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文孙

27、天定的缘分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古城的夜是蓝色的，抬头望天，连云朵都是藏蓝色，吉他声，歌声，吆喝声，有人向前走，有人向后走。有一家五口，有情侣，有独自一人。千姿百态的人生正在发生着。啤酒盖瞬间爆开的声音，筷子敲打桌板的声音，车辆拥挤的鸣笛声，人潮穿涌的忙碌声，还有开怀大笑声。我们找得到自己的声音吗？
　　杨振虽然早早去点菜占位，可是依然没有赢过各地游客的热情，最后在靠近马路边占了一桌空位，“那是杨哥吧，坐在小板凳上那个”，小林探出头张望着。“是他”唐姐温婉一笑，语气笃定。杨振先是打量了一圈自己的爱车，确定没有任何刮痕后，才露出慈祥老父亲的笑容“鱼儿，不错，车技有长进”。“我上次没骗你，真的是对方撞上来的，唐姐可以作证的”，“我作证，是人家小姑娘为了得到鱼儿的联系方式，故意碰了一下”。唐姐挥手示意“鱼儿，你先把车开回家，”“好，”夏鱼拉住了瑞安想要下车的胳膊“你陪我回去拿点东西”，瑞安点点头“嗯”。夏鱼降下车窗“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好，快点回来”。车里没有开灯，只有路灯和街边商贩的温暖光亮映着车内点点星光。瑞安这才敢偷偷地看身旁人的侧脸，戴了黑色镜框的男孩显得书生气十足，瑞安嘟着嘴偷瞄着，岂不知这一切早就被夏鱼捉到了，“你的安全带开了”这一笑便是十足地斯文败类了，“他的嘴巴怎么那么红”瑞安捂着胸口安抚着心跳，”刚刚在烧烤店想要下车的时候把安全带解开了“。“到了”瑞安还坐在副驾驶懵懵的。夏鱼拉开车门“先下车”夏鱼一只手搭在车顶，一只手扶在车门上，镜框下的眼眸含笑，语气温柔。夏鱼倾身又靠近了些“下车把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一下”，瑞安屏住了呼吸，右手不自觉地抬起“你的眼睛··”瑞安伸手捂住了夏鱼的眼睛。夏鱼被女孩的举动可爱到，笑声里有着甜丝丝的宠溺，“你是小孩子嘛，总喜欢捂大人的眼睛”，夏鱼轻握女孩手腕把人带进了大厅，开了灯，一切明晃晃的点亮，夏鱼去吧台里拿出了医药箱，顺手在糖果盘里拿了两个棒棒糖，瑞安伸起胳膊打算撸袖子，夏鱼及时握住了女孩的手“不能直接碰，会扯到伤口”，瑞安淡然“没关系的”眼神里真诚的告诉对方，“真的没关系”。“把外套脱掉吧，伤口如果二次感染，唐姐和小林看到都会担心的”。瑞安从来便不愿麻烦别人，也更不知如何回应别人的关心。瑞安脱了外套，虽然很小心但还是拉扯到伤口，摔倒的时候因为隔着外套大家都没注意到伤口，只有外套的主人夏鱼注意到衣服袖口洇出了血迹。伤口的血早已干了，刚刚新扯到的伤口又出了血，夏鱼皱起了眉头，镜框下的眼睛有些冷“你怎么一声不吭，把我的外套都摔破了，小孩子最基本的本能就是哭，饿了会哭，疼了会哭，你连哭都不会吗，说一声你胳膊疼很难吗”瑞安低着头倔强地想要抽回胳膊，夏鱼稍微加重了握着女孩手腕的力度，夏鱼蹲下身看着女孩有些泛红的眼眶，“好啦，好啦，这回我知道你饿了”夏鱼把女孩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着，瑞安的眼泪逃出了牢笼，在这一滴泪的瞬间瑞安是没有任何胆怯的。“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任何事你说了别人才会知道，嘴巴就是为了替胳膊喊疼，替身体喊累了，替心说话的。”夏鱼把棒棒糖塞进了女孩儿手里。