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诉》野不秃

25、第 25 章

　　下午六点，刑警队终于固定时间下了个班。

　　许岁良咬了根烟早早跳出了大门，他在外边儿转了一圈，停在周景的大G前吞云吐雾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从警局出来，同时应答着问好，人模狗样地停在了许岁良的面前。

　　三分钟，他已经抽完了一根烟，看着周景打开车子跟着凑去了副驾。

　　周景斜了许岁良一眼，“真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蒸不了。”他降下车窗，兜里掏一颗薄荷糖扔进了嘴里，“你要觉着亏了我交你房费就是了。”

　　闻言，周景看了过去。

　　许岁良没看回去，只留了个后脑勺，眼向远方，兜里又掏出一颗薄荷糖丢给了周景。
　　“诺，一天的。”他说。

　　“你再大方点儿。”周景接下捏手心里，“念阿弥陀佛都不管用。”
　　许岁良呦呵一声，惊奇地瞅向了他，“无神论者还知道阿弥陀佛啊？”
　　周景没理会他，踩下了油门。
　　“要实在不行。”许岁良微顿，“我每晚赏你一个吻。”
　　“不要脸。”周景说。
　　“再不行。”许岁良没再看他，脑袋又向去了窗外，车子慢慢行驶出了公安局，刺骨的微风扯起了他的头发，“早上一个，中午一个，晚上一个。”
　　“你喜欢我吗？”周景突然问。

　　许岁良愣了一下，好几秒又冲嘴里喂了一颗薄荷糖，“喜欢？”他摇头，“别给我扣皇冠了许大队长。”
　　许岁良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低喃一句，“喜欢你我可配不上…”

　　周景抓着方向盘，抽空扫了他一眼。
　　许岁良手腕微屈，骨节凸出，漂亮的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后颈线条挺拔漂亮，但浑身散发出来的只有一股不与之相配的懒气。

　　“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周景说。
　　闻言，许岁良没憋住好笑了一声，“朋友…”
　　周景：“……”
　　“多大个朋友？”许岁良看过去，“哪儿像了？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这灵魂的几连问让周景被问得哑了口，好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儿，最后只斟酌出这么一句话，“我自言自语。”
　　“我在外都说，我从前有个男朋友。”许岁良淡然地说，“渣了我，睡了我，抛弃了我。”
　　周景抿直了唇没吭声。
　　许岁良抬手弹了下他的耳垂，“诶，你觉得这种男人好吗？”
　　周景警告似地斜了他一眼。
　　许岁良轻嗤一声，收回了眼，“但我还就偏偏犯贱，我他妈偏偏喜欢这种的。”
　　周景：“……”

　　“男人嘛…”许岁良微顿，前面又加了两个字，特无所谓地说，“都是男人嘛，互相解决而已对吧？”他收回眼摇头，咂咂嘴，“现在这时代没谁会把感情当一回事……”
　　…
　　“周大队长，你觉得呢？”过了半分钟，许岁良好奇道，视线又情不自禁地飘去了周景的脸上。

　　“不知道。”他答。
　　“所以啊。”许岁良咬碎嘴里的薄荷糖，“我说你假。”
　　“…”

　　·
　　车子径直驶进了地下停车场，许岁良跳下车伸了个懒腰，突然转身去观望走在后边儿的周景。

　　“周大队长，你家里那条狗呢？”许岁良心血来潮问。
　　闻言，周景眼眸一眯，“？”
　　“你微信头像…”许岁良解释，“那条德国牧羊犬，不是你家的啊？”他扭回头嘀咕一句，“主要看着跟你长得挺像…”
　　周景额角抽了两下。

　　这段安静沉默了一阵…
　　到电梯门口时，周景开了口，“死了。”

　　许岁良脑袋讷了一秒，好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
　　电梯从十五楼降了下来，总共消耗了四分钟。

　　踏进去时里边儿空无一人。

　　“生老病死。”许岁良习惯性地摁下了二十六楼，“阿弥陀佛。”
　　周景看着他这一番比自己还熟练的操作不禁瞧了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你家在哪？”许岁良眺着电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问。
　　“这儿。”周景回答了这个白痴问题。
　　闻言，许岁良淡然地哦了声，“用耳朵。”
　　周景：“……”

