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诉》野不秃

17、第 17 章

　　不得不说，周景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半小时后就板着张脸从询问室里走了出来。

　　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许岁良正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脚搭沙发扶手上，脑袋搁另外一边沙发扶手上，咬着烟，手上抓着一张纸赏着。

　　周景本来就烦闷的心情更加烦闷了，抓着本子坐去了椅子上。

　　许岁良听见了动静，抓着纸页屁颠屁颠地撵了过去，他将东西朝桌上一摁，“我又想到了！”
　　周景掀起眼皮盯他，“？”
　　“既然都已经分尸了，为什么不选择把残肢烧了呢？”许岁良疑惑。

　　“尸体需要高温火化，在外面你就是烧一页废纸也有人张望，更别提尸体了。”周景说，“但像水里这些地方，会有鱼分食。”
　　他说，“杀人一般都是激情杀人，杀了之后自己也会吓个半死，哪还有时间想这……”
　　说到这，周景顿住了。

　　见状，许岁良疑惑地晃了晃他的肩膀，同时默默地将自己例出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的纸张收了起来。
　　“怎么？”许岁良将东西揣裤兜里，“我说几句话点你穴了？”

　　“如果这一具躯干是因为慌张丢弃，那他丢河里的想法就是想让尸体被分解永久地消失在水里。”周景食指抚摸着自己柔软的唇瓣，看向了许岁良，“如果以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想法来看待问题，剩下的肢体你会分布在哪些地方？”

　　“突然想起了十宗罪的人肉包子。”许岁良满眼淡然地答。
　　周景无语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
　　晚上八点，许岁良在安排下调查到了林欢出事当天的酒吧。
　　他熟练地出示警证，老板也十分配合地帮忙调出了监控。

　　监控室是一个小房间，对比外边儿的嘈杂还算消停。
　　许岁良视线聚精会神在屏幕上，注视着黑乎乎的一片一度觉着自己的眼睛快闪瞎了。

　　快进到林欢进入店里，姑娘一袭仙飘飘的公主裙，身后跟了三四个朋友，但刚落座没一会儿便从邻座走过来一个男人。

　　许岁良按下空格键放大了屏幕，里边黑乎乎的，有些杂乱，男人的样子真就有点儿难以看清。
　　他按下空格继续了视频，男人确实如朋友所说，来了两回，后面就消停了下来。

　　但是画面到一点不对劲了，大概半小时，林欢离开了座位，消失在了监控画面内，此后再也没回来过。
　　许岁良暂停看向身旁的老板，指着屏幕问，“就这一个监控？”

　　闻言，老板笑呵呵地看着许岁良，“警察叔叔，那边就是洗手间了。”

　　许岁良烦躁地从兜里摸出一颗薄荷糖丢嘴里，摁下空格键继续播放。
　　不久后，男人也消失在了镜头里。
　　许岁良眉头微皱，继续看着之后的变化。

　　一小时左右，男人再次返回监控中，他向后回张望了两眼，随手抓了个酒瓶冲向一桌的人，朝着一个幸运儿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到这里，场面开始混乱，被砸的幸运儿个头挺大，紧接着也敲了回去，然后两波人开始开战。

　　许岁良及时摁下了暂停，他将屏幕放大，停留在了男人的凶狠的侧脸上，脑袋闪过一抹熟悉，匆忙地勾出了衣兜里的手机。
　　他点开朋友圈，翻到了一个名叫鸣的账号，他的新动态许岁良今早才给点了个赞。

　　抓着手机对比一下屏幕里的男人，许岁良猛地发现这就是同一个人。
　　他全程板着张脸，舌尖顶了顶牙，忽然笑了一声。

　　不知为何，老板听得莫名有点儿毛骨悚然，紧张地看向了许岁良。
　　他指着屏幕挑眉看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瞅去，一看见这群人那张脸瞬间皱了起来，“喝醉了，两波人打起来了，后面送派出所调解去了。”
　　闻言，许岁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起身拍了拍老板的肩，“麻烦了，借用一下厕所。”

　　·
　　从监控室出去，许岁良径直踩进了洗手间，厕所是无性别公厕，里面总共三个隔间，外边则是洗手池。
　　就这种时间，酒吧的人还不是很多，但耳边的闹声依旧炸耳，紧闭的厕所门里也不消停，开放地传来男女的欢愉声。

　　许岁良半分钟都没能待下去，很快走出了酒吧。
　　他勾出手机打了辆车，很快回到了警局。

　　·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周景依旧坚守在岗位。

　　许岁良恼火地张开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周景眼睫微颤了一下，偏了偏脑袋，无视性地推开了眼前的手。

　　许岁良一把扯过了他面前的DNA检测报告，“周大队长，你抽出两分钟看一下我消息会死吗？”
　　闻言，周景淡然地去勾手机，“抱歉，免打扰了。”
　　许岁良：“？？”

　　周景滑拉几下屏幕，很快看见了备注“刑警大队许副队”发来的消息。
　　许岁良发来了两张图片，一张是监控上的男人，一张是朋友圈上的男人。

　　见状，周景抬头望他，“你认识？”
　　“我不认识。”许岁良说，“但在我朋友圈里。”
　　周景突然有些失语，“怎么回事？”
　　许岁良双手撑桌上，上半身微倾压着周景头顶的光亮，“先骚扰女性，后打架滋事。”
　　周景点点头，“所以这和我们的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监控视频我拷贝了一份。”许岁良摸摸兜丢给周景一个U盘，“林欢中途去上了厕所，没一会儿…”他微微顿住，手指敲了敲周景的手机屏幕，“这货也跟着去了。”
　　周景将手机息屏放兜里，应了声。
　　“他…”吐出一个字，许岁良停住了，话锋一转，问周景，“你便秘吗？”

