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诉》野不秃

33、第 33 章

　　这阵子都为新年捣鼓得紧，临近那么几日，许岁良走哪都能见着大红的灯笼，就是严肃的公安局也喜庆了好几分。

　　兔子先生那事儿算是过去了，但砸窗户那事儿还没完。
　　除夕当天，许岁良又再次被许国传唤。

　　他踩到楼上时又一阵大喘气，缓了几秒才推开局长大门。

　　许国听见动静抬起了低垂的脑袋，看见许岁良时傲娇地哼了一声。

　　“今晚回来吃饭，一家人团团聚聚的。”许国垂下脑袋似随意地说。
　　许岁良就站门口了，也没再向前，“多久？”
　　听见这个疑问，许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多久？”他说，“今晚。”
　　“具体时间。”许岁良说。
　　“吃饭时间。”许国被他这个问题挑得有些起了火，“六七点。”
　　“不行。”许岁良说。
　　闻言，许国正视了他，“怎么不行了？”
　　“我陪女朋友。”许岁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许国愣了一下，直勾勾地打量着自家儿子，语气十分不可思议，“女朋友？”
　　许岁良避开了他的眼神，背靠门上，垂下脑袋盯着鞋尖瞧，“昂…”
　　“哪家姑娘被你嚯嚯了？”许国问。
　　许岁良眉心抽了两下：“……”
　　“正巧了，带回来看看。”许国说。
　　“她害羞。”许岁良说，“不合适。”
　　“合适。”许国态度强硬。
　　许岁良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手摸索到门把手就准备离开，“行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下去了。”
　　见状，许国慌乱地诶了声，冲着那道坚决的背影嗓门一下就大了起来，“臭小子！今晚六点啊！”

　　·
　　用不利落的腿爬上楼，许岁良又用利落的步伐下了楼。
　　在嘈杂中，他直奔周景的办公室。

　　此时里边还有一个人，因为许岁良的这一来，交谈声戛然而止。

　　王余生看了过去，毕恭毕敬地冲着许岁良点了下脑袋，很快出了办公室。
　　他目送人离开后拉上了大门，“他干嘛？”

　　“请假。”周景垂着脑袋，语气淡然，“好几年没回家过春节了，再不回家他老婆要和他闹离婚。”
　　闻言，许岁良的表情惊讶了一瞬，“这么严重啊？”
　　周景拎起睫望向他，“你什么事儿？”

　　提起这个，许岁良一下就凑了过去，他双手肘去木桌上，身体前倾凑在周景面前，两只明亮地注视着他。
　　“周大队长过节吗？”他问。

　　“我值班。”周景说完又垂下眼去忙了。
　　“值班？”许岁良喃喃一句，语气失落了几分。
　　周景嗯了声，“你应该要回家吧？”
　　许岁良立直身嗯了声，“叫我回去吃饭。”
　　周景好了声，没什么感情地道出四个字儿，“新年快乐。”
　　许岁良郁闷地吸了口气，黯淡的眼掉在周景的脑袋上，气都虚了几分，“你也是。”
　　“……”

　　半分钟，周景再次掀起了眼皮，望向了始终立于面前的许岁良。
　　“许副队还有什么事吗？”

　　他摇头，“没事儿。”
　　许岁良别开视线向着外边儿走，小声嘟囔了一句，“看看你不行啊？”
　　周景随着他的步伐张望去：“……”

　　·
　　晚上六点半，许岁良直接回了家。
　　他先叨扰了一下自己的卧室，窗户已经换了一扇，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常年没人的霉味儿。

　　许岁良拉开衣柜挑了些厚衣服出来，他戴上大红色的围巾，将自己裹得暖暖和和了才下楼。

　　客厅闪着暖黄的灯光，一家四口围在桌子上开始了节日的气氛。
　　许岁良有一阵子没回家了，看见许好时也顺眼多了。

　　两人都穿得厚，衣服紧贴在一块儿，在这种日子里剑拔弩张的气势少了，看起来无比和谐，一个好哥一个好弟，哥弟俩乐呵呵。

　　“岁良，听你爸说你谈恋爱了？”李秀萍一上桌就开始八卦，两只眼炯炯地放许岁良脸上。
　　他懵逼地啊了声，又瞅了许国一眼，抓着筷子夹了块儿鸡肉丝送嘴里嚼，“瞎说。”

　　闻言，李秀萍疑惑地瞥了许国一眼。
　　他抬起脑袋，满头雾水地看去：“？？？”
　　“听风就是雨。”许岁良喃喃一句抓起手旁的酒喝了一口。
　　许国：“？？”
　　“老头儿就是好骗，我还说我结婚了呢。”许岁良喉结扯两下放下了酒杯。
　　话毕，许国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被耍了，一拍桌子，豪放的声音落在了客厅里，“你这臭小子！”

　　许岁良看向他乐呵了一声，端着酒杯讨好似地冲他示意了一下，“行了，爸，新年快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恰好，许国的气愤是装的，也吃这一套，立马笑了起来，和许岁良碰了个杯，“你小子少气我一点儿比什么都快乐。”

