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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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暗红色继续在眼前翻飞，分不清是血还是舞动的铁棒上的锈迹。周围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下，视界逐渐开阔起来。见周围的人在一米外的地方踌躇不前，我停下手上挥刀一样的动作，微微喘了口气。
人太多了。武器也不锋利。我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让对方一命呜呼。疲惫感也逐渐涌上来了，虎口有些酥麻。
血红继续在视线里绽放，粘稠继续在脚底下蔓延。灰黑的土地混杂着血污，被一波又一波涌上来的人毫不留情的踏践。
身上不见一点伤口，疼痛感却是不断叠加，刺激着全身的神经。
脚步虚晃一下，当头一棒将面前的人打翻在地。重新定了定焦躁不安的心神。斋藤一！拿出你新选组三番队队长的气势来！这幅狼狈的鬼样子像什么话！心底暗暗为自己鼓了鼓劲，再次展开一轮斋藤一风格的凌厉攻势。
究竟过了多久我无从得知，不过最后终究是再无人敢上前一步。其实也不是不敢，只是人已经所剩无几罢了。我垂下酸痛的双手喘着气。嘴唇干涩得裂了口。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想要滋润一下嘴唇，可刹那间口腔里蔓延开来的腐朽的腥臭让我不得不捂住嘴竭力抑制住翻江倒海的胃。还好今天没有吃早饭。我艰难地咽下喉咙里翻涌而上的酸水，暗自抹了一把汗。
扫视周围。早上明明还是人山人海的基地现在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尸臭。前一刻还鲜活地跳动在眼前的生命转瞬间却早已化作黄泉之下毫无知觉的冤魂。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生命有时候伟大得堪比苍蓝宇宙，能超越一切极限；有时候却又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任人凌辱踏践。这个世界真是莫名其妙反复无常得不可思议了。
周遭的喊杀声逐渐低落下去。我终于想起还有两个手无寸铁的家伙被我“不小心”抛到了脑后。急忙拨开眼前还纠缠在一起的人群，一眼望见浅川翼发狂似地冲着他面前的一人一阵猛打。很直白却很有效的攻击方式，几下就撂倒一人。我终于放下心来。浅川翼翠绿的眸子闪着灵动的光，有一丝成功的兴奋和快意。真像，他和总司。只是总司更增添了几分邪魅和游刃有余。
浅川希被他完好地护在身后。她背对着我，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我下意识地把这个动作当作是在为浅川翼的安危提心吊胆。
只是我忘了那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我忘了早上从背后传来的那声轻蔑的冷哼；我还忘了浅川希是这个基地里129个仿造品中唯一的女生……
直到一道寒光从浅川希怀中射出，我才如梦初醒。
不过一切早已成定局。
“不要！”
伴随着我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声，那道寒光毫不犹豫地贯穿了浅川翼的身体，□□被撕裂的闷响震慑了浅川翼也震慑了我的心。我看见那双碧眸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以及各种揪心的疼痛——身体上的，和心灵上的。一并刺痛了我的心。
染血的刀尖划出一道利落的弧，就像我每次杀完人那样。一片银光夹杂着血花被抖落在地，灼伤了双眼。我从不知道这个动作还带有隐藏在潇洒之下的冷酷决然。
浅川翼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缓缓倒下去，故意被放慢的画面有说不出的嘲讽。浅川希漠然地扫了我一眼，挑起眉，熟悉的哼声梦魇般在脑海中轰然响起。
「哼，“无奈”什么的不过是掩饰罪恶的说辞罢了。」
「哼，鬼族与人类差距可不是一个“远”字就能说清楚的。」
「哼，最终还是会被抛弃不是吗？」
相同的声音，相同的申请，以及从前从未发觉过的——相同的讥讽之意。
……千雪。
这究竟是场与现实无关的噩梦，还是被我遗弃多年的记忆的潮涌……
