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贪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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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琢此番前来，还将晚膳之前该服用的汤药一同带了过来，商偃捂着他的手暖了一会儿，又将自己身旁的暖炉递给了他。
苏如琢接过温热的手炉，转头又取过一旁的食盒，将里面苦涩的汤汁端了出来，递给商偃。
商偃接过汤药，薄唇微微绷紧，抿成一条直线，手里汤药温热，汤汁呈难看的墨色，有些刺鼻的清苦直冲商偃天灵盖。
见他迟迟不饮，苏如琢瞧了过去，一双清眸与之对上，看清楚了商偃眸底抗拒的神色，无奈道：“良药苦口，喝吧”
少年闻此，眸光微动，脸上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试探性的想苏如琢讨要东西：“我的饴糖呢”
苏如琢一愣，一双眼睛垂了下来。
他向来如此，不肯展露情绪。
只不过眼下这幅场景，又与记忆中的某些画面不谋而合。
少年见此，了然后，又万分委屈道：“你以前都会给我的，兄长”
他这兄长二字声音又轻又低，透着委屈和无奈，眼尾微微下垂着，看着可怜极了。
苏如琢沉默一瞬，停顿片刻道：“商七，你如今年少几何？”
“年过十九”少年如实回答道。
苏如琢思索，也将弱冠了，面上神色不露，又问道：“你以前几岁？”
商偃沉不回答了，只是沉默捧着手中的汤药，虽是如此，眼眸里流露出来的神色，好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苏如琢瞧不得他这幅样子，又从食盒的下一层端出一盘糕点，这样式做的十分精巧好看，不是上京的样式，商偃也十分熟悉，是黛州的面食。
商偃眸光里迸发出明亮的光彩，苏如琢瞧在眼里，却也只是把糕点摆在了面前的案几上，往他那边推了些许，语气没什么起伏道：“喝药吧”
商偃是个十分好哄的人，有了甜头之后，毫不含糊的仰头，一口喝了黑黢黢的汤药，然后就着桌子上的糕点来了一块儿。
糕点入口，甜而不腻，软糯可口，是商偃熟悉的味道。
其实他口味不挑，什么都爱吃，也没什么忌口，小时候总没吃过，年长了也总是什么都想要，儿时得到的少了，现在就想要的多了……
人心总是贪心不足，有些人，有些事，又不限于只能看到的。
他想要的，要拢在手里。
商偃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霁月清风，当真是好看清冷极了，就像是屋外的一捧清雪，就算拢在手里，可一转眼就化作一抹雪水。
抓不紧，也握不住。
苏如琢这个人啊，从来都是那样孤傲，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够毫无顾虑的抽身而退。
少时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苏如琢这一来一走，又是好些日子不曾过来，今日天气甚好，上京难得停了雪，院子里也落了好些辰光，稀稀散散的阳光为整个院子里镀上了一层暖黄。
暮日融融。
虽他人虽没来，可这难喝的汤药确是日日不间断的让人送着，当然食盒底下不是放着糕点，就是放着饴糖。
商偃多日没曾出过房门，今日也见天气不错，长赢也扶着他到了外面的回廊上去，虽说林复也没说不让他见风，但那日箭伤有一处落在他的左腿，行动起来也确实不变。
院子里铺了一层后雪，商偃也只是想回廊上看着，趴在墙角两只幼狼听见这边的响动，又齐齐望了过来，认出商偃后，连忙起身，兴致勃勃的朝商偃奔了过来。
虽为幼狼，却也生的矫健，一身皮毛雪白发亮，颜色好似要与地上的落雪融为一体，只有背部留有少许的灰色。
商偃不算个会取名字的，两个小狼从幼崽长到这般大小，也就随口叫人家小二、小三，美其名曰自家自己为大。
二狼也有些时候没见着商偃，围在他的脚边转了好几圈。
商偃摸了摸它们柔软的毛发，金绿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都模样,商偃因身上还带着旧伤，也就陪两个小家伙玩了一会儿，二狼就乖顺的爬在他脚边。
