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救援崩坏副本》我会做月饼

25、旧云上之城（11）

　　一曲完毕，冤魂都在箫声中被闪过的利刃撕碎，碎片一片片的沉到了水底。
　　姚尘任一脸惊恐地看着平静的张居箫，视线转向她的左胳膊，血已经浸透了她左胳膊上的卫衣袖子。
　　“你真的没事吗？”姚尘任小心翼翼问道。
　　张居箫深呼吸了一口气：“快点游上去。”她扯出一个有点尴尬的笑，“我左手动不了了。”
　　幸好两人离水面都不远，费不了多少劲就钻出了水面。姚尘任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的陆地，显得很困惑。
　　“我感觉这里不像我家。”
　　张居箫爬上船，将他拖到船上：“像不像，你得见到你妈了再说。”
　　将姚尘任拖到船上的一个角落后，她倒在船上气喘吁吁，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话说，只有我听得见你说话吗？”她突然想起姚尘任已经死了，但自己还能听见他说话。
　　姚尘任面部朝上，没有任何声音。
　　“不会离开水下了就说不了话了吧？”张居箫无奈地戳了戳姚尘任的胳膊，左胳膊的伤已经愈合，只是血让她袖子的颜色更深了些。
　　“我很喜欢这件衣服的。该死，能不能换个技能。”她看向袖子暗暗骂了一句，随后启动了船上的发动机驶回岸边。

　　保安站在岸边四处张望着，没有手电筒的他根本看不见水面上发生了什么。
　　直到发动机的声音接近，一个黑影缓缓靠近岸边。他看见张居箫坐在船上，旁边却空无一人。
　　“警、警官，捞、捞上来了？”当小船来到岸边，张居箫拖着男孩走到岸上时。保安这才磕磕巴巴地询问道，他始终没敢看张居箫。
　　“对，谢谢你的船。”张居箫将姚尘任放到岸边，正在思考怎么带着一具尸体回小区。
　　“不、不用谢。”保安不敢直视张居箫，他觉得眼前这个自称警察的人很怪，但又说不上怎么怪。他注意到这人的左胳膊似乎受伤了。
　　“对了大哥，你有手机吗？”张居箫刚准备离开又突然转过身来问道。
　　“有、有啊。”保安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报个警吧，底下一大堆尸体，我没带通讯器。”张居箫淡淡地笑了一下，语气平静。
　　“麻烦了。”
　　“一大堆尸体？！”保安惊恐地大喊道，张居箫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惊恐，独自拖着姚尘任默默离开了。
　　在保安的眼里，这位看起来瘦弱的人此刻浑身散发出一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伟大的精神气场。
　　他视线转到张居箫空空如也的手，发现她好像抓着什么东西一样。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觉得的怪异是什么。
　　“船上除了她，什么都没有，她捞上来的是什么？”

　　“我说，只剩我了，能说话了吧？”
　　张居箫把姚尘任拖到了路边，累得直接坐在路边，路灯照在她身上，却刚好避开了姚尘任。
　　“都带你出来了，你怎么还不说话？”
　　姚尘任久久没说话，一直到张居箫以为他真只是具尸体时，才缓缓开口：“我懒得说不行吗？”
　　“佟爱卿可没跟我说你这么恶劣。”
　　张居箫试图戳一下他的脸，被他骨碌碌翻了个身躲过去。
　　“诶对了，你知道我该怎么把你带回小区吗？”
　　对于这个问题，姚尘任似乎很无语：“直接把我带进去不就好了吗？”
　　“别人看见我带具尸体回来，八成会报警好不好。”张居箫一脸的无奈。
　　她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
　　方才自己上岸时，保安不敢直视她，但她注意到保安似乎在困惑着什么。
　　而现在，姚尘任又很淡定地告诉她：“你可以直接把我带进去。”

　　“别人是不是看不到你？”
　　她谨慎地思考了一阵子，才开口问姚尘任。果不其然，他点了点头。
　　“不过也可以解释，这是姚倩生前的记忆。姚倩本来到死前都见不到孩子，所以她的记忆中也会被这种结局影响，导致了没有人可以看见姚尘任。”
　　“你真够惨的。”张居箫感慨了一句，“谁都看不见你，就我看得见。”
　　“我不觉得惨。”姚尘任闷闷地说道，“别人看不见我，对我来说是好事。”
　　“这是因为什么？”她其实猜到了点，只是想听听姚尘任的故事。
　　姚尘任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

　　“我生前被小区里的其他住户欺负，连带着我母亲也被他们歧视。”

　　“只要看见我，如果是小孩，他们就会骂我是傻子，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

　　“如果是大人，就会窃窃私语，说我是私生子，我妈妈是勾引别人的狐狸精。”

