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71、束缚

　　“您好，这里是艾德勒伯爵庄园，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
　　“凯瑟琳，接我书房。”
　　“好的，小姐。”
　　偌大的书房内，虚拟全息书籍工整的归放于浮空书架上，红色地毯上虞朝身穿睡裙赤脚而立，戴着隐形耳机接通了电话。
　　“您好，我是艾琳，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的郭雨半倚靠在电话亭中，听到金瞳少女的声音忽得直起身体，红着耳朵面色拘谨迟疑了片刻柔声道，“我是你的女朋友。”
　　刚刚从史蒂森家里出来，她迫切地想要听一听虞朝的声音，虽然那头是金瞳少女的声音，这不妨碍她对她的思念与喜欢。
　　这种话能从内敛的郭雨口中蹦出，虞朝欢喜不已，禁不住扬起甜甜的笑容，她开心得原地转了个圈，裙摆在空气中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郭小姐能说出这种话真难得呀，说吧，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
　　“不方便嘛？”
　　“不是的，也没什么，就是…”
　　郭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述了一遍，为了多和虞朝聊会儿天，她还故意把每个不重要的细节也说了出来，一通电话下来，已是深夜时分。
　　“我说完了。”
　　“哦。”
　　“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听到金瞳少女语气里的醋意，郭雨紧张地绷直身体，殊不知电话那边的虞朝惬意地撑着下巴，眼中闪着狡黠的笑意。
　　“我已经告诉他我有女朋友了，他不会再对我有什么想法了，我只喜欢你，我只爱你一个人，不管别人对我怎样我都不会心动的。”
　　“噗～”
　　电话里传来的笑声是摘下面具后虞朝的声线，郭雨脸上一热，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是又被戏弄了，但她完全生不起半点气，反而红着脸跟着虞朝轻声笑了笑。
　　“你笑完了没有？”
　　“你刚刚说了只爱我？”
　　“嗯。”
　　刚刚为了解释清楚，一时间居然说出了那么肉麻的话，这让电话亭里的郭雨瞬间羞得面红耳赤，她瞥了眼周围，确认四下无人，没人见到自己糗态才略微松了口气。
　　“再说一遍。”
　　“不要。”
　　虞朝笑得脸都僵了，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状，她能想象到电话那头郭雨害羞腼腆的样子。
　　“再说一遍嘛，人家很想听啦，好不好嘛～”
　　“我…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
　　郭雨完全听不得撒娇语气的虞朝，但她又不好意思再说一次肉麻的话，于是只好找个借口先溜为敬。
　　“站住，先别跑，”虞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坐起身子，原本嬉闹的声音忽得变得沉御而迷人，“我也爱你，一生一世只爱你。”
　　虞朝本意只想用不一样的语气再逗逗电话那头早已羞得无地自容的郭雨，但不知为何表白之后，明明应该放声大笑的她却再也笑不出来，心情莫名地感到安定踏实，然而入骨的思念却再也压抑不住。
　　郭雨描述自己被认出邪体时语气是那么的漫不经心，但她知道郭雨所经历的一切对曾经心高气傲的少女来说到底有多痛苦。
　　想着想着虞朝鼻尖酸楚得难受，心脏又痛又闷，喉咙像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想象中嬉笑的声音，恋人间的心意相通，虞朝的感受就是郭雨此刻的心情。
　　她也想要早点见到虞朝，于是决心不再按照司徒要求的一日一战，而是准备全力以赴。
　　“我走了，等我。”不等电话那头的虞朝回复，郭雨便果断地挂了电话。
　　如果听到带着哽咽颤音的声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见虞朝，但是现在不行。
　　以她对司徒的了解，如果贸然和面具下的“艾德勒小姐”相认，先不说她俩会怎样，但凡是违背司徒意愿的人在郭雨的印象中，没有一具尸体是完好无损的。
　　这也是两次在黑暗中与虞朝接吻时她总是频繁发作嗜血的原因，一想到那些死相惨烈的尸体中会有虞朝的脸，她便控制不住地愤怒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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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金币。”
