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爱情》栗子脆

4、《她的睫毛》

　　你让我想起光辉、希望、醉人的美好。
　　——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五月的时节飘忽不定，地面行人刚刚还受虐般被日头晒得像脱水吐舌的狗，现在就被四处迸溅的瓢泼大雨砸得抱头鼠窜。
　　清晨六点半，梁歆顶着睡得和鸡窝头似的脑袋迷迷糊糊地穿梭在洗手间和卧室，还要冒着快迟到的风险，寻找昨晚不知放在哪的数学作业。
　　她的数学老师堪称翻版灭绝师太，梁歆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肩，万幸找到了。
　　梁歆处理完自己就开始了一天找揍的杰作，先是欠欠地和自家金毛犬美丽玩飞盘，又去厨房骚扰她伟大的母亲李兰芝女士。
　　“亲爱的妈咪，我另一个亲爱的爸比这么早就上班了？”梁歆自觉不碍事地靠在李兰芝的肩膀上，跟亲妈腻歪。
　　“小兔崽子，起开起开，没看到我在做饭，你爸一大早就被公司叫走了。”李兰芝嫌弃地拍了拍梁歆的头，笑着躲开。
　　梁歆抬头一看时间已是七点，她也不找揍了，拿起书包又把李兰芝烤好的面包片和煎好的荷包蛋三下五除二地自己做了一个三明治，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身后传来李兰芝的叮嘱声，梁歆隐约听着好像是要她带伞。
　　梁歆又气喘吁吁地拿伞，找她的发小刘洋上学去了。
　　每次梁歆一上学，邻里邻居见不到她的身影，只能看见她摇摇晃晃的高马尾，像她的整个人，冒失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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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刘，你不知道今天下雨吗，我这么一个小伞，快被咱俩挤爆了。”梁歆抬头忧愁地看了看自己的小红伞，唉声叹气地说。
　　刘洋翻了个白眼，笑骂道，“大梁，不是我说你，我这么尊贵的身份，能让你撑伞是你的荣幸。”
　　梁歆回以中指，她把伞柄甩给刘洋，笑嘻嘻地冒着雨往前跑。
　　梁歆听着后面刘洋叽里咕噜地骂声，跑得更欢了，逗狗真好玩，像她家的美丽。
　　桐城三中的校园处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雨伞，在高台俯视就会瞥见一个身穿高一蓝白相间校服的女生在雨中穿行，玩得好不快活。
　　雨势稍降，梁歆看了看手表，快到早自习了。看表间隙时，脚底一滑，她没留神不小心绊了一下，险中求安般抓到了旁边不知道是什么的救命稻草。
　　梁歆定神一看手心里是和她同色的校服和一团扯乱的耳机线，再往上看，是一把黑伞。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找谜底似的，梁歆抬脚才看清她的“救命稻草”，还好，是个人。
　　被黑伞遮盖的男生眼眉稍抬，凌厉的眼刀扫向梁歆，满脸的逆我者亡，像一台冷冰冰的制冰机，淬着冰碴。
　　梁歆眨眨眼，嘶，年部哪来的这等绝色，暂且不提这人像别人欠他五百万似的高傲样，找揍但实帅。
　　耳机线被拽开，音乐四散留声，歌词传进梁歆耳中，她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的睫毛，弯的嘴角，无预警地对我笑。
　　此刻，梁歆脑海里闪过好多碎片，早上妈妈的唠叨，自己的小红伞，校园地面的尘土，雨水的潮湿气息，最后碎片构成一抹侧影，侧影是一个男生，正站在自己身边。
　　男生飘着眼刀，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被梁歆抓着的校服衣角，并重新插好耳机，冷冷出声，“你谁？”
　　陈尧也觉得自己够无语的，他好好撑伞走在路上，突然就被拽了个跟头，因为被伞遮住只能看见一双大眼睛，被拽就算了还被吓了一跳。
　　梁歆连忙松开自己紧抓的衣角，她装乖道歉样样精通，忽略对方想打死自己的表情，好脾气地说，“我…我说我是打酱油的，你信吗。”
　　梁歆摸了摸鼻尖，她觉得天空中一定有一群乌鸦飞过……
　　陈尧没理梁歆莫名其妙地回答，少年戴好耳机，迈着长腿，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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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洋火速追上梁歆，随后将身子都挂到梁歆身上，揉了揉梁歆的脑袋，“大梁，你干嘛呢，看什么这么认真？”
　　梁歆呆呆地瞧着陈尧的背影，出神地问刘洋，“他，他是谁？”
