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花》墨雪笠

4、聚会

　　新一周，星期二，体育课
　　做完热身活动和基本训练后，就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这时大部分男生都跑去打篮球。相比其他人的奋力对抗，临溢就像是被临时拉进来凑数的，悠闲地在外线转悠。打得差的人会被人是很容易遭到排斥的，某些时候男生间的争斗心是十分强的，特别是在场外有很多女生的时候。当然他们不会想到，如果女生喜欢你，你打得再烂也没有多大关系；女生不喜欢你的话，你打得再好也只不过是个只会抢风头的家伙而已。
　　临溢从来没有被人排斥过。一方面，因为临溢人缘很好；另一方面，大家以前都见识过打球很厉害临溢。至于现在为什么经常打养老球，没有人知道，也没有在意。
　　不愿意和太阳互动的女生们躲在高处的乒乓球场里，看男生们打球、聊天，打发时间。这个地方不但可以躲太阳，还能在老师过来的时候迅速装出在打乒乓球的模样。绵羊和玥云经常躲在这个地方，冰冰倒是不讨厌运动，只是习惯了陪两位“大小姐”而已。
　　“临溢打球好菜啊。”绵羊一脸嫌弃地说。
　　“他一直都很菜。”玥云表示赞同。
　　“我说你们两个都快以嘲讽临溢为每天的快乐源泉了。”一旁乒乓球区休息的同班男生说到。
　　“你不懂，他这人，是个可恶的人。”
　　冰冰看看依旧懒洋洋的玥云，再靠近仔细看看，发现她已经有黑眼圈了。然后用手指沿着玥云眼睛黑眼圈最明显的部分比划着：“你快变成国宝了，云宝宝。”
　　“有这么明显吗，最近晚上没睡好而已。”
　　“有烦心事？”
　　“没有哦，最近很难睡着。都怪睡我旁边的家伙，睡相那么难看，还总是妨碍到我。”
　　“你的房东也挺可爱的嘛。”
　　“下次介绍你认识吧，她可是学打鼓的哦，你玩吉他，都是玩音乐的，感觉你们能相处得来。”
　　“也好哦。”
　　两人聊着聊着，听见旁边的人在商量这这个周末的活动，问大家有没有意愿一起去：“这个周末去唱k，要不要一起啊哈，现在我们班已经有几个人决定去了喔。这次还有隔壁班的几个人，你们应该都认识的，都是熟人。怎么样，怎么样。”
　　发起号召的是班里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应约的都是是玥云她们玩得来的那批人，绵羊已经答应了。在周末，她是个闲不住的人。
　　“临溢，周五晚上，去不去k歌？”眼镜男见到刚刚走上来的临溢，顺势问道。
　　“星期五？不去。”
　　“隔壁班，你喜欢的那个短发女生，也去喔！再给你一个重新考虑的机会。”
　　“谁啊？”临溢一时间没想到他说的是谁。
　　“就是上次我和你在饭堂时，你说很漂亮的那个呢，你这家伙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临溢回想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啧，我说漂亮又没说喜欢她。”
　　“区别不大啦，不要在意细节啦，去不去？”
　　“星期五没空。”
　　“嗐，可惜啦可惜啦，机会来了又不珍惜。玥云你去不去？”
　　“不去。”
　　“怎么美女都不去，那我们班的水准被拉低了啊。冰冰呢？”虽然感觉冰冰也不太会参加这些活动，不过还是照例问一下。
　　冰冰摸了摸发尾，想了一会：“好啊，我也好久没出去转转了。
　　“好耶，这样我班俊男美女水准又到新高度啦！”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些聚会呢。”趁着其他人还在热议这，玥云小声对冰冰说。
　　“虽然总是被人认定为乖乖女的设定，但偶尔也想出去放松一下嘛。”
　　“原来你的设定是乖乖女麽。那你的设定一定是叛逆的大小姐啦。”后半句是对着玥云说的。
