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仙境》城市边缘的灯塔

20、第二十章

　　“哎哎，你先别挂，我有要事问你。”辰雾已经穿戴完毕，她在单独的隔间小心翼翼地将枪藏进了后腰窝处。那里有凸出来的一节尾巴骨做掩护，从外面看根本察觉不出来。并且她还非常谨慎地检查了有没有窃听或是录像设备，“下凡前的我到底跟瑚鸢是什么关系？”

　　“明信片儿的关系呗。”离烛回答得相当敷衍。她那边非常安静，让人猜不出具体在什么地方。

　　“居然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笔友了？”

　　“啥笔友啊？我是说明，信，片！你明着信他，被他骗。”辰雾不知道离烛用的是哪个时代的缩写，这么隐晦又这么恰当。

　　“他骗我什么了？感情还是钱？感情的话倒是无所谓，钱的话我现在就回舒鬼找他拼命。”她现在几乎快走出舒鬼前门了。

　　“当然是钱，不过是走了正儿八经合同的流程。他叫你用所有的存款投资四重天的书店，说一定大赚。结果每月的分红只有一点点。你前段时间找到的那张天地银行借记卡里，就是下凡前后将近两百年的分红。”

　　“所以我用所有的存款投资，两百年才得了一根铼条？”辰雾掐指一算，大概月入4.1斤金。离烛表示也不能全怪瑚鸢，毕竟四重天地价很贵啊。辰雾压下怒气追问道，“那我当时怎么处理的？”

　　“你逢人就说瑚鸢是个奸商，我耳朵都听出粘耳屎了。”离烛忆起往事，语气中还有些感慨，“天规一直在呼吁神仙最好每月去天帝那里更新数据，备份灵魂。结果只有你傻乎乎地每个月都去上传。因此天帝知道你那个阶段所有的记忆和想法，也知道瑚鸢是个奸商了。”

　　如此说来，天帝在第九重天说出瑚鸢是个奸商这个结论的时候，其实是失忆前的晨雾仙子在跟现在的自己对话？辰雾心想，弯弯绕绕一大圈，结果还是二度掉进坑里了。

　　“我真不能跟你唠嗑啦！合了，再见。”离烛说的“合了”，意思跟“挂电话”一样。折扇结束通话是将扇子两侧收束起来，因此也可以称作“叠了”或是“折了”。

　　辰雾只好将折扇斜插在裤子口袋中，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写着舒鬼两个大字的牌匾。还是名叫“吃人”更恰当不过。

　　跟着导航走了不到五百米，蹄子就磨秃噜皮了。眼看还有两公里要走，晨雾仙子只得狠狠心，一瘸一拐地走到附近的铁匠铺，给自己钉了一副均码的赤色马掌。走起路来的确轻松了不少，但是每走一步，蹄铁边缘的灯带便会亮起彩虹般绚丽的光芒，就算在太阳底下也很是刺眼。辰雾其实想买双低调的，但这双炫光马蹄铁在做清仓甩卖，比基础款还要便宜一半。她只得降低自己的审美，屈服于金钱。

　　这片开发完善的冥界区域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形，道路规划跟六重天类似，呈标准的井字格。而舒鬼因为占地面积过大，硬生生占了三个方向的街道。导致横平竖直的马路修到它的附近只能绕路。对比而言，离它不到三公里的大型会展中心就显得没那么壮观了。会展中心由一栋建筑物和环绕它的广场组成。建筑沿用了观测站的混凝土风格，灰白色的外墙只有一小部分贴着彩色马赛克瓷砖。整体看上去像个蛋包饭，从最高点中部平滑地向两侧延伸，层高越来越矮。正门处悬挂的横幅上用金色的字印着“第十二届三界管控禁仙丹禁仙药大会”。

　　正前方的广场上有三根旗杆，左边是辰雾曾经见过的仙界旗子，九条按长短排列的金色横线，底下的最长，顶部的最短；中间旗杆上的彼岸花旗似乎代表着冥界。那最右边的肯定是妖魔界的旗帜了。它浅紫色的背景上画着一个天蓝色的不规则椭圆，圆周呈幅度不一的波浪形。辰雾调整了一下观测角度，发现这个椭圆其实是镂空的，可以穿过它看到后面的蓝天白云。