　　“他啊，叫陈尧，尧舜禹的尧。”
　　“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认识他？”梁歆纳闷，她确定没在年部见过这么帅的人。
　　“因为帅？”没错，应该是。梁歆确定地说。
　　刘洋摇了摇头。
　　“因为他年级第一？”梁歆想偶像剧男主标配啊。
　　刘洋又摇头。
　　“那是因为他是校霸？嗷嗷狠那种？”这回梁歆疑惑了。
　　刘洋还是摇头。
　　“嘶，小刘，到底为什么？”梁歆好奇得要死了。
　　“因为此人是隔壁班主任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数学老师——灭绝师太的儿子，陈尧！”刘洋老神在在地回。
　　梁歆听闻睁大双眼，这么一说，那少年确实有灭绝师太的影子，厌世又冷酷。
　　梁歆继续望着陈尧快要消失的背影，美强惨，绝对的美强惨。
　　与灭绝师太朝夕相处，梁歆同学非常同情陈尧同学。
　　“小刘，我同情他。”梁歆说。
　　“大梁，我同情你，别叨叨了，要迟到了！”刘洋无语问天。
　　就这样，梁歆经历了一个忙碌的早上迎接了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后的新开始——因为，她遇到了一个……大帅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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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巧不巧，早自习过后就是灭绝师太的课，梁歆哪科都能考个七七八八，唯独数学。不是差一分及格就是差十分及格，梁歆知道，这是个坎，数学跟她有仇。
　　灭绝师太叫张梅，名字听起来没什么但让众人闻风丧胆，梁歆是最怕的那个。因为梁歆总是因为数学不好被张梅注意到，这不，期中考试后，张梅拿着梁歆的成绩单在办公室里和梁歆展开了一场深深教诲。
　　“梁歆，你看看，你的数学成绩和英语成绩挨在一起对比有多惨，英语你128，数学79。”
　　梁歆承受着张梅劈头盖脸的教导，心里在想，我也很委屈，我也很难过好不好。
　　“梁歆，这周周六来我家，我给你补习，我就不信了，我给你提不上去。”
　　张梅，学生口中的灭绝师太，尽管人人生畏但却是难得的好老师，对待学生就像对自家孩子一样，严厉但有爱，这也是为什么学生怕她但都在私下里说她最好。
　　青春里的孩子其实很懂爱，谁对自己好，是用心就能感觉到的。
　　梁歆乖巧地点头，眼睛还瞄到了张梅桌子上一摞批好的作业，殷勤地说，“老师，我帮你把作业送到班级里吧。”
　　张梅顺着梁歆的视线看向作业，恨铁不成钢一样摆摆手让梁歆去了。
　　梁歆乐呵呵地拿着作业，一步一转圈地走到了自己班级高一八班的门口，不过没停留而是往前多走了几步到了隔壁九班。
　　梁歆站在班级门口，逮住一个人问道，“同学，找一下你班数学课代表。”
　　“好的，江枫，有人找。”
　　梁歆把作业交给江枫，“这是你们班的数学作业，张老师让我给你。”
　　江枫多瞅了梁歆几眼，应了好。
　　等江枫走了，梁歆鬼鬼祟祟地踮起脚往里看，可惜没有看到陈尧的身影，梁歆失望地叹气，瘪瘪嘴回班了。
　　“诶，尧哥，刚有个姑娘来送作业，长得巨漂亮，像刘亦菲的那种漂亮。”江枫发完作业就吊儿郎当地和他的同桌陈尧扯闲话。
　　正是课间，陈尧趴在桌子上，右耳戴着耳机，瞅智障似的看了一眼江枫，睡不醒似的说，“你看谁都像刘亦菲。”
　　江枫一看陈尧跟自己说话了更来劲了，继续叭叭，“这个真不一样，皮肤超白，眼睛特别大。”
　　陈尧又戴上了左耳耳机，彻底不理江枫了，闭眼时想起今早的一瞬。
　　大眼睛？
　　能比今天早上的那个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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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中午，梁歆和刘洋在校外的餐馆吃着米线，刘洋倒着调料，奇怪地看了看对面梁歆魂不守舍的衰样。
　　“啧，大梁，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米线啊，你居然不动口在发呆？”
　　“小刘，我昨晚梦见了陈尧，梦里他没穿衣服，重点是我好像也没穿衣服…”梁歆难以启齿地娓娓道来。
　　“……”
　　刘洋静止了，她嘴巴张成一个o型，随后放下醋，小声说，“大梁，这是春梦啊，你怎么想的？”
　　梁歆苦恼地嚼着米线，掌心托着下巴，呈思考者状，“我不对劲。”
　　刘洋赞同地附议，“你不对劲。”
