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泰二十八年》一隅山水

23、否极泰来，万象更新

　　二十三、否极泰来，万象更新
　　皇上的梦境之说，慕容景的担心不安，林婉贞一概不知，此时她正和何慧敏三姐妹带着一帮子丫头婆子小厮在城南何府安排收拾。当年忠义伯夫妇相继离世，何明亮承爵，何明晦带着妻子和三个闺女分府单过，置办了城东这个两进的宅子，何府人口单薄，住着很是宽绰。
　　“姨母，我觉得这些东西通通都换了的好，爹爹这次躲过了这一劫，否极泰来，我们就来个旧貌换新颜，与过去做个了断，从此以后开始过崭新的日子，以后我们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的，你说好不好！”
　　“好，就听姝儿的，否极泰来，万象更新，这些咱们通通都换了。”林婉贞说着“通通都换了”几个字时，语气豪迈，胸中有说种不出的万丈豪情，好像至此开始就要走上了光明大道一样。
　　“屏风就用白鹤伴青松的那扇，青松不老，白鹤延年，寓意好，吉祥！”何慧敏想想又说，“窗纸就用青松云纹的，刚好跟这扇屏风是一套。”
　　“堂屋的桌椅花架就用那套檀木的，爹爹现在是五品官了，堂屋要布置得典雅庄重才是。”
　　“大姐，你忘了，那套檀木的几年前就被伯父借走了，一直都没还回来。”
　　“哦，我给忘了，那不要不要，还回来也不要，晦气。”忠义伯府的嫡庶之别，泾渭分明，何明晦是庶子，在伯府的时候很不受待见，何慧敏是长女，出府时已七八岁，有些模糊记忆，不论是对伯府还是对伯父一家都没什么感情。
　　“大姐，还不回来了，伯父家都被抄了。”
　　“你这个缺心眼的。”何慧敏白了三妹妹一眼，又自顾自的说，“那就换那套黄杨木的，黄杨木香气清新，木质坚韧，历久弥新，黄杨木好，咱们爹爹也要坚韧顽强安顺百年，就用那套，又好看又吉利。”爹爹历劫，心有余悸，何慧敏总要从每样东西里寻找到吉利吉祥的寓意，自我抚慰。
　　“书房里笔墨纸砚就用我今天带的这一套，前儿夫君刚收到的礼，也不知是谁送的，给一个舞抢弄棒的粗人送一套笔墨纸砚，不知这送礼的人是怎么想的。”
　　“二妹，这你就错了，二妹夫可不是什么粗人。”
　　“大姐，我知道他不是粗人，不过他确实是不爱舞文弄墨，这套文房四宝还是给爹爹用！”
　　“不爱舞文弄墨和不会舞文弄墨可是两回事。你知道吗？我公爹和你姐夫说起二妹夫回回都是要竖大拇指的。昨天他们在书房议事，我给添的茶水，亲耳听我公爹说二妹夫‘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难得的是见喜不喜，处变不惊，有容人雅量，旷达潇洒，拿得起，放不下！’你姐夫对二妹夫也从来都是夸赞。这样的夫君，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还‘粗人’，你我才是什么都不懂的真正的粗人，以后说话可得注意。”何慧敏伸手重重地给了她脑门一个爆栗。
　　“大姐，疼！……他就是个粗人……你们都不知道，他每次回来就跟饿狼一样，恨不得把你一口吃了。”
　　“饿了几年，还不兴人饱吃一餐吗？不回来你抱怨，回来你还抱怨！……不对，二姐，你这是在炫耀，二姐，你太不要脸了！”何慧姝追着何慧秀，要掐他、打她，两个人跟儿时一样围着姨母追着打闹，林婉贞看着她们姐妹，都是当娘的人了，有儿有女，却依然保有天性，真情不改，心中很感慨庆幸，她们都嫁了好儿郎。
　　“秀儿，二姑爷是好的，你要好好相待，这种话在外面可不能说。”
　　“姨母，您放心，也就当着你们的面，在外面，我可端庄贤惠了。”
　　“就你还端庄，这京城骑马的妇人可没几个，二姐你是个中高手。谁不知道当年二姐夫是怎么看上你的，不就是被你骑马的英姿拿下的吗？还端庄贤惠？”何明晦夫妻跟儿子无缘，只得三个闺女，就将她们跟儿子一样教养长大，请先生启蒙授业，闺女们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她们，小时候何慧秀吵着要学骑马、学射箭，何明晦拗不过，也答应了，十分宠爱，养成了何慧秀大胆、自主的性子。
　　“三妹，你不是一直想骑马吗，这两天我又上马场了，求我，我就教你。”
　　“我才不求你呢，我身边就有现成的师傅。哈……哈……哈，气死你！”何慧姝一脸嫌弃的看着二姐姐，爹爹娘亲化险为夷，她一颗心彻底放松后，没心没肺的性子不仅回来了，甚至是变本加厉了。