　　“妈妈每天都背着我偷偷哭，我经常看见她躲在房间里抹眼泪。我就想，如果我没有存在过，她是不是就不会过的这么痛苦了。”

　　“最后我被其他住户哄骗着，遇见了一个人贩子，他把我带走，被我咬伤后一气之下将我丢进了水库里。”

　　“你知道被水淹没，被挤压了肺部是什么感觉吗？”

　　“我能感受到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但我只想知道的是：不知道妈妈现在还好不好。”

　　姚尘任闷着声音将这些事告诉了张居箫，说完后，他再也没有开口。
　　张居箫听完后沉默了，只是轻轻拍了一下一直倒在地上的姚尘任的头。
　　“我只想再见到妈妈一面，我没想到我死后她过得更不好了。”
　　姚尘任突然开了口，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他以为自己死后，妈妈可以开启更好的人生，却没想到他的死让妈妈过得更加痛苦。
　　“我一定会带你回去见她的，她很想你。”
　　张居箫语气坚定，不像在说谎。
　　但姚尘任却情绪低落：“没有人可以看见我，妈妈应该也是。”
　　“你都没试试就下结论？万一呢？”
　　张居箫看着他笑了笑，从路边站起了身子，伸了个腰舒展一下。随后向倒在地上的姚尘任伸出了手。
　　“我说了带你回去见她，就一定会让你们见到。我都和你妈妈说好了。”

　　佟爱卿坐在床边等待着夜幕降临，就在她等得百无聊赖，已经开始数家里有多少个家具时。电话来了。
　　“你又有新收获了？”她打了个哈欠。
　　佟爱卿现在都怀疑是不是姚倩的记忆更简单，姚尘任的记忆被装上了层层防火墙。
　　那幅画也研究不出来什么，唯一的结论是姚尘任有意画出红衣服女人的强大。
　　张居箫那头安静了很久，随后才出现声音：“嗯。”
　　“你咋这么冷漠？……不会受伤了吧？”
　　佟爱卿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体贴的人，所以很快就察觉到张居箫的不对劲。
　　“差不多，水库里面有一大堆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鬼想把我也淹死。不过还是有好的收获的。”张居箫似乎在包扎伤口，电话那头传来了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你技能有点恐怖……什么收获？捞尸捞出来了？”佟爱卿感叹了一下，她现在有点不想早早激活技能了。
　　“捞出来了……”张居箫顿了一下，“就坐在我旁边。”
　　佟爱卿沉默了。
　　随后张居箫就听见佟爱卿那头传来了小心翼翼的声音：“那个……死的活的？”
　　“半死半活吧。”张居箫稍微思考了一下用词，“他死了，但能行动，我能听见他说话。不过别人看不见他。”
　　“他状态怎么样？”
　　“让我第二天就带他见姚倩，不过他目前有些奇怪。”张居箫看向坐在自己一旁无聊地扯着沙发上的毛线的姚尘任，“我带回来的应该是他的身体，但他目前越来越透明了。”
　　“我也不懂，你玩了那么多副本能不能猜出一些？”佟爱卿往后撩了一下头发，想起了自己早上拜访时的姚尘任，看向那幅画上的黑色小孩。
　　“要解释的话。我猜测我带回的是他的执念，因此只有我看得见他的实体。”张居箫有些犹豫地说出她的推测。
　　佟爱卿琢磨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话说你有没有听过姚倩唱歌？”张居箫突然问道，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却想起现在正在打电话，张居箫看不见。
　　“没有，我去的时候只和她聊了聊天，不过她声音很好听。”佟爱卿回忆着。她说的是真话：姚倩声音温柔，语速也刚刚好，每一句话都很有力量。
　　“我这边有个新任务。要求我带出姚尘任，解开姚倩心结，目前这个任务进度是%40。”张居箫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和姚倩唱歌有关系吗？”佟爱卿迷惑地询问道。
　　“任务名字是【曾经的我】，任务介绍是这样的——”张居箫语气平静，因此电流声几乎与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曾经的我，是一个出色的歌手。如今的我，听着火车碾碎我的歌喉发出的声音……”
　　“姚倩以前是歌手？”佟爱卿对这位以前的故事没有太多印象，但从保安那里得知，姚倩是被骗了以后才落魄地来到明午小区居住。
　　“我也不清楚，我这个时间线姚倩都疯了。”张居箫似乎很无奈，“我是从最后那一句判断的。”
　　“我要是活过了今天晚上，我就去问问她。”佟爱卿看向窗外，天已经近全黑，等到了深夜，就开始玩捉迷藏了。
　　她现在主要是想从血红白裙那了解一些事情，比如为什么在她离开后姚尘任就晕倒了。
　　两人只再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张居箫要去忙着问死后的姚尘任，而佟爱卿则要等待血红白裙。

