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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你怎么受伤了 ...

  •   自那天的喂糖事件发生之后,罗浩得有两天没见过小孩儿。他以为小孩是被抓走上学去了,毕竟现在学校还没到放假的时间。
      就当他觉得是小孩的探险活动终于被家长撞破,自此以后都无法见到了的时候,那小孩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出现在了那间有着大床的房间。
      对于消失的两天他没有任何表态,他还是不说话,不论罗浩怎么逗他都是一样。

      罗浩觉得有点不对劲。或许是他多心,但是他真觉得小孩好像变了,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他不再像是只猫般易怒?那人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有时候是盯着他,有时候是盯着天边的什么位置。
      这样的行为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定义呢,沉稳?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这样明显“安静”了下去的小孩是不是正常的。
      是失恋了吗?还是有着什么样的心事?他有心开导,但是却劝不了一个不愿意张嘴、蒙着头装听不见的某人。

      虽然他还是不让别人接触他的身体,但不管怎样,他们之间到底是熟悉了起来。
      这一点主要表现在小孩愿意吃他带过来的东西了。罗浩认为这是他们之间变亲密的重要一步,毕竟人在吃东西的时候总是不设防的。
      吃了他的东西,小孩也会时不时地给他回带零食来,有时候是糌粑,有时候是酥油酒。糌粑是出乎他意料的好吃,但是酒他就喝了一口。那一口下去,他就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在小孩满载笑意的眼里,给他连唱带比划地舞弄了一整首十送红军。
      第二天,他看着那小孩时不时就在半空中挥舞的捏出来的兰花指,狠狠地羞臊了一把。
      他别扭了半个上午,然后开始对小孩的家庭教育感到担忧,怎么能给没成年的小孩儿喝这么高度的酒呢!简直是太不负责了。
      他隐晦地向旦增提上学的问题,也表达了对于他学业的担心,但被那人快翻出天际的巨大白眼给糊弄了过去,他用石头写在地上的算术题也被小孩用脚擦了个干干净净。

      没大没小。小孩越来越没大没小。
      但说实话他还是为此感到高兴的,小孩子就是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嘛,未来当大人的时间还长着呢。
      于是本就喜欢小孩子的罗浩,再加上一些不可说的移情心理,就对旦增越发骄纵了。

      “还是你乖。”他总是这么说。
      也确实,自从过了一开始的尴尬期——罗浩是这么想的——小孩就越发听话了,叫干什么干什么,因为不说话所以从不回嘴,任劳任怨,比起饭都不愿意端上桌的罗珺来不知道强了多少。
      但是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小孩的眼神就格外闪躲,要是他再乘胜追击地说几句表扬他的软话,那小孩的脸就会跟要爆炸似的红透。

      虽然不是自家孩子,但是罗浩在他身上体会到了在罗珺身上从未出现过的养孩子的快感。
      要是真是自己弟弟就好了。就算是个哑巴自己也不会嫌弃的。他时常这么想。

      在不捣乱了的旦增帮助下,罗浩的量房进度很快,他们已经从四层挪到了五层,现在正在测量从五楼通往天台的楼梯。
      今天有大太阳,罗浩就穿了件卫衣也一点不冷,他趴在梯子上,举着尺子把身子拧成了个诡异的弧度,在处处平坦的身上,唯独他的肚子前鼓起来一块,这多少有点破坏了他身体的美感。
      旦增迎着太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地方不好,难看,碍眼。
      他知道那男人兜里揣着的是什么,一个会出声的黑匣子,他之前还让他玩儿过。旦增对那东西兴趣缺缺,他向来是不喜欢这些陌生的莫名其妙的东西的。陌生就意味着危险。他对此很有经验。

      罗浩那个攒了很久的钱才换的诺基亚,因为没有信号的缘故,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块不能绑在手上的表。
      他本想要教给小孩贪吃蛇的游戏,但是那人完全没有兴趣,甚至后来进展到了看见他掏手机就跑的地步,于是昂贵的诺基亚就连游戏机的功能都不配胜任了,只能每天安安生生地当着他的起床闹钟。
      于是当他正趴在楼梯边缘量厚度的时候,被那突然炸开的手机铃声吓了个彻底。要不是多亏旦增眼疾手快地捞住了他脖领子,不然真就从梯子上栽了下去。

