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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柳暗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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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在同病相怜之际,面前来了一帮同学。
有同学远道而来,兄弟俩暂时放下失落,热情拥抱上了同学情谊。
张家善和马文龙商量着如何款待同学?两人同时想到了狗肉。可四里八乡的狗,不是进了税务分局食堂,便是上了礼尚往来回请方的食堂,一时买不到狗肉,相当于少了极好的下酒料,烧酒变得稀薄寡淡。
同学多年不遇,分局食堂多了久违的热闹。推杯换盎下来,张家善酒劲冲天。他不顾同学的拉扯阻拦,骑上单车,动身前去十公里开外的下海湖边,要前去买来抗浪鱼,赠送远道而来的同学。
天有不测风云。
半路的乡间小道,张家善骑着单车歪歪扭扭。酒劲发作,他一个踉跄,连车带人,一头栽进路边的蚕豆田地里。
受伤倒地,张家善的下巴被尖锐的豆茬戳插,整个人陷入昏迷。
一路寻来的董留成将他送进卫生院。好好的一张脸,就此破了相。为防止他照到镜子,看到几乎不认识的自己,几人小心翼翼,所有可以照出人影的东西,捂得严严实实。
纸终究包不住火。张家善醒来,看到了不认识的自己。
他整个陷入了破相的凄惨之中。躺在病床,张家善悲从心来。
失落在他的内心,一点点浸满,洒满惨白的病房。
上天似乎对他有着格外的垂青与关爱。
正当张家善陷入凄惶之时,刘丽红一封信,飘然而至。它的到来,照亮了张家善心头的灰暗。信件的字里行间里,透着刘丽红对张家善的接纳与爱怜。刹那间,张家善枯寂的心一点点回暖,燃起柔柔爱意。感谢命运,让张家善从万劫不复中,看到了生活的光彩!刘丽红的回信,给了他希望,带来了久久的欢欣,一时难以平静。他起身病床,念叨着信里那句令他感动的话:
“没有收到你信之前,我随遇而安;收下你的信,我以你为安。”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张家善走出病房,踏上了去往刘丽红所在学校的路途。
旅途的另一端,刘丽红在静静等着他。
命运的眷顾,让两个人在几百公里外的异地他乡,相互奔赴。情爱的世界里,爱而不得是常态,双向奔赴是今生今世未了的缘。晨曦中窗前的花香,是上天给两人无尽的祝福;黄昏里,一路的清风,是两人温柔的陪伴。两个渴望已久的人,紧紧牵手。
几天以后,张家善回来了。他满面春风,掀起了马文龙压在心头的悸动。成年男女最难对抗的是寂寞,是苏醒的情欲。爱过一次未却得到的马文龙,再一次心动了。
在身边人的撮合下,马文龙去相亲了一位名叫罗巧芬的姑娘。
罗巧芬是叠翠卫生院的一名会计,人长得娇小玲珑。一张娃娃脸,戴了副近视眼,虽说不及浓缩版的陈清秀,却是善解人意。她的笑声莺啼婉转,惹得马文龙满是怜爱。相比陈清秀的不爱主动、不爱表达,对人冷漠,慢热、安静、沉默,喜欢一个人的独处,罗巧芬好比是另外一种人。她多了小女子的小鸟依人,爱笑,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在马文龙面前热情似水,从不拿着、端着,捂热了马文龙的内心,令他心动不已。
几次见面过后,你有情,我有意,满满情意。
两人到罗巧芬家见过父母。罗巧芬家在江北小镇的南平街。父亲罗遇春年岁已高,一顶前低后高的“撮箕帽”,是小城为数不多的一顶帽,从早戴到晚的人。相比之下,罗遇春多了老成持重。遇见人,他说话慢声细语,一双眼滴溜溜打量着对方,透着精明。上头搞活开放,罗遇春赢得先机,瞄上了老城遍地开花的农村小卖部,在自家门口开了一家副食品批发店。凭借地处闹市的得天独厚,赚了一笔,成为首批戴上大红花,上台“夸富”的“万元富”之一。如今几年过去,罗遇春除了几剩下一个过时的万元富头衔,有名无实,罗遇春不甘沦为无名小卒,盘算着如何赚钱养家,找回昔日的风采,却是无计可施。
到过罗家几次,马文龙自觉攀了高枝。为将罗巧芬追到手,马文龙吸取前次教训,抱定“追人家女儿不如搞定丈母娘”的理,对着罗遇春献了万般殷勤。
罗遇春每天想着如何做他的发财梦。思来想去,他想要拿到县糖烟酒公司落户小镇代理权,扩大批发。马文龙二话不说,跟在他屁股后头出发了。
到了县城,马文龙使出了浑身解数,缠上对方,谈妥代理资格,当即拿下第一批货。
货物塞满了整个车厢。马文龙不二不说,放下货厢挡板,押了货。他将罗遇春放上舒适的驾驶室内,自己在车后头,脚踩挡板,任由尘土飞扬,挥汗如雨,将一车货押回到江北。
之后几天,罗遇春要到各村各寨打开销路,马文龙鞍前马后,不离罗遇春左右。他帮着年迈的罗遇春,走乡串寨,下乡送货,很快赢得罗遇春的首肯。
都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自从找上了罗巧芬,分局里人人看到马文龙像是变了个样。他一改之前的颓废,精神有加,沐浴在爱情阳光、雨露的滋润下。
天气说变就变,几场寒风过后,时间迎来了数九寒冬。
这天,罗巧芬来了税务分局。马文龙脱下身上大衣,为她披上,搂着她上楼。两人的亲昵举动,被于存富撞到了。于存富没有看到大衣是两个人,却看到了大衣下方的脚,一声惊叫:
“三只脚!”
