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救援崩坏副本》我会做月饼

17、旧云上之城（3）

　　小女孩一句话就吸引了她们两人，虽然这女孩子一看就是鬼。但既然任务都提示她们要去找这些“孤独的人”询问，问问鬼也不是什么大事。
　　“总比完成不了任务死掉好。”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想到了这一点。
　　她们两人点了点头，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很甜美，但有点慎人：“跟我一起走吧，大姐姐！我会带你们去见它们的。”
　　“谢谢哈。”佟爱卿下意识回答道。
　　小女孩没有回话，而是蹦蹦跳跳地走在她们前面开始带路，时不时还低声唱着一首歌。
　　鬼鬼很快就接上了她那首歌，两人一起慢慢唱着：
　　“谁能告诉我们，我们是谁？”

　　“我们停留在此处许久。”

　　“遗忘了家，遗忘了自己。”

　　“我们停留在此处多年。”

　　“遗忘了数不清的东西。”

　　“我们困在此处一辈子。”

　　“直到永远……”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和鬼鬼婉转的声音缠绕在一起演唱着这首歌，歌曲中透露着无尽的哀伤，而它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为什么小女孩没有模仿我们其中一个人的模样？”佟爱卿小声问着张居箫，“她还记得自己的模样？”
　　“我感觉有点悬。”张居箫同样轻声回答道，“那首歌唱的是这里的居民遗忘了很多东西，那是不是只有遗忘了所有东西的居民才能来到这？”
　　“那云上之城呢？云上之城代表的是还没遗忘的鬼？”佟爱卿思索着，“那圣母的传说呢？”
　　“圣母的传说疑点太多了，为什么珍珠可以解决混乱，为什么从此云上之城的居民过上了永恒的幸福，而旧云上之城仍是一片荒凉？”张居箫看起来很无奈，“这些问题可能最后能串起来，但我们目前什么都不知道。”

　　佟爱卿沉默了，但她想到她们两人接下来是要去问一大批鬼，心里有点担忧，又问张居箫：“你有把握在我们被那些鬼追杀的时候，至少干掉那么几个吗？”
　　刚问出这个问题她就意识到了答案：张居箫完全办得到，而且能干掉更多。
　　她现在老忘记张居箫是曾经的风云人物，实力肯定还在。
　　但她没想到张居箫竟然有些为难：“如果数量多的话，可能会比较难。”
　　“怎么了？”
　　“我的技能……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你总会看见的。”张居箫摆了摆手，“我祈祷这里不要有太多的鬼。”
　　“我也是。”佟爱卿虽然没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但也不想碰见太多的鬼，“我不喜欢太麻烦。”
　　“你跟申嗣还真有点像。”张居箫听完她这句话后感叹道，“他以前也不喜欢麻烦地去解题，都是直接杀光全场来获胜。”
　　“我感觉我没有这么残暴啊……”佟爱卿打了个颤。
　　“希望他恢复记忆以后还能和以前一样，不然我打副本太麻烦了。”张居箫祈祷着，“我太心软、太善良了，每次进度都很慢。”
　　佟爱卿嘴角抽搐着。
　　如果张居箫也算善良心软，那她觉得自己就是圣母、圣人！

　　两只鬼带着她们一路往远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走在最前面的小女孩一边喊，一边向某一个方向指了指：“看见了吗？那边就是大家！”
　　两人朝女孩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是一团黑影聚在一起，似乎正在等什么，佟爱卿眯起眼睛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真切，而张居箫却是看明白了，立刻小声告诉了她。
　　“那些鬼在排队。”
　　“排队干什么？”
　　“不清楚，像是在拿什么。”张居箫视力比她好得多，但也看不出什么，“咱们一起过去。”
　　鬼鬼和那个小女孩已经过去了，只有黑猫围绕在她们身边喵喵叫，像是在催促她们快过去一样。
　　佟爱卿刚想逗逗这只猫，再打听点东西，毕竟这猫好像听得懂她们说话。张居箫就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前拽，飞快地往鬼聚集的地方赶去。
　　张居箫拽得狠了点，佟爱卿只感觉手腕处要被她拉断一样，但很快她就发现张居箫的神色也不太对劲。
　　明明是她拽着自己，但她看起来好像拉扯到了伤口，紧皱着眉头时不时还吸一口凉气，这种情况还在她们靠近那些鬼时越来越严重。
　　难道张居箫的伤和那些鬼有关吗？

