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七里马

9、# chapter 9

　　# chapter 9

　　徐雷对补品不感兴趣，人参全送给小队员给他们补身体。

　　半夜十二点，老何敲响了他的房门：“在？”

　　徐雷开门。

　　老何捂住肚子痛苦道：“送我去趟医院。”

　　夜深人静，马路两边街灯闪烁，徐雷开着车问：“你吃什么东西了？”

　　老何仰靠在车后座：“还不是你那人参。我晚上给自己泡了点想补充营养，谁想到没多久就肚子疼。”

　　到医院，去急诊挂号，是过敏。
　　要住院输液。

　　去的是大医院，本来只能坐着输，老何借助人脉关系，拿到了床位。

　　护士小姐姐给他挂上点滴离开，老何仰靠在床头，整个人舒缓了不少，瞅徐雷：“这我表妹，就是靠她的关系我才能有这张床。”

　　表妹戴着帽子和口罩，徐雷也没看人家，估计没察觉出来。老何是一直觉得护士表妹长得跟何南南挺像的。

　　这也是他想介绍自己表妹给徐雷的原因。

　　当然，不是要让自己表妹当替身。

　　就是如果徐雷喜欢何南南这款的话，说不定也就看得上他表妹……

　　“哦。”老何解释，“我不是找机会让你跟我表妹见面，这纯属意外。我表妹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徐雷也没往别处想，这过敏是真的，要安排机会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老何说：“你那么晚还没睡？”刚刚立刻就开了门，衣衫整齐的。

　　“心烦。”徐雷说，他睡不着。

　　老何笑了笑，徐雷很久都没怎么上号打游戏，今天突然打，谁都看得出来心烦：“我还蛮喜欢你这样，你平静太久了，记得你刚来俱乐部那会儿，躁得可以，旁边人胳膊过了你桌子，你都不舒服。”

　　徐雷在家是完全说了算，自然忍受不了别人侵占他的领域。最开始他也忍了，是对方每次打游戏打嗨了，都要下意识地将手肘越过来，他才骂了几句。

　　“还有，你第一次打架。”老何说。

　　徐雷第一次打架，是有个队友的女朋友，也许是听到了徐雷家境好的原因，撩了他几次，还主动要加好友。

　　徐雷本身长得帅又是富二代，性格嚣张，自然人缘算不上好，这事被添油加醋传出来。

　　十几岁小孩，也是容易冲动的年纪。
　　于是就带人在宿舍堵徐雷。

　　徐雷最开始也没想冲突，只是不搭理，那人就戳着徐雷肩膀说：“你勾引我女朋友！”

　　徐雷闻言嗤笑：“我女朋友比她漂亮几百倍，我他妈犯得着勾引你女朋友？！”

　　于是就打起来了。

　　老何想起来就想笑，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徐雷有女朋友。他不像别人那样天天打电话发微信，瞧不太出来。

　　那个周末，何南南就来了。
　　徐雷这事没告诉父母，倒是告诉了女朋友。

　　老何第一眼瞧她，觉得她不像徐雷说的，比对方女朋友漂亮几百倍。

　　对方女朋友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微胖，浓妆艳抹的，还黄绿挑染，装扮确实辣眼睛，但人五官很不错。

　　两人最多五五开。

　　不过何南南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好女孩，或者说，比较符合那个年纪男生对初恋的想象。

　　老何记得，她当时进去找徐雷，徐雷正因被罚跟那人一组而不快。

　　何南南走过去，没有立刻打招呼，而是默默地看他打游戏，等他游戏快结束时，给他递上了一杯温水。

　　徐雷打完游戏喝了水，何南南触摸他的额头：“怎么啦，受伤了？疼吗？”

　　“没什么事。”徐雷回答，语气还是硬的。

　　“我给你摸摸。”何南南摸了会儿，轻轻趴在他肩膀上，柔声说：“好了，不生气。我都来了，你陪陪我，好吗？”

