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左右之手

18、第 18 章

　　当正式开学返校后，罗敏娇就发觉了陈媛和杨东明之间已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她万分气愤、嫉妒，陈媛无论是从家庭条件还是个人条件上都比不上自己。不过是早认识了杨东明而已。她表面上如无其事，但暗地里在寻找机会，不管能否破坏他们，就是泄愤也行，不能让他们顺顺利利的。
　　可是很快她发现没机会了。吴世凯不再积极组织‘八仙’的活动了，他像是被金蝉拒绝了，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的。甚至把‘八仙’的活动经费平均以红包的形式还给了大家。没有吴世凯的组织，‘八仙’群在实质上可以说，解散了。没有集体活动，她根本接触不到他们，无从下手。
　　她哪里漂亮？丑小鸭一个！陈媛是最后一个来宿舍的，那天她出现在宿舍门口时，罗敏娇只扫了她一眼，就大致推测出她的情况。她穿的衣服就地摊货，用的东西也是。她用的手机大概是老人机，真可笑。居然还有她在用。她的行李箱别说什么牌子的，破破烂烂的，像是从垃圾堆里扒出来的。后来发现她连电脑笔记本都没有，寒酸。在和陈媛的近一步的接触中，她可以断定她的猜测。陈媛就是一个社会底层的穷苦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连游戏都不会玩。在以前这种人是她都不愿去搭理的人，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价值观不同，就没有共同语言。要不是分在一个宿舍。
　　在这间宿舍里，只有金蝉和她是一个层次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人。宿舍里只有她和金蝉两个人是苹果三件套，衣服用品等都是些品牌。可是这家伙因为两口吃食，死心塌地的和陈媛成了朋友。至于任晓月，她就是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她之所以和任晓月做了朋友，是因为想从她的嘴里套点儿有用的信息而已。
　　哦，对了，陈媛确实有几件毛衣帽子围巾很特别。那种衣服是买不到的，确实让她有点不同。难道自己是输给了几件破衣服？罗敏娇愤怒的眼睛盯上了陈媛的衣柜…
　　话说回来，按说杨东明是和她一个层次的人，凭一直以来自己的观察以及得到的信息总结。杨东明有一块手表，她喵了一眼，比她哥哥的那块表还要高级些，至少得两三万。虽然只看见过杨东明戴过一两次。她搞不懂他和陈媛之间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她以前有过低阶层的朋友，但友谊都不能长久，因为谈不到一块去。比如：她家餐厅客厅里常年都有鲜花插花。而同学到她家来玩只会说，可惜，放几天就得扔。跟他们聊世界各地的风景，他们傻瞪着眼。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品质生活，和他们谈论风花雪月是对牛弹琴，他们只知道‘柴米油盐’的现实。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不要认为这些只是一些不起眼的事，可以忽略。然而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正是这些小事拉开人之间的距离，无论是多亲密的人。
　　可是杨东明喜欢她，他的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可罗敏娇却深信一点，杨东明和陈媛是不会长久的。杨东明现在在热恋中，被感情蒙蔽了双眼。热情退却后必然会有更多的矛盾突显，因为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不是一类人。尤其在他们一起面对问题时。
