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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路迢迢 ...

  •   从汴梁城中驶出的三辆马车,帷幔翻飞,车身结实而不失华美,正是素和殇一行人。三辆马车出城后约摸行了半柱香的时间,与运粮食药材的大队会合,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离开了京城。坐在第一辆马车里的便是素和殇与陆年。

      “阿殇,你不是说祥远镖局的镖头是大胡子吗?”陆年看着骑马走在前面的总镖头斯文朴素不像闯江湖的倒更像个教书先生,不解道。

      “他叫胡震,本少爷没告诉你他有胡子啊,本少爷只是觉得那么叫他更威风。”素和殇摆摆手回答道。

      陆年瞥了自以为是的某人一眼,懒得搭理他。

      倒是素和殇被陆年这么一问,也没了先前的意兴阑珊,噌地凑到陆年身边:“栗子你不知道吧,这大胡子在江湖上还是挺厉害一人。你看——喏,就是那柄剑,叫什么穿云剑的,反正就是很厉害啦。”

      陆年闻言也看了看胡震按在腰际的剑。剑看起来很沉,鱼皮鞘、虎形黄金吞口、长长的璎珞,确实是乍看便很值钱的宝剑,不过这把剑却让陆年想到了在陋巷遇到的那名女子——凌霜微。她是杀手楼的杀手,阿宿说她那柄剑叫倾欢,那剑与这穿云剑相比真显得“朴素”:玄铁铸就的长剑没有任何饰物,只有剑柄上缠着布条,想来也不是起装饰作用的。剑如其人,这样的女子该是过着怎样一种生活……杀手无情,人如何能做到无情?

      素和殇也不知道陆年在想什么,拉了拉陆年的袖子。陆年一回头就看到素和殇一脸暧昧的表情,这种表情他在舍友李旭的脸上经常看到,它代表着表情的主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属于八卦。果然素和殇故作神秘地笑道:“栗子,你知道后面两辆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吗?”

      陆年坐回原来的位置,撇撇嘴:“不知道。”从素和府出来的时候马车里就已经坐了人,素和崖只说是胡震的朋友,也没见车里的人出来打个照面。

      “依本少爷看,八成是大胡子知道这趟江南之行要花上好些时日,把他的什么妻妾啊红颜啊知己的都带上了。你别看大胡子一脸正义大侠的模样,少爷我前些日子还在傲月馆碰到过他。”素和殇说得煞有介事。

      陆年好笑得问了句:“阿殇,你有没有个同胞兄弟叫李旭?”

      “啊?”素和殇本兀自说得津津有味,被陆年这么一问倒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就算有也不该姓李啊。栗子你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陆年恶作剧地笑了笑。

      车队行了数日,又弃车换了水道,从黄河直下取道曹州,一路上赶得紧。陆年沏了杯柑橘茶坐在船舱里,素和殇扯着衣袍钻到外头去看风景。当然看风景是借口,他不过是看看有没有机会看清右边船中坐的人到底什么模样而已——大胡子带来的人究竟什么来头,纵是弃车换船的时候也没瞧见那些人,神秘的紧。

      坐在陆年对面的胡震抱手不语,只偶尔看一眼兀自品茶的短发少年,这少年骨子里的气定神闲倒让他甚是刮目相看。船队在水上静静前行,后面的几艘船上时不时传来镖师们谈笑的声音,却在这时,传来“噗通”一声,众人闻声都聚到了船头,张望着发生了什么事。陆年一杯茶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就冲出船舱,这一声来得突然,正是从他们这艘船的船尾传来的。胡震本是习武之人,此行又提了十二分警惕,自然要先陆年一步冲出船舱。

      “胡镖头,出了什么事?”陆年见胡震皱着眉头便问道,再一看,船尾哪里还有素和殇的影子。

      “救命!救……救命!”这时,水上就传来了素和殇的呼救声,原来方才那声音是这少爷落了水。

      “陆公子,在下不谙水性。”胡震这么一说,陆年也只是点头,并没有要下水救人的打算,倒是看得胡震心下里一阵疑惑,只得追问道:“公子可习水?咱们这船离三少爷是最近的了,救人可不能怠慢。”

      陆年起初本想跳下水救人的,可是稍一观察便看出了不对劲儿:素和殇在水中扑腾着,虽说也像是呛了好几口水的样子,但不光人没有往下沉的迹象,反倒越扑腾越往右后方那艘船靠过去。他们这队船在大河之中是顺流而下,也就是说素和殇正逆流“挣扎”着。如此一想,陆年嘴角微微一扬,他也不好不识相地去破坏别人的好事吧,毕竟为了引出那艘船上的人,这大少爷可是主动跳进了这湍急的河水中卖力地演了一出溺水的戏啊。

      见一脸焦急的胡震期待地看着自己,陆年不觉有些同情,想是那少爷摸清了大胡子的底,知道他不懂水性才想出这种歪主意的:“我也不是特别会游泳,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胡震正犯难的时候,陆年已经看到后面船中闪出一道身影,再看的时候浑身湿透颇显狼狈的素和殇已然一脸阴谋得逞的奸笑站在眼前。

