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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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曜失去意识的瞬间，牧青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他，然后缓缓让他平躺在地上，他们相隔一面监牢，里面是月光下的银白，外面的人缺倒在阴影里。
牧青怜爱的用手指划过路曜的脸颊，盯着看了他许久许久，然后闭上了眼。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什么，然后手臂往回一拉。
门口的翟也就被拽了进来。
翟也似乎早就习惯了被如此对待，等牧青一松手，她熟练的落地，然后向路曜奔了过去。
“国师大人！”翟也看到路曜躺在地上，急忙跑过来跪在他旁边，检查着他的身体，在发现他只是昏迷时松了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路曜身上的生者气息已经非常弱了，仿佛即将油尽灯枯。
她不安的抬头看着太子，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如果太子知道路曜活不久了……登基大典之前，他还会愿意去吗……
如果他反悔了，那这个天下的人……但是如果，那国师大人他又……！
牧青站在监牢后面，冷冷开口道：“把他送回去吧。”然后顿了一下说：“去告诉皇帝，我愿意了。”
翟也在嘴边的话被咽了回去，她紧抿着嘴唇，低头领命，走上前将路曜背了起来，推开大门，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门大开着，冷风吹了进来，充满了整间屋子。牧青一个人站在冰冷的牢房里，呼了一口气出去，泛起一片白雾。那片白雾很快消散进冬日的空气里，仿佛从没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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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也趁着夜色把路曜送了回来，她远远的就看见路遥和一个侍卫在门口等她了。
等她背着路曜走上前，路遥帮她把寝殿的门打开，然后从她手里接过了昏迷的路曜——路曜现在太轻了，轻到他把路曜接过来的时候手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路遥给侍卫递了个眼神，侍卫立刻领命跑去向国师府管家报告了。
刚刚胡管事来过，路曜奔出国师府的时候被很多人都看见了，胡管事在听说之后从床上爬起来，硬要和路遥一起等。但他老人家身体不好，这十二月的晚上路遥怎么会让他跟着一起等。
最后在路遥再三保证路曜一回府就要立刻告诉他，才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了回去。
他走进寝殿，帮路曜把外衣脱掉，让他躺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路遥发现翟也站在门口踱步，还没走，他歪了一下头，示意她出去等他。
翟也点头，先关门出去了。
床头放着陆太医临走的时候留下来的药，说是等他回来的时候让他吃了，虽然不能恢复太多，但能稍微缓解一下。
具体的治疗等他缓一缓再说，被路曜这么频繁的使用巫术，他觉得自己都活不久了。
给路曜喂了药，路遥又沉默着盯着他看了好久，无力地叹了口气，转身出去找翟也了。
刚刚她一脸纠结的站在身后多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见她真的现在非常痛苦，一定有什么话是要跟他说的。
院子里，凉亭下。
半夜里冷的可怕，仿佛旁边的枯树枝上都结了一层霜。
“什么事？”路遥披着有白色绒毛围脖地披风，抱胸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问。
翟也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手都在抖，她咬着嘴唇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说我走了。”路遥没那么多耐心陪她耗。
“等等！”翟也站起来抓住了他的披风。
路遥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手，翟也哆哆嗦嗦的收了回去，然后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
路遥并不知道登基就是献祭的事情，等他听完翟也的话，用手捂着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个无能太子？是救世主？
他被皇帝绑架了17年，然后现在让他送死去救全世界的人？
但其实他只是想救路曜，而且他并不知道路曜其实也活不久了！
“殿下刚刚说他愿意了，让我回宫去禀告陛下……我还没去。”翟也痛苦地抱着头，“国师大人对于殿下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他为了大人情愿接受绑架这么多年，虽然我也是才知道的……但是！如果我们活下来，是牺牲了殿下的话，我不想让他的付出受到欺骗！”
“如果他心甘情愿为了国师大人而死去，那至少也要让他知道，大人他其实也……”她止住了声，用询问的眼光盯着路遥。
她想他应该同她一样，看出来了国师其实活不久了。
“呼——”路遥抬头望向了远方的天空，深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说的没错，路曜他，最多活到这个冬天结束。”
翟也没忍住，咬着嘴唇流下了泪来。
“路遥大人……我该怎么办……唔……陛下还在等我的回复……”翟也掩面哭了起来。
她只是一个死士。
她从出生起就经历着厮杀，她在温馨和平的日子里，看着那个可爱又孤独的孩子慢慢长大。
