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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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吧？”工作人员愣住了，她认真想了会，又给出了肯定的语气，“没有的，我们院从来都没有过兄妹一起被弃养的小孩。”
“啊，这样。”那真是奇怪了。
后边的收养信息她没有再看了，反正之前也在老白书房里看到过差不多的文件。
“请问能联系到......韩雅兰吗？这上边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啊这个的话，那应该只有我们院长才能联系到了，不过这么多年了…”工作人员面露难色。
白焰低着头没说话，有些松垮的校服衬得她清瘦无比，眼眸的低垂又看起来很落寞。
“唉这样吧，我尽量帮你问问看，有消息的话我通知你。”
白焰感激地笑了笑，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们这之前是不是有一个叫林焦的？”
她原本只是试探地问问，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工作人员也不可能每一个孤儿都记得那么清。
但没想到对方反应看起来不仅记得，而且是记忆深刻的那种。
“林焦啊！”工作人员一拍大腿，“他这小子我当然记得，以前是院里最不让人省心的小孩！”
“诶，怎么突然问他，你是和他认识吗？”
白焰有些懵地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笑了笑，拿来了一个相册，翻到某一页停下，指了指泛黄的照片。
“喏，这就是林焦。他这小子当初最不听话，书也不好好读，院长每次看到他头都大了......”
我靠。
白焰已经没在听了，她注意力全在照片里那一头金发上。
这么野的小孩原来是林焦吗！
因为年份已久，有些不清晰，但能大约看出这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照片里的林焦看起来冰冷又不羁，与现在判若两人。
他下巴微扬，手里拿着清大录取通知书，一头桀骜不驯的金发，灿若烈阳。
现在这么斯文有礼谦谦君子，一身西装革履，看不出来以前原来走的不良痞气风啊！
“这张照片能给我吗？”
“当然可以。”工作人员愣了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唉他也是个可怜孩子，”工作人员突然叹了口气，“一直没被人收养，就这么在福利院待到了十八岁，但这小子也是争气，考了个这么好的大学，我们福利院都可为他骄傲了！”
没被人收养吗......？那林菡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应该是亲兄妹啊？
白焰大脑有些宕机，这时电话铃声让她回了神。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轻轻皱起眉，没有接听。响了几声后，那边挂断了，然后便是短信声。
【该复查了。】
白焰在心里叹了声气。
“我有点事要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院长，要是有韩雅兰什么消息的话联系我。”
白焰走出福利院后，在路边拦了辆车。
“去市医院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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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这个时段医院人很多，嘈杂无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焰总觉得一进医院整个人就开始浑身难受。
她凭着记忆找到了吴笙之的科室，癌症科的走廊非常安静，只有一个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的中年女人拎着吊水瓶步履蹒跚。
白焰与她擦肩而过后踌躇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管这个闲事。但忽然一阵“滴答滴答”的奇怪声音吸引了她。
是哪里漏水了吗？
她转过头去，发现地板上有一行发黄的水渍。
护士跑到女人身旁扶住她，语气有些急：“你怎么又乱跑啊！”
“不是有导尿管吗，你怎么每次都非得去厕所上….”
女人被搀扶着往回走，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
只留白焰留在原地发怔，她愣愣地盯着女人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自己以后，也会这样吗？
“白焰。”
清冽冷淡的声音让她回了神。
转头，看到了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生。
白焰眯眼看去，挑了挑眉。
颀长的腿，精致的下颌，以及冰冷疏离的眼神。
“许嘉阳？”
啊对。他说过。上次他就是在医院看到她的。
“你不进去吗。”许嘉阳瞥了瞥一旁关着的办公室门。
白焰抬眼望去，发现已经到了吴笙之的办公室。
许嘉阳皱了皱眉，看了眼手里的信封纸袋，像在思考什么。
“你先进去。”他说。
“嗯？为什么？不要。”白焰一脸疑惑，她视线停留在那个信封纸袋上。
很常见的牛皮信封，里边装的一看就不是信。
她一脸了然：“啊。你要行贿啊。”
“……”
许嘉阳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什么表情。但白焰感觉他应该翻了个白眼。
这时办公室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你终于来了啊，”他忽然顿了顿，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白焰觉得这前半句肯定是对她说的，那后半句……
她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然后她就看到许嘉阳将手中的信封放到吴笙之手上。
吴笙之显然一愣，想还给许嘉阳，但后者飞快退后了几步，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开了。
“嚯。”
“就差个锦旗了吧。”白焰打趣道，“你说我要现在去举报你受贿的话，是不是还有奖金能拿。”
“别贫了，快进来吧。”
吴笙之的办公室放了很多绿植，给冰冷的办公室点缀了点生机。
白焰抱起一盆不知道什么东西，打量了会，戳了戳，“这花这么难养你还买，芽都没发几个，吴大医生这么闲的嘛？”
