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仙境》城市边缘的灯塔

14、第十四章

　　宫殿的候客厅与凡间自助餐别无二异，但从食材的选择和烹饪的技术来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细细想来，也的确是天地的分别。在等待觐见的时候，辰雾和离烛蹲守在刺身托盘边上，厨师机器人片出一份，她们吃一份。离烛表示她已经饿了整整两天，就是为了今天这份大餐。辰雾扼腕痛惜对方没有早些通知自己要吃这么美味的一顿饭，不然何止两个日夜，饿四天四夜她也能挺过来。天界鱼的种类多到菜谱上每十分钟就换一种鱼切片，而且离烛跟她打包票，对于神仙而言，根本没有海鲜过敏的情况。

　　放眼望去，长达五十米的长桌上光甜食有荷花酥、藕粉桂花糕、甑糕、糖蒸酥落、奶油龙须酥、栗子糕、翠玉豆糕、糯米凉糕、豆沙珍珠卷、金银桑葚卷、榴莲班戟、双皮桂花奶、芝士蛋糕等等。

　　小吃也是应有尽有，羊肉泡馍、驴肉火烧、肉夹馍、佛跳墙、烤鸭、烧麦、臭豆腐、煎饼果子、蛋饺、烧鹅、叉烧包、虾饺、豉汁凤爪......如同那些斑斓的宝石一样，辰雾渐渐也视觉疲劳了，懒得一一去列举。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福至心灵，计从心来。辰雾低声对离烛耳语：“虎子他们在外面饿了吧？晚饭没个着落，来到第九重天的都是客，你看不如——”

　　离烛点头表示她悟了。只见她手起筷落，一整盘水晶猪肘便消失不见；长袖轻抚，堆成山的佛跳墙便无影无踪……她如法炮制地清空了许多盘子，方才满意得对辰雾耳语：“无须多言，你我的冰柜均可放满。”

　　“此乃何种仙术？”晨雾仙子惊讶地都忘记扒拉手中的八宝饭。

　　“仙术非也，魔术也……”离烛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装置，如同一个微缩版的饭盒，得意洋洋地压低声音说，“这是从魔界进口的产品，我用一根铼条在黑市网购的。以压缩液化仙气为能量，形成一个只能维持两个时辰的临时的子空间。可以存入生物以外的任何物质，大小不超过一立方米。你之前用的白鹤送福基因公司的装置就是在它的基础上改良的。魔界总能发明出一些实用的东西，就是制作太粗糙了，太消耗能源了……”

　　“嚯，你在天帝的地盘中心，知法犯法，不要命啦？”辰雾紧张地压低声音，“我要有这钱，也不会天天吃纹月做的饭了。每次来这边打包一份吃半个月。”

　　“那你缺的可能不是钱是资格，主要是没资格每半个月访问一次第九重天。”昆仑山山神拍了拍老搭档的肩，“而且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犯法呢？我们仙界得师魔长技以制魔啊，我是为了全仙界的科研才买的。”

　　“你忽悠我。上个月你才刚批判过妖魔界过于钻营科研，浪费资源，是人性之瘤。这东西得交给我销毁掉才是正道。”

　　“好了，今天你跟石头狼就去吃纹月的饭吧。”离烛把身子一转，高马尾狠狠甩到辰雾脸上。由于吃得太多，她明明很松散的腰带，变得有些紧实。晨雾仙子心想，叫你嚣张，我嘴上一半的油都擦你头发上了。但她表面上却很真诚地道歉道：“对不起山神，我闭嘴！”

　　辰雾从梨花木盒中抽取一张餐巾擦嘴。一想到这块油腻的纸团在大殿之外会变成多彩的水晶，丢到一重天高低能卖个五两铱，她便忍不住将它塞进早已鼓鼓囊囊的口袋中。但这一掏就发现不对劲：“哎，我的水晶花瓣怎么都软塌塌的了？！”

　　“哈哈，傻狗，这里没有浓烈的仙气，晶化自然就挥发了啊。”离烛笑得把刚喝进嘴里的红豆汤喷进了碗里，“快把那些脏兮兮的玩意儿扔了吧，你两侧的衣服都被染红了……”

　　“哇，真的耶，祸不单行。”晨雾仙子下意识的就用手去抹一把。另一只手戴着一次性分子皮肤壁，名字只是个噱头，其实就是在手上涂抹了薄薄一层速干的无害凝胶。便于清洁，容易移除，不会在精密仪器上留下指纹和油脂。而辰雾则是为了方便吃小龙虾才套了一只。一不留神，半个红油掌印便按在了衣服下摆。