　　梁歆，最爱看《大耳朵图图》的奇女子居然做春梦，对象不是虚拟人物还是真人，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刘洋看梁歆确实烦躁，安慰道“没事，你这应该就是情窦初开，荷尔蒙爆棚，阿斯巴甜分泌过多，小事小事。”
　　梁歆叹了口气，脑中灵光一闪，“小刘，你说，我要是离他近一点，是不是就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刘洋诧异地咋舌，梁歆追陈尧？
　　为什么她率先想到的是梁歆初中的时候抓鸡的画面。
　　刘洋刚要反驳，梁歆却宛若看开一般，开心地吃米线去了。刘洋咽下要说的话，她想，梁歆应该就是开玩笑吧。
　　梁歆既然有了想法，就开始了行动。
　　第一步：让陈尧知道她的存在。
　　体育课，八班和九班一个老师，体育课女生打排球，男生打篮球。
　　梁歆和刘洋打着排球并观察着陈尧的一举一动，一有风吹草动就准备接近陈尧。
　　梁歆看见陈尧正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她思考了一阵，如何让陈尧知道她？献爱心，对，她可以给陈尧捡球，没准陈尧还能跟她说声谢谢。
　　梁歆静悄悄地踱到陈尧身边，正好陈尧投完一个球，她刚要去捡球，突然，远处袭来一个排球。
　　梁歆看着即将要打中自己的球，灵活一躲让开了并且还好心地推了陈尧一把。
　　这一让一推就促使球——砰一下飞到了陈尧的头上。
　　……
　　梁歆满眼惊讶地看向陈尧，她好像惹祸了。
　　陈尧捂住被打中的额角，疼得说不出话。
　　昨天的大眼睛？真是阴魂不散啊。
　　陈尧冷冷地盯着梁歆，阴沉沉地开口，“我跟你有仇？”
　　梁歆简直汗流浃背，她慌忙地原地跺脚，在如此险况中急中生智，如虎口脱险般——跑掉了。
　　……
　　又是一阵该死的沉默。
　　梁歆边跑边想，完了完了，陈尧记住是记住了，但这个方式是不是太残暴了点。

　　---

　　没关系，梁歆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
　　第一步不够完美，那就…跳过，直接进行第二步。
　　第二步：让陈尧知道自己的名字。
　　午休期间，梁歆拿着一袋买好的药站在九班门前，她间接造成陈尧受伤是真，所以她要道歉。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近陈尧，没准还能交个朋友。
　　梁歆赞叹地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
　　整个教学楼都空荡荡的，只有走读生在班级午睡，梁歆不经意地看向九班里面，居然没人。
　　梁歆没辙，只好按照教室墙上贴着的座位表寻找陈尧的座位，她把药放到陈尧的桌子上，接着专心致志地观察陈尧的桌面，男孩子的桌面上应该贴着篮球明星，或者中二名句？
　　梁歆想她可以投其所好。
　　“你在看什么？”陈尧像幽魂一般出现在梁歆的背后。
　　梁歆被吓得抖三抖，大叫道，“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
　　陈尧嫌吵地蹙起眉并手动捂住梁歆的嘴巴，他逼近梁歆，问道，“你不会是要给我下药吧？”
　　梁歆被陈尧吓个半死，小声咕哝，“下什么药，我给你送药！”
　　陈尧放开梁歆，拎起其中一个药盒，药盒上面的功效是专治脑血栓，好家伙，陈尧心想自己得脑血栓了？
　　梁歆才发现她买错了药，她跟店家说治脑袋，这可不怪她啊。
　　陈尧是不是以为自己在耍他，这三番两次的，终于看不下要动手了。
　　陈尧无语地放下药盒，一副不知拿梁歆怎么办才好的样子，又被梁歆怕自己的表情笑到，他问：“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吧？”
　　梁歆见状麻利地站好，女孩卷翘睫毛弯弯，莹润双眸张合，梁歆扬起好亲的唇珠，右脸浮现小小的酒窝，甜甜出声，“梁歆，梁山好汉的梁，歆是歆慕你的歆。”
　　歆慕我？
　　陈尧诧异地反应过来，原来这大眼睛在追自己？
　　如果梁歆知道，她的追人步骤被当事人视为报仇，梁歆会作何感想，这大概是无解之谜。
　　陈尧愣了很久没出声，冷傲的少年僵硬片刻，在被梁歆深深直视的目光下，耳尖竟发痒般动了动。
　　梁歆自觉现下的氛围好像不太好，陈尧看自己的眼神已然从纳闷转向呆滞，于是她又跑掉了。
　　夏日的午后热得盛大，窗外的树叶哗哗作响，白色的窗帘卷起一片涟漪，课桌上的书本被夏风吹得到处都是，九班室内的两个学生一个杵在原地，一个匆忙而逃。
　　一个红了耳，一个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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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步也不太完美地勉强完成了。
　　第三步：要到陈尧的联系方式。
　　梁歆若有所思地用圆珠笔卷着自己的头发，她得想一个完美的理由，一定不能和前两次那样铩羽而归了。
