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左右之手

19、第 19 章

　　元宵节后陈锐也开学了。家里一下子就冷清了，陈媛元宵节没回家。
　　她和杨东明约好元宵节下午在图书馆见面。他们已经有二十个小时没见面了。主要是杨东明太忙，导师交待的科研任务他必须完成。陈媛的学习也不轻松。他们并不是时时刻刻能粘着，但他俩是约好了在食堂一起吃饭、在教室的走廊、在操场、在图书馆…碰头，我看你你看我一眼再拉拉手或是坐上半个钟头就满足。他们把这戏称为‘充电’。
　　陈媛每天早上一睁眼的第一件事，先拿起手机。她和杨东明先开始新一天的问候，然后才开始洗漱。接着是一天的安排，在哪儿吃饭、在哪儿见面、去哪儿自习﹍。晚上互道晚安后才放下手机。可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立马拿起手机去确认，生怕错过他的消息。调皮的杨东明经常在互道晚安后，过个两分钟又发一条信息。
　　‘是不是还在玩手机？’
　　‘没有。我都睡着了。’
　　‘啊？睡着了还这么快回信息？’
　　‘你不是也没睡嘛。’
　　‘我是肌肉记忆在回的信息。’杨东明狡辩。
　　‘肌肉活动不受大脑控制？’
　　‘嗯。我分裂了。’
　　过了两分钟。
　　‘是不是还在看手机？’
　　‘没。睡了。’
　　‘你和我一样分裂了？’
　　陈媛看着手机笑着躲进被窝里。
　　过了两分钟。
　　‘我真的睡着了。你呢？’
　　﹍
　　‘哔嘟哔嘟，你怎么没信号了？陈媛﹍媛﹍’
　　甜蜜的爱情包围着她。
　　元宵节下午陈媛先去图书馆并占好了旁边的座位。图书馆学习的人可多了，一般稍微晚一点就没座位了。出发前陈媛在衣橱里翻了半天，奇怪她想穿的一件毛衣找不到了。她想可能是金蝉穿走了，不找了，时间来不及了。
　　她到图书馆占好座位后，先打开书本学习边等着杨东明。不一会儿，杨东明就到了图书馆，他四下寻找他的陈媛。看见她，他的嘴角不自主地上扬。他走了过去，轻轻拿起她占位置的书包坐下。
　　陈媛也看见了他。他触到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她的睫毛上下抖动着羞涩地望着他。他的笑容温暖明媚。杨东明打开笔记本电脑和陈媛发信息。图书馆内学习尽量不说话。
　　“我今天可以自由半天。”他看着陈媛。
　　陈媛看了眼电脑，她高兴地点头。
　　“但是有工作要做。”他苦着脸。
　　她点头，“嗯，我看书。”
　　他微笑着望着她，她回望着他，然后又低头看书。他舍不得挪开视线，她的侧脸她的睫毛她的小巧的鼻子她的脖颈优雅的弧线…，什么都那么美。让他就这样欣赏一个下午都行，但是脑子里一个念头硬是跑了出来横在他眼前，想甩都甩不掉——干活，不然今天任务完不成。导师那儿的数据刚收集出来，他要分类和整理好，并完成相关的论文研究。他念念不舍地收回目光，深吸气调整好然后集中精神开始工作。
　　陈媛一开始眼睛在书上心在杨东明那儿，但是随着杨东明开始认真工作后，她也不再心猿意马，认真学习。元宵节的下午他们一起度过陪伴着彼此，图书馆里静悄悄的。陈媛的耳边只有杨东明轻轻敲击笔记本键盘的哒哒声，杨东明的身边只有陈媛翻动书本时的沙沙声响。他们偶尔偷看对方一眼，心悸，泛起一道道涟漪。便满足。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飞快，五点半他们去食堂吃饭。食堂此时已经是人头攒动，都是饥饿的同学们。他俩每人买了两份菜一份饭，找了个角落坐下。陈媛买了一份排骨一份青菜，杨东明都是肉，他知道陈媛一定买一份素菜，她是‘兔子’，经常买两份都是蔬菜。
　　“吃过饭，去哪儿？还去图书馆吗？”陈媛在排骨里挑选了半天，找到一块像样的排骨夹到杨东明的碗里。
　　“行。今天过节，老师不在，我的事也干得差不多快完成。”杨东明忙着在他的红烧肉里挑块瘦肉给陈媛。“所以，今晚我都可以耗住你，呵呵。”
　　陈媛笑着低头吃饭。吃完，他们又去了图书馆，这回他们可找不到座位了，满满当当的人。他们只能先出去再做打算。
