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今宵》芥末味

8、今宵风月知谁共

　　素和殇打发走王虎，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晃荡着钱袋，拽拽地看着站在前面的陆年。陆年还没朝前迈出步子就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就看到方才撞自己的黑面神正在跟素和家的三少爷“聊天”，莫名其妙地就站在那里看了一会，这才知道自己的钱袋被偷了。

　　看到素和殇写着一脸“跟我搭讪吧“的变态表情，陆年好心地走了过去，不管怎样，人家好心地帮忙找回失物，自己只需要去认领一下而已。

　　“多谢素和少爷，这钱袋……”

　　“你认识我？”素和殇闻言眯起眼来：“不过，栗子头，别说，本少爷还真觉得你很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栗子头？喜欢帮人取绰号的别扭习惯啊。”陆年在心里念着，自然没说出口。“这汴梁城里没听说过素和少爷大名的怕也找不出几个人来吧，”陆年掩饰道：“我与少爷素未谋面，少爷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吗？”素和殇将信将疑：“大概吧，本少爷好像确实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栗子头——”

　　“干嘛一直看着本少爷？”素和殇注意到陆年一直盯着自己笑：“本少爷知道自己玉树临风人见人爱啦……”

　　“——我的——钱袋——”陆年指了指还吊在素和殇手上的钱袋，有点不好意思打断这个自恋的大少爷。

　　“恩？哦，钱袋，钱袋当然还你啊。哈哈，不用感谢本少爷啦，哈哈……”素和殇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傻。

　　“多谢。”陆年对他实在无语，不想再跟这个思想有些短路的人交流下去，转身欲走。

　　“等等——”素和这才反应了过来：“怎么说本少爷算是帮了你一个忙吧，栗子头你太冷淡咯。”

　　陆年早该想到这个少爷没这么好应付，心里的不耐烦却没表现在脸上，回过头还是不亲不离地笑容：“还有什么指教？”

　　“其实，我是奇怪……你为什么在这里来来回回地走了一趟又一趟？”

　　“……”陆年轻轻挑了一下眉，故作轻松地解释道：“没，没什么，只是随便逛逛。”

　　素和殇的眼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商人的精明神采，他捕捉到了陆年迅速掩饰起来的情绪，语气中带有强忍着的笑意：“随便逛逛？别告诉本少爷，你——迷——路——了——吧？”陆年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讨厌的商人。

　　见陆年并没否认，素和殇再也忍不住地在大街上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这么大的人……了，还……迷路……哈哈哈……笑死本少爷了……”

　　陆年无所谓被人知道自己会迷路的事，但是他此刻真实地感受到了“丢人”：因为跟这个白痴大少爷站在一起，受路人的目光洗礼。

　　“你笑够了没有？”陆年本想丢下素和不管，却鬼使神差地被这个少爷拖到居香楼上，还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他对这个少爷委实没有半点好感。

　　“哈哈……再……等一下……嘿嘿……”素和殇已经有些乏力，但还是抑制不住想笑。

　　陆年丢给他一个友善至极的笑容:“笑点还真低。”

　　“咳，咳……你说什么？”素和终于有些缓过神来了。

　　“我说素和少爷你不光帮小弟拿回钱袋，还请我吃饭，你人真好。对，夸你呢。”

　　“原来是这样啊。好说。”素和臭美的神态又表现了出来:“对了，你叫什么？”

　　“……”

　　“栗子头——”素和殇拖长了音调叫起来。

　　“陆年。”

　　“啊……陆年啊——我还是觉得栗子头叫起来亲切点。”

　　陆年顿时有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面无表情地把脸撇到一边。

　　“说正经的吧，你不是迷路了吗？”素和殇现在的表情怎么都不能跟“正经”联系起来：“你是要去哪？本少爷今天心情好，或许可以帮你哦。”

　　陆年本来对这傲娇少爷没什么好感，但是照自己的状况估计很难找到西街去，既然有人愿意帮忙，他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不过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素和少爷果然是好人，肯出手相助。其实，我是要去西街的陋巷，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带我去啊——听说那可是个危险的地方。”

　　“陋巷？”素和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分明闪过一抹兴奋的神采：“阿奇呀，本少爷怎么就没想过还有陋巷呢，那地方应该，很有趣吧？”

　　“少爷，老爷说过西街陋巷……呃，最好不要接近那个地方。”

　　“最好嘛，又不是一定不可以。好吧，栗子头，本少爷跟你一块儿去，阿奇你带路。”

　　“少爷，可是……”

　　“可是什么？除非你还能找出什么事给本少爷消遣消遣呗。栗子头，你再吃点，吃完我们一起去西街。”

　　陆年浅浅一笑：消遣……

　　“少爷——老爷叫您回去，说是有要紧事。”素和家这时却来了人。

　　“老头子真会挑时间，真是的！”素和殇有些沮丧，转头却又是笑眯眯的模样：“栗子啊，你住哪？”

　　省事改叫栗子了，陆年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没找住的地方。你要是没时间，我还是自己去好了。”

　　“还没找住的地方啊——”素和殇像是超级满意这个回答，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搭着陆年的肩膀：“来我家吧。栗子你这么没有警惕性，钱袋那么轻易就被人偷了去，看起来又笨笨的，很难再碰到第二个像本少爷这么好心的人肯帮你。决定啦，你就跟本少爷回家，等我家老头那里的事处理完了，我们再一起去陋巷玩。”

　　“这样不太好，我还是不去府上叨扰了。”

　　“本少爷说好就行，啊——栗子啊，本少爷怎么看都觉得我们很投机，干脆我们结拜好了。”

　　陆年再好的修养也经不起这少爷折腾，他分明就是在自说自话，别人怎么就没见得他俩有多投机。但是素和殇自动忽略了陆年蹙起的眉和稍显不悦的神情，拖着他大摇大摆地下楼了。二十一世纪Z大的陆年粉丝团要是看到她们的陆年被“虐待”成这样，估计她们的目光就可以把素和殇凌迟了。

　　“那么，谢谢素和少爷……的关照。”陆年实在看不出来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标榜着“花花少爷”、“纨绔子弟”的人会是那个人们口中叱咤商界的人物。哎，算了，他自己不也被北北这么形容过：陆小年，你就是传说中不折不扣的伪善、笑面虎、腹黑男。大概为了活得“看起来不错”，谁都会戴着面具吧，其实反而更累，这样的道理很多人懂，只是没几个人看得穿而已。

　　“待会我们结拜了，你就叫我阿殇吧，恩，我想想，叫大哥听起来也不错……”素和招摇着一把撒金扇兀自打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