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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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哧——”锋利的刃撕裂□□的闷响，血花一朵朵争奇斗艳地盛放，胸前逐渐蔓延开粘稠的湿意，灰色的土地被浸染成墨一般浓重。
“小一！”冲田总司奋力地想要冲出罗刹的包围圈，哪知刀光剑影仿佛织成了坚韧的网一般牢牢锁住了他的身形。望着前方斋藤一和一名罗刹纠缠在一起的背影，有染血的刀尖从斋藤一背后探出。
惨淡的夜色之下，模糊的血光却如箭一般狠狠扎进冲田总司的心脏。
喉头涌上久违的腥甜。
不，不会的。小一可是实力和我不相上下的武士，才不会这么简单就被一个小小罗刹击败呢！绝对不会！
呐，对不对，小一？
小一，你动一下啊，动一下让我看看你真的没事！
静止的时间忽的又苏醒过来。那柄刀缓慢地往下滑，锋利的刃撕裂了染血的队服。劲厉的寒风自街道呼啸而过，随之飞走的是两抹带血的浅青色。斋藤一略微单薄的黑色身影暴露在空气中，上下翻飞的洁白围巾猎猎作响，仿佛在控诉着幕后黑手为人所不齿的恶行。
“小一！”冲田总司第一次感觉到罗刹顽强得恐怖的生命力。也是第一次，自与风间千景一战后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力不从心。
所以，小一，你千万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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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罗刹缓缓倒下去，险险避过心脏的刀从腋下滑过，割破了队服。我利落地拔出正中罗刹心脏的菊一文字，像往常一样在身旁一甩，一道暗红的残影。
菊一文字品尝了腥甜滋味后显得越发妖冶，刀柄上十六瓣菊花似乎正兴奋地颤抖着，发出细碎的低鸣。
“总司，不用担心我。”没有回头，身后人焦虑的目光慢慢放松下来，注意力转回到身边的罗刹身上。
前方笼罩着奇怪的黑暗，隐约泛起一抹幽幽的红褐色。
收刀入鞘，我平静地注视着黑暗中款步而来的那位幕后黑手。
「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会被回忆的痛苦捆绑住心灵的斋藤一了。」
如果说浅川翼是从前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那么总司就是能让我正视这道伤疤的人。对于那片回忆中的阴影，总司在我心里点亮了一盏灯，温暖的烛光照亮了过去斑驳陆离的岁月，连同那片阴影一起，被碧绿的潭水浸润成柔和的倒影。最后，独剩下平静悠长的怀念和白衣苍狗的叹息。
“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会被回忆的痛苦捆绑住心灵的斋藤一了。你大可不必花那些心思来置我于死地——南云熏。”
一身戎装的南云熏停在两米开外，刚好能让朦胧的月影勾勒出轮廓。可以称之为可爱的正太脸上挂着不符合年龄的邪恶表情，以及和千雪相同的褐色眼瞳中毫不遮掩的仇恨和杀意。或许还有另外的东西，只是细微得连我都发现不了。
但，为什么是对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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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云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来我不必自我介绍了。是我那个妹妹告诉你的？你和她关系还真是好到让人嫉妒。”
我冷眼盯着他，苦苦思索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回答么？也罢。我倒是省了多余的口水。”他狞笑着拔出刀，微弓着身子摆好架势，“将死之人，还想知道我的目的？也许只有黄泉之下的阎王爷会小小地同情你给你点提示了。”
劲风袭来，直取面门。隐隐弥散着某种香气。
我侧身往左避过刀锋，顺势拔刀抵住攻击。虎口微震。鬼族的力量的确不可小觑，只是南云熏只攻不守，招式单一，破绽百出。与风间千景相比完全是两个层次。因为是生活在南云家，所以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么？
轻松地避开攻击，手腕一挑打飞了南云熏的鬼太刀。他握着受伤的手腕和我拉开一些距离，视线扫过我手中细长的菊一文字，愤恨的眼神忽的闪过一丝狡黠。
“现在可是秋天了。”
我蹙起眉。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菊一文字则宗是把邪恶的妖刀，我想你应该了解。”南云熏把手伸入怀中，“但你可知什么时候它妖气最盛？最噬血？”一支面容苍白的花朵探出头，清冽的香气衬得夜色越发静谧，也越发死寂。
竟然是——白菊。
“你能撑到现在，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南云熏把白菊扔到我面前。花瓣无力地碎落开来，而那仿佛死亡气息一般的香味却更加毫无阻碍地升起。
呼吸一阵紊乱。
南云熏绽开他标志性地邪笑：“噢噢，已经有效果了呢。没错，菊一文字则宗就是在秋天，在菊花盛开的秋天最爱吸取持刀人的精血！哈哈！你最初想帮别人，到头来只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张狂的笑响彻耳畔。我单膝跪在地上，以刀撑地，双手的皮肤异常透明，可以看见皮肤下遍布的血管，血丝从指尖冒出来，汇成一条极细极细的河，流向刀身。十六瓣菊花激烈地颤动，每一下都可听见兴奋的鸣啸。
冲田总司还困在包围圈中。刚才的话他自然是听见了。大为震惊过后是深深的自责。明明该他受的苦，小一却不声不响地代他承担，而他除了悠哉游哉地观看他一系列的行动，只会自顾自地向他抱怨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原来自己，至始至终都拖累了他。
