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老爷的螺号》zikoe

5、第五章 哎这哪儿来着？

　　罗浩跟着村长走着，因为面对的是完全的黑暗，他只觉得自己好似一直在绕圈圈。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走到他都开始喘粗气了，他才看见了几丛闪耀着的火光从一个个黑洞洞的小窗口里透过来。
　　村长回头——这一点是罗浩根据声音来判断的——他指了指前面的一个看不清的建筑，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家了！”他说。
　　罗浩也跟着激动起来。

　　“小心，有台阶。”村长打开了手电，在地面上一晃而过，“五个，小心。”
　　五个台阶。罗浩现在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说话方式。他在心里默默数着楼梯，一二三四五——终于到了！
　　村长冲里面喊了两句什么，低头猫腰钻进了屋子。罗浩抓着书包背带在门外站着，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

　　好冷。
　　顿了一下，他伸手把那扇嘎吱作响的厚重木门推开了，毛毡做的一张巨大门帘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还没进去就已经被一股气味砸晕了，那味道难以言喻，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木楼梯咚咚咚响。村长出来了，村长爱人也出来了。
　　“来来来，快请进！这是我媳妇卓玛，这是民大王老师的学生。快进来快进来，冷！”村长简短介绍过后，就拉着罗浩的胳膊往里拽。
　　罗浩本来还想做一下“您先请，不不不您是长辈还是您先请”之类的推拉，结果没想到尼玛村长的手劲儿这么大，他跟个小鸡仔一样直接就被拎进去了。
　　卓玛阿姨想要把罗浩身后背着的包给他摘下来，“我自己来自己来”罗浩说，可这一张嘴，就忘了自己还憋着气，随着逐渐急促的呼吸，那股味道霸道地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这究竟是什么味道？太奇怪了，它虽然混合在一起，但层次分明，像是个迷。

　　“累了吧！快来屋里坐坐，这儿暖和！”
　　“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阿姨。”罗浩露出来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快来坐快来坐！”在迷宫一般的房子里，卓玛阿姨推开了一道门，热腾腾的火塘就出现了，她把罗浩推进去，“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我们和王教授好熟悉的！”
　　“欧呀，”刚才不知道去哪儿了的村长出现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他把盘子放到桌子上，罗浩这才发现里面是一个景泰蓝的大壶和三只小杯子。
　　他连忙道：“不用麻烦了村长叔叔，不用麻烦了，我在镇子上的时候吃过饭了。”
　　村长点头道：“这是酒，酥油酒，冷，暖暖身子。”
　　卓玛阿姨也跟着点头：“太冷了，喝点这个很快就能暖和起来，这是我们自己酿的玉米酒，甜甜的。”
　　“谢谢谢谢，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罗浩双手接过杯子，只见清澈的酒液上面飘着一层漂亮的黄色油花。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我给你兑了点水。”说完，村长一昂头就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罗浩心里没底，斜着杯子稍稍泯了一小口，入喉的瞬间，只觉得有一团火从喉咙直接滑向了胃里。
　　我的老天。就算是保守估计这也得有四五十度吧！
　　“哈”，他皱着脸发出了喝酒苦手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村长看着他的样子就笑了，“慢点喝慢点喝，学生仔嘛。”

　　大龄·被催婚·男青年·罗浩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自己这个“学生”身份。

　　酒刚刚过三巡，罗浩彻底被喝趴了，他努力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拎着自己的行李跟着村长往他即将要住一个月的房间走，在爬楼梯的时候还脚软差点滚下去。
　　“哈哈哈哈哈后生仔，酒量还是得练啊！”村长扶着他往上爬。
　　罗浩就不好意思地笑。
　　村长推开门，打开灯：“这是我儿子的房间，他现在在四川工作，你就住这里。”
　　罗浩撑着眼皮看过去，在绘着一圈莲花金轮八宝图案的，浓墨重彩的典型藏式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华丽气派的巴洛克风格的欧式大床，上面镶嵌的每一颗钻石都像是眼睛一样炯炯地望着他。

　　“……”

　　看见这床的一瞬间他以为他在梦里。
　　这是，在哪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