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族长在身边》那迦

41、逆子（下）

　　沈弃之的心彻底乱了，他受不了了，他胡乱掏出笔在退学申请书上签下名字。然后不再理会老师说什么，就这么木然的回到寝室。在寝室的床上坐了一会，他从柜子里翻出行李包开始收拾。此刻精神还很混乱的沈弃之忽然被人从背后狠狠推一把，重重的摔在地上。两个他曾经入读过的贵族高中的同学一起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他们对沈弃之说，“活该，你当初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嘛，今天这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不过你还有机会，以后乖乖跟我们后面摇尾巴，到时候我们从手指缝里漏一点赏你，这日子不比你辛苦读书轻松多了吗？”
　　沈弃之最后一根用于维持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了，等他再有意识，他手上握着刀，刀上满是鲜血的站在那里。之前两个欺负他的人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此时，一个陌生人拦在他面前。他不停的在对自己说话，到这个时候，沈弃之终于恢复意识，他也就听到对方的话。
　　“放下，把刀放下，你的手受伤了，别再弄伤你自己。”
　　沈弃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很疼，原来刀上的鲜血是他自己的。这么想明白的时候，他再也抓不住刀，刀子落在地上，但是这也意味着沈弃之的人生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他依然能挽救。
　　刀子还没落地就被陌生人远远踢开，然后他忽然对另两个人挥出一张符纸，接着沈弃之眼看着那两人就晕过去了，陌生人松了一口气，转身对他说，“没事了，我消除了他们今天一天的记忆，你不会有事了。”
　　“退学不是事吗？”沈弃之喃喃自语，也许退学真的不算什么，对他而言，他的人生已经失去了目标，他的大学梦再一次破灭了。
　　“我叫齐格非，相信我，对你而言，尤其是对现在的你而言，退学真的不算什么。”齐格非拍拍沈弃之的肩膀，先是帮他包扎好手上的伤口，然后帮他拎起行李，最后推着他离开大学。
　　走出学校门口的时候，沈弃之本来以为自己会心碎欲绝，可是他发现自己很平静，很诡异的平静。齐格非把他远远的带走，带到一家咖啡馆，然后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齐格非问他，“你愿意说说吗？说说你遇到了什么事？”
　　沈弃之以为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可是等他喉咙干渴、声音嘶哑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说出了一切，从他的不受期待的出生说起 ，一直说到刚刚在寝室里他遭遇的一切。
　　天色此时已经漆黑，咖啡馆墙壁上的挂钟显示，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六个小时。也就是说沈弃之一刻不停的说了六个小时的话，沈弃之一口将面前早已冷掉的咖啡喝完。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喝咖啡，又苦又难喝，以至于他喝完的时候，泪水都流了下来。
　　齐格非安静的坐在他对面，只是一张张把纸巾递给他，不知过了多久，沈弃之终于平静下来。齐格非示意他跟自己离开，“接下来你无处可去是吗？不介意的话，今晚就到我家过一夜吧。我目前有工作在这里，所以我租了一个套间，现在还有个空房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室友？”
　　“我出一半房租和水电。”沈弃之低着头说，他不知道对方的房租是多少，这个陌生人愿意收留他已经很出乎他意料了，但是他不愿意占别人便宜。
　　“呵，其实啊，这些是小事，”齐格非笑了起来，“你一个人生活，想必自理能力很强吧，到我家就知道了，我是个非常不擅长家务的人。你能帮我的有很多，真的很多。”
　　进了家门沈弃之才知道，原来齐格非不是在安慰他，更不是在开玩笑。这个房子之前什么样他不知道，但现在看来就是个垃圾场。除了会腐臭的东西被清理掉，其他的，四室两厅两卫的房子的角角落落塞满了东西。尤其是所有的公共区域，只在中间勉强挤出一条能走路的小道。沈弃之发誓，如果房东看到自己的房子变成这样一定会疯的，齐格非的确不是普通的不擅长家务，他真的是一点都不会。
　　齐格非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哈哈，如你所见，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这套房子就我的卧室和客房能有个人样，我平常不出门就只待在卧室里。所以，哈哈，你慢慢收拾，不急的，慢慢来就好。”