夏鱼用棉签蘸着消毒液认真地处理着伤口，瑞安的头时不时会遮住灯光，夏鱼的手就会深浅不一的用力“疼”瑞安握紧了手里的棒棒糖“嗯，会有点疼”夏鱼仍认真的低着头“真的疼”瑞安向后缩着胳膊，夏鱼抬头对着一双有些无辜的双眼，会心一笑站起身把吧台的糖果盘放到了瑞安腿上，瑞安看到了自己上午送给小女孩的糖果，便又重新挑了几块打算一会儿都给小林，夏鱼看着女孩儿眼神闪亮地挑着糖果，“好啦，我们去吃饭吧，已经打电话来催我们了”，夏鱼的手机已经显示了两个未接来电。瑞安歪头看着胳膊上的蝴蝶结，犹豫了一下重新把外套穿上了。佳节临近，路两旁的花灯开得灿烂，像是从天而落的烟花。两人肩并着肩，瑞安的手机显示着小林来电“安安，你们快点好不好，等着你们来开酒呢”。“好，我们马上就···到”。夏鱼拉起女孩没有受伤的胳膊便跑了起来，万家灯火好似都映在了女孩眸中，明亮且温暖。“你们可终于来了，快来快来坐”，小林把瑞安拉到了自己身边，夏鱼坐在了杨振旁边也就是瑞安的对面。小林两眼冒着金光盯着杨振手里的啤酒“就是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半个月”，杨振把第一杯倒给了唐晶，其次小林“喝个够吧”。小林刚刚已经用毕生所学说服了两人“我是可以喝酒的，·····”。“让我们举杯，祝我们永远开心”，瑞安还从来没有喝过超过两杯的酒量，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只敢小口的抿几下，“安安，这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喝酒，我们要喝的尽兴，你就大胆的喝，喝醉了就让夏鱼给你送回去，安安你要记着女孩子在外面喝酒一定要和很信任的朋友一起，夏鱼我信得过，而且还有唐姐在呢，”。瑞安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几杯，大家都很开心。瑞安听着身后好像有跑步声，刚想回头望一眼，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了自己脚边，瑞安视线慢慢上移，黑色西装裤，好长的腿，然后是一张白嫩的笑脸，男孩笑起来很阳光。单眼皮高鼻梁有些韩国男生的长相。男孩刚要开口，路边的一辆宝马轿车就探出了好几个男生的脸“加油，徐俊熙，加油”。“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吗，我朋友喜欢你，”瑞安有些醉意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呆萌“安安，要你的微信”小林提醒着瑞安。“嗯，不好意思···”瑞安有些抱歉的不知如何回绝“他们不会让我回去的”男孩故作难过的模样，车上的男孩们继续起哄“徐俊熙，徐俊熙”。“安安，你就给人家嘛，就当认识一个新朋友”，“我看弟弟一身正气，是已经毕业了吗”，男孩成功要到了瑞安微信“我已经工作了，是一名律师，刚刚参加完表姐的婚礼”。“哇·····”小林的眼睛已经瞪大到了极限。男孩朝着大家点头示意，最后看向瑞安“拜拜”，“拜拜”。“小林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快给她装回去”杨振笑着打趣。夏鱼表情有些不对劲，低头喝了一杯酒。“我想去厕所”，小林已经喝了快一瓶。瑞安站了起来，“向后直走一百米左手边巷子里就有卫生间”唐姐提醒着。瑞安扶着小林摇摇晃晃“安安，你知道你自己很漂亮嘛，性格也好，人又长得漂亮，人见人爱也不过份吧”瑞安不知道，从来不知道。瑞安先看着小林进了厕所，自己才进了相邻的位置。瑞安刚刚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没想到是大姨妈来了。