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老爷的螺号》zikoe

77、第七十七章 公平

　　“你不喜欢她吗？怎么了呀？”罗珺挺吃惊，她很少能在她哥身上看出来这么明显的喜恶。她的事情除外。
　　“那个姐姐不好看？”
　　罗浩深呼吸，似是想要说话，但到底还是憋回去了。
　　“没事。你别管了。”他说。
　　罗浩揉着眼睛要回屋，罗珺从沙发上蹦下来挡住他的门，“干嘛呀，说说呗，怎么了呀这是？”
　　“小孩子家家的——”
　　“小孩子家家的听听就不行啦？再说了，谁是小孩子啊？我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嘛行不行嘛，你就说嘛，说出来咱俩一起分析分析嘛。”罗珺吊在她哥背上。
　　罗浩怕她再给摔下去了，连忙腾出手来圈住她的腿。“你好好站着不行？成天跟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
　　“你就说嘛，说嘛说嘛说嘛——”

　　罗浩把罗珺扔在沙发上，罗珺为了听八卦，很殷勤地给她哥倒了杯水。
　　“你喝，喝着说，嘿嘿。”
　　罗浩白了她一眼。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指定有事儿，罗珺很懂这个。

　　“我吧，怎么说呢，现在吧，”罗浩努力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确实是不想谈恋爱，确实是没这个心思，但是人家师母介绍了，我也就去了，但是吧……”
　　罗浩翘着二郎腿，把腿从左边换到右边，罗珺盯着他的动作，在旁边听得着急，这人讲了半天怎么一点儿重点没有的。
　　“然后呢然后呢，你俩见面怎么着了？你重点讲讲这个。”
　　“就，也没怎么着吧，”罗浩皱眉头，“一切正常。”
　　“不可能！”罗珺不信，真要一切正常她哥能是这个样儿？“哎呀你就说吧，咱俩谁跟谁啊，你跟我说说，我正好给你出谋划策的嘛。”
　　看着她哥挤牙膏似的憋都憋不出来，罗珺索性自己开始问。
　　“人家长的好看吗？”
　　“挺好看的吧，算是。”
　　罗珺一挑眉毛，“什么叫‘算是’啊，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怎么还能出来了个中间值啊。你不喜欢她。”她用一种笃定的语气下了结论。
　　罗浩朝她砸了个垫子过去，“哪儿就不喜欢了，我说我不喜欢了？”
　　“那你就是喜欢。”罗珺改口改得很快。
　　“我也没……”
　　“嘶！”罗珺从牙花子里咂出来很不耐烦的一声，“这么简单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也不是……”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就行了，人家长的好看吗？”
　　“是……哎呀不是，哎呀！”罗浩狠狠挠了挠脑袋，“我忘了她长什么样儿了，记不真切了，模模糊糊的。”

　　“啊？？”相亲去了，忘了人家相亲对象长相了？离谱也没这么扯的吧。
　　“哎呀，就是我俩刚见面的时候，她朝我走过来，大背光，我就看见了个影子，然后之后聊天走路啥的，我也没一直盯着人家看，这不就，记得不真着吗。”
　　“……你可真行。”
　　罗珺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出来一点，罗浩也就破罐子破摔了，“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更跟这人好看不好看没一点儿关系，我就是觉得吧，觉得这人特奇怪。”
　　“奇怪？”罗珺来了兴致，蹭到沙发上，“详细说说，怎么个奇怪法儿？”
　　“就是……”
　　“嗨，背后说人家挺不好的，我还是不说了。”
　　罗珺差点没给他这个大喘气憋死。
　　罗浩刚抬起来半个屁股，就被罗珺按着肩膀给压了回去。
　　“说！”她喊得震天响。
　　“哎呀，就是——”
　　罗浩一股脑儿地说了。
　　罗珺的表情从看戏变成不可置信，最后定格在了“我倒是瞧瞧你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累了。带不动了。我罗珺多长袖善舞一人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个蠢哥哥。

　　“……总之就是，我感觉这人可能有点什么问题。”罗浩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他端起来杯子喝了两口，有点诧异，“怎么是凉的？我跟你说多少回了，让你少喝凉水少喝凉水，你怎么就记不住呢？非得每次来例假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你就好了？”
　　“嗯嗯啊啊，”罗珺随口发出来几个没有任何含义的语调应付过去，她想听的可不是这个，“没了？”
　　“什么没了。”罗浩抬眼。
　　“就你俩的故事啊，这就没了？”
　　罗浩纠正她的用词：“什么叫‘我俩的故事’，你说话严谨一点，那是……算了，随便你说什么吧。”
　　“——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少把这事儿跟外面瞎说啊。”

