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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穿越 ...

  •   在模糊的视野之中,先看到的并非三途春千夜的脸,而是模糊的色块,正由灰色的白和拧在一起黑默默抖动着。从窗户映进来的光把余光所触及的位置照亮,我感觉自己很热,毫无由来地热、然后是一阵一阵的疼。一种细细密密的疼从下腹传递至双腿,让我的脚趾忍不住蜷缩起来、小腿肚为此微微痉挛着。
      很热,很热。全身上下都缓慢地疼痛起来,好像正被液压机从上而下地碾压,我好像听到我骨头折断而粉碎的声音。呼吸艰难起来,我感知到自己吐出气团的炙热,从齿缝间溢出些呻吟,在摇晃之间我听到三途春千夜抑制着的喘息,吐息湿漉漉热乎乎地扑在我脖颈间,被咬了一口,牙齿嵌进我肉里,疼个不停。
      疼,疼。好疼。从身体里正不停地向外流出什么,是液体?血液?还是生命力啊?朦胧之间分不清虚拟与现实,只是浑浑噩噩地想要睁开眼,一阵毫无理由的困意又沉沉地涌上心头,这种困顿的难受要把我给吞没,我的手指陷进床单里,感觉自己正毫无指望地坠落,下一秒又被用湿热的手掌稳稳接住。
      十二岁啊,十二岁…真是个什么都能做,又什么都做不了的年纪。我十二岁的时候是在做些什么呢?我突然被这想法钻破了脑袋,针扎似的疼痛时猛地清醒过来,我十二岁的时候?
      我现在几岁?我应该几岁?
      于是我猛地意识到自己应当是在玩游戏――我挣扎起来,想要从这温暖的黑暗中脱离出来,身体却一直被摁着离开不了,尖叫和喘息被堵住喉咙摁住头压下去。
      【功德值-15,当前功德值:35】
      【提示:功德值已低于50,开启惩罚模式。】
      【……loading……】
      【载入成功。祝您游戏愉快。】
      我猛地睁开眼睛。
      好像是被憋醒的,一种微妙的溺水感叫我不适地爬起来咳嗽,但是小腹和后腰都好疼,是一种很深刻的酸痛,连里面的部分也无法自如操控。我盖着厚厚的沉甸甸的酒店被子,傻愣愣地低头看被子里光溜溜的自己,试着操控已经发麻的脚趾弯曲一下,直到它缓慢地蜷缩起来,我才意识到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不对,不对啊。我愣愣地抬头观察空荡荡的房间,床边凳子上放着一盆水,水里漂着一张毛巾,床单拧巴巴的,掀起被子之后冷意后知后觉地袭来,我看自己又青又紫又肿的右手两根手指,震惊地用指甲盖用力地、在它们上面留下几个不会回弹的印子。
      不对。这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星野月”的身体。这再也不是普通的屏幕内视野,而是实实在在地变成了现实,甚至可以用余光轻轻瞟到周围的场景,没有界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我自己,孤零零地坐在床上。
      我试着控制自己的双腿下床走走。我看到我的衣服被整齐地叠在床头柜上,大腿内侧格外地疼,我去看时发现磨破了一大片,皮肤红通通的。我觉得我现在的走路姿势一定不是很好看,于是保持着一个一只腿下床的姿势,傻傻地把腿支棱在床边上。
      从刚才开始就从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现在终于停止,我只管着对着自己攥紧的床单发愣,就算听到了有人走近我的声音、我也一点儿不想动,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重塑,一股怒火从我心里蔓延出来。
      这都是什么操/蛋事!
      三途春千夜穿了件薄薄的黑色里衣,在我旁边蹲下微微歪头看我。怒火和惊愕要把我吞没,我原本活的好好的、现在却要在一个搞不清楚的世界重活一趟了――搞什么?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没控制好情绪、才在三途春千夜拽住我脚腕时、感知到那属于他人的温度,我猛地一抖,一脚踹上他的肚子。
      这种情况谁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崩溃地和三途春千夜对上视线,他被我看得一愣,可能是我表情太难看了?反正三途春千夜原本被我踹出来的那点儿火气都烟消云散,他居然凑过来,问了我一句:“你怎么了?你不舒服?”