　　·
　　“拖鞋给穿吗？”
　　这个问题是许岁良杵于家门口问出来的。

　　“不给。”周景没有犹豫，扭开了大门。

　　许岁良也是个干脆的人，蹬掉鞋子穿着袜子走进了家里。

　　周景不爱说话，再加之许岁良这人也不正经，两人到家后没什么话语，周景进了厨房，许岁良进了卧室，各干各事儿去了。

　　关上房门，许岁良坐去了床边，同时也勾出了响个不停的手机来。
　　许好打来的。
　　他晾了能有十二秒才接下。

　　“哥。”这是小杂种的第一句。
　　“滚。”许岁良也回了他一句。
　　“快回来吧。”许好说，“爸…”说一个字儿他又立马改了话语，许岁良隐约听见了周边压低的叽叽喳喳，“呃…我想你了。”
　　“谢谢。”许岁良说。
　　许好乖巧地嗯了声。
　　“我不想你。”许岁良淡然地说，“要是没什么事儿就挂了吧。”他说，“省话费，咱俩聊天也不能聊出什么有营养价值的东西，不值得。”

　　话毕，那头静了一阵子。
　　许好开着免提看向了身旁的许国，摇摇头等待着他的示意。
　　许国挤眉弄眼着，着急地凑去了许好的耳边。
　　…

　　许岁良等待了十几秒，刚准备挂断再次传来了许好的声音。

　　“爸好像真的生气了。”许好说。
　　许岁良嗯了声，“总不能蒸的吧。”
　　“你想想吧，我觉得你要是再不回来他就会停掉你的卡。”许好说。

　　听着，许岁良顿了几秒，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儿大，他丢下一个等着将手机扔去了床上。
　　许岁良扭开门跑向了客厅。

　　“周景，你有多少钱？”许岁良扒开厨房门探了个脑袋问。
　　“跟你有关系吗？”周景系着围裙背对着他，低头切着菜。
　　“能养得起第二个人吗？”许岁良又问。
　　闻言，周景转头正视了他，“你又干嘛了？”
　　“有个姑娘想和你过日子。”许岁良说，“一米七八，就是长得比较英气，你考虑一下，我方便和人姑娘回话。”
　　周景手上有把菜刀，有一刻想扔过去，“你能别烦我吗？”
　　“我看你都开大G的人了，再包养两个也不成问题。”许岁良说完贴心地拉上了门，转身回了卧室，“你继续。”
　　…

　　回到卧室，电话还通着，许好乖乖地在那边等待着。
　　许岁良接下只丢了一个好字。

　　“啊？”许好没料到这个回答，再次看向了身旁的许国，他脸色阴沉，抿直了唇。
　　…
　　“臭小子，你有本事一辈子也别回这个家！”憋了几秒，许国没能憋住，抓着手机怒吼了一嗓子。

　　许岁良眉头微揪了一下，刚想来句“这个不能行”对面已经挂掉了电话。
　　他恼火地啧了声，转身出了卧室。

　　厨房在周景的带领下忙得热火朝天，许岁良叼了根烟在门口倚着看了会儿，实在没忍住，几步踩了进去。

　　他顺其自然地夺过了周景手上的锅铲，挤开他，十分熟络地开始一顿操作。

　　周景不常下厨，做饭这事儿在他这是一件比破大案还要难的事儿。做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因为会的也就那么几样，还全是靠许岁良教的。

　　“炒饭？”许岁良看看锅里的景象瞥一眼杵身旁周景，咬着烟恼火了起来，“我都说多少遍了周风景，你做东西不要这样做。”他皱着眉头说教着，“你这样慢吞吞的饭早糊里边儿了。”
　　许岁良抓着锅铲在里面搅了几下，关掉火从橱柜里抽了个碗下来，他熟练地将东西摁压进去，“你真怕不熟给自己吃出病来了？”
　　许岁良说着话咬扁了烟，烟头还未被点燃，“这做人啊得适宜，这做饭也得适宜，熬合适了你就得捞它出来了。”
　　“这样一直耗着，耗着耗着就没了。”