　　周景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有些不满地注视着许岁良。

　　看见满意的效果，他乐呵了两声继续了嘴里的话，“他离开了一个多小时，就算掉坑里也早拉上来了。”

　　周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去洗手间看了一眼。”许岁良垂下脑袋看着桌面，“无性别，总共三个隔间，就是…”他斟酌一下话语，最后沉重地憋出三个字，“比较乱。”
　　周景：“请你有话明说。”
　　许岁良动作缓慢地抿直了唇，他静了好几秒，突然勾唇一笑，抬头望向了周景，“都他妈是男人，你装什么纯洁呢？”
　　“我不装，我只需要你把你的猜测和发现简单易懂地说出来。”周景满脸正经。

　　许岁良深吸一口气直起了身，“一小时后他才出来，但林欢不见了影子。”他脚步悠闲地踩在地面上，绕到周景的身旁，屁股又懒坐去了他的桌沿边，“男人出来后行动怪异，还向后回望了两眼，神色慌张，似是在担心什么东西。”
　　他两腿大大敞开，双手慵懒搭腿间，眼下睨对上了周景的视线，“但是下一秒就像嗑了药似的，开始制造暴乱。”

　　许岁良抓上周景的一只手，“我猜测，这中途肯定发生了点儿什么。”

　　周景不解地看着自己被抓着的那只手，在许岁良的带领下握成了一个空拳，他伸出一根食指戳进了空拳的洞里。
　　周景抽出手一下就弹了起来。

　　见状，许岁良顿时乐呵得上气不接下气，垂着脑袋猛笑一通，整个办公室也变成了喧嚣的游乐场。

　　这么一个暗示，周景当然是懂的，但也就是因为懂，反应才这么大。
　　他感觉被许岁良接触到的皮肤都发起了烫。
　　“——”

　　“出去。”半分钟，周景冷声道。
　　闻言，许岁良愣了一下，他敛了敛脸上的笑意，打量了过去，“我靠，不至于吧周大队长？”他无辜地说，“不是你要我明说吗？”
　　周景瞥了他一眼，“把人叫过来。”他一字一顿，“调查。”
　　听着，许岁良这才明白，贱嗖嗖地笑了两下，“说清楚嘛。”他勾出手机跳下了桌子，“我看看…”

　　半分钟后，许岁良栽回沙发找到了鸣的联系方式，两人没有聊天，消息是空白的一片。

　　许岁良摁了个唐老鸭的表情包过去。
　　那边回复得很快，弹过来一个问号。

　　许岁良静了几秒，而后开始酝酿。
　　【X】：兄弟，最近在哪玩啊？
　　…

　　·
　　晚上十点，许岁良按着位置闯入了一片灯红酒绿中。
　　这是夜市中的一条小巷，他东拐西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具体位置。

　　“是这儿吗？”周景看着眼前乌烟瘴气的台球厅不解道。

　　许岁良看了眼手机位置，又向着杂乱的人群里寻了一圈，最后锁定在了一个打光膀子的男人身上。
　　“找到了。”他拍拍周景的肩启动了步伐。

　　刚刚手机上聊天许岁良算是了解清楚了，这人本命叫做张季，两人酒吧认识的，酒吧拼桌时随便加了个联系方式。
　　他走过去，很是熟络地拍了下张季的肩膀。

　　感觉到动静，他戳台球的手一顿，转头看了过去。
　　张季盯着许岁良好几秒，刚回想起他却被一张警证晃了眼。

　　“有点儿事找你了解。”许岁良嘴里嚼着薄荷糖，眼神很懒，“走一趟？”

　　闻言，张季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看看满脸严肃的周景又瞧瞧许岁良，慌张的情绪全写脸上了。

　　这台球桌上总共三个人，看见那张警证后面面相觑。

　　张季至少愣了能有三秒，而后呆呆地问许岁良，“你是…警察吗？”
　　他没说话，只是淡然地盯着他，突然就觉得周景教的那一句话很有道理，人生忽略很多白痴话确实能好过很多。
　　张季吞了吞口水，他放下了台球杆，嗓子直发紧，“我可没干什么坏事，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啊？”
　　“没说你干坏事了。”许岁良说，“只是问你一点儿事情，希望配合。”

　　张季和许岁良对视着，没挺过两秒，飘去了他的身后。
　　周景顺着他的视线注意了过去，一个寸头青年走了过来。

　　张季咬咬牙，迈开了步伐。
　　见状，许岁良跟在了他的身后。

　　三人路过寸头青年时他疑惑地唤了张季一声，“哥？”

　　许岁良转头留意了他一眼，青年疑惑的目光依旧黏在张季的背影上。
　　但前面的人始终没有应，很是老实地走出了台球厅。

　　踏出门槛后周景挠了挠鼻头，转头又向后张望了一眼。
　　青年的视线依旧放在那个方向，眼里充满了担忧。

　　而在周景转头留意的这一眼后，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正着。
　　青年仿佛被什么烧了一下，慌忙地挪开了眼，转过头朝着里边走去。
　　…

　　许岁良注意力全集中在张季的身上，生怕他在自己的视野里一个不注意就跑走了。
　　台球厅位于夜市的隐蔽处，这儿条条巷巷很多，一直直走能出去，许岁良余光多将周围注意了一下，几步就能看见一个死巷子，里边儿一般不是大型的垃圾桶就是一些窝居的野狗野猫。

　　许岁良走出小巷，眼顺带朝路牌上带了一眼：霓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