      “好你个栗子,看到本少爷落水也不救我……呃,咳咳,亏我们还是结拜兄弟,咳。”素和殇对着陆年挤眉弄眼,嘴里说的却是给自己圆场的话。

      陆年也不拆穿他,只笑着陪了个不是,再转眼才看清救了素和殇的人。站在素和殇身后的人约莫四五十岁,头戴青玉冠,一身灰色道袍迎着江风翻卷飞舞更显得他道骨清奇、不染俗尘。陆年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此人衣角薄履均干净整洁,刚才救素和殇时临水的一跃便足以显示他了得的轻功。

      “清持道长,方才多亏您出手救了三公子,胡某在此谢过。”胡震此行不仅是要保一队粮食药材,自然也是要保素和殇的周全。

      “胡大侠不必言谢,贫道不过举手之劳。”那清持道长说道,语气中不带一丝波澜。他看了看素和殇湿透的锦绣衣袍,目光又越过他落在了陆年身上,开口仍是波澜不惊的语调:“素和少爷还是快些换了衣裳,眼下天气尚带一丝寒意,莫要染了风寒。”

      陆年感觉这道士两道目光似是要把自己看穿一般,两手枕在脑后转身进了船舱。素和殇正要跟过去,却听到身后那清持道长不紧不慢地说道:“日后这落水的游戏少爷还是少玩为妙,莫叫不知情的人担不必要的心才是。”素和殇还想狡辩几句,回头却哪还有那道士的身影。胡震也是听出了清持道长的话外之音,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少爷的胡闹,倒没有责怪的意思,看着素和殇落汤鸡一般的模样说道:“道长已经回去自己的船上,三少爷你还是快些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别真的着了凉。”

      “大胡子你真无趣,”素和殇刚换完干净的衣服,一边擦着湿发一边不忘聒噪:“本少爷还以为你藏了娇,却原来是个道士,早知道就不跳水了。”

      胡震摇头叹了口气:“三少爷别拿在下开玩笑了,此行别说有重要任务在身,便是游山玩水胡某也断不会藏什么娇,有剑有酒再有几个好兄弟便足矣。”

      素和殇不以为然,翻了个白眼咕哝道:“不懂风雅。”

      胡震不在意地给自己斟了杯茶,转了话题:“三少爷方才那一跳倒真提醒了胡某,此次押镖虽不是什么金银宝物,但如此众多的粮食药材难保不让水贼盯上。实不相瞒,胡某这些弟兄中深谙水性的却算不上多,怕是半数都没有。看来我们还得加快船速,以期尽快上岸才是。”

      陆年瞟了一眼对面正面带愁容的胡震,心中对此人多少算有了初步的认识:身为习武之人,耽于剑术却不习水,估计轻功也不怎么拿得出手,不是没头脑但是可能有些迟钝呆板。

      “大胡子你太虚伪了,”素和殇显然觉得胡震在杞人忧天:“本少爷还真不相信你押镖还带什么朋友,不说别的,就刚才那个老道士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更何况你跟本少爷要了两辆马车不会只载他一个人吧。想必你一早就请了几个高手朋友来帮你了,现在却又在这里说什么这个那个的,虚伪,太虚伪了。”

      “哈哈,三少爷骂得也不是没道理。”胡震也不恼,看起来还真是个没多大性子的人:“只是因为这趟镖是为赈灾救民才请动了这几位朋友,他们大多喜好清静,我才没给大家引见,确实失礼。”

      “喜清静?你别告诉本少爷那船上坐的全是老道士吧?”

      陆年看着素和殇的反应不由得想笑,好心地提醒了一句:“阿殇,怎么说人家刚才可是救了你。”

      素和殇倒也识趣地没狡辩,讪讪地朝陆年笑了笑:“栗子,人家好歹也把人给引出来了,你不也一直很好奇么。”

      陆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这少爷留下过好奇的印象:“难为少爷你跳了河半天才引出来一个人,人家还是怕你在水里呆太久了会浮肿才出手相救的。”

      “大胡子你的朋友有多厉害?”素和殇无奈只好转移了话题。

      ……

      “清持道长,那素和小儿明明是自己跳下船的,你何必着了他的道出去救他?”说话的是个长髯壮汉,眉目生得凶狠,腰上插着两柄青铜狮头斧,名唤蓝成谷。

      “蓝兄弟你误会道长了,道长适才想是不愿见得胡大侠被那两人戏耍了去,才会出手的。”坐在清持道长右手边的人高额猿臂,说起话来和和气气,乃汉水人氏姓贺名章。

      “那剑痴整日只知道琢磨他那穿云剑,连这点马脚都看不出来,也活该被耍这一回,清持你倒甚是会卖人情。”

      这第三个说话的人坐在离清持道长最远的地方,却是个尤有余韵的中年妇人。清持道长闻言只微微抬了抬眼朝她看了一下,也不说话,船上的众人也都有默契似的缄默不语,偷偷打量着清持道长和那美妇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路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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