　　…
　　话毕，周围没有声音。

　　许岁良将东西装碗里放下锅铲随意地瞟了过去，周景眼眸浓黑，就这么直勾勾地注视他，脸色正经，那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就是给许岁良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他喉结扯了扯，不解地将碗送去了他的面前。

　　周景没接，勾出兜里的打火机去替许岁良燃烟头，“我说你很像我一个朋友。”他将火尖怼上了烟头，纸卷燃烧发出“知啦知啦”的声音，“他叫沈覃靳。”

　　闻言，许岁良身体僵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吸了一口烟。
　　周景收起打火机接过了蛋炒饭，“谢谢。”

　　目送人彻底离去后，许岁良才将烟丝儿吐出，脑袋随着周景的移动轨迹扭了过去。
　　他两指挑下香烟挠了挠眼皮，脑袋里很乱又很空。

　　抽完一根烟走出去，许岁良猛地发现厨房外边儿摆了一双拖鞋，那宁静的样子就像是专为他准备似的。
　　许岁良穿了进去，疑惑地张望向了客厅。

　　周景坐在饭桌上，别人是边扒拉饭边刷手机，他倒好，边扒拉饭边看书。

　　许岁良走过去，肚子突然也空荡荡的。
　　“给我吃一口？”他俯身贴去周景的身旁，两只手肘饭桌上，随口打趣了一句。

　　静了两秒，周景看了过去，意料之外地抓着勺子舀了一勺饭送去许岁良的嘴边。
　　他微微愣了一下，不确定地用嘴唇碰了碰饭粒。

　　周景没收回勺子，上一秒认真的眼神逐渐变得无奈。

　　这次许岁良大大方方地接下了这一勺。
　　他竖了个大拇指，“好吃，但只是好吃，方便咽下。”

　　周景没理会，勺子搅进米饭里，垂着脑袋翻了一页书。
　　许岁良随意向上边儿一瞟，周景家里摆放的全是有关破案的书籍，名侦探柯南都能拿狂刷几百遍了，此刻这本书的一页里包含了血腥，讲述着犯人分尸的场景。
　　许岁良几乎一瞬间就忆起了前阵子的碎尸案，嘴里的蛋炒饭差点儿没吐出去，硬是扭曲着一张脸哽了进去。

　　“我靠，你吃饭的时候看这些东西不反胃啊？”许岁良不可思议道。
　　“我吃我的，他干他的。”周景淡淡道。

　　许岁良不由得佩服地对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五体投地的佩服。”他站直身晃了晃自己脚上的拖鞋，“这玩意儿。”
　　许岁良悄悄关注了周景一眼，“怎么？转性了突然就给穿了？”

　　“放挺久了，积灰。”周景神色不变，“就像你说的，不拿出来就没人能穿了。”
　　许岁良傻乐一下，“有觉悟，谢了。”

　　周景又揪了一页书翻，空隙间偷瞄了他一眼。

　　许岁良眉眼松散，唇角的梨涡浅笑着。
　　“咱周大队长真好。”他毫无预兆地掀起了眼皮，和周景偷偷的打量撞了个正着，“又给住，又给吃，又给穿……”

　　周景舀了一勺饭塞进了嘴里，两腮鼓鼓地甩动着，眼不离许岁良的脸，看着他眸子里的正经变成了晃晃的逗趣。

　　“还给亲。”他不负众望，笑容又咧了一寸。
　　周景眯了眯眸子，嘴巴没停下，抓起手旁的水杯波澜不惊地抿了一口。
　　“家里住个gay害怕吗你？”许岁良两指轻贴唇瓣冲他甩去一个飞吻。
　　“我吃我的，你干你的。”周景语气没一丝波动，古板得就像一出家的和尚似的。
　　“这样啊？”许岁良拖长音调静了几秒，眉梢微挑，“那给上吗？”
　　“不给。”
　　“你吃你的，我干我的。”许岁良弹了弹他的耳垂又眨了个眼，将这句话还给他转身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