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追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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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压西，眼见着要往地平线下沉去，“簌簌”地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声音，“倾欢”剑依然横在陆年前面。两人沉默了像是有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先开口。越过泛着寒光冷意的长剑，陆年分明看清凌霜微眼中越来越浓郁的神采，不带一丝感情只透出汩汩慑人的杀气。
纵身一跃，凌霜微携着一柄“倾欢”却越过陆年直直往他身后刺去，动作快得几乎让陆年无法辨清。待陆年转过身时，已见得凌霜微与数人战作一团，金铁相击流光旋影。除却众人翻飞的衣袂与“倾欢”摇曳出的万丈光华，陆年已看不清打斗之人的身影。
这几人几时出现在身后的，陆年却是丝毫不曾察觉，更不知来人是什么身份。剑光划过之处分明带出了尚且温热的鲜血，点点簇到陆年身前，让少年不觉皱起了眉头。众人斗了不下百招，凌霜微以寡敌众不见得半分吃力，身形轻巧、剑法凌厉毫不拖沓，却是叫人看了不禁惊艳的剑法招式。
一声闷哼，中有一人被飞踢出丈二远，众人应声倏然后退，其中一人飞身扶住被踢倒在地的同伴。凌霜微兀自站定，凤目溢彩是满满的冷霜华光，却要将这周遭的一切都镀上一层霜雪一般的气势。她负手而立，气息丝毫不见紊乱，想是应付得极其轻松，手中的“倾欢”粹着血，剑身竟散发出诡谲的幽蓝光华，逼人不敢直视。
陆年看向站在前面的众人：其中五人是清一色的着绢黄劲装的年轻男子，为首的那一个却是一身紫衣的女人，眉目生得甚是娇艳，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
“霜微姑娘好剑法。”疏疏落落的掌声，却是紫衣的女子拍手称赞。
凌霜微不予理睬，想来也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呵呵——果然这般不讨喜的性子，”那女子竟“吃吃”地笑了起来，眼中分明带着几丝媚态：“主人果然不曾说错呢。”手下一帮男子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陆年见凌霜微不气不恼，心中不禁对她有些钦佩和同情，也许带着些许好奇：什么样的过去能让一个年华正好的女子面对这般情境做出这等反应呢……
凌霜微并不言语，握着倾欢的右手指节微微苍白。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煞人的戾气，倾欢应时发出一声凤鸣，却生生叫那边的人目中露出惊恐，不见了方才的嬉笑轻松。
“白护院，跟她啰嗦什么，我们——”其中一名劲装男子提剑上前，话只说了一半，便被人呵斥了回去。
“白护院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她做什么了！”说话的人从一棵树后缓步走了出来，素色衣袍，目光阴冷泛着森森寒气，正是那日藏身千机子楼下之人。
陆年看清男人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不觉怔了一下。
“苍术？你怎么也来了？”紫衣女子似乎有些纳闷，娇滴滴地问道。
“白芷，看来你的动作有些慢。”苍术看到傲然立于一旁的凌霜微，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紫衣的女子名唤白芷，正是洛阳虎园四大护院中年纪最轻的一位，她听得苍术这般带着嘲讽的语气说话，心中自然不快：“莫不是你已经完成任务了？来这到底做什么！”
苍术又是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缓缓抽出随身佩着的青铜剑指向陆年，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便是我的任务。”白芷眉眼一挑，娇笑起来：“呀！原来是这样，呵呵。我倒不曾发觉这俊俏的官人也是自个儿往阎王殿跑的主儿呢，嘻嘻。”
凌霜微似乎失了性子，倾欢亦是躁动起来，不安分地嗡鸣着。
“白芷，有人已经不耐烦了，你别再婆婆妈妈的了，给她个痛快吧。在主人知道之前把任务完成吧。”苍术眼中分明全是阴鸷与自负。
“霜微姑娘——”白芷却不急，笑吟吟地看着眼前从容的玄衣女子道：“你却不想知道要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陆年侧头看了看凌霜微——那清丽绝艳的女子，这般生死拼杀的场面大概已经习以为常了，行走江湖不过杀与被杀的下场而已，谁能例外。
凌霜微闻言倒是扬起了唇，淡淡说了句：“无妨，不过是一群将死之人。”言下之意便根本没将这干人等放在眼中。这却是陆年第一次见着凌霜微露出笑意，竟为之动容，这样的笑仿佛皎月下的一缕清风拂面，细看去眼底分明没有笑意。