      旦增看着不断发出声音的罗浩的手机,惊疑不定。罗浩也是一脸的劫后余生。
      他手脚并用地从梯子上爬下来,摘了手套,摸了两次才把手机摸了出来。看着那正吱哇乱叫的手机,他带着点惊喜:“嘿,没想到啊,这儿还能有信号的……”
      旦增看着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滑开那匣子的盖子按了个什么,另一个人的声音就从那里面传了出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谁?哦珺珺啊!”罗浩一脸惊喜,跟个弹簧似的跳了起来,手也不哆嗦了腿也不抖了,他眼睛里带着光,声音高亢,“怎么样,最近还好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呀,哎呀这个时间选的是真好,我现在正巧在这儿,要不晚一点早一点的真还收不到你的电话呢……”

      旦增久违地感到了因声音而来的头痛。他看着那个男人,那个正贴着耳朵举着那匣子走来走去的男人,那个在自己的领土上发出了声音的男人,那个开心的男人。男人的眼睛不再注视着他,他感到自己被遗忘,这个认知叫他头痛欲裂。

      “……什么?不许,我绝对不允许!珺珺……珺珺,你还小,你刚上大学,还应当以学业精进为主要的目标,你看哥哥……珺珺,珺珺!”
      电话被挂断了。
      “喂,喂?喂——!!”

      旦增看着那个由开心变为生气的男人,心情就没来由地好了许多。
      罗浩把电话拨过去,但是却没人再接。
      他站在原地,把那串号码按了又按,跳脚,他直恨不得把罗珺抓过来好好打一顿。
      旦增默默走了过来。光线被挡住,罗浩才艰难地从手机上拔出双眼。
      旦增看着他把那匣子举起又放下,捏得咯吱咯吱响,但到最后也没能把它摔出去——他以为生气的人摔东西是再正确不过的正常行为——但那人只是颓丧地坐在地上,连身下就是他一再强调不能靠近的“朽木危房”也顾不上了。
      他看着罗浩单薄的背影,把他的外套捡起来扔到他的身上,也跟着坐了下来。

      罗浩抬头,目光呆滞地笑了笑:“谢谢你啊,你可真乖,比罗珺那破孩子好多了……”
      “唉……你说,她怎么就一点不想我呢?我都出去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说问问我,问问我过得怎么样。打个电话,刚通,一上来就给我来了这么个噩耗……这也太……真是一点不顾她哥哥我的承受力啊。”
      “这么小怎么能谈恋爱呢?”他一脸愤愤。
      他看着旦增似懂非懂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顺眼:“还是你乖,你最乖了。小小年纪的不就应当好好学习吗,谈什么恋爱,她哪儿懂谈恋爱的事儿啊?
      “你没有谈过恋爱吧弟弟?应当是没有,就瞧你这不爱搭理人的样子估计就够呛……不过再过几年的话,应该就会有人跟你介绍女朋友跟你提亲了吧?你们这儿结婚都挺早的。”

      “……我跟你讲,喜欢,和谈恋爱,这是两码事。”许是把他当成了远在天边的罗珺,罗浩推心置腹絮絮不止,“是因为多巴胺在作祟,所以我们才有了心动的感觉,你知道多巴胺吗?多巴胺就是,就是我们身体里的一种激素,它出现的时候,就能让我们恍惚中有一种‘陷入爱河’的感觉,但它并不持久,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就只是个幻觉……”
      “嗨,反正吧,最终你渴盼的一切未来都会变成现在,而‘现在’就是由无数个无趣乏味的片段组成的,没有风花雪月,有的只是无穷尽的柴米油盐。那时候还能有什么兴奋感?”

      “那些所谓的美好,所谓的浪漫都是因为多巴胺在作祟,可由新奇引发的多巴胺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爱情中的浪漫总会消逝的。”
      “那既然会消失,不如就不开始的好。”罗浩念叨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她现在只不过是一时被男人冲昏了头脑。唉,这破孩子。”
      罗浩转过头,看着正乖乖坐着听罗老师大课堂的小孩,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然后在下一秒里被小孩拦下。
      罗浩笑了笑,后知后觉的发现,“哎你——”握着我的手诶……他很惊讶。
      怎么小孩儿今天主动碰自己啦?他还没来得及惊喜,就随即发现小孩握着自己的手上有些不对劲,那是什么?

      他把小孩的手抓了过来。
      伤口结了层薄薄的痂,似是还没有好全,现在正随着小孩不断挣扎的动作,扯得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肿。他话音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拐了个调,“你怎么受伤了?”
      小孩绝对是能听懂他的话的。罗浩看着他迅速藏起来的手再次确信了这一点。
      “让我看看——哎你怎么弄的,让我看一下。”罗浩想抓住他,但是旦增站起来走到了一边,罗浩也跟了过去,“我看看。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吗?生了锈还是没生锈的——”
      旦增把自己的手从罗浩手里用力拽回来。罗浩眼睁睁看着那人的伤口因为这个动作而崩开。他不确定自己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红色是不是那人流的血。
      “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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