      我木着一张脸,我说:“你滚。”
      我就当死档了好吧,我就当死裆了。我现在自杀能不能脱离游戏啊?
      我向来是个说干就干的女人,在想到这一点之后,我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要跑到窗户边上。三途春千夜震惊地看着我啪地一声打开窗户向外钻,他从后边紧紧锢住我的腰、在我半个身子出窗户之前猛地把我一下子拉倒在地上。我的后脑勺顶上三途春千夜的鼻子,他和我都疼得倒吸一口气。
      他还是死死抱着我不撒手,两条胳膊灌了铅似的勒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挣扎着要给他两拳叫他放开我,然而每动一下腰都疼得发抖,结果就是我和三途春千夜像是一根圆筒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直到他的头猛地撞上床脚,他这下是真疼了,抽着气一下子锁住我的喉咙。
      “你发什么神经?”他话里还是带着一种不可置信,“昨天晚上不是你邀请我的吗?”
      “跟你没关系!”我大声叫着试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他的手扣下来,“我就是突然不想活了,跟你没关系,你放我走吧!”
      三途春千夜超级大声地说:“哈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像鹅。我被扭断的手指猛地怼上他的皮肤,疼得我整个儿发起抖来,悲伤地从喉咙里咕咕噜噜挤出来一声“怎么这样”。三途春千夜抱着我在地上打了个滚把我压在身子底下,然后用力锁住了我的脖颈。被他虎口卡住的喉咙痒痒得很疼,我呃呃地,恶狠狠地瞪他。
      他气喘吁吁地、虚虚地压在我身上,他的额头和我的抵在一起,眼睛死死和我贴在一起,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大眼睛,显得有些瘆人。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去洗澡。”
      三途春千夜威胁意味地扭了扭手腕。他从我身上站起来去锁窗户,直勾勾盯着我进了浴室,又从内锁上浴室门。他拿了块浴巾垫在屁股底下、径直坐在地上,抱着胸盘着腿,好像个大爷。
      我头疼。我是真的头疼,我全身都疼。疼个不停,我只好先把自己跑进浴缸里。温热的水没过鼻子,我噗噜噜地从水底下吐出泡泡,恍惚间才终于生出点穿越的实感,水面雾蒙蒙地飘着点泡沫,三途春千夜好像给我提前往水里放了沐浴露。
      “你洗干净之后,我们去涩谷的医院给你看病。”三途春千夜站起来走到浴缸边上,“你可别随便死了!你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懒洋洋瞟了他一眼:“现在倒是照顾起我来了。”
      他冷冷地瞪我,鼻子里堵着的那声“哼”还没出来,我感觉浴缸水涌进口腔,猛地抻直了胳膊,把三途春千夜半截身子拽进浴缸里。
      “哗啦!”
      他整个儿歪倒进水里,水面荡漾着被他挤出浴缸一部分,拍打在瓷砖上。三途春千夜叫唤着:“你干什么!”他好像一只怕洗澡的猫,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又爬起来,三途春千夜两只胳膊撑着浴缸边缘咳水,他刚擦干的银白色头发和黑色里衣再次被水打湿,他看我的眼神带着点哀怨,我注意到他的眼白里有细微的血丝。
      我伸手拿浴缸旁边的沐浴露,摇晃两下瓶身对准三途春千夜的脸滋了过去。
      “你是真的有病吗。”他居然没躲过去,只是震惊地用手指抹掉那些黏糊糊的沐浴露,然后猛地朝我伸手抓住我的肩膀,滑溜溜地往我身上抹。三途春千夜的手抹得我痒痒,我忍不住想笑,他一只脚塞进浴缸,半个身子压过来、光明正大地挠我痒痒,我两条腿蹬着水,溅得他身上哪儿哪儿都是。
      笑得眼泪都出来的间隙我看到三途春千夜也在笑,他的眉毛舒展开、嘴角勾出个细微的弧度,鼻尖和脸颊染上淡淡的红色,那疤痕里印出个浅浅的酒窝。他不轻不重地掐我腰侧,他骂我:“傻瓜。”
      我突然有些恍惚。他把我从水里拽起来,半跪在湿漉漉的浴缸里,三途春千夜眯着眼睛检查我身上的伤口。