　　当她们来到那些鬼的跟前，这才看了个明白。那些鬼排成好几队地站在一个大湖旁，一言不发地等待着，手上还捧着一个碗。
　　鬼鬼和小女孩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也是去排队了。在湖边站着一个带着黑帽子的人，兜帽几乎罩住了他所有的脸，时不时会弯下腰从湖中舀起一碗水递给排队的鬼。
　　而那些拿到水的鬼就会在那一刻立刻将水猛灌入嘴里，像是渴了很久一样，但那些鬼很快就会倒在地上，再被黑兜帽踢进了湖水当中。
　　没有鬼从湖水中出来。
　　佟爱卿和张居箫在一旁默默看着，随后也走向其中一个队伍开始排队。
　　很明显这里的鬼生活的不怎么好，对什么都没兴趣，能让他们一直排队等待的这碗水一定是完成任务的重要线索！
　　两人选择的那个队伍很快就排到了她们，黑兜帽似乎是随意选择一队队伍去分发，那个队伍分完后再到下一个队伍。而她们刚好就是最后两个。
　　黑猫仍然紧跟着她们俩，对旁边的那几只鬼呲牙咧嘴，全身炸毛。
　　当她们来到黑兜帽跟前的时候，一开始一直低着头谁也不看的黑兜帽却突然抬起了头，因为兜帽的原因她们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活人？”
　　没等她们回答，黑兜帽就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就像锯子锯木头一样，很难听。
　　“活人怎么会来到被遗忘的城市？”
　　他的声音很大，所有队伍都听见了，向她们这个方向投来了目光，张居箫脸色一沉，右手已经攥紧，时刻准备启动技能。
　　“我很久没有看见活人来客了。”黑兜帽自顾自地说着，“我很感兴趣，你们是怎么来的？”
　　张居箫示意佟爱卿如实告诉他，佟爱卿慢慢开了口：“从一个湖底里来的。”
　　“哦……”黑兜帽若有所思，“我还以为那片湖已经封停了，不过问题不大。作为活人，你们来到这是很危险的。”
　　“我们是来想问些问题。”佟爱卿淡定地直视着黑兜帽。
　　“问问题？”黑兜帽一边将水舀给另一个队伍，一边疑惑着重复了一遍，“什么问题？”
　　“云上之城和旧云上之城的联系。”她道出了问题。
　　黑兜帽听到她的问题后大笑一声：“这个问题，你们活人会不知道？”
　　“快说，别打谜语。”张居箫站在佟爱卿身旁冷冷道。
　　“嗯嗯……这位脾气挺差。”黑兜帽的声音很怪，就像用了变音器一样，“能有什么关系？一个是被遗忘的，一个拥有了所有的幸福，还有什么关系？”
　　“那为什么它们两者完全相同，但偏偏是不同的两个地方？”
　　“啊……这件事啊……”黑兜帽语气变得很为难，但很快他又轻松一笑，“这有什么难的吗？”
　　“云上之城就是旧云上之城，云上之城是被困住、走向麻木的灵魂；旧云上之城是被遗忘、走向孤独的灵魂。”
　　黑兜帽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佟爱卿看了张居箫一眼，两人都意识到云上之城的问题所在了。
　　黑兜帽说的话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云上之城的管理层去调整居民的统一，是为了困住他们，让他们慢慢麻木。而本质上，两座城市是一样的。
　　是一座里面全是鬼的城市，而且这些鬼永远地被困在了这里。
　　“它们喝的水是什么？”佟爱卿又有了一个问题。
　　黑兜帽思考了一会儿：“可以让他们想起自己是什么的水。”
　　“湖底里面是它们的记忆，它们喝下了那碗水可以更快地想起那些事，但能不能成功，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负责让它们喝下去，其余的我一概不负责。”黑兜帽耸了耸肩，它似乎很瘦，身上的黑披风很宽大，根本不合身。
　　佟爱卿皱了皱眉头，她想起了自己在那片湖里看到的场景。而黑兜帽很快就将头转向了她的方向，语气略显兴奋：“哦，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你也像这些居民一样，遗忘了很多东西，但你还是会被困在这些回忆里，你还真是奇怪。”
　　他对佟爱卿兴趣很大：“你身上的气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当年就有个和你很像的人，让我来这里帮助这些居民，不过过去太多年了，我已经忘记她是谁了。”
　　“不过我感觉她像哪个神，我隐约记得云上之城那些家伙叫她……”
　　“——圣母”
　　佟爱卿再次和张居箫对视，两人都想到了那一个故事———
　　“圣母之泪”的传说。
　　“我也听说云上之城有些比较聪明的鬼意识到了这件事，想逃跑进入轮回重生，不过结局肯定不咋样。”黑兜帽乐呵呵地说着，它并不在乎那些鬼的结局，只是当个消遣的故事。
　　这些话说完后，它自顾自喃喃道：
　　“逝者已去，活人也该向前看了啊。”
　　佟爱卿忍不住打岔：“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你这个活人脑瓜不太清醒的样子。”黑兜帽回了一句，但又悠悠开了口，“我什么都记不清了，但我隐约记得，有人在等我回家吃饭。”