　　这一想就想到了周五。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梁歆悉悉索索地写着方案，刘洋好奇地瞅了一眼随后又看不懂地放下，梁歆视若无睹，只投身在思想风暴里。
　　“梁歆，别忘了，明早十点补习。”张梅经过八班的班级门口，想起这事提醒梁歆。
　　梁歆回了好，又苦恼地想计策去了。
　　周六上午八点。
　　梁歆一反常态地没睡懒觉，坐在餐桌正吃早饭的梁山和李兰芝纳闷地互使眼色，像是在说：看看你的孩子，作什么妖呢。
　　梁歆折好自己的数学卷子，接着跟父母打好招呼，无精打采地叼着包子出发了。
　　骄阳似火，行人匆匆。梁歆乘公交车到达君兰小区，手表显示九点半，她来早了。
　　梁歆站在小区门口，又想起了如何向陈尧要微信。
　　发呆的功夫，一只流浪猫活跃在梁歆脚边，十分可怜地喵喵叫。
　　梁歆立刻去小区便利店买了根火腿肠，之后把小猫引到树荫下，细心地给小猫掰好香肠，又多愁善感地跟小猫自言自语。
　　“可怜的小猫就像可怜的我，喵～”
　　小猫睁大圆润的猫眼瞅了瞅眼前的少女，它没听懂但讨好地舔了舔梁歆的纤纤玉手，以示感谢。
　　梁歆瞬间开心起来，还是动物可爱，好接近。
　　喂好猫咪，梁歆跟猫咪说了再见走进小区，尽管它还是听不懂。
　　梁歆找到灭绝师太的家，之后敲了敲门，张梅开了门，梁歆乖巧地说了句老师早上好并换鞋进门。
　　灭绝师太的家里有点冷清，梁歆悻悻地想也不知道陈尧在不在家。
　　其实这次的期中考试梁歆自觉数学考得还行，这次普遍很难，梁歆能考到快及格，她已经很满意了。
　　张梅根据梁歆失分的题目列出好几道相似习题，跟梁歆讲完知识点，梁歆也感觉自己懂了后，就让她去做题了，而张梅在梁歆旁边写着教案。
　　梁歆投入到题海里，她一认真脸庞就会红起来。
　　陈尧进家门后第一眼就看见梁歆像猴屁股一样的脸蛋。
　　“陈尧，你怎么才回来，把早餐放那吧，这是隔壁班的梁歆来家里补习。”张梅说完接起突然打来的电话。
　　陈尧冷淡地嗯了一声，进了自己屋。
　　梁歆顿感不对，为什么灭绝师太和陈尧的关系不像母子倒像合租室友？
　　“梁歆，你就在这做题，不会的可以问我儿子，就是刚进来的那个，他叫陈尧。老师有点事，要去学校开会。”张梅叮嘱好就拿起包出了门。
　　梁歆点了点头就继续做题了，虽然梁歆不喜欢数学，但她不会辜负老师的心意，她会好好把这些题学懂。
　　在收尾阶段时，梁歆忽地听见门口传来门锁转动声，像是没有钥匙在硬开一样。
　　梁歆起身透过猫眼往外看，外面是一个看起来很凶的男人，还拎着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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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尧听见动静，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之后径直到门口，打开门出去了。
　　梁歆一抬眼看见醉醺醺的男人和心情不太好的陈尧下了楼，她预感不妙，忙拿起桌面上的钥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
　　已是午后，大太阳晒得梁歆脸蛋红扑扑的，梁歆着急地寻找着陈尧的踪迹，到了小区的公园，梁歆终于找到了。
　　“你为什么还来这里，你们已经离婚了，你有什么脸上门要钱？”陈尧像看垃圾一样看着陈建平。
　　陈建平像癞皮狗一样晃悠着酒瓶，“你怎么跟老子说话呢，你妈妈呢？”
　　陈尧嘲讽地笑，说出的话冰冷刺骨，“令我最可耻的事情就是我是你的儿子，赶紧离开这，不然我报警了。”
　　陈建平看陈尧态度坚决，自知没有理由，这里人多眼杂，他不想惹出事端，留下一句小子，翅膀硬了，就离开了。
　　梁歆怔怔地立在杨树旁，已是满身热汗。
　　刚刚陈尧的话那样冰冷，但梁歆却觉得内心滚烫似火，满满的怒气即将爆发。
　　她气那个男人凭什么这么对陈尧，又气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梁歆再看向公园时，陈尧已失去了踪影。
　　梁歆随意地坐到公园的长椅上，她整个人蔫蔫的，胡乱想着要不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张梅。
　　等她环顾四周的时候，骤然望见坐在她对面栅栏边的陈尧。
　　陈尧正悄悄在角落里抽着烟。
　　梁歆怀着很大的勇气走近陈尧，她不知如何形容陈尧现在的样子。
　　陈尧像一团被揉得稀巴烂的白纸，那样干净美好的少年，此刻吸着令人麻痹的尼古丁，妄想以此忘却这糟糕的是是非非。
　　伪装很好的表面终究露出马脚，梁歆仿佛看见陈尧溃败的里子，破损难平，坑坑洼洼。
　　梁歆站在陈尧背后的台阶上，她无声哭泣，低头落泪。
　　陈尧似有所感般仰头，他看见少女伤心的表情和五官皱成一团的可怜模样。
