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第八章
头疼欲裂。
这是斋藤一醒来后的第一种感觉。
额头很冷可是身体很暖和，典型的水火二重天。
这是斋藤一醒来后的第二种感觉。
一只手被握得很紧，手心浮着一层薄汗。
这是斋藤一醒来后的第三种感觉。
斋藤睁开眼，模糊的画面随着双眼的聚焦逐渐清晰。纸窗上映出树影婆娑的美景，午后暖色的阳光泻进房间，停留在床边人不太安稳的睡颜上，光影闪烁。
目光贪恋地吻过面前人清秀的面容。长长的睫毛轻轻翕动，投下一片浅浅的暗影。好看的眉时不时皱起来，带点不安和担忧。俊挺的鼻下一张嘴难得安静地合起来，显现出平时无法注意到的漂亮唇形。平时模仿近藤局长的发式此刻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顽皮地借着薄汗攀在小麦色的脸上，平添一分苍白的疲惫。
不想吵醒他，却又不想他在睡梦中也如此不安。轻轻回握住他的手。这才发现十指暧昧地交握在一起，形同小桥流水上相互依偎着眺望夜空中星汉灿烂的织女牛郎。没有语言却更胜语言。
总司紧锁的眉舒展了一些，又舒展了一些。直到呼吸完全平稳下来，睡梦中他轻轻勾起嘴角，似是坠入好梦听闻鸟语花香。
总司，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总司，我好害怕会就此陷入那个恐怖的梦魇。
总司，我终于想起了我们的童年，初次相遇在那个试卫馆。
总司，那时你说不要忘了你的名字，其实我早就在心底默念了千遍万遍。
总司，你刀法精湛咄咄逼人，连我都只能勉强应付，可我知道你还留有余地，因为竹刀之下你的眼眸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总司，或许从那时起我就已经沦陷了，沦陷在你高山流水般缠绵的攻势下，暖意融融的碧眸里。
所以，总司，请抛开历史的结局，坚强地活下去。为了新选组，为了你，以及深爱着你的斋藤一。
“唔……”棕毛脑袋忽然晃了一下，昏昏沉沉地抬起来。双眼闪着迷茫的光，渐渐对上我玩味的视线。然后那碧绿的眸子一瞪，随即整个人扑了过来。“小一你醒了！”
我张了张嘴想回应一句，才发现嗓子干痛得根本发不了声。
总司一拍脑袋，转身急急忙忙走到案几前为我倒水。手心突如其来的空虚感和逐渐被风带走的温度让我有些怅然若失。
“慢慢喝……”总司扶着我的背把茶杯递到嘴边。微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引燃一片细微的刺痛。被冻得混沌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些。
额头的冰袋终于被取下来放在一旁。总司一脸歉意地抚上我已经冷到极点的额头，再瞄了瞄因温水的滋润终于从苍白中回暖的唇，忽然换上一副大义凌然的表情低下头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双唇一分连珠炮噼里啪啦地就扔了过来：“小一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应该放着病人不管不顾自己在一旁睡大觉还忘了你正在发烧需要随时量体温好适时卸下冰袋结果让你冻着了都是我的错小一罚我吧我绝对不会计较你随便让我干什么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我愣了愣，紧接着一抹久违的笑意攀上嘴角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眼前像个孩子般低头认错的总司还跟和尚念经一样大有我不把最后一口气说没我就不停下的气势。我含笑分开他并在一起的双手，握住其中一只。然后在他略带惊讶的目光中与他掌心相对，十指交握。
“有君携手相伴，此生足矣。”
阳光暖融融地洒了一地，熏得两人之间的温度陡然上升。紧扣的十指同样牢牢地扣住了两人的心弦，心脏的跳动奇迹般地合为一体。我笑了。前方纵然迷雾重重，只要有你牵着我的手，闭着眼睛走我都不会迷路。
房门猝不及防地被拉开。土方副长英气十足的声音闯了进来：“冲田，斋藤他怎么样……了……”
我抬头只看见土方俊秀的脸上飘过一团红晕，视线牢牢锁在房内两人很有默契地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上。
