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时》温山月

4、风来时

　　“纪老师，快点吧，一会儿还要去上课，我衣服都还没换呢。”
　　其中一个寸头男学生抱怨急躁。
　　“要不明天吧，我自己过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见纪臣风没回应，寸头男学生继续不情不愿说。

　　纪臣风直起身子，微微侧目，抱怨的男生从他眼神里读出了一种‘不要招惹我’的气息，瞬间闭嘴。

　　周恒原本和一个女老师在说话，见纪臣风等人开门进来，中止对话，展颜迎接：“纪教授，你来啦。”
　　一口海城口音。
　　乔南英倍感亲切。
　　女老师整理好手中的材料从椅子上起身，路过纪臣风的身边，也是眉眼展笑：“纪教授好。”
　　纪臣风点头示意。
　　走到门口，见扎了丸子头的乔南英在门前徘徊，要进不进的模样，以为她是哪个学院来偷窥纪臣风的学生，没好态度问：“同学，你找谁？”

　　乔南英心里疑问：咋还有两副面孔呢？？？

　　屋里的人听到这一凌厉的态度，纷纷扭头看过来。

　　乔南英不确定纪臣风对面的人是不是真的周主任，只好道：“我来面试。”

　　女老师“哦”了一声，语气有点冷：“周主任，找你的。”话毕，关门而去。
　　“是乔南英乔老师？”
　　“周主任你好，我是乔南英，顾院长让我来的。”
　　周恒一听到顾言，态度立马和对纪臣风一样。
　　谄媚又世俗。
　　“乔老师这样哈，您先坐在隔间稍等一下，我和纪教授说点事情。”
　　周恒边说边到茶水壶旁给乔南英倒了一杯茶水。
　　“好的，周主任，您先忙。”

　　乔南英放下搪瓷茶杯，打量着隔间，桌子和沙发收拾的都挺干净。
　　她无意去听纪臣风和周恒的对话，就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纪臣风出现在凌川大学，都喊他‘纪教授’，乔南英又结合前几天赵琪的话，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原来纪臣风就在凌川大学任教。

　　并且职位还不低。

　　乔南英打开浏览器，在搜索一栏输入‘凌川大学官网’。
　　屋里信号不好，页面出现的有点慢。
　　十几秒后，她点开凌川大学官网网页界面的教职工一览表，纪臣风就出现在数学科学学院的第三个位置。

　　纪臣风本科就读凌川大学数学科学学院，在本校直博，研究方向是概率论与数理统计。
　　目前在数学学院教高等代数。

　　乔南英往下划——

　　纪臣风从大二到现在，期间发表论文16篇，有2篇发表在了PED顶级杂志CPAM上。

　　继续划——

　　本科阶段，北斗杯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一等奖。
　　CIMI国际数学竞赛一等奖。
　　南城青英杯第九届数学组竞赛金奖。
　　……

　　光奖项这些，乔南英划了将近两页。

　　“卷王！！”
　　乔南英关闭手机屏幕，评价道。

　　“什么王？”
　　周恒过来，不过没听太清。
　　乔南英站起来，走到隔间门口，屋里除了周恒已经没了其他人的影子。
　　“没什么，周主任。”
　　乔南英把手机放包里。
　　“周主任，您忙完了？”
　　周恒整理领带，微笑：“诶，也没多少事，和纪教授简单聊一聊。他不喜欢别人耽误他时间，所以，我就尽快解决了问题。”

　　他热情引乔南英到会客厅，接着说：“乔老师，你的简历顾老师已经提前发到我的邮箱里了。我看了，嗯，很不错！你的作品我也搜了很多，那幅《奔跑的兔子》很有自己的风格，我很喜欢！”
　　周恒表达着自己的想法，还不忘夸奖。
　　“现在已经马上要到六月份了，课呢，乔老师，想必顾院长已经和你聊过了，我就不过多费口舌了。原则上，面试的老师都要进行试课，由院长和教务主任，以及优秀的老教师共同商定是否留任。”
　　“那我回去准备准备。”
　　“不不不，乔老师，听我说，我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是国内知名插画网站上的优秀讲师，我听了几节，授课呢，完全没问题。”
　　周恒双手交叉支在桌子上讲。
　　“没关系，周主任，如果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说。”
　　乔南英真诚地说。
　　随后，他拿出一个文件袋，“这里有一些学校的规则及教职工注意事项，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在上面了，乔老师有空看看。我这边没什么问题，过几天签了代课合同，乔老师就可以正式授课了。一些细节，乔老师可以随时电话联系我。”
　　乔南英双手接过文件袋。
　　“好的，周主任，您说的我记下了。”
　　周恒说话期间不停地看手表，乔南英敏感觉察他这一动作，便道：“那，周主任，我就先不打搅……”

　　砰——
　　门被大力推开。

　　是另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
　　他气喘吁吁弯腰，看样子是跑得很急。
　　“不……不好意思，周主任，球忘拿了……”