　　“嗯。”徐雷表情上没太动容的样子，应倒是应得很乖巧。

　　肉眼可见地软下来的。

　　以柔克刚，还真他妈是真理。当时老何站在远处观察很久，头回见徐雷这只小狼狗被捋得服服帖帖的，也是他对这件事印象深刻的原因。

　　甚至还觉得徐雷说自己女朋友比那女孩漂亮几百倍，还真不一定是出言嘲讽。

　　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之前跟你说相亲结婚，那是我的亲身经历。真不是劝你结婚生子，相反，我是在提醒你。”老何干脆坐起来，夜深人静了，能够说说心里话，“不要走到我这一步。”

　　老何结了婚，有个十几岁的儿子，考大学的关键时刻。老婆在学校旁边专门陪读，他负责提供一切财力，分工合作。

　　跟他老婆感情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商业盟友，都是为了孩子。

　　但在徐雷眼里这算不上好，像这半夜过敏住院，他老婆孩子甚至都不会知道。

　　“以前碰见喜欢的人，只考虑对方喜不喜欢我后来年龄大了，喜欢的人难找，还有就是，就算碰上喜欢的也不敢上前，会不由自主地考虑，谈恋爱怎么谈，要花多少时间，计不计划结婚，家庭方面怎么样，还有分手后要怎么处理，沉没成本有多高。简直就像身上到处都是铁链子。”

　　老何说时，仿佛还真的有，低头看了环顾了他自己一圈：“这些铁链子就是规训。思想里的教条……总之，想忽略也忽略不了，下意识地就会进行价值判断，再也无法自由。”

　　徐雷突然想起何南南曾经很羡慕她同事，感叹说真好啊。

　　是不是跟老何说的一样？

　　羡慕的不是恋爱本身。
　　而是驶入爱河，又随时掉头的自由。

　　现在他们都太沉重。

　　老何年龄大了，家人不在身边，周边又都是孩子，没有可倾诉的对象，才会对徐雷说一些，不过他也不想多说，免得自己像个糟老头子，最终他只语重心长地告诉徐雷一句话：“喜欢是很珍贵的。”

　　-

　　何南南上班时，被hr叫进了办公室。

　　这次不是年轻的hr小姐姐，而是望过去就很干练的hr主管，她是偏分及肩的短发，语调很温：“怎么样，最近适应得习惯吗？”

　　“很好。”何南南回答。

　　“那就好。”她笑，“公司对你的表现也很满意。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我想给你提前转正。”

　　“？”何南南惊了惊，自己上班才一个月。她知道有提前转正，有这么快的吗？

　　hr主管双手搁放在桌面：“是这样的。公司是只要合适，就会尽快留下来，不完全沿用规章。更何况，方总也跟我们专门提了你，经过我们考核，你确实很不错。你可以先考虑一下，没问题，明天来找我，转签正式合同。这样你可以提前拿两个月的转正工资。”

　　何南南走出来，她不认为自己差，也不认为表现得特别优秀，但既然公司很认可她……总之，开心。

　　中午，何南南跟刘多一块儿吃饭。

　　提前转正这事她犹豫过要不要告诉刘多，不过一来事情没有完全敲定，二来，这种事还是最好不要跟同事说，免得引起纷争。

　　刘多的心思也完全没在工作上，而是在恋爱：“最近烦死了。”

　　“怎么？”

　　“我男朋友的前女友，天天去骚扰他。”

　　“？什么时候有个前女友？”

　　“他说已经分手好几个月了，听到他交了新女朋友又去找他，真是有毛病。我跟他说过要是骗我他就死定了，今天我决定下班后去找找那个前女友，问明情况。”

　　何南南点点头。刘多的感情比现在播的电视剧都精彩。

　　“对啦，南南姐，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是这样的。我男朋友有个老乡，今年刚刚硕士毕业，他想找个女朋友，还托我男朋友帮忙介绍，我觉得你很合适，要不要见一面？我们组个饭局。”

　　是不是每个谈了恋爱的女生都喜欢帮人介绍，何南南摇头：“不了。”

