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诉》野不秃

19、第 19 章

　　重新找回酒吧，这个时间里面热闹得不是半点儿。

　　许岁良裹在人群里，再听着震耳欲聋的声响有些心烦。他扫一眼走在前头的周景，默默扯出了他的一角衣摆。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洗手间前。
　　周景后知后觉地看向了自己衣摆上的那只手。

　　许岁良下意识松开，故作镇定地向着里边儿走去。
　　厕所的三扇门都紧闭着，时不时传来男女探讨人生哲理的交流声，周边的人也是习以为常了，没人阻止，拉屎的拉屎，交流的交流。

　　洗手间里是没有窗口的，但隔间里就不一定了。
　　看着眼前三扇紧闭的门，许岁良有些无奈。

　　周景杵一旁，毫不犹豫地敲下了激情的那扇。

　　当狗他确实最在行。
　　许岁良从来是这么觉着的，刑警只是他的副业。

　　门里的人静了半分钟，没听见门响后又继续激情了起来。
　　周景又敲了两下。

　　许岁良在一旁目睹着直想乐，手摁住嘴垂下脑袋憋着笑，双肩颤得十分辛苦。

　　里面和上次一般没了动静，但周景没给机会继续酝酿情绪，手指又在门上轻叩了几下，开始一顿猛敲。
　　大概两分钟，里面的人满脸潮红地打开了门，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同时扑面而来的是交流后的腥味和骚气。

　　周景冷着张脸杵外边儿，两人出来时看着硬是吓得骂了句脏话。
　　“一直敲敲敲！这年头的人还有没有公德心啊？”女人踩着高跟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剜了周景一眼才离去。

　　许岁良把上周景的肩，扯着嗓门懒懒地怼了回去，“是！简直是太他妈的有公德心了！耳朵终于他妈的清净了！”

　　闻言，女人脚步一顿，转头瞪向了许岁良。

　　“老公，该我们了！”许岁良没看过去，打趣的目光放去了周景那张冷峻的脸上。
　　他两条秀眉立马蹙了起来，要杀人似地瞪向了许岁良。
　　他贱嗖嗖地笑了两下，将手收回去的同时只能听见女人轻蔑的四个字，“死同性恋！”

　　许岁良笑容一顿，心中顿时不舒服了起来，偏头张望过去时两人已不见了身影。

　　“有窗。”周景走进隔间，他推开窗户，头伸了出去，“过来帮我一把。”

　　听着，许岁良瞅了过去，看见周景莫名其妙的行动暂时压下了心中的不爽。
　　他大步跨过去，欣赏着周景的行为艺术…

　　窗户很大，也安装得比较低，通风的。
　　此刻周景整个上半身探出了窗外，试图将自己扔出去。

　　“你干嘛？”许岁良郁闷地问。
　　“我不能说话。”周景突然说。
　　许岁良懵圈地啊了声，“为什么？”
　　“我已经死了。”周景上半截身子挂外边儿淡然地说。
　　“你傻逼吧？”许岁良试图去扯他，“行了周大队长，我现在可没空陪你玩游戏。”
　　“把我推出去。”周景回头，攥住了许岁良作祟的手，眼神正经，“如果你不慎失手杀了人，但你想掩盖，你会怎么做？”
　　许岁良愣了一下。
　　“把我扔出去。”周景说，“按照你想做的来，我来体验死者的视角。”

　　沉默两秒，许岁良反攥住了周景的手，他的手时刻都冰凉着。许岁良用力地捏了两下。

　　“许副队，有这个流程吗？”周景问。
　　“你管我？”许岁良松开他的手抓住了他的小腿，“死人能说话吗？”
　　周景：“……”

　　话毕，许岁良力一使，成功将周景扔出了窗外。
　　他紧跟着翻窗钻了出去，这地方在一楼，外边儿是柔软的草坪。

　　许岁良觉着周景不当演员真的可惜了，他太敬业了，被扔出去后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岁良左右打量了一番，也尽量将自己代入进一个罪犯的角色。
　　这儿四边没有监控，此刻压黑一片，再向前看，是一片小树林，但周围布满了杂枝。

　　许岁良将周景扯了起来，抓着他的一只手臂搭去肩头，费力地拖着他向树林里走去。
　　不得不说，这藏人分尸确实需要点儿精力和脑力。

　　许岁良脑袋飞速运转着，他思考着下一步的作案动机，脚下步伐不停，走出树林后踩停在了一栋老小区外。
　　许岁良停在小区外微顿，脑子突然一灵光，甩开了受害人周景的手臂。

　　他差点儿没摔倒，疑惑看了过去…

　　许岁良的目光落在了小区四方的角落，“周队长，你猜一猜，这儿的监控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周景低头掸掸身上的灰，“一般这种老小区的监控都是摆设。”
　　“我的作案动机就是先将人带回家再作分尸处理。”许岁良说。
　　周景嗯了声，“你双手空空没有东西，是个好决定。”

　　“这是我的家。”许岁良指向监控，“我在这儿住了很久，我知道监控都是坏的，所以我大可以大摇大摆带着受害人回家。”
　　他说，“那么晚的时间了，即使路边碰到个路人也不会怀疑，毕竟我是里面的常客。”

　　周景看向他，“凌晨六点发现残尸，假设你零点把我带回家，现在你还有六个小时买工具作案。”

