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诉》野不秃

24、第 24 章

　　隔天，许岁良踩着周景的生物钟起了床。
　　他刚出去，周景已经准备出门。

　　见状，许岁良靠去房门口懒懒打了个哈欠，“周大队长，早上好啊。”

　　周景甚至没回头，躲霉神般，鞋子没穿好也踩出了门槛。
　　随着一道闷响，整个房子只剩下寂静。

　　这个突如其来，许岁良原地静了几秒才缓缓回神。他抬手扫了眼表，洗漱一番再次前往了监狱。
　　…

　　·
　　“臭同性恋，就是我，但那又怎么样？你没有证据，有黄窕那个傻逼替我顶罪还用不着你来管闲事。”
　　“我告诉你，我爸和局长认识，你放心，这一拳下去我会让你身败名裂，你也别想在局子里待着了。”

　　手机里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环境里萦绕着，每一字每一句都飘进了黄窕的耳朵里。
　　许岁良注意着他的表情，他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放完，许岁良收回了手机，“你还认吗？”他说，“没有参与杀人，包庇罪，蹲个三四年你大可以出来继续自己的生活。”
　　黄窕抿直了唇，并没有给出答案。
　　“值得吗？”许岁良从鼻间扯出丝闷气，直盯着他，“听见了吗？他说要你去死，他说你恶心。”

　　许岁良声音很轻，慢吞吞丢出的每一个字儿都让人心寒。
　　黄窕捏紧了拳头，浑身轻轻颤着，他脑袋低垂着，但许岁良依旧能看见他脸上因气愤颤抖起来的肌肉。

　　许岁良张开手掌握住了他的拳头…
　　黄窕抬头看去，双眼猩红着，但许岁良手心的温度炙人。
　　他轻挑起唇角，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

　　一小时后，许岁良气愤地回到了警局。
　　黄窕死也不肯开口，许岁良觉着他下辈子投胎的话不做头驴可惜了。

　　推门进入办公室，周景正穿着大衣准备出门。

　　见状，许岁良愣了一下，“干嘛去？”
　　“查案。”周景言简意赅，说着已经路过了他。
　　许岁良呆了两秒，立马撵了上去，“破什么案？”他疑惑，“又有新案子了？”
　　周景目视前方，步伐不停，从兜里摸了根烟咬去嘴上，“大范围答题。”
　　“……”

　　·
　　一家包子铺前，周景出示警证停在了一个胖男人面前。
　　此刻处于晌午，包子铺不是多忙碌，胖男人坐在前台休息，似乎是这家店的老板。

　　他看见这张警证有些诧异，下意识站起了身，“怎么了？”
　　“问你一点儿事。”周景勾出手机点出了张季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他说，“一周前你们在酒吧发生过矛盾。”
　　见状，胖男人立马点了点头，“认识认识！”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发生了矛盾，他当时突然拿酒瓶砸我脑袋。”

　　许岁良站一旁听着，诧异的目光掉去了周景的脸上，他挂着常年的冰脸，实在让人摸不透在想些什么。

　　“我们最近在查一例命案。”周景说，“酒吧监控有看见你当晚进了厕所，期间有发生或者听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话毕，许岁良瞬间明白了周景的意思，他这是要将那晚进厕所的人一个个逮出来询问。

　　“奇怪？”胖男人翻起眼球回忆了几秒，半天吭不出一声。

　　两人的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仿佛抓着最后一丝希望般。
　　六秒钟后，胖男人突然掏出了手机。

　　他点开一个小视频软件，“有是有。”胖男人喃喃一句点开自己的主页翻出一个自拍的视频递给周景。
　　“当时心血来潮去酒吧录了个视频，外边儿灯光实在是太暗了，跑厕所去了。”他说着笑呵呵两下。
　　“然后…”胖男人手指向视频的一角，里面的他举着手机拍自己，专注地对着音乐的歌词，却无意间将林欢和张季的身影收录了进去，“这个。”他说，“这个女的进去后这个男的就跟着进去了。”

　　周景瞅一眼男人又去看屏幕，“为什么会觉得奇怪？”

　　“我当时就听见那女的叫了一声，说你干嘛，还叫了救命。”胖男人满脸笑容，看上去傻乎乎的，“不过我也没多管，因为后面…”他没说出来，一副“你懂的”的意思，“那女的就没有声音了，应该小情侣…”
　　男人双手握拳，大拇指对一起向下压了压。

　　不知道为什么，许岁良听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死了。”看着，周景冷冷地告知。
　　男人懵圈地啊了声，“谁？”
　　“视频里的姑娘。”周景掀起眼皮盯着他。

　　闻言，男人惊讶地顿时说不出话了，笑吟吟的眸中在这一刻多出了几分的愧疚和沉重。
　　…
　　“那个禽兽！”几秒钟，男人咬牙切齿出一句，他满脸愤怒，“我要是知道是这样我肯定会阻止的！”

　　话毕，许岁良和周景都没作声。

　　现在这个时代，娱乐至上，没有真情也没有信任，在互联网迅速发展的情况下，不管好的坏的都可以成为流量，也可以被人拿来跟风。
　　老人只要走在路上一躺下就是碰瓷，互联网将现实里的恶无限放大，从而歪曲了现实里的好，现实里的人变得冷漠，变得袖手旁观，更变得依赖虚拟。
　　在这种是非不分的灌输下，求救可以被说成情趣，遇上什么事儿都是“不急先发个朋友圈”“别扶，他装的”“别去，万一是骗局呢”

　　许岁良承认，提高警惕是好，但他也承认，人性大多冷漠自私。

　　“加个好友吧。”周景勾出了自己的手机，“视频发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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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包子铺出去，许岁良心里的石头可算落了下去，好心情地冲着周景竖了个大拇指。
　　他没有自豪，低着脑袋平淡地将视频发给了许岁良，“抓人。”