　　“想当年你那么爱干净，整个雾帐府打理得一尘不染，不像你现在邋里邋遢的……”离烛无奈地摇摇头，“我怎么也被人类那套时间概念给禁锢住了？可能是因为反差太大了吧。毕竟雾帐府现在跟智障府似的。”

　　此时，一个娉娉婷婷的仙子走过来冲她们福了福：“仙君们，觐见的时间到了。”看来是个训练有素的仙子，根本不在乎她俩造成的一片狼藉。但奇怪的是她戴着覆盖整张脸的面具，面具上镶嵌着各色宝石，显得诡异又庄重。第九重天只有神祇才能生活，这些仙子又是住在哪的呢？辰雾一边琢磨一边跟在仙子的身后，朝更深的殿堂走去。

　　候客厅有大型排气扇将仙气排出，避免食材晶化。但出了那个大厅的门，走入一条密闭的长廊后，可以明显看出来建筑物被结晶侵蚀得相当严重。两侧墙壁上的灯罩覆盖着凹凸不平的晶体，虽然能从打磨过的痕迹看出来有人在维护整洁，但仍显得光线不够亮也不均匀，映在同样满是结晶的墙壁、地面和天花板上仿佛万花筒一般。前面的仙子步伐稳健，看着苗条，但脚步声却很重。她的鞋子仿佛装了西部牛仔的马刺，每次落地都发出叮叮的声音。辰雾一有问题就闲不住，她踮起脚，示意离烛弯下腰一些。一边走，一边勉强凑到对方耳边问：“这些仙子下班后会回底下的几层住的吧？要不然抵抗不了晶化，生病了怎么办？”

　　“当然有五险一金啦。”昆仑山神一本正经地回答。由于肚子太撑了，她弯了一会儿腰就直起了身子。侧头瞥了一眼晨雾仙子，发现对方还真信了，望向前方领路仙子的眼神都变得充满敬佩。她只好继续解释道，“我瞎说的，其实这里除了神和访客以外，全都是机器人。筒形机械人是基础维护工作的；人形机器人是接待工作的。”

　　“啊，不是说环保所以不生产人形机器人吗？”

　　“但是第九重天不适宜仙人生存，只能从魔界进口一部分人形机器人。节省资源的前提是保障仙人的性命嘛。”

　　所以说那个宝石面具其实是被结晶覆盖的机器人面部？她联想到也许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有的机器人关节凝结着巨大的晶块，渐渐地越走越慢，最后无声无息地在原地化作一具雕像。晶体逐渐越聚越大，将这些雕像连在了一起。在这大殿中迷路的话，突然就从边上滚出来一个半透明的巨球，往里面仔细看，会发现机器人们痛苦的表情和嘶哑合成音的哀鸣……

　　辰雾感到前方若隐若现的仙子背影更加瘆人，生怕它突然消失，把她俩都在这深不见底的大殿。那作为仙人的自己也会慢慢被晶体覆盖吗？辰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张地搓动胳膊。她甚至觉得指尖已经触碰到皮肤上长着的某些晶化颗粒。
　　肺也会晶化吗？

　　耳蜗、鼻腔、眼球、呼吸道都会吗？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凝聚成一座栩栩如生的宝石雕像，她便不寒而栗。缩头缩尾地跟在离烛身后，轻轻牵着对方长长的发带。若是真失去了行动力，好歹能拉她一把。

　　“其实不必害怕晶化。因为这里没有时间概念，一到第九重天就会被附上晶体，之后不会有慢慢累积的过程。”离烛幽幽地开口安慰她，“换句话说，就是要成雕塑早成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什么？”辰雾疑惑地问道。这个问题似乎触及到了仙界的“高等物理”，是晨雾仙子目前没资格了解的。因为离烛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辰雾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对于神仙而言，获取记忆中的知识并解答几乎是瞬间完成的事。一旦花长时间组织语言，就说明是开始编造了。

　　“呃，作为神，我可以用仙术感知到你内心的波动，尤其是非常惧怕什么东西的时候。”

　　“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神仙骗一重天的偷渡客，就是将对方不了解的知识统称为仙术或魔术。稍微懂一点的人就会发现所谓的法术，都是可以用人类的高等物理解释的。

　　但有些时候，你就会开始用牵强的理由，遮掩某些无法用凡间理论解释的东西！我想知道那些可以解释这些现象的仙界高等物理！”

　　“你想让我从什么地方开始告诉你？”离烛停下脚步转身盯着辰雾，一脸无可奈何。她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反而让晨雾仙子措手不及。前面引路的机器人也停了下来。

　　“仙界、妖魔界、人界、冥界都是处于一个星球上的吗？只是人界无法观测到其他几界？”