　　她昨天问过张风，为什么冥界自然环境中的色彩与地球上没有区别？张风告诉她原本的诡异颜色使人没有生存的欲望，抑郁症的患者大幅增加。因此冥界躯体都改造了眼球，增加了特殊的色移滤镜。这个政府项目的资金，有一大部分来自开发冥界旅游的商人们。如今只有专门研究冥界的科研人员才能观测到原本的色彩。辰雾揉了揉双眼，心想怎么眼睛里都有瑚鸢的臭钱，真晦气。

　　一条临时搭建的封闭式户外走廊，从建筑的玻璃门一直延伸到广场的外缘。它的最前端连接着不透光的岗亭。晨雾仙子拉开门走进去，里面只有一台输入序列号的机器，屏幕是由光滑的抗菌疏水材料制成，不会留下指纹。在残余的酒精副作用下，她愣是输入了两次才成功通过。通向走廊的铁门锁自动弹开，待辰雾推门走进去，它又在背后自动锁上。

　　会展中心建筑物内的大厅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中心区域是演讲台和座位，两侧则是餐桌和一些简单食物。看过第九重天候客厅和舒鬼的顶楼后，其它的自助餐只能算是普通零食。

　　还没站稳蹄子，一个人类形象的年轻小伙子便迎了过来，他递给辰雾一杯橙汁，殷勤地打招呼：“晨雾仙子，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我叫苦墨桂花，叫我阿桂就行。我是您第十八届徒弟。”在了解到辰雾失忆得很彻底之后，他十分失落，表示非常惋惜，“没事，总会治好的。这几年我已经是魔界硫彩区仙丹药管控局的支队长，跟您一样也开始带徒弟了。”

　　此时一个长着马耳朵和马尾巴的平头女子走过来，原本是人类耳朵的地方光秃秃一片，左侧纹着龙头，右侧纹着佛陀。她虽是魔人型，但没有蹄子，穿着一双虎爪鞋。辰雾心想与其称魔人型为单纯的克隆体，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基因工程产物的克隆体吧。平头女子的姓名胸针显示着“多厨”，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化名。

　　“还管控局？说得好像硫彩那种穷乡僻壤有很多仙丹药需要管控似的。你那里充其量就是丹药管控所吧。”她对阿桂说话很不礼貌，但是转头对辰雾客客气气的，“我是也是你的学生，跟他同期的。如今在三重天的仙丹药管控局做宣传部长。”

　　“切，你甚至不是一线的。”阿桂表现出不屑的神情，“三重天说白了不就是种菜的那层吗？来这儿宣传你们的瓜果蔬菜啦？”

　　眼看他俩快在会场打起来，辰雾赶紧岔开话题：“我怎么这么多届学生啊？”

　　“是啊，当时部门刚成立，你几乎一两年就指导一批学生，然后再分配到仙界各个地方。有的人想不开，搬到魔界去住，职务也挪过去咯。”多厨瞥了一眼苦墨桂花，“今天是个仙魔两界团结一致打击犯罪的日子，我就不歧视你们魔界人了。”

　　“行行行，你仙界，你清高。”阿桂不甘示弱，“一成不变守着人类科技，几乎不研发创新的地方，有什么好呆的。”

　　“怎么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了？”辰雾揉揉眉头，结果被尖锐的指甲戳得生疼。她想起庄佩秋提到过他俩有个共同的师傅，便问，“你们知不知道我有没有师傅？任何方面的都行。”一仙一魔面面相觑，思考片刻才迟疑地说：“没有啊，您是第一届禁仙丹药执行部门的支队长，顶头上司只有天帝一人。如果真要说师傅，可能是天帝吧！”

　　“天帝他可以下凡吗？”辰雾觉得不应该是天帝，一个集体的数字化意识该怎么去凡间经历轮回？

　　“AI下凡体验人生，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但似乎没有多少相关的资料。”阿桂谨慎地回答，“一般来说它们没有下凡的欲望。”

　　多厨难得与他意见一致：“我记得是人工智能没有必要下凡。他们的选择和权重系统是固定死的，不可能像其它生命体一样，随着经历去修改核心……算法，或者是价值观这个词也行。顶多就是充实自身的数据库，在哪充实不都一样嘛。天帝就更不行了，他这个集体数据量太大。老师你这么问，难道是收到了下凡仙人在凡间卖药的情报？跟我们讲讲啊！”

　　“你一个宣传卖菜部门的，听什么一线情报？”

　　“你一个魔界乡下的更不该多问！”

　　“我没问啊！”