　　有证人，有证据，张季强/奸这件事怎么也得坐实了。
　　…

　　·
　　审讯室内，许岁良亲自审问。
　　他一进去看见张季紧张的模样就没忍住乐出了声。

　　拉开椅子坐下，许岁良第一句依旧那么不着调，“你他妈骂了我就删好友孬不孬啊？”
　　张季喉结扯了两下，没吭声。
　　“嘚瑟？你爸认识局长？不是要让我身败名裂吗？”许岁良突然庆幸昨儿没加回去祖安一顿，因为这个反转实在是太爽了。

　　“许副队，跑题了。”周景在审讯室外抓着对讲机无奈一句。

　　闻言，许岁良整理了一下脸上猖狂的表情，“物证人证都在，我想你应该没什么能辩解的了吧？”

　　话音落，张季吓得满头大汗，垂着脑袋迟迟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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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这怂逼样也说不出个什么来。”许岁良春风得意地起身，“没必要这一步，直接压入大牢枪击吧。”

　　听着，张季瞬间慌张地望向了许岁良，他正准备离开。

　　“我承认！我承认！”见状，张季激动道。
　　许岁良转头看了过去，“？”
　　“我承认！”张季已经吓出了泪水，“人是我上的！”

　　许岁良点点头，刚满意时张季却说出了一番让他五官气得扭曲的话。

　　“但我不承认人是我杀的！”张季说，“人是黄窕杀的！他把那女的分尸了，我有不正常证明！事发当天我在警局，没有时间杀人！”
　　“是黄窕！他没有出来！你们不能擅自定我的罪！”

　　许岁良看着他狡辩的嘴脸，满带笑意的脸颊一点点崩塌。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周景的声音。

　　“出来。”他命令道，“立刻、马上。”

　　许岁良骂了一声，并没有听从这道指令，冲过去一拳头砸在了张季的脸上，连带周景那一句“你要敢碰他就给我走人”的威胁一起抛掷脑后。
　　他揪着张季的衣领一拳头又一拳头地砸了下去，“我草你大爷你个人渣！”许岁良狠狠地谩骂着，“你这个败类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救命啊，警察打人了！”张季双手被禁锢在椅子上，害怕地呼救着。

　　对讲机里又传来了周景命令的声音，但最终都变成了虚无的空气。
　　许岁良至少给了张季八拳，打得自己手酸了才被人拦住。

　　周景进去时张季死垂着脑袋，吊着一口气早已被揍得要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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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审讯室出去，许岁良就被周景扯着手臂领回了办公室。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谁都不甩对方好脸色，不少见着的都凑上去吃了口热乎瓜。

　　周景极其不给面子地拉上了办公室的窗帘。
　　这么一关，里面的一切也看不见了，不少人摇着头回到了工作岗位，嘴里不忘惋惜地嘀咕着“许副队这回完了，局子里是有规定的，不能动手，周队长肯定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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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不为人知的办公室内，周景松开许岁良给他递去了一根烟。

　　他接过气愤地向着沙发走去，“这杂种…”他一屁股栽去沙发上，“你应该再让我揍久点儿。”
　　“再揍就死了。”周景也坐了过去。
　　许岁良烦躁地摸了摸兜，想点燃一支烟也碰壁。
　　周景斜他一眼，从自己的衣兜里勾出一个打火机递过去，“你在找这个？”

　　许岁良看过去，周景手上正是他昨天丢出去的那块打火机。
　　他抬手去夺，刚要碰上打火机又顿住了。

　　许岁良将脸凑去了周景的面前，“周队长帮我点。”

　　见状，周景一愣，但是意料之外的没有拒绝，扒开盖帽，拇指冲齿轮上一刮升起一道明火。
　　“你面儿还挺大。”周景说着，火已经怼去了许岁良的烟头下。

　　燃上后，周景扣上了盖，将打火机放进了许岁良的衣兜里。
　　他笑着嘬了一口烟，一只手把烟，一只手及时摁住了衣兜里的手，“周大队长简直是太体贴下属了，我得给周大队长一点儿奖励才行。”

　　许岁良一口一个周大队长，叫得那叫一个好听，手却不动声色地占着周大队长的便宜，攥着他的手捏了又捏。

　　周景板着张脸抽出了手，“不需要。”
　　许岁良乐呵一下，“得嘞。”他朝着空中吐了个烟圈，“昨晚抱歉啊。”

　　听着，周景有些没料到，偏头复杂地注视着许岁良，“没…”

　　“没亲好，我吻技挺好的。”许岁良咂咂嘴打断了他，眼神很懒，抿了一下唇瓣，似乎还回忆着昨晚的触感。
　　话毕几秒，他眼神转向了周景，“对了，周大队长刚刚准备说什么？”

　　周景看着眼前这张妖孽的脸顿时有种被骗了一百万的心情。
　　“我说我不搞基。”周景满脸正经地说。

　　许岁良愣了一下，而后笑着好了声，“行，了解了。”他拍拍周景的肩，哎呦一声动作缓慢地起了身，“咱周大队长要的是妹子。”

　　丢下一句，许岁良捻灭烟头出了门。
　　周景看去，心里突然很不是个滋味。
　　…

　　许岁良坐去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桌上空荡荡的，清净下来的公安局十分无聊。
　　他没什么闲心再去管黄窕了。
　　到现在，许岁良也算是想通了一件事，一个想死的人他是拦不住的。
　　不止张季的原因，黄窕这个人前半辈子干了太多的好事儿了，这突如其来的反差，作祟的愧疚感会让他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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