　　现在天色已晚，齐格非递了一套沐浴用品给他，就把他带到客房。客房也很干净，看来齐格非还没祸害到这里。齐格非执意让沈弃之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开始收拾。沈弃之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以为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一定会失眠。事实上他才躺下两分钟就进入深层睡眠。
　　沈弃之睡着了，所以不知道。齐格非在他门口站了一会才离开。沈弃之今天是来大学找一个教授的，路过学生宿舍，忽然被那里突然出现的魔气惊到。等他找到根源的时候，他发现再晚一点，眼前的少年就要活生生坠魔了。
　　坠魔是不可逆的。一旦那个少年真的坠魔，他就永远没有回头路。齐格非打断了他，少年身上的血有少年自己的，也有齐格非的。幸运的是，齐格非成功了，他把少年从坠魔边缘救了回来。
　　可是，听完这个少年的经历，齐格非迷茫了。少年是没有坠魔，可是这个少年以后的人生呢？这个少年遇到这么多这么惨的遭遇，换成普通人早就崩溃了，可是这个少年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难能可贵。齐格非想尽自己的能力再拉沈弃之一把，他不希望看到这个坚韧的孩子永坠黑暗。齐格非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一晚他没有睡觉，他打了很多电话，找了很多人。他希望沈弃之还能看见生命的光。
　　所以说啊，沈弃之，不要放弃自己，真的不要轻易放弃自己。你的爷爷，你的邻居阿姨，你的老校长和初中班主任，这么些人里面，有你的亲人，还有跟你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包括现在的齐格非。这个世界有黑暗也有光明，有邪恶也有善良。和你有关系没关系的人都愿意拉你一把。你的人生啊，还远不到放弃的时候。再努力一次，再坚强一次，再加把劲。这个冰冷的世界上依然有人愿意对你伸出手，你也不要就这样放弃自己啊，好不好？
　　沈弃之在齐格非的房子里收拾了十天，齐格非觉得自己的房子已经是改头换面了，在沈弃之眼里，这才勉强能看。这十天，沈弃之整理的不仅仅是屋子，还有自己的心情。
　　这天晚上，两人吃完沈弃之做的饭菜，沈弃之去泡茶，齐格非则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两人都收拾妥当了，沈弃之看见齐格非没有回到房间，他大概猜到齐格非可能有话要说，于是他也关上电视。两人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喝茶，一杯茶喝到一半，齐格非开口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让你换个名字，换个城市，不用复读，直接去另一所大学读书重新开始你愿意吗？只是，那所大学可能没有你之前的学校那么顶尖，但也依然是我国不错的学校。你觉得怎么样？可以吗？还是说，干脆你去考雅思，然后一年后参加国外大学的入学考试，这一年你就在我这里打工，做我的生活助理，你觉得呢？需要时间考虑一下吗？考虑半个月没问题的，我不急。”
　　沈弃之看着齐格非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齐大哥，其实我已经考虑了十来天了，我差不多也想好了。”
　　沈弃之的笑容从容且平静，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我啊，不怕你笑话，小的时候真的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也不是没想过去换一个。但是呢，这是我爸爸唯一留给我的，我就是不想丢。我很可笑吧，明明被人那样厌恶着，可我还是被困在无聊的血脉联系里。我不想换名字换地点，我也不想出国，我啊，不想认输。”
　　杯子里面不过是茶，可是沈弃之喝下的姿态，仿佛他杯子里的是一杯烈酒。他仰头一口喝干净，然后轻轻的放在茶几上。放下的是茶杯，也是他过去的纠结和恐惧。“我不认输。我想复读一年，明年继续考这所大学，还是法律系，就算再遇到同样的事，哪怕我的照片视频被放到所有人面前，我都不再退缩。想看就看，想说什么随便，想对我评头论足都可以，我不认输。我的过往成就了现在的我，是那些人伤害我强迫我，真的有脏也是脏在那些人身上、心里，而不是我，以及和我类似的受害人。”
　　“我知道这个社会不是人人都讲理的，没关系，不讲理是他们的错，我不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我还是决定当一名检察官，我要成为受害者的盾牌，帮助他们发声，帮助他们重新站起来，帮助他们坦然面对。我，不怕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会不会再次发生，曝光就曝光，那不是我的污点，那是我的伤疤。伤疤是更坚硬的外壳，它更能保护我，支撑我，帮助我。”
