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记忆》淮雨后

13、新年礼物

　　乔音给自己的店员们发了糖果，火红的包装十分喜庆。
　　几个人都是在本地过年，不准备回老家，店铺也就照开。
　　头顶有蓝天白云，空气清新，冬日暖阳照的人很舒服。
　　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到处都是一片红红火火，很是热闹。
　　裴请和依然每天都来“春去”，坐在靠门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秋来忙碌的身影。
　　每天下班之后秋来都会和裴请和一起走一段路，直到岔路口，两个人才分开。
　　一开始秋来不太习惯，问裴请和不开车回家吗。
　　裴请和只是笑道：“我让助理先开回去了，等你到家了他会来接我。”
　　其中的含义很明显，秋来却有些不敢，也不知道怎么去细想。
　　好像不知不觉他就和裴请和熟悉了起来。
　　人类的情感太复杂，他一开始并不具备，后来接触了又觉得茫然，却并不失措。
　　裴请和的分寸把握的很好，不会过分亲近，也不会让他反感。
　　这样就挺好的。
　　秋来想。
　　更多更深的话，他可能就分辨不清，也看不明白了。
　　今天是元旦，乔音忙着回家，便也早早地给他们下了班。
　　秋来穿好外套，长身玉立。
　　阳光洋洋洒洒，偶尔有风吹动他的衣角，太阳照着他的脸，白面红唇，下颔线漂亮极了。
　　裴请和站在一旁看他收拾东西，浅淡的眸子里隐隐有光亮跳动。
　　“走吧。”秋来拿好东西，转头看他。
　　裴请和却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他，笑容很淡，也很温柔：“新年快乐。”
　　秋来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正要拒绝，裴请和又带着笑意开口：“这是你过的第一个新年，不贵重，收下吧。”
　　阳光从旁边的破璃窗折射进来，他清俊的眉眼在光影下晃动。
　　“……好，谢谢。”秋来接过，罕见的有些局促，他并没有想到这一茬，所以也没准备礼物。
　　想了想，他从手提袋中拿出一块小蛋糕。
　　这是他自己做的，本来是想给乔音他们感谢这些天的照顾，但是刚给完了魏雨桥和于知行，转头看到乔音风风火火已经匆忙走了，似乎有什么大事，他就没来得及给。
　　这个礼物有些随意，而且本该是给别人的，给裴请和似乎不太好。
　　但是秋来身上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能送的，只能凑合了。
　　“我自己做的，可能不太好吃。”秋来想了想，还是说：“本来是给乔姐的，她走太快了……我下次再专门给你做一个。”
　　裴请和眸中闪动着惊喜的光亮，丝毫不介意，听到“下次再专门给你做一个” 更是笑容灿烂：“你还会做蛋糕？”
　　秋来把盒子放到手提袋，走到角落里关了灯，声音很轻，几乎散在风里：“自己学的。”
　　回到别墅以后，秋来打开裴请和送的盒子，里面是一个精巧的月球灯。
　　半透明的皎洁球状体架在木制支架上，白玉一般亮丽而圣洁。在昏暗的环境里按下开关，便如同天边皎月一般明艳动人。
　　看了一会，心口也慢慢变得柔软。
　　昏暗中的月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也照亮了秋来一双盈盈水眸。
　　并不算贵重，却很精致，秋来很满意。
　　裴请和有个习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有一点光亮才能睡着，秋来也有这个习惯。
　　这个月球灯刚好可以放在床头，伴他入眠。
　　裴请和看着秋来走进别墅，才转身上了路旁的车。
　　今天下班早，天还没开始黑，太阳隐隐躲在云彩后面，若有若无的透出光来。
　　裴请和小心翼翼地提着蛋糕，凑近吸了一口气，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是水果味，还混合着一种清甜却不腻歪的味道。
　　是秋来身上的味道。
　　秋来从头到尾都是清清冷冷，凑近却能闻到淡淡的清甜。初闻是清冽略带苦涩，甜润在微凉的秋风中盈满鼻腔，朦胧微茫的感觉在后调的木香中沐雨模糊，冷淡与鲜甜之意渐渐缠绕。
　　味道很淡，却好像在裴请和心里轻轻的勾了一下，勾的他心绪起伏。
　　司机是他的助理小米，看到老板上了车之后有些好奇又隐晦地在他手上提着的蛋糕上扫了一眼。
　　出门时他看的清清楚楚，老板手上可是没有这个蛋糕的，只有一个精美漂亮的盒子。
　　现在盒子不见了，被蛋糕取代。
　　那这个蛋糕哪来的，不言而喻。
　　身为下属，他自然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即使心里好奇到爆炸，表面上也还是在勤勤恳恳地认真开车。
　　裴请和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一直望着窗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眉目间却意气风发，往日的冷意都融化了一般。
　　这让小米回想起三年前，裴请和还没出国，那时正上高中。
　　那时的裴请和满脸青涩，再冷傲的性子也掩盖不住青春年少。
　　小米从裴请和刚上高中时就被裴勇安排来给他当助理，那时裴请和只是偶尔接触公司事务，却已经完成的很好。
　　一直以来，裴请和都冷静又成熟，待人接物都很礼貌，却从不会更进一步。
　　小米一直以为按照他的脸，会在高中时谈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结果直到出国，裴请和也还是那么冷。
　　出国三年小米也是跟着一起去的，在国外裴请和要学的更多了，每天几乎二十四小时轮轴转，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谈恋爱。
　　当然，更主要还是裴请和的态度冷淡。
　　毕竟脸摆在那，国外风气开放，示好的男男女女应有尽有，但最终都因为裴请和冷漠孤傲的态度而退去。
　　小米一度怀疑裴请和是无性恋。
　　而现在裴请和的表情，倒是有点春心萌动的感觉了，充满了久违的少年气。
　　小米暗暗想，也不知道老板喜欢的是什么类型。
　　那么冷漠的一个人，要多热烈才能打动他。
　　“小米。”
　　裴请和突然开口，小米被吓了一跳，连忙把飞远的思绪拉回来，规规矩矩地哎了一声。
　　“这是秋来送我的蛋糕。”裴请和语调上扬，好似随口闲聊，却还是抑制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强调：“他亲手做的蛋糕。”
　　小米每天接送裴请和，也知道秋来是那个有裴请和记忆数据的重组人，倒是没有联想到他和裴请和现在那么亲近。
　　看到裴请和耳根都隐隐染上绯红，小米心里暗暗摇头。
　　就送了个蛋糕都能那么高兴，啧。
　　情窦初开，青涩又热烈，情绪积攒在胸口，几乎要溢出来，只好有意无意地向周围人隐晦地炫耀。
　　不过远远地看着，秋来表面上看起来极其清冷，和裴请和平时的气质倒有点相似。
　　这样的两个人谈恋爱会很寡淡吧。
　　小米幽幽地想。
　　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他保持着微笑，语气温和：“是吗，那他对您还挺上心的。”
　　裴请和没说话，眼睛笑得都迷成了一条缝，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捏着另一只手。
　　小米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斟酌着开口：“老板，您是喜欢他吗？”
　　这句话重重地打在心底，裴请和表情一僵，像是有什么潜藏的东西被点破，心跳似乎停了一瞬，下一秒以更快的频率跳动起来，全身血液瞬间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