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老爷的螺号》zikoe

63、第六十三章 真见过似的

　　叫一个人出来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尤其是当另一个当事人在完成了那些可以被称得上是“鬼迷心窍”的事情之后。见面，赶紧见面，就成了两个人的共同需求。
　　旦增几乎是守在门口等罗浩来。他不知道那人还会不会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来，但他就是那样在门口等着，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他很后悔，在把罗浩放下之后就感到了后悔。他不常有这种情绪，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够把那人放虎归山，就像是他是一个已经被自己驯化完全的人一样。
　　就算是为了去让他治病，也不至于如此。自己那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
　　要是万一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呢？要是他并没有治好病呢？那自己甚至连他信息、连他的身体都没有办法得到！真是傻了。

　　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他不敢轻易地去任何地方，生怕自己一个转眼就错过了那人回来的消息——假如他真的还会回来的话。
　　越想越觉得生气，直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拳。旦增把看守大门的侍卫赶跑，自己一瞬不瞬地盯着远方。
　　行为笃定，但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他不知道在把耳坠给出去之后，他还能不能看到罗浩，还能不能和他建立联系。
　　一种巨大的无法捉摸的恐惧笼罩了他，这种感觉使他震撼，但是他却无从排解。越想越慌，他下意识就把这种抓不住的情绪变成了可以被感知的痛觉，他死命咬住了自己口腔里的软肉。快感是少的，痛感是多的，只有咬住些什么，他心里才像是被填满了般好受些。

　　奴隶们从没有见过在楼下坐了这许久的老爷，他们躲在黑暗里，心惊胆战地悄悄窥视着。旦增的余光看到了一对像是鱼一样亲吻着的奴隶。他感到了一种冒犯，难道他们以为自己藏得有多好吗？是谁允许他们这样的？
　　他看了眼静默着的小路，没有一道能够唤醒春天的身影出现，他啧啧吮吸着口腔里的软肉，尖尖的虎牙把伤口磨了又磨，那是一种尖锐的爽感。
　　他把椅子推开，抄起一旁放着的鞭子，把那两个不知羞耻的奴隶捡了出来。
　　男人哆哆嗦嗦，即使是被旦增拎着屁股也直往下沉，恨不得在空中就能给他的老爷磕上三个头。旦增没心思听他说话，他把两人手脚绑了，以一个捆绑牲口的姿势，然后叫人生火煮水。
　　旦增开始挽袖子。奴隶几乎不敢去想等待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旦增！”
　　他的手顿了顿，好像有什么声音。
　　“旦增你给我出来！”
　　是错觉吗？他瞥了一眼那两个鸡仔一般发抖的人。不敢错过任何可能的机会，他朝大门跑去。
　　没有人，也没有声音。他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更多。正当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的时候，他看到一对熟悉的耳坠躺在地上。
　　绿松石……太熟悉了，是他的耳坠。
　　他跑过去，颤抖着手把它们捏起来挂在自己耳朵上。
　　下一秒，只有他看得到的人凭空出现，那人怒气冲冲，叉着腰好似下一秒就要数落谁一顿。旦增哪里还忍得住？
　　他抽着鼻涕扑过去，在那人惊愕的目光里，两个人一齐倒在地上。
　　一滴水落到了罗浩的脖子，想起刚才小孩委屈皱巴的一张脸，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旦增！”他拿出来自己的气势，“你是不是……”
　　小孩七手八脚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待他站好之后还细细地给他拍落了身上的土。罗浩看着那个黑压压的脑袋顶，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罗浩突然就不想追究那些有的没的了。
　　他重新组织语言，“吃饭了没？”

　　他总是爱问自己有没有吃饭。
　　旦增歪着头盯着他失而复得的大宝贝。脚下步子挪动，挡住了那两个被捆得四脚朝天的贱奴。
　　他冲着男人笑了一下，“还没有。你吃过了吗？”
　　“我也没有，”罗浩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给你拿了点常备的……”
　　旦增打断他的话，搂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楼上走，“这都几点了，走，快去吃饭。”
　　“哎我刚说一半……就这一袋子是……你有没有在听啊——”

　　直到吃完饭，都是出乎罗浩意料的顺利，小孩儿没闹腾，也没跟他叽歪为什么要走的事儿，这无疑让罗浩松了一大口气。
　　见他不提，那自己更是不可能主动说，罗浩巴不得他统统忘掉。
　　一切正常，吃饭聊天睡觉，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躺床上，小孩也没闹他，自己乖乖地躺在外面。罗浩老怀甚慰，简直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刚想表扬小孩几句，就听见小孩自己跟自己念叨，“怎么是黑的。”
　　“什么？”
　　“你的衣服。”他看向又被罗浩随意脱在床脚的外套，“一直都是黑色的吗？”
　　“啊？啊，”罗浩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对啊，来这儿我就带了这一个外套。”
　　“家里倒是还有别的，有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红的，打折一块儿买的，但是来之前送去洗了，还没干呢就没穿来。”
　　“红的。”旦增重复道。
　　“啊。”罗浩摸不着头脑，“你不喜欢红的？我也是，有点太鲜艳了，我总感觉我这个岁数的男人还是穿得沉稳点儿好，罗珺非说我穿那个好看……”
　　“好看。”旦增转过来看着他的眼。
　　“嗯？”
　　“你穿红色，好看。”
　　罗浩笑了，揉了一把小孩儿的头，“瞎说什么呢，就跟你真看见过似的。”
　　旦增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