　　再仔细一看发现梁歆哭了，眼泪滴在了自己的颧骨上。
　　陈尧恍惚地想，这滴泪明明是梁歆的，为何他的心却隐隐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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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尧刮掉脸上的泪珠，他僵硬地开口，“梁歆，你可怜我？”
　　梁歆赶忙擦掉眼泪，却抹了自己一脸水，她哽咽道，“没…没有。”
　　她又想说什么，几次开口又吞回腹中，最终不着边际地说了几句废话。
　　“陈尧，夏天虽然很热，但能吃到好吃的冰棒。”
　　“流浪猫虽然很可怜，但如果有人请它吃火腿肠，它会开心一整天。”
　　“公园的长椅虽然总是被人随手涂鸦弄得很脏，但它是流浪汉心中最完美的休憩地。”
　　陈尧听着梁歆越来越跑题的话，被逗笑了，“你在说相声？”
　　“总之，世界很美好，你要想开点，你特别棒，我特别敬佩你。”梁歆一股脑地往外冒傻话。
　　很好，说完相声给自己发好人卡。
　　陈尧起身灭了烟，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有些生硬地说，“还不跟上？”
　　梁歆傻乎乎地跟上去，短腿跟着长腿，两人一路无话。
　　回了家，陈尧要梁歆把题目做完，梁歆特别乖巧地做题，也不趁机骚扰陈尧了，乖得不像话。
　　到了傍晚，天开始黑了，题也做完了。
　　陈尧把梁歆送到楼下，梁歆生怕陈尧难受，还在陈尧耳边灌输着自己的心灵鸡汤。
　　陈尧已经麻木了，他任凭梁歆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
　　到了小区门口，梁歆下定决心般猛地扭头冲向陈尧，给了他一个转瞬即逝的拥抱。
　　“陈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梁歆抱完才觉得不好意思，像小猫被踩到了尾巴，一溜烟跑没了。
　　陈尧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划过鼻尖，这次少年不止耳红，脸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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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歆回家后，李兰芝和梁山正恩爱地看着电视，梁歆放下书包，直奔两人中间，撞了个满怀。
　　梁山扬起笑，拍了拍梁歆的后背，“闺女，这是没钱花了？”
　　李兰芝放下手里的瓜子，打了梁山一下，“去去去，咱闺女是没钱吗，那一定是又闯祸了吧。”
　　梁歆无语凝噎，下一秒又娇憨地同他们撒娇，“你们亲爱的女儿只是想你们啦～”
　　梁歆一直觉得人一生中那么多角色，只有爸妈的女儿最好当了，可想到陈尧却要面对那样不配为人父的父亲，梁歆决定要做点什么。
　　度过假期，又是新的一周。
　　梁歆坐在座位上一边听着刘洋讲八卦一边想陈尧的事情。
　　到了大课间，梁歆慢悠悠地独自在老师办公室外徘徊，学生们都去操场跑操了，而她请了病假。
　　梁歆正郁闷地倚在办公室的墙外，蓦然间，她听见里面传来陈尧和张梅的吵声。
　　“你学习好不代表就能不参加集体活动，我怎么教的你，你要把班级当成自己的家。”
　　“当成家？所以就抛弃自己的家吗？妈，自从你当上班主任，你还管过我吗，我还是你的儿子吗？”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容易？”
　　梁歆在两人愈吵愈烈的气氛下，推开了门。
　　后来，她回忆起那一刻，只觉自己如有神助，怀揣孤勇只为陈尧。
　　梁歆开门见山道，“张老师，陈尧同学其实特别在意你，周六那天，他独自同他父亲对峙，还不让您知道。”梁歆一激动就会脸红但她又坚定地继续说，“张老师你对我们很好，但是陈尧是你自己的孩子，你应该更爱他一点。”
　　梁歆一口气说完话，她看似弱小实则强大地挡在陈尧面前，她不怕面对张老师的严词教训，不怕自己没有立场的解释，坏人可以她当，只要陈尧开心就好。
　　张梅听完这番话，怔在当场，再看向陈尧时，已是红了眼眶，“尧尧，你爸爸找过你？”
　　陈尧别开眼，梁歆分明见到少年轻颤的眼睫和微微战栗的精瘦肩脊。
　　陈尧沉默地点了头，张梅见状站了起来，母子俩好像是第一天刚认识一样相视而立。
　　梁歆觉察出两人的变化，那似一种强撑着的假面露出了柔软的一角，伪装坚硬的两个人破天荒地把藏在心里的爱摆在了明面上。
　　梁歆又悄悄地走了出去，她相信母子间不会存有嫌隙，不过都是羞于开口，止于唇齿。
　　许久之后，梁歆感觉陈尧要出来了，随即急匆匆地躲了起来，她怕陈尧尴尬，毕竟她这属于多管闲事。