　　“你这家伙找死是不是，你的设定一定是一无是处的蠢材笨蛋小屁孩。”
　　“嚯嚯，可怕。”在和临溢斗嘴的时候，玥云少有地特别有活力。“冰冰你小心点哦，那家伙这么积极地拉人参加，肯定是因为看上隔壁班的哪个女生了，派对一定会很无聊。”
　　“偏见。”玥云反驳道。
　　“你又不去，关你什么事。”
　　“无法反驳又气急败坏。”临溢和玥云又斗了起来。
　　星期五晚上，大家如约而至，齐聚在k歌厅。每个点歌的人都争着把自己选的歌调到前面，想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一展歌喉。不太会唱歌的冰冰也和朋友唱了几首。组织时最积极的眼镜男果然是一首歌也没有唱，只顾着和隔壁班的女同学聊天。
　　隔壁班有几个男生明显对冰冰有意思，但是漂亮的脸给到他们很大的压力，加上冰冰不是外向型的女生，让很多男生们都不敢大步迈向目标。
　　冰冰倒是没有察觉这些事。即使和大家都很聊得来，也还是感到有些无聊。
　　KTV结束后，一些人还准备继续到处逛逛，一些人则要回家了。虽然家里没有严格要求冰冰要在几点前到家，但是她不太想继续逛下去了。就算有绵羊和一些聊得来的人在，也抵不过无聊的感觉。而且不晚归也是乖乖女的设定之一嘛。

　　同一时间的另一边，玥云依旧在拍拖；再另一边，临溢在会见重要的人。
　　临溢回家后放下书包，以出去玩的理由跑了出去。今天放学后的一些事情耽误了些许时间，就比平时晚了出门。
　　临溢匆忙跑去坐车，赶到了一个大广场，虽然不是之前跟踪玥云去到的那个的商业区，但也是人流密集、热闹非凡。
　　星期五，街道和广场里都挤满了人，临溢来过很多次了，对这里的环境已经十分熟悉了。这里的玩意琳琅满目，产品革新换代的速度也很快，窗柜摆满了创意新颖的东西，但没有对临溢有丝毫影响，他的目的十分明确。
　　赶到第四层，走进一家看上去还有些高端的汉堡店，临溢四周张望，在找寻着谁。没过一会，见到座位有人在向自己招手，是个打扮时髦的女性。她二十出头的模样，留着淡金色长发，化了淡妆，穿着一身白色的装束。因为打扮得很精致，看上去有些许明星的味道。女生坐姿端正，举止端庄，和周围不顾形象说笑的年轻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赶到这里时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慢了十五分钟有多，临溢赶紧过去。
　　“你要是再迟一点，我就要把你那份也吃掉了。”
　　“有事情在忙嘛，等多我一会怎么了，我可是漂洋过海来看你啊。”临溢见到喜欢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不客气地吃起来。一个双肉多酱的大汉堡，一杯饮品，还有一些被女生吃了少许的小吃，就是临溢今天的晚餐了。
　　“少来，你以为你自己也是大音乐家吗。”看着临溢吃得开心，苏梓祺不禁笑了起来。
　　“怎么，是和谁去约会了麽，这么迟才到？”梓祺好奇道。
　　“嗯，嗯，嗯。是的，是的。”临溢吃着汉堡，敷衍地回到道。
　　“是啊，也到了有喜欢的人的年纪了。青春啊，真是令人羡慕啊。”
　　“老姐，你该不会是快退休了吧。青春啊，你这个年纪，有钱有样有时间有选择的权利，那才叫青春吧。”
　　“终于有句中听的话了。我也是很怀念校园生活的嘛，哎我上学的时候你才那么小只耶，怪可爱的。还整天……”
　　“我觉得凭你的智商确实有机会回到校园时代。”没等梓祺把话说完，临溢就用调侃来掐住他不想听到的话。
　　“臭小子，嘴倒是越来越贱了。”梓祺顿了顿，“家里怎么样了，挺好的吧。”
　　“托您的福，算不算好不太确定，至少是清静的。”
　　梓祺拿起一叠购物打折宣传单，重重地敲再他的头上，说哪有弟弟这样嘲讽姐姐的。临溢毫不在意，继续慢条斯理地享受着已经潮掉的薯条。
