。”

　　当船行驶到水库中央的时候，张居箫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幸运的玩家！你已发现“疯女人”的孩子！】
　　【我的孩子就在这底下，你愿意去找到他吗？】
　　张居箫点开游戏背包界面，拿出一瓶“潜水药剂”，才细细看起了两条系统消息。
　　“我还能拒绝？好像不能。”她很无奈，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已经准备打开那瓶药剂。
　　她望向平静的水面。
　　“很难想象早已废弃的水库里有个孩子的尸体……”张居箫想看见水面下的事物，可惜手电筒照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如果能找到她孩子，姚倩还会不会卧轨自杀呢？”她自顾自说着，打开药剂的盖子，喝下里面的药。
　　张居箫将手电筒拿在手上，深呼吸一口气，果断从船上跳入水中。

　　水库水下的场景和水上完全是两码事。至少张居箫已经看见了四五具尸体。
　　“苹湖镇有这么乱吗？我怎么没印象。”她推开其中一具已经被泡发的尸体，“话说我也不知道那孩子长什么样，怎么找？”
　　不过这也能解释，这座水库建成的年岁很早，这些尸体大部分也看起来都已经泡了很久了。
　　手机提示张居箫，尸体就在船的下方，应该不会太远。让她没想到的是保安给的手电筒竟然是防水的，原本她只是想拿来遇见危险了砸过去的。
　　“最好还是别动用技能。”张居箫看向左手臂，吸了一口凉气，“还是有点痛的。”
　　“怎么就我的技能对我这么狠啊。”她很苦恼，“别人的技能都对外人狠，就我的技能胳膊肘往外拐。”
　　她叹了一口气，却听见手机疯狂作响。
　　【幸运的玩家！你已发现姚倩的孩子！】
　　【你已解锁任务：曾经的我】
　　【任务介绍：曾经的我，是一个出色的歌手。如今的我，听着火车碾碎我的歌喉发出的声音】
　　【任务目标：带走姚尘任的尸体，解开姚倩心结】
　　【专属系统提醒您：结局无法改变，你能做的，只有不让她们被困在记忆中。】
　　“就在这附近？”张居箫看向前方，一具瘦弱的尸体就在眼前，她奋力游过去，一把拉住那具尸体的手。
　　让她意外的是，这具尸体格外的轻。她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带走。
　　张居箫握住男孩的手腕，准备返回。但就在她准备转身回到水面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你拥有过爱吗？”
　　话音刚落，张居箫猛地转身看向男孩，他仍然一动不动。声音却始终在她耳边环绕着。
　　“你的父母、你的姐姐，如果你拥有过爱，你怎么会把他们当做梦魇？”

　　“啊，你觉得你姐姐是爱你的。”

　　“可能吧，如果她爱你，她就不会让你不要来看望她。”

　　张居箫狠狠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被这些声音所干扰。她紧紧握着男孩的手腕，拼命往水上游去。
　　“你为什么不肯面对真相？你还真信了那些人说的话？！”
　　说话的人似乎生气了，声音尖利了起来，刺得她耳朵有些痛。
　　“我听过无数个人告诉我，我姐姐不爱我。”张居箫冷冷地朝着任意一个方向说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以前信了。”
　　但当她再次面对梦魇的时候，佟爱卿告诉她：你姐姐会很爱你的。
　　“因为你是个很强大的人，足够保护很多人。”
　　这是佟爱卿在进入黑兜帽回忆之前告诉她的。
　　“你了解我吗？了解我姐姐吗？”
　　她低声回答道。
　　说话的人像是被噎住了，久久没有说话，周边一片寂静。
　　而张居箫这时才发现，自己牵着孩子的那只手上突然缠了几缕黑色的东西。
　　她用另一只手摸向那几缕黑色的细细的东西。但当她够到那几缕东西时，却再次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不要动。”