女孩在一脸狐狸样的雪村纲道的陪同下离开这片死寂的血海。临走前，她冷冷地举刀直指我的眉心。
“浅川希早就死掉了。站在这里的是风间千雪——真正的鬼族。”
“仿造品终究是仿造品，再怎么用药换血，仍是与鬼族相去甚远。”
“不想死的话，就逃吧。不人不鬼地苟且偷生下去，直到肮脏的生命最终被时光耗尽……”
我很想笑。原来并不是模仿土方的行为，而是从初次见面就被定下了被她的刀尖锁住眉心的命运。
我被换了一身肮脏的血。和这里躺着的尸体身上相同的血。带有无法掩盖的腐朽和污秽。原来我从一开始就不是总司心中那般单纯圣洁甚至一尘不染。
又好想哭。那双与总司如此相像的碧眸，就在我眼前涣散直到被鲜血浸染。我无法把他和总司联系起来。我无法想象总司在我面前缓缓闭上以往摄人心魄的眼眸，无法想象那之中流转的波光逐渐暗淡成死水一般沉寂。浅川翼和总司的脸在眼前不断交错纠缠重叠，心脏抽搐地痛起来。不会再有那样一幕的，我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总司，如果你不会嫌弃的话，就让我这苟延残喘着的肮脏的生命替你铺好你被病魔斩断了的人生之路吧……
又回到了醒来时的那个山洞。我抱着胳膊坐在山洞中央唯一的草席上。
兜兜转转了一圈却又回到原点，我可以当做这几天只是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其实什么都没变么？摇摇头，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想死的话，就逃吧。”千雪为什么要让我逃呢？因为我是将会留名后世的斋藤一？或者说是为了测试我这个唯一被留下来的仿造品的实力？想不通，也不想想通。害怕一旦想通了会得到一个让人崩溃的答案。我总是习惯往好的方面想，可每次上天都泼我一头冷水看我的玩笑。
逃？我自然要逃。这是从第一次醒来就开始计划着的事情，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我何不大大方方地利用好这次的机会？
洞口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七个人向往常一样举着绿色的火把走进来，分别走到洞壁边放火把的架子前。
我眯起眼等待奇迹发生的那一刻。
火把下端被插了进去，绿色的萤火微微接触到石壁上凸起的一块不明物体。
“轰！”七个地方同时发出剧烈的爆炸声，掩盖住那七人痛苦的哀号声，洞壁上的巨石落下扬起漫天烟尘。我捂住口鼻急忙往出口处跑。有了仿造鬼的身份在黑暗的地方仍然像在太阳底下那样没有丝毫不便，这算是我所要感谢的了吧。
铁门被落下的石块砸弯了一角，我弓起身子顺利通过。走出山洞的一刹那就被比平时耀眼了不下十倍的太阳吓了个正着。抹了把汗垂下眼想要逃避这赤果果的笼罩，身后却响起嘈杂的人声。“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居然还有在山洞外守卫的人，雪村纲道对我似乎太过重视了。制作七个简陋的火药已经让我费了不少精力了，身上又没有武器可以防身，习惯了舞刀弄枪的我根本无法用拳头说话。
想到这我朝着前面一片葱郁的树林拔腿就跑。身后的脚步声和喊叫声逐渐被拉开了很远很远的距离。
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脚已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和麻木。我机械地重复着一次比一次艰难的动作。
不能停。我这样跟自己说。
逃脱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无论是为了历史还是自己都不能停下来。
这一次挣脱了束缚，命运的齿轮就能继续转动下去。
其中还包括自己的一些私心。关于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的私心。
终于冲出树林。我仍是没有停下，繁华的街道上我独自一人横冲直撞地跑过。周围的人丢来责怪的白眼。我没有理会。
我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试卫馆。
最后的记忆是看见刚从试卫馆走出来的土方副长一脸惊讶的表情，以及他的紫眸映出来的我紫色的长发和涣散的视线。
——还好不是那副鬼样子。
第七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