　　洋快餐很流行，深受年轻人的喜爱和儿童的期望。临溢还记得以前要求家里人很久才能吃到一顿。于是，每天都吃自己喜欢的美食，成了临溢人生的第一个梦想。现在家姐有了经济能力，但临溢还是只在优惠券里挑些不那么贵的，毕竟长大了也开始对钱有概念了。
　　凭纸质宣传卷获取优惠的模式也十分流行，各个有点派头的美食店都用这种方式来招揽客人。临溢小时候很爱拿优惠券，以为拿到折扣就能求到父母一起去吃店里的美食。最后那些宣传单，大部分都进了垃圾桶。
　　“话说老姐，当年你私奔，是怎么样的心情？”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随便问问。放弃一切也要去做的事，很伟大很有意思吧。”
　　“你不会是想和你的小女友私奔吧。”
　　“啧，只有你这么呆的人才会做这种事吧。”
　　临溢又被狠狠敲击了脑袋，但是梓祺还是很认真地回答这个疑惑。
　　“应该是，很期待吧。以后的日子什么的，就像拍完照拿去冲洗，等待这自己想象中完美的照片被冲洗出来的那种心情。懂麽？”
　　“不太懂。”
　　“现在说再多你也不会懂的，以后慢慢就会懂得。”
　　沉默了一会，临溢已经把桌上的东西吃完了。
　　“话说，都这么久了，现在回家已经没关系了吧。”出来蹭吃那么多次，临溢试着问问这个不太敢说出口的问题。
　　“习惯一个人住了，新时代的女性，独立，你懂不懂啊。你听听，说着就来。”
　　店里正在播Mok的《妇女新知》。
　　“要我说，如果还活着的是老爸，你早就回去看看了吧。”
　　“呸，不吉利。哪有做儿子这样说话的。”
　　“说说而已嘛，老妈这样子的精神状态，活到你孙子出生都没问题。”
　　两人继续聊天瞎扯，聊聊各自最近有趣的事，聊聊各自的爱好，聊聊未来有什么打算。或许是遗传的原因，两人都愿意倾听别人说话。听到对方能毫无顾虑地说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新发现，是一种享受。
　　店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广场的人还是那么多，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为了不打扰家姐的休息，晚饭后两人就分别了。
　　告别了梓祺后，临溢一直在想家姐说的那个心情。不太懂，比起对未来的期盼，他更多看见的，是家里人为了离家出走的小女孩操心和担忧。临溢不理解家姐的决定，但一直没有怪过她，也从来没有把家姐的决定归到错误里去。
　　临溢记得很清楚，在离家出走前，梓祺对这个弟弟是多爱护有加。离开家之前，还抱着自己哭了好久。对于姐姐的离开，小时候的临溢只能感觉到不知所措，只有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在玥云身上，临溢看到了当年家姐的影子。他莫名有些害怕，不是出于好友的关心，不是出于对玥云的什么感情，仅仅是害怕。害怕家姐的事情会发生在玥云身上，害怕看见身边的人受到相同的伤害。所以临溢很想去做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有没有用，但至少要先去做些什么。

　　21：37，公交站台
　　冰冰到站下车，仅仅唱完K回到家附近已经这个点了，周边依旧还有不少人。路灯的辉映下，街道仿佛不再是自己熟悉的街道，夜晚的街道都是那么陌生而又不会让人害怕。刚才坐车回来时，透过窗口看见晚上的街道，确实比白天更加迷人。或许自己应该多点出来走走。
　　下车后还没来得及向家的方向迈进一步，就看见临溢在站台边朝自己招手。