　　沈弃之不知道，但是在齐格非眼睛里，随着沈弃之的话，他身上的□□越发的灿烂夺目。每个人身上都有□□，方士使用某种法术后是能看到的。这些天齐格非一直持续在用这个法术，□□可以表示一个人多方面的情况。总之，越黯淡说明这人情况越差。齐格非第一次在大学里看见沈弃之的时候，他身上的□□几乎要彻底熄灭了，齐格非最近一直在通过□□的变化来了解沈弃之的情况。
　　现在，齐格非可以停止使用法术了。天弃人弃不自弃，沈弃之没有真的放弃自己。他的□□再次闪耀起来，他的人生再一次回到正规，至少坠魔不会发生了。看到这样的沈弃之，齐格非比他还高兴。
　　接下来的一年，沈弃之成为齐格非的生活助理，帮助齐格非处理各种琐碎家务。齐格非这人啊，生活自理能力真的是太差了，又有点小毛病，觉得住旅馆不干净。喂喂喂，你把租来的房子弄得那么脏乱差，你还不如住旅馆每天让人打扫呢。反正啊，沈弃之前脚刚收拾好的房子，半小时后就会是另一种模样。沈弃之后来也看开了，每天只收拾两次。一次是在齐格非起床前，一次是在齐格非回房间后。其他时间就随它去吧，跟在他身边收拾都收拾不过来，齐格非的破坏力赶得上三岁的小娃娃了。
　　“如果不是我，你退租的时候怎么办？就把房子那样还给房东？”沈弃之很好奇，以这人的一贯所作所为，怎么没上房客联盟的黑名单的？谁家房东遇到这么个租客，回收房子后所看到的画面绝对是房东这辈子的心理阴影，感觉这房子不彻底消毒房东自己都看不下去。
　　齐格非很淡定，他搓搓手指，“我有钞能力啊。花钱请几个家政在我退租前先清扫一边，房东就什么都不知道啦。”
　　沈弃之表示无语，“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干脆找个钟点工，每天定时来帮你做清洁呢？”
　　“哈哈哈，那个啊，”齐格非又暴露出一个新的毛病，“我这人吧，轻度社恐，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进入我的领域。你是特例啊，我当初一见你就觉得投缘，你肯来我家当我的生活助理，我可是祖上烧高香了。”
　　沈弃之不再问了，他觉得祖上烧高香的那个人是自己才对，他以前觉得自己遇上这么个父亲一定是因为自己前辈子罪大恶极。现在想来，能遇上这些人，他前世，呃，做尽了坏事，但应该也做了不少好事，应该是个史书都难以定义善恶的人吧。沈弃之同学，咱能回归科学社会不？你别跟着也玄幻了啊。
　　其实沈弃之知道齐格非身上有秘密，齐格非表面上是个自由摄影师，他的摄影作品在沈弃之这样的外行人看来，也极具震撼人心的美感。但沈弃之更记得第一次见面齐格非使出的符箓，是符箓吧？沈弃之只记得三指宽的黄色纸条上，用红色笔触画着非常复杂的图案，沈弃之只瞄了一眼，后来想想，觉得很想传说中的符箓。而且他亲眼见到那两个人因此昏过去，齐格非说他们失去一天的记忆，沈弃之潜意识里觉得这是真的，他相信齐格非。
　　后来既然齐格非什么都不说，沈弃之也什么都不问。他们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一年，非常非常平静的，相互不打扰的一年。一年后沈弃之再度考上退学的这所大学，齐格非把他送进大学校门后，两人就此分别。
　　人海茫茫，有缘再会。
　　齐格非丢下这八个字转身离开，后来沈弃之在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齐格非藏在里面的一张卡和一部手机，手机里还存了齐格非的号码。不仅如此，里面各种联系的APP，VX、□□，该有的都有，目前为止，唯一的联系人都是齐格非。于是，这几天齐格非一直神神秘秘的说要给他一个礼物也就揭晓答案了。沈弃之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沈弃之去法律系新生报到处报到的时候，那里面的老师就是一年前劝他退学的老师。时隔一年再次相见，沈弃之笑着对老师点点头，他说，“老师，对不起，我没有听您的建议。”
　　这个老师当即把工作交接给旁边的人，一把把他拉到隔壁办公室，老师递给他五六张名片。沈弃之不明所以的接过来，然后老师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对他说，“一年前，我做了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这一年，我很后悔。我对自己说，如果一年后我还能在这个学校这个院系看见你，这一次，我豁出一切也要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我已经做好你不会来的准备，你不来很正常，我估算着你99%不会来，但你来了，你成为了1%。”
　　“我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同学，他们在法律界都个有成就。愿意帮助你的，名片都在这里，需要的时候，我们都会站你身后。我也是。我现在是系主任，我也升了教授，我的话也能被人听见，我更有力量保护我的学生了。”
　　“你再次来这里，想必心里对未来也是做好应战准备了，其他不说，我送你一句话：你的经历虽然不堪，但那不是你的错。你只要坚持走下去，你会成为法律界的传奇，从泥泞里开出的花最不怕风吹雨打，我相信你。”