　　“三妹夫？好，你好好学，学好了，我们比比，姐姐看看你那师傅有几分能耐，能把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妇人调教成什么样子！”
　　“比比就比比，谁怕谁！”
　　“秀儿，怎么又回马场了？”出阁后，怀孕生养，加上姑爷几乎都是戍卫北疆，留京时间短，，何慧秀一个人，也就很少再骑马了，林婉贞有些奇怪，就随口问了句。
　　“姨母，也没什么，就是好玩，好久没骑了，我练练。”
　　“你这孩子，就是任性。二姑爷刚回来，你该多陪陪他。”
　　“姨母，我骑马就是为了陪他啊！哪天他要是再回北疆了，我一准跟着去，绝对不要一个人日日盼、夜夜盼，望眼欲穿地枯等。”陈克礼上次在马车上对何慧秀说让她再等他一两年，一两年北疆事定，他就卸甲归田。何慧秀就记住了，她已经等了八年了，她不要再等，她打定主意了，他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姑爷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走了！”
　　“不会走最好！”
　　“二姐，你又不怕饿狼了！”
　　“哈……哈……哈！”屋里姨甥几个被何慧姝呛人的本事逗得笑作一团，何慧姝自己更是笑得东倒西歪。
　　黄汝麒、陈克礼和慕容景三人来接人的时候，走进院子看到一众仆从往来置换各处家具物什，听到的就是几个人能将屋顶都掀翻的大笑声，三连襟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心想:“别人家家眷回娘家也这般肆无忌惮吗？”
　　看着他们三人一齐走进正屋，何慧姝又捂着嘴大笑:“二姐，二姐，饿狼来了！哈……哈……哈！”何慧秀起身扑过去要撕了她的嘴，姐妹两扭在一起，何慧敏忙着去拉开两人。
　　三连襟又一次面面相觑，但很快的黄汝麒和慕容景都一脸看戏的表情望着陈克礼，陈克礼摊摊手，表示完全没有压力，找个位子自己先坐下了。
　　“你们两个坐好了，丢不丢人。”林婉贞看三位姑爷都来了，忙拉开闹作一团的两姐妹。两人笑闹过后，一张小脸红仆仆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理了理头发，一本正经的坐在林婉贞身侧，很是端庄得体，哪还有刚才扭作一团厮打的嘻嘻哈哈没正形的样子。几个姑爷看了，心里直犯嘀咕:“女人们真能装！不过还是觉得挺可爱是怎么回事？”
　　陈克礼看着忙前忙后的仆从:“姨母，这是家具物什都重新置换了！”
　　“否极泰来，万象更新！你们岳父岳母有时间没回京了，这宅子也空了一阵子，收拾收拾，讨个吉利，以后都顺顺利利的。”
　　几个男人都不相信这些，但也不愿拂了她们的心意。该换什么，怎么换，安排得差不多了，几个人就都各自坐了马车回府。
　　林婉贞要跟秀姑一辆车，慕容景干脆也不骑马了，跟妻子一起坐车走。
　　“景哥，我想学骑马，你教我！”
　　“怎么又想学骑马了？”
　　“二姐姐说要跟我比赛！”
　　“你是上她的当了，她从小就学骑马，你现在学得再好也赶不上她。跟她比骑马，输的就是你，不比的话，她就赢不了你，你也不会输。所以，还是不学的好！”
　　“我就想学，景哥，你为什么就是不教我啊，你教我嘛！”何慧姝摇着着丈夫的胳膊，开始撒娇。
　　慕容景不愿何慧姝学骑马，其实是有原因的，何慧姝生的体格小却圆润丰满，俗称“小核荔枝”，核小果肉却多。骑马上下翻飞，慕容景不愿她的宝贝被别人看了去，所以她每次央求他教她骑马，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拒绝阻止了。刚刚在何府听了她意有所指的“饿狼”一词，他是有点醋的，今天索性也不要再编什么理由借口了，一手搂过她，一手隔衣抚弄，贴着她耳朵轻声说了几句。
　　“你，你就是个浪荡登徒子！”何慧姝羞红了一张脸一把把他推开。
　　“你自己看看，我说得对不对。”慕容景盯着她的前胸说。
　　何慧姝低头看了看自己丰满的前胸，又握紧了拳头锤他，不过总算是放弃了学骑马的念头:“我不敢跟她比，二姐姐肯定要笑话我了。”
　　“你傻啊，跟她比，才让她笑话呢，她骑马本来就厉害，京里没几个女子比得过她，你为什么要跟她比，就为了输给她，让她得意？”
　　“那就不跟她比，气死她！哈……哈……哈，还是景哥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