　　等陈尧走了，梁歆一脸愧疚地走进办公室，当时自己一心只想为陈尧辩解，却没有对张老师礼貌，“张老师，对不起。”
　　张梅收了往日严厉的神情而是温柔地注视着梁歆，笑着说，“梁歆，老师要谢谢你，陈尧这孩子，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老师其实都知道，但碍于太忙，我们总是越来越疏远，你的出现算是我们俩的台阶。”
　　梁歆顿时想哭，她强憋回眼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我希望张老师和陈尧同学永远不吵架。”
　　大课间也已结束，梁歆同张梅说了再见，她欢快地回了班级，她做到了，尽管可能意义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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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班会，班主任提到了本月即将举办的艺术节，梁歆转念一想就想到了张梅说陈尧不重视班级集体荣誉，原来是这个意思。
　　刘洋摇了摇梁歆的肩膀，“大梁，你表演跳舞吧，红昭愿那个舞你跳一定巨好看。”她又提议，“而且，你说追陈尧也没追出名堂来，这次跳舞没准可以让他对你刮目相看哦。”
　　梁歆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觉得刘洋说得在理，帮助陈尧的任务是完成了，自己计划中的第三步还在嗷嗷待哺中啊。
　　梁歆一咬牙，报名了独舞项目。
　　这一报名就造成梁歆开始没日没夜地练舞，以至于在见到陈尧的时候，已经是艺术节的当天。
　　梁歆一上午都在后台帮忙，班级人手不够，她一个参赛选手还要充当苦力，到了下午，她四处寻找陈尧的身影，但礼堂人山人海，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梁歆无奈作罢，乖乖让刘洋帮自己化妆。作为一个磨蹭大师来说，梁歆又是掐着点整理好自己。
　　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刚刚刘洋抽签回来，非常点背地抽到了一号签，梁歆要第一个上场。
　　梁歆其实不太紧张，但在刘洋的烘托下，也开始紧张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主持人开始讲话了。梁歆紧张地再次捋顺衣服，脑海里过遍舞蹈动作，等她再抬头看向礼堂时，已经宣布她要登场了。
　　梁歆站在舞台中央，第一眼就找到了陈尧。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能在茫茫人海中一下子辨认出心上人的位置，原来一眼万年竟是如此。
　　梁歆做了几个深呼吸，随着音乐的伴奏声响起，她沉浸入舞蹈的魅力中。
　　“尧哥，跳舞的这个姑娘就是那天送作业的，今天更漂亮。”江枫指着舞台，兴高采烈地和陈尧比画。
　　陈尧摘下耳机，他望向梁歆。
　　舞台上的梁歆着一身简单的红衣，但墨色黑发和红色衣衬仿若天生一对，凄绝艳绝，美绝痴绝。
　　歌曲播到“一生长，重寄一段过往”时，梁歆的长发飘逸丛生，泛起一片浪海。举手投足间，礼堂的照明灯仿佛都被惊艳住，灯光只照耀她，欢呼声只给她。梁歆的大眼睛也在双手的掩映下美得更加灵动，犹如夜空中的星星，光彩照人。
　　江枫挠了挠头，他怎么感觉刚刚尧哥看舞台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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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歆跳完舞就火速下了台，她走进服装间，脱下汗湿的服装，她想，跳得是挺嗨，累也是真累。
　　梁歆穿上校服裤才发现自己的校服短袖在刘洋那里，再低头一看，身上只有一个作为内搭的白色背心。
　　服装间不分男女，梁歆只好掀开换衣间的帘子一角，她露出头，巡视四周，左顾右盼也没等来刘洋，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服装间传来了响声。
　　“同学，你好，请问你可以帮我在旁边的衣架上随便拿一件校服吗？”梁歆伸回头，求助道。
　　来人好像迟疑了一下，随后梁歆就看见帘子外伸进一只手，手里拎着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
　　梁歆也不在乎是不是短袖，有衣服穿就好，她忙说谢谢之后穿上校服外套，拉开了帘子。
　　梁歆刚要再次感谢，仔细一看帮她的人居然是陈尧。