　　沈弃之今天第二次哭了，他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起来。这个老师就这么陪着他，陪着他在开学不久考进了本硕博的特级班，然后以最出色的成绩将八年学业压缩在五年内完成。在成为法律界的传奇前，他成为学校的传奇。这个成就在之后的很多年里都无人能打破。
　　在校读书期间他就考取了司法资格证，毕业后加入司法系统成为一名检察官。这一生他如自己所愿成为很多人的坚强后盾，当他最后离世出殡的那一天，自发来送他的人人山人海，每年祭祀的时候，他的墓碑前的花都是最多的。
　　沈弃之六十岁那年出了本人物传记，年少时的经历他从不隐瞒。书名就是《泥泞里也能开出花》，这本书激励了很多人，也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
　　编辑曾经提议增加一个副标题，逆天之子。沈弃之笑着摇摇头，他说，“我从来不算什么逆天之子，我只是个幸运儿，遇到很多愿意帮助我的人。那些能对陌生人伸出手，拉他们一把的人才是逆天的人，没有遇到他们，我早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沈弃之在快四十岁的时候才结婚，婚后两年，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很遗憾自己爽约了，没有成为最好的父亲，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关爱孩子，陪伴孩子，但他的时间还是大量分配给了工作，能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少太少。不过他的妻子和孩子都谅解他，他的孩子一生以他为荣。
　　沈弃之的爸爸把他赶出家门后就彻底离开他，后来沈弃之还试图找过他，但他爸爸依旧把他拒之门外，坚决不见面不说话。沈弃之没办法，只能每个月往门缝下面塞点钱，就算这样，几个月后，他父亲谁也没告诉一声就搬家走了，从此和沈弃之彻底断绝联系。
　　沈弃之把齐格非送他的手机用到不能再用才换了新的，即使如此，他也一直把这个手机保存在身边。以后的几十年，两人只是有事没事的互传个信息，因为各种原因两人再没见过面。不过，谁也不觉得遗憾。人生大抵就是如此吧，聚散离别终有时，缘分就是如此。
　　沈弃之的固定联系人里面，还有邻居阿姨，老校长，初中班主任和大学老师。逢年过节他一定挨个拜访，从不间断。
　　偶尔在电视里看到沈弃之的出镜，齐格非一定会停下手上的事专心去看。电视里的那个人坚毅挺拔，果敢不屈。除了齐格非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永坠黑暗。多年以后在书店看到沈弃之的自传，齐格非用手指弹了弹“泥泞”两个字，他压低声音自言自语，“什么泥泞啊，你可是从深渊边缘挣扎出来的。”
　　“什么？”在他身边的丹尼尔没有听清，齐格非笑笑，不再说什么，只是拿着那本书去结账。书的第一页印着沈弃之手写的一句话：天弃人弃不自弃，我没有放弃自己，你也可以。
　　其实吧，能从坠魔边缘回来是多么奇迹的事情，沈弃之你并不了解。当你第一次站在边缘差点迈过去的时候，你就已经被黑暗世界盯上了。你以后生命中的每一天，只要遇到一点点不愉快的事情，那个黑暗世界都会借此机会试图把你拉过去。数千年来，不是没有人和沈弃之一样从坠魔边缘被拉回来，但这些人在以后的人生中，九成九还是会坠魔。
　　黑暗的力量很可怕，就如同吸毒的人一样，你需要终其一生与之抗争。能坚持到最后都不坠魔的人凤毛麟角，沈弃之很坚强的成为其中的一员。
　　逆子逆子，沈弃之和他爸爸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那些年里，他爸爸一直这么叫他。沈弃之小的时候一听到他爸爸这么叫他就想哭，后来麻木了。再后来，他真的就逆天改命，绽放光彩了。从某种程度上说，沈弃之，你当得起逆天之子这个称呼。
　　“齐格非，你看，是沈弃之。”许唯一看到电视上出现沈弃之，立刻就去喊在旁边看顾孩子们做作业的齐格非，她不知道齐格非和沈弃之之间的事情，她只知道齐格非很关注这个人，所以一看到沈弃之的消息，她会习惯性的去叫齐格非。
　　“哦，他就是沈弃之啊，”齐小苏也停下手上的事抬头看电视，“我知道他，我们老师拿他的事例给我们上过一堂课，他真的很厉害，我没见过比他更坚韧的人。”
　　“我也没见过。”齐格非笑眯眯的看着电视，虽然隔着屏幕他看不到沈弃之身上的□□，但他知道，这人身上的光一定温暖明亮，不炙目，不虚晃，稳定而光亮。这个人啊，决定不改名不重来的那天，齐格非就知道可以放心他，沈弃之这个人，这一生都不会永坠黑暗了。
　　——————————————
　　后记，沈弃之的故事与方士的世界关系并不大，齐格非只是顺手救了一个人，但是对于沈弃之而言，是他的整个人生被拯救，再一次被陌生人拯救。这个世界很冰冷，有时候门对门很多年的邻居，你都不知道对方姓什么。这个世界很温暖，总会有陌生人愿意对另一个陌生人伸出一只手。总之，别轻易就放弃啊，你永远不知道明天等待你的是什么，有时候，你微不足道的一次友善之举，就能将一个人的人生彻底拯救。这个世界啊，还是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