　　“这副画我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颜料是普通蜡笔，我也用过，除了内容，我说不出到底哪里怪。”佟爱卿拿起那幅画反复观察，“但它就是带给我一种怪异的感觉。”
　　红色大人体型怪异，而且姚尘任在画她时用蜡笔将她的边缘涂抹了好几次。他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红色大人很强大，只能把她的轮廓描了一遍又一遍。
　　“血红白裙和姚倩在他画中是不一样的存在。血红白裙出现的时候背景永远是纯黑色，而姚倩在画中就永远是美好的场景。”
　　“是在表示血红白裙只出现在晚上，还是有别的意思？”她拿起那张画，百思不得其解。
　　当她看向窗外时，发现天上的颜色已经变为了深黑色。
　　“时间到了吧。”
　　门外的敲门声证明姚尘任来了，游戏开始。她不紧不慢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姐姐，我们一起去接她。”姚尘任脸上的笑带了点敬佩意味，“她自己要求的。”
　　“她要求我去接她？”佟爱卿也有些惊讶。
　　“她觉得你人不错，才托我跟你说的。”姚尘任看起来对这件事也有些惊讶，“她很少这么做，你可是第一个。”
　　“毕竟我是个好人。”佟爱卿对他笑了笑，关上了房门跟着姚尘任走到楼梯道，一同慢慢走了下去。

　　“你妈妈会唱歌吗？”走到半路，佟爱卿像是无意间问向姚尘任。
　　“会，妈妈唱歌最好听了。”姚尘任谈起妈妈时就像一只小麻雀，“妈妈会在我做噩梦时给我唱摇篮曲。她的歌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歌。”
　　“好，我知道了。”佟爱卿听完他的话后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味不明，“你妈妈真的很优秀。”
　　“我妈妈是最棒的。”姚尘任骄傲地说了这么一句。
　　佟爱卿微笑着点了头，又问道：“那位姐姐会在哪里等我们？”
　　“路对面，我们过去接她就好。”
　　“你以前也这样接她吗？”
　　姚尘任轻轻点了一下头：“嗯。她过马路很不小心，我叫她要看车，她也不听。”
　　“或许是她不需要注意车辆。”
　　佟爱卿轻飘飘说完这句话，姚尘任却没任何的反应，反而是赞同地看向她：“应该吧，这位姐姐最厉害了，她什么都不怕。”
　　佟爱卿想起血红白裙的弱点到现在都还没解锁，也只能同意这个说法。并且从姚尘任的话中，她已经可以确定，血红白裙对姚尘任来说是最强大的存在。

　　还是和上一次差不多的时间，两人很快就到达了一层。姚尘任走在前面，推开楼里的铁门走了出去。
　　两人到了小区门口，佟爱卿便看见对面的人行道上站着一个上身白衣，下身的裙子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女人。
　　血红白裙！
　　姚尘任熟练地走到对面的人行道上，这些动作在他的这个记忆中已经做了上百遍。而血红白裙看到姚尘任后，第一反应是将一个计时器给他。
　　“今天我把这位带过来接你了。”他接过计时器，对血红白裙说道，“你对她印象不错？”
　　血红白裙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头转向了佟爱卿的方向。只可惜血红白裙的脸始终被黑发遮挡着。
　　“你为什么对她印象不错？”姚尘任似乎在听血红白裙说话，“是因为她捉迷藏玩的很好吗？”
　　血红白裙没有回答，而是一直紧盯着佟爱卿。当然因为佟爱卿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能从她的脸的方向来判断她一直看着自己。
　　就在姚尘任自顾自反问自己时，佟爱卿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声音。

　　“我曾经是个歌手。”

　　声音温柔有力，是姚倩的声音！
　　佟爱卿刚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但那个声音只顾着接着诉说往事。

　　“我的嗓音被老师称为‘被天使亲吻的嗓子’，所有人都称赞我的嗓音。”

　　“人们夸赞我，是上天派来帮助人类在音乐方面迈出更大步伐的天使。”

　　“我拥抱阳光、幸福，我的人生单纯天真，我的生命始终在欢唱。”

　　“我遇见了他。”

　　“他用很多方式欺骗了我。”

　　“我怀上了孩子，他却想毒哑我的嗓子，带走我的钱，我的未来。”

　　“我的生命开始哭泣，我的人生走向黑暗，我拥抱了痛苦。”

　　“我的世界已经崩塌，没有人相信名声扫地的我，我跌跌撞撞来到了这座小区。”

　　“我生下了孩子，他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我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我。”

　　“他会抱着我叫妈妈，会说妈妈是世界上最棒的人。在只有他作为观众的演唱会上，他永远为我鼓掌。”

　　“我的世界崩塌后，他正在重建这座世界。”

　　“现在你能告诉我，我是血红白裙，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