一时无言。
尴尬的气氛和沉默一起被土方不自在的咳嗽声打断。“咳，那个斋藤你终于醒了啊……怎么脸色不太好？”说着无视掉直到现在还不曾分开的两只手走过来探上我的额头。透过来的是带着少许薄汗的温度。
“怎么冷得跟冰一样？！”他嗔道。目光在床头的冰袋和总司躲闪的表情中游离，最终化为一声长叹：“算了……冲田你好好照顾他，别再给我出岔子了。”
土方转身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些疲惫。和总司眼睛下方的那层灰黑不同。像是疲惫到了很深很深的心底。
总司忽然低低地开口，语气里有一丝无奈：“土方桑他，是喜欢小一你的吧。”
虽然早有察觉听见总司这么说仍是怔了一下，微微握紧了他的手：“我对副长只是尊敬而已。”
“哈……小一放心，我绝对没有在吃醋的意思。”他笑得天花乱坠。见我烧红了脸他复又归于严肃。“缘分二字，缺一不可。今生今世，能得小一这样的佳人，是我冲田总司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怎能拱手让人？”
他执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他一双美眸眼波流转，碧绿的深潭卷起巨大的漩涡让我整个人都沦陷进去。他的嗓音有如天籁，任何乐器都奏不出那独特的诗一般的韵律，画一般的意境。
窗外的阳光已经低斜，地板上碎落的斑驳燃起如火的笑靥。
“无论是昔夜还是明天，落日终究会成为朝阳。从今往后，定当执子之手，笑看夕云满地朝霞满天！”
铿锵有力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敲打着心扉。不是多么华丽的誓言，只为一个“执子之手”，共赴永远。
——我一直相信人们所谓的永远。
对于和风间的一战干部之间默契地只字不提。包括我突然化鬼的事。变成鬼后力量猛增，右手持刀终究是逼退了风间。说是逼退，其实只是风间不想打罢了。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我这个仿造鬼的。
然而现下最重要的是那个漫长得让我心绞痛的回忆之梦。我需要找千雪证实一些事。若此梦是真，那么让千雪继续留在新选组对我们有威胁。在没有弄清她的目的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敲开千雪的房间。屋子里很暗，仅仅只有几丝月光从半开的房门泻入。我模糊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触到千雪的脚踝。
她面对着我，眼中的冷漠和记忆中浅川希拔刀弑兄时一模一样。
这个不忍心揭开的真相还是被揭开了。
“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她勾起嘴角，笑意却未及眼底。
我自动忽略掉胸口压抑的痛，摆出扑克脸丢给她四个字：“你的目的？”回应我的是一阵张狂的笑声，绕梁三尺不绝于耳。我皱起眉。
“斋藤先生以为呢？新选组有什么值得我鬼族留恋的东西？权？名？利？真是可惜，以上几样新选组都没有。”她步步紧逼，讥讽之意清清楚楚地射过来，欲要让我遍体鳞伤。
“千雪，你错了。”我捏起拳头。悲哀地看着她。不是为了唯一知己的失去，不是为了新选组的命运。只是为了那双眼睛，那双从前清澈无瑕温柔如雪的眼睛，如今却被嘲讽和利欲赶走了所有迷人的光彩，黯然失色。
“新选组所拥有的——是情。”
我直到今日方才明白，简简单单一个“情”字，却包容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和苍凉，所有的甜蜜与忧伤。
高贵的鬼族，在养尊处优之中是否早已遗失了这简单一个“情”字……
第二天，千雪的不告而别为这几天的一波三折画上终止符。新选组回归到往日的平静。风间千雪这个名字仿佛成为了禁忌，谁也不愿提起。只是偶尔闲下来还是会想起几人玩耍时那双灵动的眸子，对上那清澈的目光就能感到一丝暖意。
突然又记起前世吧台对面的男子，似乎也是一如既往地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是和口中的抹茶布丁一样的甜蜜。
只是终究抓不住对方的容貌了……
第八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