　　“好吧。对了，你不是粉LSH吗？他们马上要打比赛了。”刘多又找了个话题继续。

　　下班后，何南南回去查看了下信息，确实要打比赛，不过还没这么快。

　　这一周多，何南南都没有再跟徐雷发消息，连早安晚安都省去了。

　　对话还停留在让他泡人参用温水那段。

　　脑海中时不时想起来那天，那不就是强吻么？总觉得很尴尬。

　　晚上没事，试试打游戏。

　　这样比赛的话她起码能看懂。

　　只是工作不令她觉得难，游戏反而难多了，一局下来被人问候了十几遍亲妈。

　　打游戏，真的太需要心理承受力了。

　　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来电，何南南接起来：“喂。”

　　“是我，方博。是这样，小何，今天上午发给我的新月公司的文档，有个数据要修改，但我现在在外面见客户，你有时间吗？改一下发给我。”

　　何南南一听是方总，早就挺直身板，手边就是电脑，听时就已经打开了文档——所有文档都是云同步的：“我有时间。”

　　“我加个你的微信，把数据发给你，辛苦了。”

　　“没事。”

　　方总挂断电话。

　　何南南立刻调出文档，等方总的微信消息一过来，修改完成。核对两遍后发了过去。

　　方总回复：ok。

　　何南南松了口气，只是有些疑惑。

　　工作文件都是由何南南-张欣-方总这样的顺序，汇报上去的，方总为什么跳过张姐找自己？

　　是张姐很忙吗？

　　那也应该是张姐接了之后让自己做，再由张姐转回方总。

　　难道是方总嫌找张姐麻烦，急要，不想再中转一个人，干脆跳过张姐找自己？

　　过了半个小时，方总电话又打了过来，何南南接通。

　　“刚刚饭局结束。没来得及跟你说。文件没问题。有机会的话请你吃饭。”

　　“这样一点事用不着请吃饭。”何南南警觉起来，“您客气了。”

　　对方再没说什么：“那先这样。”

　　挂断电话。

　　何南南比较相信自己的感觉，她思考片刻，点开方总的朋友圈。

　　朋友圈很多都是他带着妻子女儿，一家三口出去玩的照片，很其乐融融。

　　妻子漂亮，女儿可爱，瞧起来是个幸福的家庭。且每天上班，方总的婚戒都明白地展示出来。

　　暂时，只能先多留个心眼。

　　徐雷冷不丁发来一条消息：下来。

　　？何南南疑惑。

　　但不管是什么，她立刻掀开被子穿鞋，拿了手机和钥匙，临走前又照了下镜子，没什么大问题后，急匆匆下楼。

　　仿佛慢一秒，徐雷就会跑了。

　　徐雷当然没有跑，他在楼底下等她。
　　周边没有人。
　　只有暗绿色的灌木丛和无限虫鸣。

　　何南南停下来，黑暗之中，他们隔了段距离对视，没有靠得很近。

　　她能够感受到急匆匆下楼的微微气喘，很久没运动了，这点运动量都让心跳加速。

　　徐雷视线落在她脸上：“何南南。如果我跟你上床，但不同意跟你复合，你接受吗？”

　　何南南愣了愣，很快回答：“不愿意。”

　　徐雷：“那就好。”

　　从盒子里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徐雷还真怕何南南会为求复合，毫无底线地同意。

　　如果她真的愿意，徐雷可能会克制不住自己，跟她上床——至少被她吻过的这几天，他对她有欲念。

　　而只要跟何南南上了床，他就不可能跟何南南断开。

　　因为他做不到睡了假装没发生过。他一定会对她负责。

　　“徐雷。”何南南走近两步，背手，“对不起。那天吻你。”

　　徐雷含着烟，眼神低低地，倏然一转转到她身上，在黑暗中他眸光是亮的，带着某种清冷：“何南南，分手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不是喜欢我，只是讨好我。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所以我也分辨不出，你现在到底是讨好还是喜欢？”

　　何南南的眼神微动。

　　“你说喜欢我，可你究竟为我做过什么，就靠每天发给我的那些微信，还有这些轻飘飘的话？”黑夜中，徐雷的声音终于暴露出蕴着深深的怒意，乃至恨意，“何南南，我不是一条你给点甜头，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