　　罗敏娇不会轻易的放弃，如今还剩下一个地方可以去，就是健身房，杨东明经常去的地方。陈媛去过几次，但是后来都是杨东明一个人去。这是她的机会。
　　她按捺住心中的妒火，伺机而动。
　　夏淑兰的小店是年初九开门营业的。刚开门事情特别多，不是生意忙，而是好多准备工作。因为年前把所有的东西都清空了，吃的东西不能久放，年后开门全部重新准备。熬辣酱、熬猪油、配麻辣锅底、葱蒜油…。有姐姐这个帮手，这些活驾轻就熟。
　　她本以为陈媛也会来店里，可姐姐说陈媛学习忙不能来店里。太遗憾了，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让她知道。是周子钰的事。
　　周子钰在参加了托福培训班，刷了三次托福考试后，托福成绩合格顺利申请到出国交流的机会。托福考试费、申请费、培训费杂七杂八的花了近三万元。这都不是事。这学期赶不上，申请的是九月份秋季入学，为期半年的交流活动。马上要办理签证等相关事宜。
　　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是大过年时收到的，真是让她扬眉吐气。年初一在妈妈家时，她准备是在一通寒暄后，寻准机会再高调宣布。谁知道姐姐真扫兴，竟然先走了，让她的喜悦‘如鲠在喉’，差点没憋死。
　　小店开门后，一是刚开门事多二是等陈媛，让她们娘俩一起听听才过瘾。她耐心等了两天，陈媛都没来，问姐姐后才知道。既然这样她就不等了，反正自己也憋不住了。她和姐姐一个在收拾一个整理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话题渐渐地引到周子钰身上。
　　“周子钰说要早去学校，还没到开学呢。”
　　“我家媛媛也是，孩子们真累，学习累。”
　　“周子钰是去学校办事，说要签证，要学校出什么证明？”
　　“签证？”
　　“是的，去美国的签证。”
　　“哟，周子钰要去美国呀！”
　　“呵呵，我告诉你了吗？”夏淑兰看到姐姐惊讶的表情后，非常满意这样的效果，她清清嗓子，像是要向全世界宣告一样一字一顿地说道，“周子钰申请到了出国交流，九月份就去美国。”夏淑兰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姐姐的表情，接着补充了一句，“瞧我这记性，都忘记告诉你们了，呵呵呵。”这一句是表示自己低调，必须得说。
　　“祝贺，祝贺呀，这么大的喜事，可得好好夸夸周子钰，真是厉害。”夏淑芬真诚地祝贺道。
　　“哎呦，哪儿呀，竟瞎折腾。”夏淑兰‘谦虚’地说道。
　　“得花不少钱吧？”夏淑芬心里有些难受。她听到这一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如果陈媛和陈锐申请到了，她家该怎么办呀？她在经济上是无能为力。
　　“嗯，学费免费。但是住宿、吃饭、路费等等，家里得花十来万。”
　　夏淑芬倒吸一口凉气，十多万啊。
　　“出国长长见识，别像我们，一辈子围着锅台转。”
　　“是的，将来周子钰肯定是个干大事的人。这孩子有魄力，有主见，再加上见多识广，将来一定有出息。”
　　夏淑芬的话算是说到夏淑兰的心坎里了，使她精神抖擞。她一直觉得她的两个孩子都被陈媛比下去了。孩子们小的时候，她连身高、皮肤、眼睛大小都比。虽然穿着方面她舍得花钱，但经常被姐姐的手艺给比下去了。姐姐把女儿打扮得独特有气质，有时候她还找姐姐讨要她织的毛衣。后来孩子们上学了，更是被比下去了。陈媛一直成绩好，也不上什么补课培训班，省了多少银子哟。还考入了医学院。而周子钰培训班花了多少银子哟，最后只是考入一所连名字她都不想提的二本院校。现在，周子钰可算是扳本了，把陈媛比下去了，周子钰要去的学校可是美国呀。