一听税务分局上演了“三只脚”,张兴福气得破口大骂道:
“你马文龙真像猪狗一样,到处留情,不分场合?呸,还‘三只脚’呢,完全有辱斯文!”
寒风中,寒假来了。税务分局来了一位姑娘,怯怯生的,问路而来。进门后,姑娘四下里打量着税务分局,一脸陌生。好不容易见到外出收税归来的人,姑娘红着脸,问:
“请问,张家善在不在?”
几人眼睛滴溜溜打转,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年青姑娘?
张家善闻讯赶来。见到人,他昔日的能说会道的嘴巴,一下子像是加了塞,变得结巴。他满脸通红,激动得手足无措。董留成猜着姑娘的底细,睁大眼,问:
“家善,你不介绍下这位漂亮姑娘是谁的?”
张家善回过神来,急忙向众人介绍起了姑娘:
“她,叫小刘,是放假过来玩的。”
留成恍然大悟。原来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刘丽红!上次张家善到她学校,双方依依不舍分别后,借着寒假,首次踏进分局大门,为的是见张家善而来。
恋人从天而降,张家善在董留成的打趣下,请刘红丽上楼。单身汉们识趣走开,两人在宿舍里,情意正浓。
不多时,税务分局再次走进一人。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姑娘同样为税务分局的人陌生。只是她并不像刘丽红一样,左顾右盼,要寻个人,这才问话。姑娘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急事,一进门后,四处问:
“张家善在哪里?我找你们税所的张家善。”
税务分局的几人愣了。人人惊得张大了嘴:
“哦哟,张家善今天怎么了?怎么刚来了刘红丽,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姑娘?”
姑娘明显不是人人猜测的那样,是和刘丽红结伴而来,而是孤身一人,指名道姓,要找张家善!
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张家善被楼下的李得彪一声大嗓门叫唤,探出了头。这不看还好,一看,张家善顿时呼吸急促,目瞪口呆,吓得不轻:
“我的天啊,是黄翠萍来了!”
昔日恋人黄翠萍与现任恋人不请自来,杀了个张家善措手不及。他很快反应过来,楼下多了黄翠萍突然造访。偏偏她来的不巧,与楼上的刘丽红不期而遇!
一阵慌乱过后,张家善赶紧向董留成和李得淼求救,央请两人解围。
董留成和李得淼临危不乱,拦下了要上楼的黄翠萍。两人虚与委蛇,将黄翠萍请进李得淼的宿舍,介绍这是张家善宿舍,你先小坐,张家善随后就到。
张家善这头安顿好刘丽红,另一头听到屋外头李得淼一声干咳,赶紧出了自己宿舍,进了李得淼的。李得淼宿舍有一心焦急的黄翠萍。
这一晚张家善一人分成二身,在两个宿舍之间来回穿插,忙得气喘吁吁。
好在黄翠萍就是黄翠萍。没有娇柔作态,她骨子里多了坚强。她除了对自己狠,对别人却是热心热肠。这是张家善不舍、也不忍伤害她的地方。她此番前来,开宗明义,只为上次冷了张家善,却无法面对家人的唠叨,要亲自前来,问一问张家善,你是否真的眷念你我的过往,不顾眼前的一工一农,要与我长相厮守?如此的灵魂拷问,令张家善长嗟短叹。他感叹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又遗憾。时势弄人,男人至死是少年。换作从前,要怪只能怪我好幼稚啊,好傻,总在你面前是一副小孩的模样,你嫌弃,我同样恨自己能不能成熟点!不成熟让我错过了你。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我成了想牵手、却难以牵上手的独行者。如今,我的心被几步之遥的她占据,我已再无法回到过去!我们再无法回到过去,该忘记的,你忘记。只能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屋外再次响起了董留成的干嘛声。这是负责周旋刘丽红的董留成前来,提醒他,刘丽红那头有事,你得赶紧过去一趟。
一晚有惊无险。天黑前,董留成与李得淼借口张家善有工作,连夜送走了黄翠萍。
听说黄翠萍坐上了回家的车,张家善瘫倒在地,长长松了口气。
逗留两天,刘丽红走了。
送走刘丽红,张家善特意回家一趟,请家人与他一同登门,正式回绝了黄翠萍家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