　　他们又争吵了起来，辰雾只得偷偷后退几步，趁着他俩急眼的时候赶紧溜走。跑到另一侧的自助餐桌，刚拿起一个甜筒，又来了两拨人。一大拨人是离烛的粉丝，他们急着打听离烛什么时候能参加会议。一小部分人是来询问在舒鬼没收的禁仙丹药。辰雾如实奉告：“收缴了十二颗水果硬糖，四颗荔枝味、两颗草莓味、三颗葡萄味以及三颗橙子味。”

　　“水果硬糖是很新的禁仙丹药品种了，还有什么细节特征，实物带来了吗？”辰雾只得摇头表示糖果全被舒鬼的老板销毁了。众人颇为遗憾，甚至有人捶胸顿足。也有人理解她的苦衷，毕竟如果没有领导的搜查令作保障，没人敢在舒鬼里出警，能得到些许情报已经不错了。只能等仙界一重天开始普遍贩卖这种新型丹药，才有可能作更多的了解。

　　冥界虽不禁枪但也不卖枪。更何况因为材料、设备、人力不足以及根本不会造成真正的死亡等因素，民间几乎没有生产军火的黑工坊。所以也相当于一个无枪的社会。但舒鬼的保安却各个全副武装，装备着跨时代的武器弹药，可见它的背景有多硬。

　　相传一百八十年前（冥界的计时与凡界一致，跟天界是5:1的时间流。也就是天界三十六年前），有一个愣子非要在舒鬼出警，被保安直接击毙。过了一会儿，他又换了具身体去舒鬼继续查，又被击毙了。一连折腾了三十八次，损失了整整三十八具克隆体。最终上级们出面让他停手，说是冥界不由仙规管理，冥界法律规定只要商人不自主贩卖禁仙丹药就行。这个愣子才罢休。自此之后，舒鬼一战成名，更加嚣张跋扈了。

　　“哇，这位勇士是谁？上级又是哪些人啊？”辰雾听得津津有味，不禁感叹居然有前辈如此大义凛然。

　　“这位勇士就是现在六重天的仙丹药管控局代理局长非染！上级就是天帝和那些上神们。他们这些高位神明都不在意冥界的灰色地带，我们这些屁仙何必铤而走险呢？”讲故事的中年魔人型一脸愤愤不平，表示如果任由舒鬼这样下去，冥界就要彻底堕落了。辰雾在心中感慨，难怪同事阿尔西会对非染马首是瞻，他还是有些个人魅力的。

　　有的与会者不论真假水果硬糖都没见过，塞给辰雾便签纸和笔让她尽量画详细一点。她一边绞尽脑汁作画，一边疑惑到底是哪个时代的人，连硬糖都没见过。

　　画着画着突然意识到一点，若是冥界观测站如张风所说，严格按照时间轴打捞灵魂，那不应该出现灵魂时间跨度非常大的情况。其中一人立即回答：“我就是来自地球5601年的，那时的确没有水果硬糖这种零食了。时刻连接身体的机械可以带来各种感官体验，那个时候连身体的概念都很模糊了……先不提这些。

　　仙界可以观测冥界各个时间段的状态，就跟凡界一样。但来到这里的神仙妖魔必须按照固定时间轴生活，我们无从得知冥界观测站会在地球5601年的下一秒倒塌，还是一直持续打捞到冥界毁灭那时。只有机密实验室的那群科学家和观测站的高级工程师能观测到冥界时间轴。晨雾仙子您没有学过高维空间知识？”

　　“也就是说我各个时间段的行为模式都被观测到了？那开会有什么意义，直接调取未来的禁仙丹药数据不就好啦。”辰雾感到命运被窥视的无力感。

　　“直接调取未来数据用于打击犯罪，相当于拔苗助长，只会促进犯罪的手段演变得更快。一会儿会有跨时空犯罪心理学的专家来演讲，大家都可以听一听。”闻讯赶来的苦墨桂花解释道，“关于观测行为模式这一点，仙魔两界的科学期刊和论文表述得很明白。

　　冥界每出现一个神仙或妖魔，都会增加一条子时间线。科学研究表明神仙平均的反应速度是0.1秒；平均每秒会因为不同的决定产生84条亚子时间线。每1秒我们最多会在84条指向未来的亚子时间线选择10次。

　　如果让天帝这台超级计算机放弃手中所有的线程任务，只分析一位神仙的行为，倒是可以提前知晓对方几秒钟后的行为模式。但这样做毫无意义。

　　值得一提的是，从未被我们干扰过的冥界和凡界生物，它们的时间轴是观测得最清楚的。”