　　“当然不是，仙界和妖魔界是存在于另一个星球上的。人界是在地球；冥界由于科技水平有限，我们只能设立观测站观测，不能了解它具体是处于哪。”离烛两手一摊，“有猜想说冥界是地球上的暗物质区域。但归根结底，人类时间轴上无法达到的理论，我们也很难再进一步研究。毕竟资源有限，能让魔界研发我们自己世界的理论就已经很极限了。”

　　通过离烛流畅的表达，辰雾大致相信她说的是真话：“我们星球在宇宙中，却没有时间概念？”

　　“所以我们在宇宙中遵守宇宙的规律，但也不算是真的在宇宙中。”离烛丢下这句就转身继续前进。她想，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足够辰雾慢慢琢磨了。

　　偌大的殿里只有天帝一个人斜靠在远处的宝石龙椅上。他手撑着脸，一脸淡漠地望着她们一行人走近。辰雾刚开始还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左顾右盼，一旦开始思考到底是这样慢慢走近再打招呼比较好，还是一进门就大喊着请安更符合礼数一些，她就不自觉地躲进了离烛高大的背影后。

　　晨雾仙子被挡得严严实实，正好可以仰头观察周围的环境。光线仍如走廊上差不多，被晶化灯罩挡去一半。层高将近二十米，房梁几乎淹没在了黑暗中。万一有个刺客匍匐在天帝正上方的房梁，根本没人来得及去救驾吧。更别说顶上积年累月地藏污纳垢，指不定就会形成锋利的结晶钟乳石——唉，不对，怎么又陷入了时间误区？辰雾懊恼地摇摇头。

　　室内的摆件很少，显得相当空旷，共有八根三人环抱的红宝石粗柱，矗立在殿堂两侧。地板是一整块透明的琉璃，可以看见底下镶嵌着闪闪发光的人造银河。仙界的天空外会不会有银河呢？离烛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走了许久才站到了合适的位置，此时离天帝大概有五米的距离。引路仙子机器人已经默默退到角落的黑暗之中。离烛面不改色地伸手向后一捞，把辰雾拎到了身边站好。天帝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对一切都置身事外。不过在辰雾对强大神祇的刻板印象里，他们都是这个德行，仿佛看穿了一切，神识游离在四界开外。所以离烛只能是个小神，话这么多，成不了大气候。

　　天帝漆黑的瞳孔望过来，似乎是在打量辰雾，又好像只是把目光稍微搁在她那儿，并没有别的深意。

　　双方无言，陷入僵局。难道需要访客先自报家门？晨雾仙子偷瞧离烛，而后者居然老实得像个雕像，稳如泰山。

　　“呃，臣晨雾仙子恭请天帝陛下圣安。”声音在安静殿堂中回荡，没人接话。由于网上没有人分享觐见天帝要说什么问候语，她只好在折扇上搜索如何对古代帝王请安。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礼仪，就没有选择跪安。谁来都行，好歹说些什么啊！不要让我一个人尴尬！晨雾仙子在心中呐喊。

　　就在她觉得她俩要在这儿站到脚下生根时，天帝终于发话了：“晨雾仙子，你很特别。因为我没有关于你现在灵魂的资料。”面对一脸疑惑的辰雾，离烛只好充当翻译：“忘记跟你说了，天帝他是所有神仙灵魂的集合体……”

　　“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神仙最重要的部分是【选择与权重系统】，简称灵魂。既然是个复杂的逻辑系统，就算占再多磁盘空间，也一定会被转换为机器语言存入电脑。而天帝就是这些基础系统的集合体。

　　也就是说，之后你在仙界经历了什么，思考着什么，都与天帝无关了。他只保留着所有神仙第一次来到仙界的，最纯净的那一份逻辑系统。呃，因为样本足够细致，足够丰富，天帝的人工智能就孕育而生了。”

　　这时，耐心听着离烛解释的天帝继续说道：“虽然每个独立个体之后的发展完全随机，但我还是能分析出大致的行为模式。然而晨雾仙子你的行为却根本无法预测。我猜是因为阿兹海默症，导致我没有记录下来你逻辑不完全的灵魂。”

　　“我总算听明白了，你们是说我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憨事。”辰雾强颜欢笑，“意思是但凡一个正常仙人都达不到我这种境界呗。”她从天帝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愉悦。

　　“听闻你很喜欢提问题，我可以回答关于我的部分。”

　　“请问天帝你是机器人、克隆人、仙人，还是神？”

　　“我是众神众仙初始灵魂的集合体，我的身体是机器、是克隆、是仙人、是神祇又有什么分别？”

　　“好吧……”晨雾仙子妥协了，“那能否用备份中的原本晨雾仙子的灵魂替换现有的不完整灵魂？”