　　从食堂出来去图书馆的路上，他们是紧赶慢赶的想找座位。现在他们是慢悠悠地欣赏起路旁两侧的风景。图书馆这条路上的香樟树可是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几乎一个人环抱不来。树枝伸向空中与对面的树枝连接成一片，形成一条林荫道，一年四季都是绿色长廊。学生们把它形象地称为‘生命走廊’，一头连接着胃一头连接着灵魂。
　　他们慢慢地走，漫无目的。一个骑自行车的学生从他们身边急匆匆地溜走。留下一串清脆的铃声。
　　杨东明突然握住了陈媛的右手，“我们去操场看月亮吧，今天可是元宵节呀，走。”
　　陈媛的右手被他握住，掌心传来了他的体温，她无法思考，勉强挣扎说了句话，“你还有事情没完成了。”
　　“就剩下那么点，我睡觉的时候随便弄弄就行了。”他眯起眼睛右手在半空中‘盲打’，表演着他睡觉时就这么随便‘弄弄’。
　　陈媛扑哧地笑出声。他牵着的手再不放开了。他紧张的手心里冒汗，想松开把手心擦擦又不想放开。终于想出了好办法，他松开左手换右手握住，在衣服上擦干后再换回右手。还不忘记把陈媛的手也在他衣服上擦干。
　　他们穿过林荫道来到图书馆前面的草地上。‘正月十五的月亮，披上星光降落人间，落在万家灯火的窗边，落在图书馆边的草地上。’银盘似的满月挂在墨蓝的夜空中，一片宁静随着银光洒在他们身上。他们手牵手抬头望月，亿万年的月亮，你是否感知地球上有两个人正在遥望着你。他们愿他们之间的爱情可以永恒。
　　“陈媛，你未来打算继续读下去吗？”杨东明问道。他侧头看着陈媛。
　　陈媛沉默了，她没想到他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你现在应该要做出打算，否则一眨眼几年后毕业，到那时就没得选择了。医学生苦学业重理论实验还有实习，所以要早做规划。”
　　“嗯。”陈媛知道这话是正确的，本科就业，是没有优势的。可是她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
　　“读硕士，时间短但经济有压力。可以选择读博士。”杨东明在草地上垫上他的一大本稿纸，然后拉着陈媛在草地上坐下，详细介绍博士的申请和费用方面的情况。
　　陈媛虽然知道一些，但是通过杨东明的说明，她现在更加清晰了。
　　“读博在费用这块是不用担心的，但是读博的过程是艰苦的，学不完的研究论文、论文研究，要有思想准备。只有一个绝招…”
　　陈媛急切地望着他盼着他教授绝招，妈呀，有绝招。
　　“呵呵，就是——态度端正、认真严谨、持之以恒。”
　　哈哈哈，等于没有。陈媛开始认真考虑读博，并开始准备考研课程的学习。直到他俩在草地上冻得透透的，才极不情愿地起身离开。
　　“陈媛，我觉得咱俩儿得去跑步，你的手冰凉。”
　　陈媛何止，已经牙齿打颤了。嗯。
　　跑吧。陈媛的两条腿都不协调了。
　　“哎呦，下次我去健身一定带上你。”
　　“好。”啊秋…。
　　“和你在一起时，时间总是跑得飞快。”杨东明说着拉起陈媛开始慢跑。
　　“嗯。有一首诗是这么说的。”陈媛歪头想着，“爱神，你在干嘛﹍,一手拿一只沙漏计时？﹍轻浮的神，你有两种方法计时？”她一是记不清诗词，二是跑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漏得快的给相聚一地的爱人们计时，一只慢的给分处两地的爱人们。”
　　“不是你胡诌的？。”杨东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陈媛娇嗔道，“是在一本书里看到的。”
　　“好吧。不过，你胡诌也诌的这么好。我最喜欢－－爱人们。这三个字。”
　　“不是啦，是真的有。”
　　“嗯。你说有就有。”
　　“是真的。”
　　“嗯﹍真的。”
　　“讨厌，你不要笑﹍”
　　他们的第一个元宵节在八百米慢跑中完美落幕。陈媛还获赠一次感冒。他们的碰头地点除了自习室、图书馆、食堂、操场，又多了一处——健身房。