商偃倒是瞧出了它们兴致缺缺，好笑道：“你们这两个家伙，这公主府还委屈你了”
二狼好似听懂了商偃的意思，哀怨的抬起头，朝着商偃哀怨的哼了几声，又趴了回去。
商偃又觉得好笑，以前在黛州的时候，他自己在那边养着一片马场，雪狼驯养的再好，天生的野性也终是难以被打磨的，况且商偃也没想过要磨它们的天性。
年幼的时候就让它们猎食一些野禽，临近成年之前，就会选一些马儿供他们猎杀，狼是他亲手养大的，攻击力也是他一手培养的。
商偃凝望着上京了亭台穹宇，高墙黛瓦，眼眸里藏着深思，偌大的上京还妄想囚禁他的野性，折断他的羽翼……
张焕按着日子从太医院过来，给商偃复诊，张焕眉目舒展，却又透露着几分疑惑，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瞧他这幅模样，商偃明知故问道：“张太医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张焕连忙摆手，眉头轻皱：“无他，殿下不必担心，伤口愈合的很是不错，臣只是觉得怪矣”
“如何？可否细细说来”商偃状似紧张道。
“臣与太医院其他几位太医开的药方，其实大致也相同，但是……”话语一顿，连忙笑道：“定是殿下洪福齐天，得上苍庇佑所置，陛下和娘娘停了一定会分外高兴的”
商偃没去接这个话，二人洽谈几句，张焕又给商偃调整了药方和药膏，嘱咐道：“殿下这几日还是注意一些，伤口结痂后会发痒，殿下还是要多忍耐片刻，过段时间就好”
待张焕春风如意的迈着步伐，喜笑颜开的离开后，长赢悄无声息的从外边进来，将一封信函躬身送到商偃手中：“殿下，新传来的消息”
商偃不紧不慢的接过打开信纸，随意的扫看两眼，忽然倏地笑了起来，眼里一瞬间染满了笑意，反复两句：“商五啊商五”
他微微摇头“我是该感慨你的深情如许呢，还是该胆大包天呢？”
商偃动作随意，将手里的东西丢给长赢，随即吩咐道：“找个人，想办法把这事儿传到太子妃及皇后耳中”
狗咬狗的戏码，他可真是太喜欢了！
他可只管坐观上壁，好好看他们撕个头破血流的更好。
商偃微眯着眼，眼里仿佛揉碎了一片温柔春光。
商铮啊商铮，有些事要么做，要么不做，怎么这么轻易的把柄交到他人手上了呢？倒是拿出派人刺杀他的聪明劲儿来用啊。
他倒是要看看，你的这份如许的情谊，又能为此做到什么程度……
一两马车从东荣街出来，一路向西街行去，乘着夜色，低调的驶进了一条小巷，大约两刻钟后，在一处旧宅处停了下来，车夫下车，给里面的贵人端上脚踏，轻声向里面道：“公子到地方了”
里面闻声出来一位年轻的蓝衣公子，借着月色掩映，溜身钻进了府邸。
此蓝衣公子五官舒朗，长了一副好看的皮相，也正不是别人，正式处于储位之争中心的五殿下——商铮。
小院儿外边瞧着灰扑简朴，内里却别有千秋，屋檐墙角的白墙之下，凌冽的红梅映着白雪开的灼灼，艳丽极了。
别致小院儿的正房，月色下亮着暖黄的烛光，里面的主人似是听见的动静儿，连忙将房门打开。
门里的人身形娇瘦，一身青绿薄衫，温暖的烛光映出男子艳丽的面容，眉若细柳，面若梅花……
商铮快步上前，一把将人儿揽进自己怀中，随行的侍从立马上千拉好房门，静静的守在门侧。
郑琳琅看着眼前的心上人，眼波流转，委屈道：“殿下这么这些日子不来看我”
商铮最心疼他这幅样子，连声安慰道：“琳琅莫生气，都是我的错，纵是有万种理由，都是我的错”
郑琳琅虽有抱怨，但也并未真的生气，一双桃花眼含着情意，娇嗔道：“我也知殿下近日局势艰苦，非是无理取闹，可殿下久久不来，还真以为殿下又不要我了”
他说的委屈，商铮听的心里愈发的愧疚，他与琳琅本就年少相识，若不是太子明玉横插一脚……
琳琅也本就是他的。
想到此处，商铮兴头心头一哽，搂着郑琳琅的手不断收紧，安慰道：“琳琅不怕，太子已然痴傻了，你不会再回去了，没人能讲我们分开了。”
郑琳琅不疑有他，收紧揽住商铮的手，踮脚主动吻上心上人的唇角，他长得娇媚，有些男生女相之感，唇珠丰盈，红唇就像是院落墙角的梅花那般红艳。
他拥着心上人，心满意足，只是没人知道的是，他明面上是养在东宫的客卿，实际上确实太子明玉养在外面的侍君。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贪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