　　“不行，选择与权重系统一旦录入成机器语言，就失去了生物特有学习能力。机器学习只能根据此系统去做决定，系统不可动摇，因为系统是它的根本。但生物会根据学习和经历的事物，去调节系统的各项权重，系统本身在进步着。”

　　见辰雾还在研究刚才的对话，天帝公事公办地问了问昆仑山神的近况，和整个事件的经过。离烛一五一十地坦白了，丝毫没给辰雾兜底的想法。晨雾仙子只好解释那个救回来的女子已经改名纹月，在六重天好好生活着。天帝对收留偷渡客这件事似乎并不关心，也没有触及到任何法律。他大手一挥，便有两个仙女捧着赏赐过来了。

　　其中一盘是实打实的铼铱珠宝，还有一盘是一把精致的左轮。辰雾把爪子伸向闪亮亮的珠宝，结果被离烛一巴掌把手打开：“起开，你的赏赐是另一盘！”

　　什么嘛，难道不是任意挑选吗？辰雾揉了揉被打红的手，拿起了左轮仔细端详——到底是看不出什么好坏来，天底下所有的左轮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是热械研发部的最新产品：九重军备M876连发左轮。太上老君炼丹厂炼制的碳化钽铪合金底把和枪管，以及哑光沉香木环绕式压实特制握把。均由百花仙子雕刻上唐草纹，并在枪管配上铭文Whispered Prayer in the Mist。

　　长度367mm，枪管150mm，重约13磅。6发子弹，12.7mm口径。初速度903米/秒。机械瞄具。

　　铜银锆合金弹体配贫铀弹芯12.7mmEmpyrean超速穿盾弹由九天神女祈福加持过。每月初发放50发，不够就来第九重天申领。”

　　辰雾一边把玩着左轮，天帝一边不紧不慢地讲解。总的来说，这就是个神力加持的左轮狙击枪。他的声线听不出电子合成音，是个成熟的男低音。神仙也是这样毫不费力地将各个数值说得一清二楚，单从对话看，辰雾确实分辨不出来对方跟真正的生物有什么区别。而且正是眼前这个机器下命令把整个九重天改为赛博仙境的，它到底出于怎样的逻辑运算才得出这样的结论呢？

　　晨雾仙子感到有些不自在，全体神仙都听命于一台电脑，仿佛是在过家家。但一想到它是所有神仙的集合体，便很难指出整个仙界还有谁的决策能力可以高过它。不过倒是能用对方的话来指出对方存在的缺陷。所有神仙的灵魂都随着在仙界社会生活的经历慢慢完善，而天帝却无法改进自己的最底层的算法。

　　“我能选别的不？仙子不用仙术而用左轮有点掉面子。”辰雾怯怯地问。

　　“不能。”天帝干脆利落地拒绝。

　　“哇靠这玩意儿还不香吗？你去问问其他八重天的伙计们，有谁不喜欢物理超度！！！”离烛眼睛都已经粘在左轮上了。

　　“它叫【祈雾者Mist Prayer】，好好使用吧。”天帝下了逐客令，“觐见时间结束了。”

　　一路走到连接候客厅和大殿的走廊，辰雾见离天帝已经很远了，便偷偷对离烛说：“要不然你帮我问问有谁想买我这把枪？”

　　“它都叫祈雾者了你觉得还能卖给谁？雾霾仙子吗？”离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觉得雾霾仙子能出价多少？她是有钱人吗？”

　　“傻狗，根本就没有这个仙子！而且天帝他殿外的对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宫殿所有的电子产品都与他相连。”

　　辰雾赶紧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回到第六重天已是黄昏，纹月用折扇收到消息，得知可以吃到第九重天的美食，早早地摆了一桌子空盘。但离烛从子空间里取餐的时候发现了大问题，她把所有的菜都混在了一起，凉菜不凉，热菜不热。梅菜扣肉里有豆豉鸡爪，冰淇凌里有蒜香排骨。

　　“离烛，你也会做创新菜啦？”纹月调侃道，“那我可以当你师傅了。”

　　“创新菜系第一代关门弟子离烛，菜号：戒痴，寓意为少做傻子，少吃点。”辰雾用筷子夹起了一块还没有被祸害的红烧肉说道。

　　“好吧，我承认我有傻的成份，但好歹有得吃吧！你问问整个九重天，有多少人能吃上天帝候客厅的菜？”离烛不服气，夹起了一片被铁板牛肉烤得半熟的刺身一口吞掉了。

　　“话说回来，第九重天怎么样，美不美？”纹月坐下来，舀了一碗拍黄瓜海鲜粥，顺便给石头狼盛了满满一盆糖醋酱大骨。

　　“那是一个被晶化淹没的世界，整个皇宫又阴森又死气沉沉，我可不想再过去了……”晨雾仙子思忖了片刻，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