　　陈媛在去健身房为数不多的几次，都遇见了罗敏娇。在健身房里她认识到罗敏娇的另一面。罗敏娇一身时尚的装束尽显高贵，并将自己的好身材体现得淋漓尽致。相比之下，她俩一个女人一个是女孩。还有她专业的运动素养。相比之下，陈媛简直就是运动傻瓜。
　　她落落大方地向杨东明讨教以及切磋运动方面的技巧。将陈媛晾在一边，只有傻听的份，还听不明白。
　　“哎，杨东明这学期你的健身卡充值了吗？”
　　“还没？”
　　“呐，用我的卡去充值，可以打八折。我已经是黄金会员了，一次充一千可以省两百。”她不等杨东明回答，直接扭头问陈媛，“陈媛，你需要吗？我借给你。”
　　罗敏娇是真犀利，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
　　“她就算了，我不拖她她不会来。你送她一张卡，她都用不上。”杨东明语气中充满了关爱。
　　罗敏娇压住妒火笑着说道，“哦，陈媛不办卡，可以用我的卡。”
　　她说这话时是冲着杨东明说的，根本没瞧陈媛。
　　“哎，我最近跟了一位私教，进步好大，要不要推荐给你？”
　　陈媛无聊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句也接不上，干脆一边自由活动。她捣鼓开跑步机，一通瞎戳，速度调得太快直接被甩下去，还好没人看见。一切都被罗敏娇看在眼里，她的嘴角挂着讥讽的笑，真笨死了。她想这一幕杨东明有没有看见？她偷瞧了过去，结果不看还好些。此刻的杨东明，满眼都是陈媛，他的眼角嘴角都是爱。无语！
　　陈媛尴尬地掩饰着，装模作样地又去拎一旁架子上的杠铃，哎呦，太重提不起来。她在健身房里溜达，都是铁。终于发现她可以玩的器械——动感单车。
　　她喜滋滋地骑上，这个简单，骑车嘛，谁不会，三岁小孩都行。这时，旁边的车子有人过来了，是一个男生。陈媛侧头望过去，哇，这位一看就是‘专家’。男生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穿黑色短裤，瞧这胳膊上的‘疙瘩’肉，再瞧这腿上的腱子肉，跟穿了白T恤和黑色短裤的牛蛙似的。陈媛乐滋滋地望着‘专家’，心想，下次把金蝉和任晓月一起拖来。呵呵，福利呀，这里有好多跟铁较劲的‘牛蛙’。
　　男生察觉到旁边的人在注视着他，于是也侧头望向陈媛，然后皱眉。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欢乐健身还渴望交流的同学，被迫礼貌问候。“第一次来运动？”
　　“嗯。不经常来。”她的举动暴露了是不常来健身房。她正摇头晃脑兴奋地踩着单车。
　　“骑这个动感单车要注意慢慢停下来，别急停。这个动感单车有防滑套环，所以，当你套着防滑套环蹬得太猛，想突然停下来时，可得小心。因为你停了，脚踏板还在跟着车轮运动。会受伤。”‘专家’看着喜滋滋的同学，忧心忡忡。
　　“哦，明白了。”她正准备再‘请教’一下专家，这单车还有啥危险。她的腰被人扶住了，她一惊，回过头去。是杨东明。
　　“坐直了，别塌肩。”他捏捏她的肩膀。然后才和那个‘专家’打招呼。他们原来认识。但是放在陈媛肩膀上的手没有拿下来。
　　“你好。”
　　“你好。”
　　杨东明笑着和‘专家’说着话，心里盘算着，下次再也不让陈媛来了。这直勾勾的盯着人傻看的样子，忒吓人。在操场上跑步多安全啊！后来，他们再没来过健身房。有次陈媛提起一起去健身房，遭到断然拒绝。
　　“她瞎忙活，你可得紧盯着，容易受伤。”
　　杨东明笑了。陈媛一肚子不乐意不服气，我怎么就瞎忙活了？这自行车我还不会吗？正预备反驳，但是杨东明已经把她从自行车上揪下来了，直接出了健身房。
　　“吃饭去。”
　　“啊？现在？”
　　“嗯。”
　　“不玩了吗？”
　　远处的罗敏娇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走远的两人，紧紧地攥住拳头。杨东明和她说话只是出于礼貌，他的视线自始至终未离开陈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