      他说:“差不多了。你去穿衣服吧。”然后用崭新的浴巾一股脑裹住我的头揉搓,耳朵被他搓得嗡嗡的,我垂下头看自己青紫的右手手指。
      【三途春千夜 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71】
      ……算了。不计较了。
      先好好调理一下心态吧。就算是真的穿越了,也先把他们好感度刷满了、体会一下开后宫的生活再死。
      没有skip功能之后,每分每秒都过得真实地熬人。我跟在三途春千夜后面排队等电车,昨天穿的衣服上面都是血,三途春千夜就把他的外套给我穿,他倒是不嫌冷,光穿了一件薄里衣,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电车门打开之后他推了我一把,骂我今天慢吞吞的。
      那没办法,毕竟我现在没有地图可看了,也没有自动导航让我想去哪儿直接放空大脑就行。我现在三途春千夜旁边,他搂着我往门旁边的空隙站。
      背包变成了真的包一个,容量还是挺大的,装下我那些东西也是绰绰有余。里面装的些东西咯得我背有点疼。
      去医院的路我姑且清楚。三途春千夜给我挂上号看骨头,处理结束之后手被裹得像个大馒头。医生告诉我下回再有这种情况要早一点儿就医,又问我家长在不在身边,我用大拇指指了指三途春千夜。
      医生说:“你们这个年纪还太早了……”
      我:“不,这是我弟弟。”
      三途春千夜刚才还明媚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阴沉,他用手指头用力戳了一下我的腰窝。戳的我好疼。
      和他肩并肩出了诊室,他拽着我的一只手袖子,理由是“害怕我走丢了”。懒得理他,我宣布现在开始我要回家休息,他表示赞同,于是两人又踏上回家的路途。站在家门口找钥匙的时候,三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变得难看。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在这期间我已经打开了门。
      我:“……”
      我说:“三途春千夜,咱家是爆炸了吗?”
      我简直要怀疑昨晚有台风登陆,家里的陈设一团糟,统统歪七扭八地被放倒在地上,水龙头还在哗哗流水,流了一地的水,把地砖都泡透了。我微微歪头看门外贴的条,上面写“您家地板漏水,请处理!”我心想八成是三途干的好事,这次简直比上回还严重。他的武士刀就胡乱扔在地上,刀刃都被水泡着。
      我又问了他一遍家里是否爆炸了,他居然面无表情地点了头。
      “家里爆炸了。”他说,“我好害怕。”
      我把他拉进门就要揍他,三途春千夜轻松接住我的一拳,反过来把我摁在墙壁上。他镇定自若完全没有要给我解释的意思,虽然能猜出来他是因为我在外面和人打架半死不活没回家才把家搞得一团糟,但我也完全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于是两人你瞪我我瞪你,玄关里的水流到门外走廊,我开始催他把水龙头关上。
      三途春千夜耸耸肩从地上捡起武士刀来,他擦刀收刀的模样看起来很心疼,估计自己也在想为什么自己要干这种事。水龙头被拧死,我头疼地把客厅桌椅扶起来摆好,准备去卫生间拿拖把。
      出了卫生间看到三途趴在桌子上小憩,我毫不留情地用拖把头捅他肩膀两下,他嘟嘟囔囔着别闹,然后换了个姿势接着趴。我感觉尽职尽责拖地的自己像是三途春千夜的老母亲,就在这时我听到门那边传来叩叩的敲击声,我抬头看去。
      提着一兜水果的乾青宗正震惊地看着我家的惨状,他的目光在地面、三途春千夜和我之间摇晃着,肉眼可见地整个人变得很迷惑,他呃了一声,我的拖把仍然被我紧紧握在手心里,但是我感觉我手在出汗。
      三途春千夜好死不死地向我这边抬起头来,埋怨似的催我拖地。然后他猛的扭头看到了乾青宗。我们三个无言地你看我我看你,在彼此眼里看到相同的四个字“什么情况”。
      最终,乾青宗开口说:“阿月,你家是爆炸了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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