　　夏淑兰现在是洋洋自得，趾高气昂，她控制住自己。
　　“陈媛也很优秀啊，将来当医生有人求的。”
　　“我们媛媛还早呢，据说当医生要熬很久才能出头。”
　　“是的，女孩当医生出头更难。你看看，什么主任什么院长，都是男的。要是再分到一个小医院工作，那一辈子就是个小医生，熬不出头的。”她今天是兴奋过头了，把心底里话全部说出来了。嘴说热了想收是收不住了，覆水难收。好在她姐姐不太在意。
　　“唉，我只要我的媛媛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就行了，管他什么主任院长。”
　　“是啊，就姐姐你心大。”夏淑兰轻蔑地望了夏淑芬一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呗。可不是嘛，没钱只能盼健康平安。
　　确实是，夏淑芬年轻时谈恋爱嫁人要找个人好的。其实她有比姐夫陈平更好的选择，可她认为人好最重要。结果姐姐自己穷了一辈子，而且还要搭上下一代。现在就算陈媛陈锐能出国，夏淑芬能拿得出钱来吗？虽说姐夫陈平人不错，她曾经也羡慕姐姐一家。可现在她找到了平衡点，心上的褶子都摸平了。穷，是不治之症。这个世上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事，剩下的百分之十，钱即使不能解决也能缓解。事实证明，她夏淑兰的生存法则是正确的，有钱可买通天路！
　　夏淑芬冲着妹妹傻傻地一乐，“我真想媛媛一辈子待在我身边，让我照顾她。当初媛媛一生下来时我就难受，女儿会经历和我一样的生孩子的疼痛，我真心疼。可当我看着她可爱的脸时，一切痛苦又都值得。这种幸福只有当了妈妈才能体会到。”
　　“哎呦，这要是没生过女儿的人，不得羡慕死。”
　　夏淑芬又是一阵傻乐。
　　“陈锐呢？”
　　“男孩子，怎么着都行，男人一生吃的苦都比不上女人生孩子。”夏淑芬不以为然地说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像是把五脏六腑都抽出去了。”
　　“你就是偏心的歪理邪说，就你与众不同。”夏淑兰鼻腔里哼了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们俩口子，一个偏心眼，一个好心眼。再加一个陈锐实心眼，都傻。”
　　夏淑芬开心地笑了起来。夏淑兰心里摇头，这没心没肺的人哟，永远也不会开窍。
　　五点多周涛也来了店里。“姐，还没走了？”
　　“哦，不急，和夏淑兰聊聊。反正家里也没事。”
　　“哦，陈媛回学校了？”
　　“是的。”
　　“哦，我们周子钰也去学校了，她去办点事。”周涛故意不提是什么事。自己提起多没劲啊。
　　“哎呦，周子钰真厉害，马上要出国了。”
　　“哪里哪里，就半年交流而已。一点点小成绩。”
　　“什么小成绩？我们是望尘莫及啊。”
　　“哟，周子钰听到非得乐上天去。”
　　哈哈哈，夏淑芬是真的为孩子的成绩高兴，“你们两口子在店里忙活吧，我就不打扰了。”
　　“哎，姐你慢走啊。”夏淑兰两口子站在门口相送。
　　这还真是第一次，这么客气，看样子的确是心情引起的行为变化。
　　夏淑芬六神无主地往家走去，她心里堵得慌。她不是难受周子钰要出国，而是想到如果孩子们也有这么好的机会，她该如何是好。孩子们越来越大需要用钱的地方多，而且都是大钱。唉，小钱她都抠着用，哪儿来大钱啊。十万？一万块钱她就得勒脖子省。直到陈锐抵到她跟前，她一惊才回过神。
　　“妈。”
　　“哎呦。”
　　“想什么了？撞电线杆了。”
　　“就你个电线杆杵在这儿。”
　　夏淑芬用手去挠儿子的肚子，陈锐嗖地就弹开去，哪里能碰到他。
　　“妈，想什么出神呢？”
　　“没有。走，回家。”
　　陈平今天早班，回家后小睡了一会儿，现在正在家准备晚上的饭菜。
　　“爸，我们回来了。”
　　“嗯。一会儿开饭。”