　　乔南英这才注意，椅子右边有一个篮球。

　　“正好，你等会儿，先别去打篮球了，这位是新入职的乔老师，你带这位老师看看学校风景，熟悉熟悉校园。”周恒说。
　　乔南英拒绝，“不麻烦了，周主任。”
　　她和陌生人说不上几句话。
　　男生也一脸吃惊。
　　“真的不麻烦这位同学了，周主任，我可以自己走走看看。”
　　乔南英坚持拒绝。

　　凌大是百年老校，学校里的特色景点很多。
　　好几处地标性建筑都被评为‘最美高校建筑’。
　　指示牌每个路口都有，就是想迷路，也有热情的学生帮忙指路。
　　乔南英不算是个路痴，她觉得自己随处走走就行了，不用特意让人带着逛。

　　男生的手机响起，他先接了电话：“嗯，您说……不行啊，周主任让我带新老师熟悉校园——”
　　他看了看周恒逐渐黑线的脸。
　　关掉手机，嗓门大：“纪教授说，他可以带这位新老师熟悉学校。”
　　乔南英：“？”
　　周恒：“？”

　　-

　　在凌川附中上学时，乔南英就听班主任李红不停地夸赞凌川大学的风景独美，是南城许多4A景区都不可媲美的。
　　每年樱花盛开时节，南城凌川大学的樱花道都能吸引不少外省的游客。
　　五月份虽不是樱花盛开的时间，但一路走来，乔南英的目光所及，两边路皆是花团锦簇。

　　“阿嚏！”
　　乔南英爬上一个小山坡，迎面一阵凉风，打了一个喷嚏。
　　前面的人大步流星，她不得不小步紧跟。
　　听见喷嚏声，前面的人骤然停下。
　　乔南英一头撞在了坚硬的后背上。

　　纪臣风转身，嘴角含着不明的笑意：“乔小姐这么不甘心？”
　　乔南英一头雾水，揉揉撞酸的鼻子，“啊？”
　　“都追到学校了，乔小姐不解释解释？”
　　乔南英蒙圈：“追什么？”
　　她从周恒的办公室出来，还没走到大厅，就遇见在楼梯拐角等着的纪臣风。
　　周恒强烈坚持，让她熟悉校园。
　　躲不掉。
　　只能逛一逛凌大了。

　　学生下课，有不少为了下堂课，从小山坡上抄近路。

　　“是纪教授！走快点！”
　　“哇，纪教授怎么来这了？”
　　“好帅喔，纪教授。”
　　……

　　纪臣风虽然只是数学院的副教授，但胜在年轻，在一众‘地中海’教授里极其醒目，他长得又干净清爽，还带有成熟男人的气质，二者结合，他的课上，节节被学校里的女学生挤得水泄不通。

　　乔南英为了不影响其他女生看纪臣风，没等他回答，故意站远点，好让自己不影响别人视线。

　　然而，纪臣风突然改道，从山坡的另一个石阶上过。
　　临了，还不忘喊住乔南英。
　　穿的虽然不是恨天高那种高跟鞋，但乔南英为了面试，特意打扮下，搭配温柔恬静的淡蓝色长裙的鞋，跟高3CM，可不是为了来爬山的！

　　“纪……”
　　乔南英多年不喊那个名字，有点难开口。
　　“纪教授。”
　　随大流吧。
　　纪臣风回头：“有事？”
　　有事？？
　　您那双眼睛是捐了吗？
　　当然有事了！
　　乔南英的脚后跟都有点磨出血了。

　　“我来过凌川大学好多次，对学校还算熟悉，就不逛了吧？”
　　乔南英撒谎说。
　　这其实才是第二次。
　　上一次为了不让顾言久等，加上天气也闷热，匆匆来又匆匆去。
　　风景什么的，没心思看。

　　“是吗？”纪臣风转身走过来。
　　他双眸澄明，修身西服，爬了两座山头，居然一点气也不喘。
　　“那你说说这是哪里？”
　　纪臣风指着身后是一所宿舍楼。
　　乔南英心里吐槽，她又不瞎！

　　“职工宿舍楼嘛，很难认吗？”
　　乔南英指着宿舍楼前面几个大字说。
　　纪臣风面不改色道：“我就住在这里。”
　　乔南英：“…………”
　　纪臣风：“不过我不经常住，也是偶尔。”
　　乔南英：“哦。”
　　纪臣风：“以后你我都是同事，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周主任。”
　　乔南英：“哦。”
　　纪臣风：“或者，你也可以找我。不过很有可能等不到，我在家住。”
　　乔南英：“哦。”
　　纪臣风：“除了‘哦’，你还会说什么？”
　　乔南英：“哦……不是。纪教授，我不住学校。你不用和我介绍这个。”
　　纪臣风：“哦。”
　　说完，纪臣风却没有要停止带她逛校园的意思，继续带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