　　辰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她随即意识到了一个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冥界现在的时间跟凡间一致，是3046年8月14号上午11点36分44秒，自己凡间死亡时间是2095年12月29号中午13点31分19秒。

　　这951年的时间差是怎么解决的？

　　她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辰雾尽量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问道：“我的确不太了解高维空间知识。打个比方，如果几百年前，或是几百年后，有个正常进入轮回的灵魂被打捞上来。不通过仙界，它该怎样参加今天的会议？”

　　众人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之前一直在聊禁仙丹药，都有些话题疲劳了。其中一位看上去资历颇老的魔人型抛砖引玉：“不经过仙界就不太涉及高维知识。几百年后的灵魂我想不出解决办法，但曾经的就很好办。直接在冥界封存几百年就行了。”

　　“对。但是不能完全隔绝仙界。需要仙界的科学家给几百年前的观测站工程师下达捕捞任务，捞到了灵魂之后，再通过专门存储反原子电磁流体场的装置进行封存，避免灵魂在百年间有所流失。未来灵魂的话，只能参加数百年后的第六百四十届管控仙丹药大会了吧？”另一个人补充道。其他人纷纷表示这是最优解，没别的法子了。

　　辰雾沉默不语，她现在清楚地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951年前，观测站的0065号高级工程师张风起云涌方兴未艾，接到了天界下达的指令，需要打捞晨雾仙子的灵魂，并封存至3046年8月13号。他记得当时这个灵魂晚了三个多小时。过了近千年以后，他按照指示把晨雾仙子的反原子电磁流体场放入一个克隆体中，并唤醒了她。

　　所以自己这个灵魂无端虚度了将近一千年，这段时间东汉都更迭到北宋了。没想到来一次冥界代价居然这么大，不过对于神仙而言，也许根本不算代价？辰雾感到满身的虚无，甚至呼吸都越来越缓，她想，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951年，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生命若是没有尽头，时间的意义只剩下标尺。

　　这时会议请来的专家已经站到了演讲台，众人纷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辰雾浑浑噩噩地坐到了第一排，专家讲了什么她几乎没有听。一线工作的同僚表示理论再多，还不如实战得出的结论准确。二线的文职神仙妖魔一个二个都在认真地记笔记。

　　政法界的专家表示，各界权威人士都在督促冥界完善法律。但仙魔两界的不和，导致夹在中间的冥界成为灰色地带，沦为不法分子的温床。目前只能由各大势力自我监管，管控局的诸位只能低调执行仙规或是魔规，尽量不要硬碰硬。“切，每次大会都是这么说的。”斜后方传来一句不屑的低语。

　　下午四点半，跨时空犯罪心理学的专家如期而至。她说：“过度依赖冥界跨时空数据库，短时间内的确可以降维打击犯罪，让他们偃旗息鼓。但禁仙丹药是不可能被根除的，有欲望就会有市场。他们最终会演变出更加夸张的手段，造成目前管控局无法遏制的社会动荡。刑侦技术还是得符合目前社会的主流才行。

　　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在冷兵器时代引进枪炮，那敌人也会提前原本的历史进程好几百年研发出防弹衣。

　　另一方面，犯罪团伙还会转移冥界的重心去仙界的一重天，或是魔界的方解区。如此一来，真正致死的案件就会增加许多。”

　　“最后这部分不是因噎废食吗？因为穷寇莫追的道理，而在冥界放松管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众席上有人不满地提出观点，一小部分人跟着点头同意。

　　“我的意思是用现有的管控手段去打击冥界犯罪，去充实现有的数据库。而不是依赖高纬度观测，也不是您所说的撒手不顾。”心理学家耐心地解释。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根本不知道一线的同事们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有一位人类拍案而起，指着心理学家吼道。他很明显属于支持引进未来数据库的那群人。

　　“目光短浅！难道未来建立数据库的同僚们没有付出生命的代价吗？有借有还，现在挪用了那些数据，我们未来牺牲的会更多！”专家也生气地吵起来，恼怒使她面红耳赤，“冥界是个复杂的时空，但它不是仙界也不是魔界，它有自己的时间规律。在这里就要遵守这个规则。你下凡的时候也没有说要在唐朝引用DNA技术吧？怎么到了冥界就开始肆意妄为？”