虽然她不曾得到过任何人的爱，但她也在此期间倾注了她自己全部的爱给他，他却慢慢长成了她都陌生的样子。
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冷的可怕，只有在另一个人面前才像个可爱的正常孩子。
而他现在愿意付出一切去救那个人，可其实他们都活不久了。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他们。
头顶上突然被一件绒毛斗篷罩住了。
翟也带着泪抬头，只看到了路遥的半张侧脸。
她看到他咬紧了嘴唇，嗓音沙哑，说道：“你不想去的话，我去告诉他真相。”
他的下颚线绷紧了，接着说：“就算他反悔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等她伸手去拉他，他已经一跃上了房顶，飞快地消失在了月色里。
头顶的衣服滑落，那是路遥的斗篷。她把这件玄色地斗篷抱在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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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青坐在椅子里，喝着已经不知道凉了多久的水，他正盯着手里的杯子发呆，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他凤眼一眯，向旁边看去。
他的视野仿佛能透过屋顶看到什么，视线一直追踪者某个东西。突然！他出手了，他右手向前，狠狠一抓，屋顶上立刻就想起了有人倒地的声音。
那个人摔到，声音顺着屋顶滚落，然后摔在了正门口。
牧青再次伸出手，轻轻一握，单手握着空气向后一拉，路遥就被从门外拉了进来。
路遥一身灰尘，脸微微破了相，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就这么飘到了牧青面前。
他原来还在找太子具体被关进了哪一间房，没想到自己就直接被这么抓来了！
路遥不受控制地往前飘，等他看清了牧青的样子之后瞬间愣住了，心里大惊，他的头发怎么了？
但他觉得下一个问题更重要——他现在用的是什么能力？路遥冷静的想着，能当作被献祭的救世主，他一定很特殊。
牧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进了一看是路遥，冷笑一声松手了，路遥失去控制摔在了地上，他刚刚爬起来准备说什么，牧青一个不高兴又伸出了手，这次路遥是被掐着脖子拎起来的。
“呃！”
他双脚渐渐离地，双手抓着脖子上不存在的手，渐渐脸涨红了——牧青应该不会杀他，应该不会。他知道自己对路曜来说很重要，他不会杀了自己的。
果然，没一会，在路遥都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牧青冷哼一声，松了手。
路遥第三次摔在地上，疯狂咳嗽喘气，心理暗骂道，这个太子真是有病！
“你会来找我？什么事？”牧青走了回去，手里玩弄着茶杯，坐在椅子上淡淡道。
路遥扶着柱子缓缓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往前走。
监牢里就只有栏杆后面的那一扇窗子，旁边的灯也没点，路遥缓缓走近的时候，身形渐渐从黑暗中显现。
他眼神坚定，让牧青产生了一丝好奇，他想说什么？
“我从翟也那里听说了，关于你登基和献祭的事情。”
牧青不屑的嗤笑一声，道：“怎么了？你是来挖苦将死之人的？”
路遥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她还告诉了我，说你为了路曜，愿意答应皇帝的要求。”
牧青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凶狠的低吼道：“你叫他什么！”
“他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一股热浪袭来，路遥瞬间的汗毛竖起，心里野兽般地直觉瞬间飞涨超过了预警红线！
他脚下一蹬，向右一个翻滚，等他重新站好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切掉了一缕。
他震惊的盯着发怒着的牧青，心中暗道，这是什么能力！？
“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关于、国师大人的！”他急忙吼道。
下一股热浪忽然就硬生生擦着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他大喘一口气，怎么来见个人说几句话就要冒着被杀的风险啊！
“你说。”牧青站在原地，盯着他。
可能是因为他曾经从牧青这里分走了太多路曜的关注，所以牧青看他的眼神向来非常不满。牧青从来都不喜欢他，他知道。
“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路遥不想自己是缺胳膊少腿的离开的这里，“你不能伤害我。”
“……好。”牧青抿着嘴点头。
路遥吞了一口口水，说道：“我听翟也说，你是为了让他活下去，才答应皇帝的要求的……但是，他活不到下个春天了。”
……
嗡——
在他说完话的下一秒，路遥突然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在震动。
他的危机意识突然急速飙升，瞬间又越过了警戒红线！他地第六感在不断催促着他，快跑！快跑！
他在抬腿离开这里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银发的怪物红着眼睛，喉咙里发出了宛如凶兽一般的绝望怒吼，他银发飘起，面色失去了所有的冷静！
他不敢多看，抬腿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耳后传来了牧青绝望的嘶吼。
他冒死传达到了这个消息，世界说不定……
但他想起了路曜枯瘦的手臂，暗道：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