　　“什么意思？”张居箫下意识问道，却发现这个声音不同于刚才试图唤醒她梦魇的声音。她无意看向自己拉住的小孩，发现他睁开了眼睛。
　　“你不要动，我想回去。”见张居箫看向他，小孩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张居箫回忆着佟爱卿告诉她的小孩名字，“姚尘任？”
　　“你认识我？”姚尘任语气有些惊讶。
　　“不认识，但我认识你妈妈。”她从佟爱卿那知道了这家人的身份。
　　她一边往上游，一边注意到姚尘任的神情变得有些忧伤。
　　“我妈妈……她还好吗？”
　　张居箫苦笑了一下：“她疯了，自从你丢失后。”
　　姚尘任脸色苍白，他咬了一下嘴唇：“疯了？”
　　“她只记得你，而且一直在找你。”
　　张居箫的这句话让姚尘任颤抖了起来，缠在她手上的东西也有松开的迹象。
　　“你能带我回去吗？我只需要见她最后一面。”他颤抖着请求张居箫，“拜托了、拜托了。”
　　“你已经死了，你怎么见她最后一面？”
　　张居箫虽然正在把姚尘任从水库里带出去，但她很清楚知道，姚倩是不可能听见死掉的姚尘任说的话的。
　　“只要你能离开水里，你就能带走我！我有方法的！”姚尘任激动了起来，他自从听见母亲疯了这个消息后，情绪就逐渐激烈。
　　“我当然能，我的任务就是带你出去啊。”张居箫安慰道。
　　但姚尘任却歇斯底里地大吼：“出不去的！水库不允许我见她最后一面！它会用所有的能力去阻拦我离开！！”
　　“什么？”
　　张居箫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姚尘任却更加绝望：“我怎么样都离不开，当我靠近水面时，就有其他人把我再拉下去。”
　　张居箫突然想起来这段记忆是姚倩的。原本的结局是姚倩一直没有找到孩子，最后崩溃自杀。那么姚尘任没办法离开的原因估计也和这结局有关。
　　姚倩可能认为全世界都不让她再见到孩子一面，因此在她的记忆中将会有很多人阻拦姚尘任离开水库。
　　“不要怕，我说会带你离开就一定离开。”她已经猜到缠在自己手上的是什么了，“谁都拦不了我。”
　　当张居箫快接近水面时，她就感觉到身边有人要过来，至于是尸体还是什么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她只是更加快速地游到水面上。
　　“哗！”

　　有人从下方穿过湖水，一把抓住张居箫的脚踝，死死把她往下拽去。
　　张居箫立刻反应过来，狠狠踹了那人一脚，痛得那人直接松开手。趁这个机会，她又往上游了一点。
　　姚尘任脸色苍白，但缠绕在张居箫手上的头发却越来越紧。
　　就在她向上游的那一刻，底下汇聚了越来越多的死在这里的冤魂，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死死拽住张居箫的脚踝，想把她拉下去。
　　姚尘任也被拉住往下拽，他只能将张居箫的手抓得更紧了些。当看到底下的那些冤魂时，他忍不住了，低声哭着。
　　“底下有多少人？”他突然听见张居箫问道。
　　姚尘任不明白她的意思，忍住恐惧往下看了一眼，磕磕巴巴回答道：“几十个。”
　　“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张居箫突然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你小心点。”
　　姚尘任还没明白张居箫的意思，就看见她空着的左手突然多出了一个东西。
　　“我真的很讨厌用我的技能，痛的要死，虽然好得快。”张居箫自顾自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而且这衣服我还挺喜欢的，虽然现在就要弄脏了。”
　　她将那把箫放在嘴边，半抱怨意味地自言自语道：“这次应该要划不少伤口了，不行，得跟佟爱卿说一下，免得她觉得我的技能是可再生产品。”
　　箫声响起，这次的却是一首情绪低落、哀怨的歌曲，她边吹响，边看向那些被撕碎的冤魂。

　　“我的箫声，是我痛苦的过往。”
　　她突然小声喃喃道，伴随着哀怨的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