“能养活。”他看了眼白焰，“而且肯定能开花。”
她手指一顿，放下盆栽，笑得一脸轻松。
“希望吧。”
吴笙之指了指一旁的仪器，示意她躺下。
金属冷感的仪器十分表里如一，躺下后的触感也是冰冷的。身体缓缓被罩住，光点跳跃，光线扫射。
白焰最讨厌这个玩意，跟进了棺材一样，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拉走。闭上眼睛后，只有扑面而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就像是不停在朝黑色虚无下坠，心脏被死神捏在手心，满满都是未知。
“可以了。”吴笙之的声音传来。
睁开眼后，是白茫茫的天花板。
接着便是一系列的常规检查，白焰沉默地配合着。
“结果要二十分钟后才出来，先坐会吧。”
白焰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聊天的欲望，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一株多肉。
“你最近还有在流鼻血吗？”
“有啊——”她将多肉放回原处，“天天流。”
吴笙之闻言皱了皱眉，“这样可不行，这样下去的话……”
“诶。许嘉阳和你什么关系啊？”白焰打断了他。
吴笙之愣了一瞬：“我记得你不是爱八卦的人。”
“毕竟同班同学，免不了还是有点好奇嘛。”她笑道。
“同班同学吗？那你岂不是和音音一个班？”他忽然犹豫了会，“你俩没吵架吧？”
“那必须吵了啊……等等，许嘉阳不会是你敲定的吴家女婿吧？”
“瞎说什么你。”吴笙之无语道。
“那为什么他那么护着吴音音，我都脑补了一出豪门替身虐恋大戏了诶——不准扫我兴！”
吴笙之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他们两个不是这种关系。”
“嘉阳他妈妈在我朋友的医院疗养，我看他一个小孩也不容易，就帮他垫了费用。”说着他便叹了口气，“他可能为了回报吧…加上又是一个班的，就帮我照顾音音，而且这小子最近也不知道在哪弄来的钱，每月都来送，说是不想欠我的。”
白焰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但她有点疑惑：“你自己不是有医院吗，绕这么大周折干嘛。”
吴笙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精神病院。”
“…...啊。”
她盯着桌上一排绿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她并不是很好奇许嘉阳的事，刚刚忽然问起，也只是转移话题，不想听到一些关于她的病的消极负面评价。
尤其是从吴笙之这么专业权威的医生口里听到。
白焰没有天真到每天给自己打气，相信一切都是会好起来的。她是真的害怕，得知自己的可能性越来越少。
毕竟她也才只有十八岁，没有想象中那么勇敢。
只想捂住耳朵逃跑。
但没想到却知道了些，关于许嘉阳的，意料之外的事。
怎么说呢…单凭许嘉阳那张脸，看起来就不像会受委屈和欺负的样子。
白焰甚至觉得有些世家豪门出身的朋友，都还不如许嘉阳有那种，傲气矜贵的少爷气场。
但今天一看，强不强不知道，但美惨人设是肯定的。
“小焰，你真不打算告诉白叔叔他们吗。”
白焰飘走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嗯。继续瞒着吧。”
“我觉得，还是得告诉他们。”吴笙之眼里带着担忧。
白焰摇了摇头：“现在说，除了让所有人心都悬着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她顿了顿，低头盯着鞋尖。
“至少等骨髓配型确定了，再告诉大家吧。”
吴笙之还想说什么，这时护士敲了敲门，送来了这次的检查结果。他看着血常规化验单皱了皱眉：“比上次要恶化了一些。”
“小焰，我也在尽量帮你联系骨髓库，但是最适配的还是你的直系亲属。”
白焰依旧低着眼，她知道吴笙之后面还有半句没说。
成功移植后，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有多少存活率？”她抬头看向那盆难养的茶花。
“百分之，三十五。”
……
挺好的了。
这已经是个值得任何一个病人，去全力以赴下赌注的数字了。
“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点消息，而且高郁也在……”
“吴小叔。”白焰打断了他，“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了，帮我瞒着，拜托了。”
屋内陷入一瞬的沉默，然后便是一声叹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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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川没有海，但有很多江河，跨江大桥像是这座城的筋骨，四面八方横穿。
桥侧的行人道上，有许多卖着小玩意儿的摊贩。白焰倚在栏杆上，出神地望着江面。
在走出医院后，她便和老白和老妈打了电话，听到他们声音那一瞬间，白焰是硬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让眼泪落下。
她一直都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真的会死掉”这个事。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她逃避了许久的恐惧感，来势汹汹地重现，一把揪住心脏，像个窒息的溺水人。
百分之三十五的存活率吗…..
可能，连百分之三都没有吧。
吴笙之确实是个很温柔的医生，但她并没有那么天真。自从确诊后，她一直在查资料，以往的病例，无一治疗成功，死亡率几乎都是百分百。
白焰怔怔地盯着江面，日落前最后的灿烂阳光施舍在这条江上，波光粼粼，像细碎的金子般。
真好看。
说不定见不到这么漂亮的江面了……
要不……
她闭上了眼，感受着和煦的风。
死在这儿吧。
跳下去。
死在这么美的一刻吧。
… …
“乖乖。”
白焰回过神，睁开眼回头望去。
一个小摊，和一个非常年迈头发花白的奶奶。
“过来吃糖乖乖。”
白焰低头看去，看到老奶奶手里正娴熟地搅着一根麦芽糖。她不由地走了过去，蹲在她摊铺面前。
“好甜的，吃吧。”
棍子上缠着金黄剔透的麦芽糖，和江面的细碎金光有些相似。
她含了一口，真的好甜。
甜到眼睛有些发酸。
“乖孩子，吃完早点回家吧。”奶奶弯着眼睛，温柔地笑着。
白焰又尝了一口，麦芽糖的清甜笼罩了一切感官。
她也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会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