　　黑兜帽不再说话，其他队伍的鬼也慢慢地接过那一碗碗的水，佟爱卿和张居箫对视着，心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佟爱卿缓缓开了口：“我们先告辞了，谢谢你。”
　　黑兜帽却像是很震惊一样：“走？”
　　“到了这还想走吗？”
　　张居箫眼中的光一暗，右手攥紧那把箫。而黑兜帽则大手一挥，周边的鬼都双眼无神地看向她们两人。
　　最恐怖的是那片湖，几只灰白色的手抓住了岸边的土，慢慢爬了上来。全身看不出什么它们是人的证据，全身灰白，像是死了很久。
　　“以前也有活人来问过我问题，但他们最后都留在了这。”黑兜帽慢悠悠地说道。
　　它只是挥了挥手，指向了她们两人的方向，那些鬼直勾勾盯着她们，充满诡异的寂静。
　　只有一只鬼跌跌撞撞地从那个队伍里跑了出来，站在她们俩身边。
　　是鬼鬼。
　　张居箫始终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只有手上的箫证明她时刻准备将这些鬼杀个一干二净。
　　黑兜帽和她们僵持着，但这人没什么耐心，挥挥手，示意就让这些鬼直接开战！
　　“爱卿！你保护好自己！”张居箫大喊一声，将佟爱卿一手推向其他方向。
　　“你能完成吗？！”佟爱卿不用她提醒，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未免心里还是担心着张居箫。
　　“我当年新人榜第三，会怕这帮鬼？！”张居箫不再多说，而是将左手的袖子拉了上去，满手臂的伤口看得佟爱卿心惊肉跳。
　　“我原本不想用技能，谁能知道我只是想救人而已啊！！”张居箫怨气冲天，将所有对这一切的不满发泄到了这些鬼身上。
　　“该死的！！”
　　只见张居箫将那把箫抵在唇边，慢慢吹响它，而在她吹响这把箫的那一刻，那些前进的鬼都莫名停了下来，像是在前面遇见了很大的阻碍一样。
　　随着张居箫箫声吹响，悠扬的曲调却逐渐高昂，她左手臂上慢慢有一道影子出现……
　　“划——！”
　　一道伤口在她左手臂划开！
　　亲眼目睹这全过程的佟爱卿看得又是心惊肉跳，怪不得她手臂上那一道道的伤，感情都是技能的代价啊。
　　就在她伤口划开的那一刹那，眼前五只鬼便惨叫着被一道黑影划破了灵魂，魂飞魄散。
　　“终于知道张居箫为什么会是新人榜第三了……”
　　佟爱卿小声嘀咕着。随后发现有一只鬼似乎注意到了这里没有防御的，想要扑过来攻击。但在那只鬼过来的瞬间，一直在旁边呲牙咧嘴的黑猫冲了上去，几爪子将它打散。
　　张居箫意识到了这点，连忙招呼佟爱卿在她身后。
　　只是佟爱卿后来想起来，思索着为什么张居箫不叫自己先跑？
　　张居箫的答案是：“我想让你看我有多厉害。”

