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歌兮》南山不知路

10、姥姥把鞋穿错了

　　这是模糊不清的幼年记忆里，唯一的一次大笑。
　　“杀鸡取卵”的炖鸡大餐，姥姥没有让小表姐来，她知道叶子见到吃的做事就没分寸，云云这个孩子又不争不抢，肯定吃亏，同时也担心叶子一回家卿云歌又难过。
　　晚饭后，姥姥收拾完桌子，在灶台上对着剩下的鸡挑挑拣拣，把挑好的装进了饭盒里。
　　姥姥走进屋内，对正盯着动画片出神的卿云歌说：“云云，你老实地在家看电视，我把你吃剩下的给叶子送去点，你大姨才舍不得杀鸡呢”
　　美食确实能够调节心情，特别是在姥姥家这种物质条件不太行的日子里。但这一切似乎对卿云歌并不管用，卿云歌依旧闷闷不乐。尽管卿云歌知道给小表姐一点，自己就少吃一点，但吃饭时她仍希望和小表姐一起吃。姥姥要给叶子送去一点鸡肉，卿云歌当然没意见。
　　看到电视里放着卡迪娜的零食广告，卿云歌有点心动，想跟姥姥说她想吃这个，她知道，姥姥这里物质匮乏，整个村子只有大姨家附近那个小卖部有卖的。但是卿云歌转而想到姥姥已经为了她杀了一只鸡，不能再让姥姥花钱了。而且姥姥并不知道卡迪娜跟别的零食的区别，得自己跟着去才行，可是她不想去大姨家，也不想去有很多人聚集的小卖部。
　　卿云歌看着广告里的小男孩和狗，不再说话。
　　转天早上，姥姥叫起了睡眼朦胧的卿云歌，说姥姥今天带你去摘苹果。
　　卿云歌迷迷糊糊地被姥姥穿好了衣服，吃了饭就出门了。
　　等卿云歌清醒时，已经跟着姥姥一路小跑般地来到了山下。
　　“姥姥，你怎么走得这么快？”
　　“那个搬到市里的王老太太家里的苹果树一直荒着没人摘，昨晚听你大姨说老太太让村里的人随便去摘她的苹果吃。咱得早去，去晚了就没了。”
　　卿云歌对苹果并没有兴趣，但是觉得出来爬山很好玩。所谓的山，严格意义来说都是高度不到200米的小丘陵，不陡峭也不高，路也很好走，上去一点也不难。
　　卿云歌边走边四处张望着，山上的草已枯黄，满目萧条。卿云歌走着走着觉得今天的鞋不是很舒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红鞋，鞋面已经蒙上了一层土。
　　再看看姥姥的鞋，姥姥的鞋和枯草的颜色好像啊。
　　另外一只鞋怎么是绿色的？
　　“姥姥，你鞋穿岔了”卿云歌淡淡地说。
　　姥姥顺势低头，还没等姥姥反应过来，卿云歌又补一句：“你还把我的鞋穿反了”，
　　“嗯?”姥姥呆萌地把目光移到卿云歌的鞋上。停顿了半秒，忽然爆笑起来，笑得停不下来，很有感染力，卿云歌也跟着笑起来，姥姥一边笑一边给卿云歌脱鞋。
　　“姥姥光顾着赶时间，把咱娘俩鞋都穿错了。”姥姥笑得岔气，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卿云歌一直也在笑个不停，在她模糊不清的幼年记忆里，这是唯一的大笑记忆。
　　这一次无厘头的大笑，治好了卿云歌连日来的压抑。
　　多年以后，卿云歌给很多人的印象都是脸上永远脸上带笑的女孩，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开心。
　　有一种说法是经常笑的人是在掩藏内心的悲伤。
　　这句话对卿云歌来说，只说对了一部分。她想乐观，是想带给身边人正能量，因为没有人喜欢跟整天哭丧着脸的人玩，同时，她也想欺骗自己，也许笑久了也就忘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