　　梁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陈尧瞧着梁歆如受惊小鹿一般的表情，没忍住扬起嘴角，爽朗地笑，“还怕我，不躲我了。”
　　美色当前，梁歆迷了眼，之后又想到自己还穿着陈尧的校服，更难为情了。
　　陈尧见梁歆的头都要埋进胸口里了，也不逗她了，张口说，“校服明天给我。”
　　“还有，你今天…很漂亮。”陈尧摸了下自己的后脖颈，之后伸出手揉乱了梁歆的长发。
　　梁歆迟钝地反应过来，双眼追向陈尧离开的方向，心想，摸…摸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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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歆一直秉持着顺颂时宜，百事从欢的人生格言。
　　当她第一眼见到陈尧之后又乌龙般做了一场春梦随即又莫名其妙地想接近他。起初，梁歆认为自己是想跟陈尧交朋友，无关喜欢。可是那次偶然的事件，自己因心疼陈尧而落泪，梁歆不傻，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上陈尧了。
　　喜欢就是在意对方，不想让对方受一点委屈，幼稚但可贵。梁歆不知道这喜欢能持久多少，也想不出多喜欢陈尧。
　　梁歆的喜欢是不知道陈尧哪里好，却又觉得他处处好得喜欢。
　　她既然想明白了就不会做缩头乌龟，可能是从小被宠爱使然，梁歆从不会委屈自己。
　　夏日已到最炎热的时候，这学期也已接近尾声。不知不觉，梁歆已经和陈尧认识两个月了。
　　晚自习结束后，梁歆如约送还陈尧的校服，梁歆还想跟陈尧多待一会，于是拉着陈尧去买奶茶喝。
　　两人走在学生队伍的末尾，梁歆喝着一杯奶绿，扭头看了看陈尧。
　　陈尧单手拎着梁歆硬塞给他的草莓啵啵，少年直直地盯着奶茶看，有种莫名的可爱。
　　梁歆觉得气氛很好，于是她咬着吸管，闷声闷气地小声说，“陈尧，我可以当你的女朋友吗？”
　　陈尧闻言挑了挑眉，小小年纪，口气不小，况且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表白，“傻子，表白要说我喜欢你。”
　　梁歆吃惊地发现自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找补道，“陈尧同学，我喜欢你，我可以当你的女朋友吗？”
　　陈尧望向眼前的少女，稚气未脱但美貌过人，头脑简单但一身赤诚，心思笨拙但善解人意。梁歆很好，陈尧甚至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陈尧笑了笑，他还是很爱欺负梁歆，“这次期末考试，如果你数学及格，我就答应你。”
　　小小的梁歆在风中凌乱，她只顾思考自己如何能数学及格，却没看到陈尧宠溺地笑和皱着鼻子喝奶茶的别扭样子。
　　梁歆揪着陈尧的书包带，陈尧躲开，梁歆又追上。
　　车水马龙的街道无一行人驻足，少男少女的喜欢那样纯粹，莹亮的月亮看得羞红了脸颊。
　　它静静观望，祈求青涩的爱情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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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这个奔头，梁歆和她的头号敌人数学交起了朋友，上课再也不溜号了，作业也认真完成，偶尔还借此机会去找陈尧问题。
　　“陈尧，如果我考不到，那怎么办？”经过多日的疯狂做题，梁歆偷闲开起了小差。
　　陈尧弹了梁歆一个脑瓜嘣，幸灾乐祸地调侃，“那就算了呗。”
　　梁歆近似不倒翁一样疯狂摇晃身体，“不行不行，尧尧，你不能这样玩弄我的感情。”
　　陈尧又被梁歆逗笑，“谁玩弄你的感情了。”
　　梁歆笑嘻嘻地给陈尧的练习册上画了一只乌龟，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你，就是你！”
　　陈尧勾起唇角，恶劣地拽了一下梁歆的马尾辫，力度算不上疼但也实在欠揍，他拽完后又想起什么，“你叫我尧尧？驳回，好娘。”
　　梁歆也发觉自己随口叫出了陈尧的小名，她含羞带怯地开口，“你可以叫我歆歆啊，我不怕娘。”
　　“啧…你不就是女的吗？”陈尧说。
　　“对哦。”梁歆恍然大悟般点头。
　　“……”
　　陈尧拍了拍梁歆的头顶，动作带点小凶，接着甩给梁歆下一道题，这样督促小傻子学好数学的目的居然是…把自己追到手。
　　陈尧好笑地心想，自己真是中了梁歆的邪。