一个分神，手臂上一痛，血流如注。
“该死！”低咒一声，冲田总司不得不暂时抛开纠缠不清的牵挂，专心应敌。杀完这些罗刹就可以去帮小一了。冲田总司乐观地计划着。殊不知，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的自己早已成为南云熏诱敌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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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喜欢看你们痛苦的样子……”南云熏喃喃道，蹲下身来平视我的双眼。我白了他一眼，低下头。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刀身宛如蒙上一层血纱，菊香幽眇。下颚有冰冷细腻的触感，南云熏纤细的指尖强迫我抬起头。那张脸，依然带着恶劣的笑容，只是笑意未及眼底，只是平静地平静地注视，隐藏着我无从知晓的感情。
变成仿造鬼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事？千雪，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面前人突然直起身快步走开，拾起落在地上的鬼太刀归于刀鞘。在我以为他就要甩袖离开时，却见他回过头阴险一笑，不怀好意地盯着某一处。不是我。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几个罗刹团团包围的中心——是总司！
我撑着腿就想站起来，哪知菊一文字吸走太多精血，眼前一黑便又栽倒在地。
睁开眼，南云熏从腰间缓缓拔出一把匕首，银光闪过，竟是比皎皎月光更引人注目。
菊一文字躺在手边，已不如刚才那般颤抖嘶鸣，安静得如同睡着了一样。
南云熏把匕首举到耳边。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到我身上，有些期待的意味。
如果不是总司性命攸关，或许我会静下心来思索南云熏的这番行为。他在报复什么？他又在期待什么？
只是时间走得太匆忙，忘了在昏暗的十字路口，还有三个人等待着，等待命运一声令下，上演一出你死我活的戏码。
但，是你死，还是我活呢？呵，这不都一样嘛。
我反握住刀柄，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天旋地转。南云熏的身影扭曲成一个黑色的漩涡，唯独那柄铮亮的匕首，在黑雾中清晰可见。它缓缓地往后拉，似有一把无形的弓被逐渐张开了弦，蓄势待发。锋利的刃尖瞄准了身后重重包围中的浅青色身影。
总司，新选组还没有换上洋服，所以你不能死。
总司，你的病大家都还不知道，所以你不能死。
总司，我们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所以你不能死。
总司，这一出你死我活的戏码，演员不是你，所以你不能死。
综上所述，总司——你•不•能•死。
菊一文字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细长的魅影，直逼南云熏持刀的手。对方似乎没料到我还有这手，堪堪侧身，刀刃擦过手臂飞溅出一串血花。紧接着是我意料之外的寒光一闪，匕首似一头小兽般挣脱了南云熏的手，猛地飞射而来。
下意识地往总司的方向迈了一步。疼痛还未传到大脑，炙热的血却先一步湿透了长袍。
“小一！”
在脑海中回荡不止的那把声音，熟悉得让人落泪。如同断羽悄然倒下，接住我的怀抱比往常还要温暖。
“总司，你受伤了。”我抬起手扯住总司破损的衣袖，呼吸有些艰难。在他身后，罗刹的尸体横七竖八瘫了一地。
总司沾血的脸上挂着扭曲的悲伤和痛楚。往常清亮的双眸此刻水雾氤氲。
你冷吗？总司。为什么你的唇一直哆嗦个不停？
天就这么突兀地下起了雨。冰冷的夜流着冰冷的泪，月亮逃的无影无踪，雨丝连应有的晶亮闪烁也被黑暗剥夺。
南云熏跃上屋檐，瓦砾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响。抬眸，他低垂的眼帘下隐约透着一丝伤感，还有莫名其妙的怀念。又是我看不懂的眼神。
唇上传来滚烫的湿意，浸润了干涩的双唇。咸的。我往上看去。总司脸上几道长长的水迹，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总司，你一贯的坚强，现在都到哪里去了呢？
我颤抖着伸出手抹去他脸上的不明液体，呼吸硬生生地被遏制在喉咙里，冰冷开始在身体里蔓延。“总司，淋雨，不好。回去吧。我们……回家。”
泪水却越发汹涌，绝了堤似的倾泻下来。总司抹抹脸，扯出一个艰难的苦笑，小心翼翼地抱起我，像抱着一件无价珍宝。
“小一，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We went home.」
「We are going home.」
只是，没有将来时。
没有，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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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云熏伫立在屋檐上，望着雨幕中逐渐消失的两人的身影，一抹复杂的神色攀上清秀的脸庞。
一君，我们的童年，你已经放弃它了么……
“啪”，一个响指，地上银发红瞳的尸体霎时化作烟云消失无踪。血迹被渐大的雨冲刷得一干二净。十字路口，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仿佛这是一个梦，被时间遗落了的梦。然而终究还是发生了。一直抗拒命运的人无法抗拒的命运，正肆无忌惮地继续转动下去。
南云熏仰起脸，毫无顾忌地让雨砸在脸上。
你终究逃不出命运的掌心。斋藤一。
第十一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