　　许岁良抬手扫了一眼表，开始沿着小区外沿走，他左观右望一遍，这一段很是寂寥清冷，没有店铺。
　　周景跟在许岁良的身旁，没有打断他的思路。

　　大概半小时，许岁良开始折返，“不用了，我家里有工具。”

　　周景没吭声。
　　许岁良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了他。

　　周景额角抽了两下，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大队长，你的尸体可得当好了。”许岁良说着将周景上下打量了一番，两秒后，手捏了捏他的肩，“我想了想，我会先切下你的两只手臂。”

　　许岁良眨眨眼，端详着周景思忖一会儿又说，“然后是两只腿。”
　　“…”
　　“四肢分解后我的胆子越来越大，脑袋也越来越不清醒。”许岁良直视进周景的双眼，“我满脸是血，终于敢正视你的脸。”

　　许岁良缓慢地抬起手，大拇指轻蹭了蹭周景的喉结。
　　他不自在地吞了一下口水，耳尖在悄然间烧红了。

　　许岁良蹭了五六下，突然烦躁地啧了声，“草你大爷的周景，你长这么帅干嘛？我都不舍得切掉你的脸皮和脑袋了。”
　　周景眼神变得有些无奈

　　“操！不切了，直接下一步。”许岁良垂下手，眼前的场景仿佛开始变化，他左瞧右看，“接下来我要装尸，清理现场。”
　　“地上有很多血。”许岁良垂着脑袋，“我要清理家里，清理尸体，还需要清理自己。”他说到这儿顿住了，抬手扫了一眼表，“分尸浪费了我俩小时，清理现场和自己一小时，还剩下仨小时的抛尸时间。”

　　“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周景没忍住开了口，“从外观上来看，尸体在水里飘了有些时间。”
　　他说，“分尸不超过一个半小时，如果是新手，杀了人的你很慌张，分尸完成后不是想着先收拾现场，而是抛尸。”

　　这么一听，许岁良认可地点点头，“这里有条河。”
　　周景嗯了声，“看见了。”他问，“你会用什么东西作案？”
　　“锯子？斧头？”许岁良疑惑，他真对这个没了解。
　　“然后呢，剩下的尸块怎么处理？”
　　许岁良突然不吭声了，他静了几秒，缓缓憋出来一个，“抛另外一条河里？”
　　“行不通，已经被我们发现了。”周景说。

　　许岁良皱了皱眉，脑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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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景也没叨扰，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半分钟。

　　“喂狗？”许岁良回想起巷子里的野猫野狗脑袋一灵光，“野狗！霓街！”他双目一亮，激动了起来，“喂给野狗当食物！”
　　“记得我们去找张季的时候吗？”周景问。
　　许岁良点头，全身的血液倏然间沸腾了起来。
　　“寸头男也在。”周景说，“路过时他身上有股很浓的香水味。”
　　“台球厅那种地方…故意掩盖一些东西？”许岁良疑惑地对上了周景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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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为仅上只是推测，没有实据，回警局后众人就入手开始细查寸头男。
　　一直忙碌到清晨五点依旧没有消息，监控上的男人实在是太模糊了，系统根本就无法识别。

　　许岁良坐在沙发上也抓着手机认真着。
　　他点进张季的微信号观察了一下，一串数字，应该是他的电话号码。
　　许岁良继而在企鹅搜寻了这串号码，果真找到了他的企鹅号，他的动态全是开放的，各种自己的帅照和豪车。

　　许岁良开始留意动态的点赞人，这个张季是个妥妥的交际达人，一条动态上百的赞。
　　他点进点赞人拉到了最低，最先点赞的是一个叫作.的人。
　　许岁良又翻了几条动态，张季的每天动态都有他的赞，且都是第一个。

　　许岁良眉梢轻挑了一下，点进了这个账号。
　　他发了两个动态，都是推广汽车的，但主页的壁纸放着一张照片。

　　许岁良认真一瞄，果真是张季和寸头男，张季似乎是喝醉了，一只手臂搭在寸头男的肩头，偏头咬着他的脸，寸头男笑容幸福，是一张自拍的角度。
　　看着，许岁良心中突然五味杂陈。
　　截下企鹅号，他抬头朝着办公桌上扫了一眼。

　　估摸着上件事过后周景就没消停过，此刻又熬了个通宵，身体有些扛不住，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许岁良微微愣了一下，他将手机揣进兜里，暂时压下了分享的打算。

　　办公室里没开空调，这个天气和这个温度醒着还好，但睡着后着实有些难受。
　　许岁良悄悄摁开了空调，他绕到周景的身旁，俯身凑近端详着他。

　　周景呼吸均匀，脸冲右边，眉间依旧堆着阴郁，长睫盖在眼下堆出小片阴影。

　　许岁良手指轻触了触他扑棱在空中的长睫，心在一刻间软了好几分，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晚安，睡吧。”许岁良观赏着周景的睡颜低喃了一句。
　　他微顿，刚立直身没几秒又弯下腰快速地在周景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他的皮肤微凉，室内的温度也还没暖和起来，但许岁良的心却是沸腾难以烧平的。
　　“我以为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你了。”许岁良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轻搭在了周景的身上，声音放得很浅很轻，生怕吵醒了他，“周风景，你看你这么伤我的心，命运还是要我们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