　　心理学家的一席话让对方熄了火，坐回椅子不再言语。辰雾认为，想提前获悉禁仙丹药的数据，减少伤亡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不劳而获。正如专家所说，仙界可以无限地观测冥界未来的任何数据，但建立过程中付出的代价只会多不会少，不然这个数据库在未来就不可能存在。

　　大会就在吵吵嚷嚷中结束了。多厨和阿桂前来道别，他们早已见怪不怪，大会上有太多意见不同的人，随便说一句就会争执起来。辰雾想说，你们火气也蛮大的，但还是忍了忍没有说出口。

　　她很想赶紧清净清净，但禁不起众人的劝说，最后还是同意跟着几十个人一起去吃个晚饭。

　　812涅槃行动组仍没解散，专案组计划一直持续到辰雾回归仙界。他们十分钟前联系过了3045年冥界观测站的警力，让他们提前一年熟悉各条街道，在3046年八月的仙丹药管控大会期间，暗中监视晨雾仙子。但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发现辰雾有什么可疑举动，而是把她包装成华而不实的诱饵，去尝试引诱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敌人。最好的情况就是犯罪分子没有发现警力调动有什么异常（毕竟已提前一年部署），动手袭击了辰雾。埋伏的仙警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搜集到一些重要信息。

　　诱敌这一点，辰雾在出发前就隐约猜到了。但她从未料到，去年的第十一届三界大会上，就已经有一小部分知情人，在为了来年大会期间如何引导辰雾的行为朝预期的方向发展，而偷偷排练。

　　“难道不会太理想化吗？”虹霓上神担忧地问，“我知道管控局在冥界完全没有别的突破口，但耗费这么多人力赌敌方会有所行动，实在不像是仙界稳妥的风格。”

　　“若没有晨雾仙子这个病以及媒体刻意制造的一系列挑衅，我们耗费再多警力都没用。这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文曲星君叹了口气，“但的确是太顺利了，我怀疑有第三方插手了这件事。首先她神秘续命了三小时；其次是她为什么会主动提到舒鬼这个地方？通过分析她的浏览记录和聊天记录，没有关于舒鬼的任何关键词。最后，为什么她刚巧能收缴到禁仙丹药？据说是在等电梯的时候无意间遇到的。”

　　“【第五界者】是我们锁定的销售、制造、以及倒卖禁仙丹药的头号组织。根据天帝对这个组织行为模式的建模，他们张扬、易怒、挑衅仙警、高傲。

　　尽管偷渡客是他们最大的买家之一，但第五界者组织仍对这个群体持有歧视的态度。这是我们选择力捧魂逝症患者辰雾的原因之一。在他们看来，类似于偷渡客的晨雾仙子是破坏他们交易的领头人，无异于仙界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值得警惕的是，组织者胆大心细，心狠手辣，从不留下任何痕迹，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出手干预。如果仙丹药犯罪心理学结论准确，那他们有60%的机率会对辰雾下手。”非染不带一丝感情地分析，仿佛讨论的不是自己的同事的死活，而是一条蚯蚓鱼饵有没有机会钓起大鱼。

　　虹霓上神好歹心疼了一下晨雾仙子：“如果她被虐杀，留下了心理阴影呢？人类多多少少有时间可以治愈心理问题，但神仙永远记忆清晰。”

　　“那就直接把记忆挖走呗，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非染阴森森地回答，眯起了双眼，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

　　“非染代理局长，谨言慎行。”天帝及时制止了这个话题，将一段来自社交软件铭仙的视频投影到了专案组的主要显示屏上，“这是冥界两个小时前拍到的晨雾仙子。”

　　屏幕上的辰雾一脸不情愿地被二十来个同僚簇拥在舒鬼的门口，其中有人叫嚣着：“今天我们来自三界的管控仙警，就在这儿顶楼吃定了！我看还有谁敢在舒鬼嗑药？！”群众也跟着起哄，视频后半段非常吵闹，根本分不清谁在说什么。

　　“这是我联系的氛围组成员，来自二重天管控局的第四支队长李粟磁。他的作用是在公众场合捧晨雾仙子。是不是演得有些太过了？”宣雷上神有些不安地问天帝。

　　“演技没有问题。问题出在舒鬼每一层楼都没有监控。它有361间独立的房间，以及数不清的阴暗角落。”天帝的声音响起，众人听罢一愣，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天帝闭上眼睛，似乎在脑中处理大量的信息。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刚收到的消息，晨雾仙子失踪了，消失在舒鬼大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