瑞安有些无措怎么办，轻声喊了两声“小林”也没有回应，殊不知小林早出门走了，小林在大门外喊了两声”安安“没得到回应，“坏安安，竟然把我丢下了。小林张口就想抱怨安安，一看位置是空的”安安，没回来吗，刚刚明明不在的”。“安安呢”大家齐声问着，“我刚刚在厕所喊了安安，她不在的，我就以为她自己先回来了呢”。还没等唐姐叫，“鱼儿··”夏鱼就站了起来，我去找一下，应该还在傻等着呢”。瑞安正焦头烂额怎么出去，“姐姐，我买到姨妈巾了”隔壁也是突然的情况，瑞安觉得自己好像得救了“可以借我一个姨妈斤嘛”瑞安慢慢伸出了手指，声音软糯可爱。厕所外的女生翘起脚递了过去“都是女孩子，送你啦”，“谢谢啦”。瑞安出了厕所，左右看了看，瑞安有着手机不离身的习惯，可以给自己很大的安全感。低着头给小林发消息“你回去了吗，我刚从卫生间出来”小林正吃着烤串，完全没空看被冷落在一旁的手机。瑞安站在一棵挂满花灯的树下，看着自己的脚尖犹豫着“这么久，一定是先回去了，”又突然醒悟般“唐姐，小林回去了吗”，“早回来了，你也快回来吧”。瑞安开心的转过身，火树银花之间，夏鱼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两人正上演着“暮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回去吧，怎么这么久，是不舒服吗”，“嗯，肚子有点不舒服”。瑞安眼神胡乱躲闪着，夏鱼也就明白了。主路上人流有些拥挤，夏鱼把瑞安护在了靠近墙壁的一侧，“晚上回去胳膊不能碰水，明天早上检查一下有没有发炎，如果发炎了让店里的伙伴帮忙涂点药水。这两天就不要搬重的东西，最好不要洗澡了”。瑞安乖乖点头“嗯”。“安安，我们刚刚又看见那个要你微信的男孩子了，人家特意回来给我们送了喜糖，可惜你不在，”。瑞安是最不会拒绝别人的，怕自己话说不对让对方不舒服，有些庆幸自己刚刚不在。“安安，你快给人家发个消息，感谢一下”，瑞安有些难为情“不用吧”，小林伸手拿过手机，“谢谢你送过来的喜糖”直接发给了对方。“哇哦，好阳光帅气的男孩，脱了西装显得年纪更小，”小林翻看着男孩的朋友圈。‘夏鱼你看，看着至少比咱们小五岁”。夏鱼一眼带过“嗯”。唐姐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嗯，是挺帅气的，不过还是我们鱼儿最帅”，杨振连看都没看“还是我们鱼儿最帅”。“没错，还是夏鱼最帅”。“选男朋友，不能只看外貌，内在才是最重要的，一个正直的品格比外貌重要的多得多，”杨振用着老父亲的口吻。瑞安赞同“是的，人品很重要”。“人品当然重要啦，但是又帅人又正直是最好的啦”小林笑得甜甜的。“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人，不要太贪心，我这长相已经算很高的了”杨振自信满满。“当然有，我们鱼儿就又帅人又好”。“夏鱼是你们俩的儿子吗，真是的，也夸夸我和安安”，小林故作吃错。“鱼儿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就是我们的家人，谁说一定要有血缘关系才算一家人，我们之间是隔了十几亿人遇见的，这不是一般的缘分，是天定的，一定得好好对待彼此。只要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俩也是，以后有什么大事小事都可以找我和你唐姐。小林给每个人都倒满了酒，瑞安的眼眶有些酸涩，“家，家人”再一次牵动了瑞安的心。“祝我们隔了十几亿人的相遇”。
　　什么是归宿感，什么是家，什么是家人。这跨越了十几亿人的相遇，我们都有认真对待和珍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