　　见状，李秀萍和许好立马笑脸相迎，抓着杯子碰了上去。
　　这个节日家里几个男人都酌了点儿小酒，只有李秀萍的杯子里装着豆奶。

　　许岁良嘴甜后一口闷掉了酒，辣得他满地找牙，这是白酒，冲人。

　　开局酒迎尽，一家人开始笑呵呵地东家长西家短。
　　许岁良听了几句，不怎么开口说话，嘴巴全掉李秀萍的手艺上了。

　　“你这臭小子最近忙什么呢？”许国两杯白酒将目光转向了许好，“你哥那忙着天天待局子破案子我还能理解，你这一天上下不见人影的怎么个回事儿？”

　　“最近和朋友开了家小酒馆。”许好笑着回答。

　　闻言，许国和身旁的李秀萍对视了一眼。
　　三秒钟，他认可地点点头，“那挺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点儿事做做。”

　　许好点头，“是的爸。”
　　“感情呢？”许国八卦道，“上次你带回来那个姑娘还谈着吗？”
　　说到这个，许好垂下睫摇了摇头，“没。”

　　许岁良嚼着嘴里的牛肉看了他一眼，突然亲昵地搭上了他的肩，给许好吓得一颤，惊恐地看了过去。

　　许岁良松散着表情，“对，快找一个，不小了，要不然咱家就断后了。”
　　看着这位活阎王，许好讷讷地点了下脑袋。

　　“怎么能断后呢？”李秀萍笑着给许岁良夹了一块儿排骨，“岁良也快点儿找一个，到时候咱们这家里啊热闹！”
　　许岁良斜了她一眼，没吭声，拍拍许好的肩继续埋头去吃自己的。
　　“——”

　　这顿饭吃到尾声时，许国拿出了两个大红包递给许好和许岁良。
　　放从前，没人会去抢着接，但许岁良这人实诚，看见厚厚一沓的红包很俗气地接了下来。

　　“大方。”许岁良打开红包向着里边觑了一眼，全是红钞，他估摸着往最少的估也得五千起，“谢谢爸。”

　　许国笑了两声，视线又放去了许好那儿，他看见许岁良接下后才去接，也学着来了句“谢谢爸”。

　　许岁良将红包揣兜里扫了眼表，事后帮着李秀萍洗了碗。
　　本来就吃得晚，饭桌上就聊了两个多小时，这一洗快十点过了。

　　许好坐沙发上玩着手机，许国则端着茶杯赏春晚。

　　许岁良甩甩手上的水套上了外套，一声不吭地走到门口开始穿鞋。
　　见他这架势，许国被吸引了过去。

　　“这么晚了，你小子去哪啊？”他端着茶杯问。
　　“陪女朋友。”许岁良去拉门。

　　闻言，许国一下坐直了身，扭头看了过去，但可惜，只剩下紧闭的大门。

　　·
　　外边儿的灯光亮了一路，这时间小区依旧没几个人，都坐家里摆条嗑瓜子。
　　许岁良低头抓着手机向前走，他点进了和周景的聊天框。

　　【X】：吃晚饭了吗？
　　那边意料之中没消息。

　　许岁良收起手机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他脑袋晕乎乎的，刚刚桌上喝了几杯白酒，这玩意儿后劲倒挺大。
　　走出小区的大门，许岁良眼皮变得有些沉重，他撑了一口气在门口超市买了个红包又挑了一袋周景喜欢的零食。

　　抓着东西站门口时许岁良打了辆车，这期间，他将许国给的过年钱掏出一大把，留了十四张给自己，其余的全塞进了另一个红包里。
　　许岁良数了数，这一个红包里有六千六百，估摸着是图个好彩头。
　　许岁良也图了个好彩头，给周景留了五千二。

　　坐进车子，已经十点过。
　　这儿离警局有点儿路程，今晚人多热闹，又是一个大堵小堵。

　　许岁良眺向窗外，不少人站在桥边放烟花，夜晚的天空被撑得绚烂，噼里啪啦的。
　　他虽然脑袋昏昏沉沉，但没敢闭眼睡觉，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给周景的压岁钱就被人偷走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许岁良依旧坐在车子上，出租车堵在了高桥上，不知道这一趟又得多少车费。
　　他目视着窗外，车子一点儿一点儿向前挪动，眼前的场景也一点儿一点儿变化，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烟花太多，白花花的雪也被炸了下来。

　　许岁良没忍住摸出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张照发给周景。
　　【X】：周大队长注意看窗外，世界很美丽～

　　依旧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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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岁良再踩去地上那一刻屁股已经麻了，他抓上零食袋，就像每逢佳节回家提礼看老人一般走进了公安局。
　　走进去，许岁良迎过了一众的打量。

　　公安局是没有假期而言的，有案子就更别说了，像这种大节，事儿是特别多的，不过今年还好，许岁良成功放了假，没什么大事儿。

　　他径直走向了刑警队大队长的办公室，刚要推门时却又顿住了，抬手瞟了眼表。
　　十一点五十六分。

　　许岁良停住了前进的步伐，也不为个什么，就为了在零点，在新的一天推门而入，然后出现在周景的面前。
　　他在外边儿傻站了四分钟，点到的时候自己的手机也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估摸着各式各样的群发祝福。

　　春晚里倒计时打了钟，许岁良也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