　　夏淑芬回家先洗手然后换衣服，她换好走进厨房里。陈锐在沙发上和同学发信息。
　　“晚上吃什么？”夏淑芬伸头看看陈平在切什么。
　　“炒个醋溜土豆丝、白菜粉丝丸子煲，够不够？两个菜？”
　　“够了，粉丝煲里面还能烫些肉片。”
　　“哦，我来切点肉。”
　　陈平切肉，夏淑芬洗米煮饭。
　　“哎，周子钰要出国了。”
　　“哦，是嘛。”
　　“嗯，出国交流半年。”
　　“那厉害。”
　　“是厉害，可家里要花十多万呢。”夏淑芬小声和丈夫说起这事。她本想背着孩子说的，但是忍不住了。
　　陈平一听直咂舌，“这么‘厉害’。”
　　“是啊，可是去国外学习一下多好，长见识。听说有留学以后工作都好找，工资也高。”
　　“是的，车队老李亲戚的儿子，海归。在上海一家大企业工作，说的都是年薪多少多少。”
　　“唉，可是得先出血然后才能回本啊。”
　　“唉，留学一年得多少钱？”
　　“听说得五十多万。”
　　“我滴妈。”
　　夏淑芬的心直往下沉。在天文数字般的钱面前，她如蝼蚁。两口子聊到钱的事就泄气，没底气。
　　“爸妈，别光听说听说，没那么神。”
　　陈锐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手机站到厨房门口，他两只手把着门框上方，吊在那儿摇晃。
　　“我们学校有国际班，高中就有出国交流的机会。”
　　“哦，高中就出国了？”两个‘小白’眨巴着眼望着儿子。
　　“嗯，国际班高中毕业后出去读本科。”
　　“四年，那得两百万啊。”两个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天文数字变成了宇宙数字了。
　　“差不多。”
　　寒门难出贵子啊！陈媛和陈锐生在他们家是完蛋了！两个‘小白’的心里是打翻了五味瓶。
　　陈锐看出了父母的心思，“爸妈，读本科出国的少，大部分人选择出国读硕博。”他看到父母不能理解，就进一步说明，“就是本科毕业后出国读硕士和博士。”
　　“读博士啊？”这个博士他们知道，通常都是特别伟大的人。
　　“读博士是有奖学金的，可以维持基本生活，学费都包含在奖学金里面。家里不用花钱，最多补贴一些就够了。读硕士自费的多。”
　　“噢，这样啊。”
　　“国家还有资助项目，国家留学基金委员会有公派留学生，鼓励人才出国学习，提供各种奖学金，学成后归来报效祖国。”
　　“我们符合吗？”
　　“申请啊，留基委会审核，符合条件就行了。”
　　“难申请吗？我们不认识人啊。”
　　“哎哟，不都是普通人才申请嘛，谁认识谁呀。”
　　噢，两口子心情好了不少。
　　“陈锐，看不出来呀啊，你怎么知道？”陈平看儿子的眼神有些崇拜。
　　“军训的时候，同学们是随机分配在一个宿舍，我上铺的同学是国际班的。军训的最后一天大家都比较放松了，就不睡觉一起吹牛。没想到，吹牛的知识也能派上用场。”
　　“是是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吃饭。”陈平嗓门都大了一些，刚才郁闷的差点不想吃了。
　　“爸妈，学习才是唯一的途径，不管在哪儿都要好好学习。人这一生不能放弃的事情有两样，就是读书和运动。就算是去了美国学校，又不是保险箱，一样得好好学习。况且国内的教育一点不差，学好了一样好。再说还有各种国际间的学术交流等等，都是学习的途径。你们别瞎想，听风就是雨啊。”陈锐吊在门框上做引体向上，以老夫子的语气谆谆告诫爸妈。
　　“小屁孩，就你懂。”夏淑芬的说话声音总算是恢复到了正常。
　　“姐姐天天思想教育我。咦？难道没教育你们吗？”
　　陈平正在摆饭桌，他大声问道，“老婆要不加个菜？”
　　“好。蒜蓉大虾。”回答干脆响亮。
　　陈平忙不迭地去冰箱里拿大虾，这个大虾已经在冰箱里躺了一个月了，快成‘贡品’了。夏淑芬不让吃，非得等陈媛回家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