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何妨吟啸且徐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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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离开曹州，陆年和素和父子以及胡震等人又转程往江南道而去，匆匆赶了几日，眼下天色渐亮，还有百来里路便能看到杭州城了。
“胡镖头，还是停下稍作歇息吧。”素和崖掀开车帘道，脸色不是很好，毕竟年纪大了些不太吃得消舟车劳顿。
“也好。前面便有一片空地，我们把车停过去。”胡震想了想应道。这几日下来，人马均已疲乏，杭州不远了，大家也可停下歇个脚了。
待将车停好，胡震带着几人解下辔绳，牵着几匹马去附近的溪道饮水，素和殇便也跟了过去。
素和崖这一路也听闻了陆年的一些事，对这谦和的少年却也刮目相看，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越发是与陆年熟识了。他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恰也看到少年钻出了车厢，栗色的短发借着晨曦闪耀出柔和的光彩。
“小年，你们马车里还有水吗？”素和崖笑着问道，扬了扬手中空空的水袋，却也渴得很了，唇已微微有些干裂。
陆年点头应了下，转身回到车厢中却才发现几个水袋也都已经空了，便出来对素和崖说：“伯父您等一会儿，我去汲些水便回来。”胡震等人牵马去饮水肯定还是要有些时辰才能回来，陆年见素和殇脸色有些差，便拿了水袋往胡震等人先前走的方向去。
“算了，小年，再等会儿也无妨。”素和崖想是不想麻烦陆年。
“没事，我马上回来。”陆年却看得出素和崖精神极差，已经有些脱水了。
以为溪道就在这附近，陆年却渐渐又迷了方向，怎么也找不到素和殇他们，连水声都听不见。
越走越荒僻的样子，陆年心中不是慌张，却是想起了北北嚣张的模样张扬的笑脸。女孩总是一遍一遍扬声警告自己：“陆小年，知道自己是路痴就不要到处乱晃。”警告之后却一遍又一遍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找到自己再带回家。
到这儿已经一个多月了，今日是几时？好像听阿殇说过今日已经是四月廿七了。陆年皱了皱眉头，望了望四周，实在想不起是从哪条路过来的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随着太阳逐渐升高，陆年心中竟然有了一丝负罪感：大家想是到处在找他呢吧，又给人添麻烦了吗？
试着叫了几声“阿殇”，回应自己的却只有风从树丛间穿过时的声音。陆年靠在一棵树干边，借着树叶的疏密好歹认出了南北，突然又想起来并不知道马车停在哪个方向，这才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还真是后知后觉啊。”
而素和殇和胡震他们回来时，素和崖问起陆年，大家都说不曾见过，素和殇陡然觉得有些不好。上次在曹州时陆年走出去，好在附近的人都算认识他，素和殇在人们的指引下才找到了他，现下情境却不同了。
众人于是分头去找，却始终是没见到陆年。素和殇情急之下，不无气恼地低吼：“该死的臭小子，本少爷没说过别再到处乱走了吗？”
“殇儿——”素和崖拍了拍儿子的肩，心中明白儿子是真的拿陆年看做挚友：“小年也不是孩子了，智慧也是过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还是先赶去杭州吧，让胡镖头留下几个人继续找，找到了再带他往杭州与我们会合便是。”
素和殇一时有些激动，却也知道杭州那边还等着自己，不能太多耽搁，便是不太情愿，眼下也只好这么做了。临上马车，又回头嘱咐了留下来的人务必仔细寻找，必须把陆年找到，安全带到杭州。
走了很久很久，陆年眸中忽然一亮：前面有水声！果然往前绕过一个小小的土坡，竟然见得一汪青碧青碧的水。
陆年上前将水袋灌满，又捧起水洗了洗脸，清澈见底的溪水倒映出少年竟然有些无助的俊秀脸庞。从少年发梢上滴下的水珠在水面惊起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水面复又平静下来的时候，少年弯了弯唇角，竟然调皮地朝自己的倒影做了个鬼脸，先前的无助却已消散。
从来，陆年都是这般，即便是对自己也流露不出心底真正的情绪，这样的习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大概是少年还只是个孩子时总是极尽所能讨好父亲的那些日子里，不知不觉形成的习惯吧。这种几乎令陆年自己都感到厌恶的习惯，却仿佛深入到了骨子里一般，已经不是想不想改掉的问题了。
在水边坐了一会儿，陆年继续漫无方向地走着，日头已经偏西，逐渐将少年的身影拉长。
看到前面走着的人时，陆年几乎有些激动，追过去招呼道：“等一下，等一下。”
听到身后有人叫唤，玄衣佩剑的女子顿了顿脚步，却没有停下来，兀自朝前走着。
“喂，等一下。”陆年好歹算是追上了，心中对这人不曾停下的反应多少有些不满，却没表现出来，毕竟还要请人帮忙：“不好意思——呀！”
陆年正欲伸手去拍那人的肩，却反倒被一下子抓住了手腕，反拧到身后，一阵吃痛，下手的人竟然半分不留情。陆年“呀”的一声却是在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时惊讶地叫了出来：“凌姑娘？好巧。”
此时抓住陆年手腕的女子墨发如丝束在脑后，未施粉黛的面庞姣好清丽，一双眸子冷冷地看着陆年，腰际佩着玄铁铸就的长剑正是名动江湖的“倾欢”，剑的主人便是那日在千机子家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凌霜微。
即便只见过一面，于此时的陆年来说确实称得上“好巧”，更何况他本也是奔杀手楼而来。
凌霜微看了看陆年，微微凌乱却柔软依旧的栗色短发多少让她记起了来人，听得陆年一声“好巧”并不言语，倒是放开了他的手腕，转身继续往前走。
“凌姑娘，”陆年跟上去，讨巧地笑着：“若是回杀手楼，顺便给我做个向导吧。”请求帮忙的话说出来，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除却那眼中带上的笑意，不见丝毫的客气，连征询意见的过程都省略了。
凌霜微依旧不打算理睬他，只这么往前走了，任少年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凌姑娘那日说不认识顾清商——”陆年抿唇笑了一下，歪头想了想道：“是在骗人吧。”
凌霜微忽然停住转过身来，却忘了陆年是紧跟在身后的，陆年也没想到这个冷然的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杀手会突然回过身，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没停得住。眼见着两人就要撞在一起，凌霜微却到底是有功夫的人，身形一闪，算是免了这一撞，却分明感觉到额头碰到了少年的下巴。
两人均是一震，凌霜微很快反应过来，冰冷的眸中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只是陆年并没觉察到。“嗡”地一声却是长剑出鞘时迫不及待想要嗜血的不安分的欢鸣，“倾欢”已然指在了陆年的眉心，只留下一分的余地。
聪明如陆年，当然知道眼下断然不能先开口，女子眉上罥起的一丝不耐烦已经昭示了她此刻的杀意。于是陆年也不躲闪，只任那长剑指着自己，而他静静地等着女子说话，眼中讨巧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何妨吟啸且徐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