　　期末考试当天，梁歆非常认真地答完数学，交卷的时候，她双手并拢，祈祷自己数学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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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城三中的阅卷速度很快，期末考试后的第三天就出了成绩，可能是过于用功的原因，梁歆这次考得特别好，数学不仅及格居然达到了110分。
　　梁歆在微信上收到刘洋发来的成绩单，她直接在床上坐起，穿好衣服，飞奔向陈尧家。
　　梁歆一走进小区，她就发现陈尧竟然正在公园里等她。
　　梁歆兴奋地拉住陈尧的手腕，她说，“尧尧，我及格了！”
　　陈尧注视着眼前少女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他坏笑着打趣，“女朋友上任的第一天就动手动脚？”
　　梁歆不好意思地松手，“我开心嘛。”难敌喜悦，她这次不拉手腕了，直接搂住陈尧的脖颈，雀跃出声，“尧尧，我好喜欢你。”
　　陈尧罕见地有些害羞，他抱住梁歆，低声说，“歆歆宝贝，我有没有说过我也喜欢你。”
　　梁歆感觉自己已经开心到飘起来了，她跟陈尧在一起了，陈尧还叫自己歆歆，还叫自己歆歆宝贝！
　　梁歆这次非常理直气壮地向他索要微信，“尧尧，我们是不是可以加微信了。”
　　陈尧又被梁歆逗笑，他想自从认识了梁歆，自己总是在笑。
　　陈尧把手机放到梁歆的手心里，温柔地说，“允许女朋友查看手机。”
　　梁歆接下手机，而陈尧去给她买冰淇淋。梁歆解开锁，打开软件输入自己的微信号，页面显示好友添加成功，正要关闭手机，她手滑点开了陈尧的备忘录。
　　这一看，没想到，陈尧的备忘录写的都是自己。
　　【前几天的大眼睛叫梁歆。】
　　【大眼睛哭了，哭得很惨。】
　　【大眼睛在小区门口喂猫，有点乖。】
　　【小傻子帮我出头，有点可爱。】
　　【小傻子好几天没理我了，她在躲我？】
　　【决定戒烟了，她应该不喜欢烟味。】
　　【小傻子跳了一支舞，好漂亮。】
　　【小傻子跟我表白了，还是可爱。】
　　【她的睫毛弯又翘，眨一下，我爱上。】
　　……
　　梁歆惊愕地浏览着陈尧记录的关于自己的一切，备忘录的最后还有四行字，那是一首四行情书。
　　【树拥抱风，风追逐云，让她降落，在我心上。】
　　陈尧拿着冰淇淋回到公园，递给梁歆时，发现她在哭，“歆歆，哭什么？”
　　梁歆没有回答，她缓缓抬头看向陈尧，她的恋人，纯情又傲娇。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陈尧的画面，如果你问我什么是一见钟情，我说是见到你的第一眼。
　　她又记起曾经读到的一句情话。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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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陈尧早恋的第一天，冰淇淋掉了，不开心。
　　跟陈尧早恋的第一个星期，我们亲亲了，有点甜。
　　跟陈尧早恋的第一个月，假期一起去郊游，陈尧差点把美丽溜丢，差评。
　　跟陈尧早恋的半年，刘洋说我撒狗粮，我才没有。
　　跟陈尧早恋的第一年，两人在图书馆备战会考。
　　梁歆乍然出声，“尧尧，我想亲。”
　　“考不到前一百，不给你亲。”陈尧扭头。
　　高三了，梁歆和陈尧甜甜蜜蜜的早恋俨然变成老夫老妻般的相处模式，每天题海战术好好学习，偶尔拉拉小手，撒撒狗粮。
　　江枫和刘洋就是最忠实的狗狼用户。
　　拍毕业照的那天，阳光格外耀眼。
　　梁歆和陈尧单独照了一张，拍照间隙，陈尧在梁歆耳边轻声哼唱着：
　　“她的睫毛，弯的嘴角，无预警地对我笑。”
　　梁歆再次心动，那是他们初遇时她拽开了陈尧的耳机，陈尧手机里播放的音乐。
　　梁歆侧目望着陈尧，相机咔嚓声响起，陈尧吻向梁歆侧脸，一瞬间，画面定格。
　　这张照片一辈子都留在了陈尧的钱包夹层里。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陈尧带梁歆去郊外爬山。
　　陈尧站在山顶，身后是累得满头大汗的梁歆在一句接一句地唠叨自己。
　　陈尧只笑，想起梁歆曾跟他说世界很美好，没错，这个世界很美好，万物可爱，未来可期。
　　陈建平被法院禁止再没出现过，张梅和自己也冰释前嫌，拾回亲情，他和梁歆报了同一所大学，继续做校园情侣。
　　陈尧直视着气喘吁吁的梁歆，“梁歆，谢谢勇敢的你来到我身边。”
　　梁歆缓口气，也认真地回，“陈尧，谢谢你让我成为更好的人。”
　　“所以，我们现在是夸夸局吗？”梁歆没忍住问。
　　“……闭嘴。”陈尧想，她又煞风景。
　　梁歆像小鹌鹑一样默默闭嘴，陈尧粲然一笑，他俯身吻住梁歆的嘴角，极尽含情脉脉。
　　我叫陈尧，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朋友，我很爱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