　　罗珺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是震惊，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还往外说？我疯了啊我？就你干得这事儿，我还往外说……我还不够丢人的呢！”
　　“怎么跟哥哥说话呢你。”
　　罗珺把身子转过来，盘腿坐着看他，“哎你就说你干的事儿，你怎么还能挑人家的理啊你……”
　　罗浩打断她：“我干什么了我？”
　　“不是刚刚你说的吗！你觉得人家不会聊天，不懂得倾听，不懂得感恩，娇气还浪费粮食！”
　　“我没……”

　　“啊，是，你说得比这个隐晦点，但那不就这个意思吗！”罗珺简直不能想象他俩相处的画面，“哎呦你成天还教育我呢，你怎么一点不懂啊，你还怨人家什么来得晚了，人家小姑娘就该来得晚，来得晚就对了！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男的等女的，表示男的对人家女方的重视，这是现在的社交礼仪你懂不懂啊？”
　　“还什么不会聊天，不懂倾听，人家小姑娘有什么可不懂倾听的啊，谁还没长俩耳朵啊，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没听啊。”
　　罗浩不服，“我又不是看不出来，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那儿嗯嗯哦哦的，这能叫听我说话吗？”
　　“嗯嗯哦哦这不也是在给你回复吗！”
　　“但是那不是正经的回答啊！”
　　“你怎么知道那不算是正经回答啊！”
　　罗浩一拍沙发，“我就是知道！正经听人说话的时候才不会这样呢！我在藏区讲故事的时候，旦……总之！人家从来都听得可认真了！才不是这个反应！”
　　“说啊，但，但什么啊。”罗珺以为这是个表示转折的词汇。
　　罗浩以为她是在刨根问底，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你别管！”
　　“哼哼，”罗珺瘸着胳膊也要做出来抱臂的姿势，“我不管？我这次就没管，你瞧瞧这都成了什么样儿了。还让人家喝红糖水，人家没喝完还觉得人家浪费粮食，哈，真有你的啊罗浩。”罗珺都被气笑了。

　　罗浩把头别过去。
　　“……总之你就别掺和我的事儿了。”
　　“嗯嗯嗯，好好好，然后等着哪天人家小姐姐骂你的话传到我这儿了你就高兴了。相亲？就这么着还相个屁亲，直接卖身入赘谁家得了。”
　　“罗珺！”
　　罗珺瞪眼。你声儿高，我比你还高呢，“怎么着！还不让人说真话了？”
　　似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哥，“拜托，我真的拜托你，找准自己的定位好不好，在你准备去相亲，哦不，是在你准备好进入一段亲密关系里的时候，你就不是单独的一个人了，你要承担，你要体谅，你要去包容对方的一切啊！你可是男人啊！”
　　罗浩抿着嘴，“那也是，那也是两个独立的人在进行交往啊，凭什么就还得分出来个什么高低上下的。”

　　罗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啊，就是要分出来，就应当分出来，男的包容女的，天经地义！我不知道你上哪儿觉得俩人谈恋爱就要什么所谓的公平，上哪儿来的公平？拜托，这个世界对你们男的还不够偏爱吗？你享受着那么多有形无形的好处，连尊重爱护心疼女性都做不到吗？别跟我提什么这个那个不应该的，别跟我扯你那些大道理，应该，就是应该！你们男的天生就是欠我们女的。”
　　“我没——”
　　“别跟我说，”罗珺打断他的话，“反正也不是我跟你谈恋爱。”
　　“但就这么告诉你吧，我和晨哥在一起的时候，话赶话说到那了，俩人脸红脖子粗的。可能之后等我消气儿了他会跟我心平气和的理论，但是在那时候，在当下，不论我有理没理，他什么都顺着我的。”
　　“一个男的，低三下四地赔礼道歉，哥这你很难想象吧？没见过吧？”罗珺笑了一下，“从某种程度来说，你也被保护得很好呢。”
　　“展现点对于女生的偏爱，对你来说很难吗？”
　　说完，罗珺自顾自走了。

　　罗浩维持着刚才跟罗珺理论的姿势，俩眼放空，不知道盯着空气中的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