　　但这时候的佟爱卿肯定没空想这个问题。张居箫在快杀光那些鬼的时候，一瞬间突然愣住了，佟爱卿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那只鬼正在幻变成一个形象，而原先还很抽象的脸部逐渐具体了起来。
　　它将两边脸都变作不同的形象，而张居箫就是在这一刻愣住了。
　　一边的脸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样子，另一边脸则是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的那张脸上披头散发，如同女鬼一般。
　　两张脸像是有自我意识，一声一声说着：
　　【你永远逃不掉】

　　【你连你姐姐都保护不好，你想保护谁？你能保护谁？】

　　【打死你又能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能死？没有你我就不会再挨顿打！你为什么不去死？！】

　　…………

　　张居箫身体在颤抖，左手臂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她已经拿不稳那把箫，全身都在颤抖，像是再次遇到了噩梦。
　　佟爱卿意识到不对劲，看见旁边掉落了一个碗，可能就是刚才排队的那些鬼掉下来的。
　　她摔碎那个碗，不顾碎片可能划伤手，冲到张居箫身前，用碗的碎片去划破那只鬼的身体。
　　刚才黑猫的行为就让她意识到，这些鬼都是虚影，很容易被实质的东西给伤害。
　　那只鬼的身体被划破了一半，逐渐变得透明，但那张嘴仍然一张一合，说着那些恶毒的话语。
　　【你这辈子都会被我折磨！我受的苦，你们也得受……！】
　　它话音未落，佟爱卿便将所有另一个碗砸在它头上，整个碗碎成一片又一片，彻底让那只鬼魂飞魄散。
　　佟爱卿手上已经被碎片划开了几个伤口，但程度远不如张居箫手臂上。
　　黑兜帽也被张居箫的攻击击中，身上的斗篷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甚至已经划开了它的皮肤，身上的伤口已经影响到它的行动。它只能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张居箫在那只鬼魂飞魄散后终于清醒了过来，脸色苍白，眼眶周围已经红了，而眼眶内早已聚满了泪水。
　　佟爱卿看向她，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就在她话音刚落时，张居箫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她崩溃地喊了一声，随后捂住脸大哭了起来。
　　“居箫？居箫？没事吧，怎么了？”佟爱卿慌乱地拍了拍张居箫的后背，轻声细语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那是鬼伪装的，没事了……”
　　张居箫捂住脸崩溃大哭，像是早就要在崩溃的边缘，这只鬼只是再推了她一把而已。佟爱卿有些无措地安慰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她一咬牙，干脆抱住了这个一直大哭的女孩子。
　　张居箫在被她抱住的那一刻愣了一下，随后更大声地哭了起来。这个拥抱像是更刺激了她一样。
　　“好了好了没事了，咱们把它们杀光了……”佟爱卿继续努力安慰着她，“再问问那个黑兜帽就好了。”
　　张居箫大哭着，时不时还有穿插着一两句话：
　　“我保护不好姐姐……”

　　“我、我谁都保护不好……”

　　佟爱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再次感叹这小姑娘已经十七岁了怎么这么瘦。
　　“你保护好了我，谢谢你。”她柔声对张居箫说道，“谢谢你，谢谢你。”
　　张居箫逐渐平复了心情，这个副本已经将那些自己最不想提起、想起的事情都让佟爱卿知道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佟爱卿察觉到她已经平静了下来，也结束了这个拥抱。
　　没等张居箫说话，佟爱卿便抢先开了口：“这次谢谢你，你救了我好几次啊。”
　　“这、这不算什么……”张居箫左手臂一直在流血，但她像是没注意到一样，对佟爱卿的话感到了一丝害羞。

　　“现在我们应该算真正的盟友了吧？”佟爱卿趁火打铁继续说道。
　　张居箫有些发愣：“什……什么？”
　　佟爱卿平静地看着她，再次伸出了手：

　　“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