“原来如此。”白芷微微沉吟，不再多说，持剑冲杀过来，剑气所掠皆成狼藉，手下五个人得令也冲将出来，都朝着凌霜微杀来。
倾欢剑剑光一闪，凌霜微也拔身飞起，眼中满是肃杀。这一次仿佛带了十成的决绝与狠厉，招招似要拼出全部的血气与怒意，全然是毫不留情的。白芷与手下先前低估了凌霜微，不曾想到她的身手这等了得。轻视敌人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自己的失败，白芷等人被逼得节节败退，纵然数人也难消受得了那一柄倾欢所迸发出的铮铮然绝杀之意。
无视白芷等人的不敌，苍术只一步步朝陆年逼近，青铜剑古旧却仍旧锋芒慑人。
“这位大叔，你冷静一些，”陆年哪像凌霜微可以以暴制暴，他一边后退一边颇显真诚地朝苍术笑道：“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何必要动刀动枪呢？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怎么个好好说？”苍术却是一笑，根本并没将陆年放在眼中，说话间又逼上前一步。
陆年再退了一步，却抵在了树上，只得停下：“你总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吧。法律规定公民是有知情权的。”
苍术想了想，又上前一步，脸上已不见了笑意：“怎么你不知道千机子是被虎园赶出来的吗？既然你有胆前去找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虎园是不会放过你的。眼下这情景你早该想到才是。”
陆年心里稍稍掂量，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你说你是洛阳虎园的？我只知洛阳牡丹艳冠天下，却不知还有个虎园，大叔你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别跟我计较好了。”
苍术嘴角有些抽搐：这个少年究竟是吓破胆了呢还是胆子太大了以至于说出这种嚣张的话来。陆年又何尝不是被自己吓了一跳：“年少无知”，这个形容词过于别扭了。
“你放心，我这一剑下去，不会太疼。”男子阴冷地笑了笑。
陆年心下里白了他一眼，想道：“不疼！又不是刺你身上，你让我刺一剑看看疼不疼。”但现在没空让他太多考虑，眼见着苍术就要动手了。
“等等！”陆年突然叫了起来：“你那个同伴就快不行了，你不去帮帮她？”果然白芷五个手下已有四个不省人事倒在了一边，剩下一个伤得也是不轻，血水已染透了半边衣衫。白芷也显然重伤在身，越战越力不从心，却不甘心似的非要与凌霜微杀个你死我活。
苍术也是一怔，他料到杀手楼西楼第一人不会简单，却也不曾想过她真正的实力竟到了这种地步，但是白芷并没有要他出手相助的意思，他按了按鲨鱼皮的剑鞘，眼神凛了凛回过头，重又看向陆年：“你在拖延时间？你以为凌霜微会来救你？你不知道她是个杀手吗，杀手从来冷酷无情。你不知道吗？”这最后一句说出来，身形一闪已经到了陆年眼前。
饶是陆年再怎么聪明，一时却也想不出脱身之计，他心中一寒：真要这样就死去了吗？
青铜的剑身擦过，削下少年一撮栗色的碎发，风过发丝便飞扬飘向别处去了。方才落日留下的最后一缕光辉炫了人眼，不曾有人看清少年是怎样陡然一个转身绕到了树后，青铜剑便钉进了树干中，生生刺进去半臂长。
苍术此刻便真真正正愣在了那里：方才那一剑虽没用多少功力，速度却还是惊人的，这眼前的少年如此怎么躲得过？
陆年知道自己能从那一剑下逃过，不过是求生意志过于强烈使然，若再不做些什么只怕真要成了男人手下一缕冤魂，思忖着探手入怀摸到了皮革制成的袋子。
苍术懊恼自己竟和白芷犯了同样的错误，一下拔出剑，气恼之下扬手又是一剑，竟将这棵桐树拦腰砍断。
桐树倒下之际，不待他回过神，却觉得眼前一黑，生生给人抱了个满怀，正是那恼人的少年，栗色的短发在眼前招摇着。
陆年从半截树干后面扑出来的时候，无甚章法，他本来也不会飞檐走壁，使得不过是最原始最古老也许也是现下最管用的近身肉搏。不是说“无招胜有招”吗，陆年不过是赌一个契机，便是乘苍术扬出的剑不及收回之际扰了他的阵脚，好有接近他的机会。
“你！”苍术愤懑不已，却也被陆年挥了几拳，自己何时这般狼狈过，心下怒气更甚，手腕一闪，青铜剑急急回转，横着刺向眼前的少年。
陆年竟不避闪，由着那柄古剑往自己腰际飞探过来。他猛然用双手揪住苍术束衣的腰带，右脚往前一伸却是用了蒙古式的摔跤，直接而有力，竟让苍术一个趔趄。下盘不稳，更何况攀着苍术的陆年将全部力量都压到了他身上，饶是苍术再厉害，也不得不将剑转了方向直直刺向地面。
苍术放弃刺陆年的一剑，本想借力脱开他的纠缠，孰料恍惚间银光一闪，后颈微微一下刺痛，登时立在那里，不敢动弹。
苍术的眼中闪烁的神采暴露了他此时的恐惧，握剑的手像是乏了力气，竟会微微颤抖起来，青铜剑从手中划到地上。
身前的少年微微舒了口气，竟然朝苍术展颜一笑，这个笑得全然无害的明媚少年此刻却让苍术不得不重新看待。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追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