　　见到临溢，冰冰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大概意想不到的相遇，令这个无趣的夜晚增添了一点色彩。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刚好路过，想着附近那家老伯的饼店还没关门，就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买到些好吃的。噔噔噔噔~”临溢打开手中的一盒蛋挞，展示着今晚的好运气。
　　“啊哈~识货哦，那家店的点心可好吃了。我很小的时候就开着了，听说也有十几二十年了。”
　　冰冰也不客气了，两人边吃着格外的晚餐，边悠闲地走在老街道上。虽然边走边吃很容易出洋相，吃出一些令人发笑的事情，但是谁会在意呢？不用理会他人的眼光，是最舒适的事情。
　　“为‘玥云私奔侦察小队’干杯！”冰冰对临溢举起手中的蛋挞，为两人的小分队致敬。
　　“好难听的名字，你在这方面是不是没什么天赋。“
　　“那你说叫什么好。“
　　“为‘玥云私奔侦察小队’干杯！“临溢也举起手中的蛋挞，和冰冰”碰杯“。在起名字方面，临溢一样没什么天赋。
　　两人走到了人少的大路边，冰冰和临溢诉说今晚无聊的聚会、被临溢说中的眼镜男的阴谋。冰冰很少和玥云、绵羊以外的人分享自己的所见所想，她发觉大家都是喜欢表达的人，善于倾听的人很少。今天会畅所欲言，大概是她觉得临溢就是那类少数人。而且相处了这么久，冰冰觉得临溢是个能信任的人。
　　走累了，就在找了个可以坐下的地方休息。冰冰吃了盒子里大部分的蛋挞，看上去是晚饭没吃够。
　　“你知道吗，我还以为自己今晚已经吃得够多的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饿扁了。而且那家是真的不怎么样，好东西就只有那么点，我还抢不到。”
　　“那你吃多点咯。”
　　“哎，你还没回答完我之前的问题。”
　　“什么问题。”临溢想了一想。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买饼啊。”
　　“我是说，为什么会知道我这个点会出现在这边。”
　　“这个嘛，”临溢给冰冰看手机，屏幕显示着绵羊不久前发的动态信息，文字显示继续玩乐，还配了一张照片。“我看到照片上没有你，想你会不会已经离群了呢。正好你在那个站下车吧，就试着等等看吧。”
　　冰冰苦笑，“要是等不到我要怎么办。”
　　“那可能要回家哭一晚上啰。”
　　“算了吧你。”
　　“喂，对一个拯救了你肚子的人，应该表现出应有的感谢才对吧。”
　　“衷心地感激。”
　　两人笑了笑继续瞎扯各种类型着废话。今晚天气不错，微风徐徐，让人感到舒心。
　　“我突然想换个发型。”冰冰摸摸自己的发尾。
　　“换什么造型？”
　　“短发。”
　　“也可以哦，建议放假了再换。”
　　“为什么？”
　　“如果不好看，就可以不被人看见。”
　　“说得是呢。”冰冰略略有些失落。对于能否驾驭住新造型，她没有底。
　　“我说的是，如果一时接受不了新造型，可以有一个假期的时间来让自己接受。好看的人，不管剪什么造型，都会是好看的。”
　　“是这样吗。”
　　“我在夸你好看耶。”
　　“我知道。”
　　“难道不应该礼尚往来一下麽。”
　　“好吧，你还挺诚实的。”
　　“呵，也行吧。”
　　顿了一下，冰冰问道：“玥云那边，你有后续计划吗？”
　　“嗯，感觉你说的对，有很多事情应该考虑得更仔细才行。而且，要学会照顾女生的感受，是吧。”
　　“不妨碍别人拍拖了？”
　　“或许从其他方面入手，才是解决这件事的关键吧。”
　　“嗯，挺好，学得不错嘛。”
　　天色更暗了，临溢把冰冰送到家楼下，和她告别。
　　“谢谢你。”冰冰压低了声音。
　　临溢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是感觉到对方应该是说道别的话，于是挥挥手说了个“嗯”。
　　“那，下周见。”
　　“下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