　　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女一言未发缴纳了入场费，周身散发着不可近人的寒气，赤手空拳地走向将近百人的角斗场中央。
　　这里塔格里角斗场，为了不让虞朝担心，在西蒙斯诺竞技结束后，郭雨便直奔西蒙市另一处角斗场。
　　郭雨从未有过一刻如此想要变强。
　　在寒域的那段时间她曾为了追逐虞朝的脚步，为了曾经死去的同伴还有那些水深火热的难民，日日夜夜不间断地进行训练。
　　然而在成为邪体之后一切都变了，她失去了斗志，即便是在金阁楼不时登上擂场，也只是因为签订的条约里有这么一点必要要做，大多数时间她都只是麻木地冷视着那里的人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杀了那个女人！”
　　百人战厮杀混乱，其中一个由三名大汉组成的小组手举大剑直奔郭雨而来，紧接着为首的一人面部瞬间凹近了头颅，血浆混杂着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
　　此时的郭雨以十五分的积分独占鳌头，这也意味着她一人便在短时间内手刃了十五人。
　　一时间郭雨成为了众矢之的，深陷重围，四面为敌。
　　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诡邪的弧度，淡紫的双眸不知不觉染上一层薄薄的血雾，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对于这群临时组合的乌合之众。
　　郭雨不禁微微一笑，略施小计，她将其中一人不动声色地推到另一队伍的长矛上，角斗场一致对她的情况瞬间扭转。
　　混乱的战斗一触即发，血雨洒落地面却又不着痕迹地诡异消失，响彻云霄的厮杀怒吼声在角斗尾声变得鸦雀无声。
　　场内三人成三角之势，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摇摇欲坠，显然身负重伤。
　　而另一名蓝发男子是高阶异能者，他衣着干净整洁，丝毫看不出受伤的或者说打斗的迹象，脚下却是躺了几名高阶邪体，只是这些死去的邪体都是自杀而亡。
　　“给你两个选择，自己死或是被我杀死。”蓝发男子负手而立，睥睨而视，满眼鄙夷地指着身负重伤的男人。
　　那男人捂着受伤的手臂，强撑着失血过多的身体，直视着蓝发男子，眼底盛满了不甘与愤怒。
　　另一边的石柱上，少女迎风而立，紫发飘然，不属于她的血凝集在微敞领口的黑色衣衫上，未干涸的污血顺着垂落腰间的黑色束带滴到长裤上。
　　欣长窈窕的身体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寒意宛若地狱里走出的少女，面具下的紫眸漠然地注视着石柱下方的尸横遍野。
　　“我认输，另外给你十万金币。”
　　“十万金币？你在开玩笑吗？”
　　“二十万。”
　　蓝发男子爆发出一阵狂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玩的笑话，接着面目狰狞地看向祈求的男人。
　　“你当我是乞丐吗？或者你认为你的命值得这么多钱吗？”
　　赤裸裸的鄙夷不屑令示弱的男人脸色青白交替，但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做点什么，正当他要将袖间匕首全力偷袭的时候，蓝发男子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可以放过你，条件是你得成为我的豢宠。”
　　听到豢宠二字，石柱上的郭雨终于有所动容，此刻结束几十条生命的她心灵疲惫不堪，过往的角斗从未杀死过这么多人，若不是为了尽早提升，她也不想如此。
　　“可是你只是高阶异能人，还不是界人，无法控制高阶邪体。”
　　“这不需要你操心，成为界人是时间的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男人思量片刻后，便对着蓝发男子双膝跪地匍匐在他的脚下，摆出下贱的姿态。
　　“我愿意追随您。”
　　“很好，以后你的名字是十七·阿特金森。”
　　男人五指绷直，僵硬地扣着地面，却恭敬卑微地答应道：“是，阿特金森先生。”
　　蓝发男子从上衣口袋取出一个铁质薄盒丢在男人手边，“把里面的药吃了，然后帮助我擒住那个女人，记住我要活的。”
　　眼下这种局势远超郭雨预料，她本以为两人会争个你死我活，这种一致对她的局面她也想过，只是一个身负重伤，一个是实力不济的废物，她倒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吃了药后的男人却忽然实力大涨，原先流血的伤口正飞速的愈合，整个人就像重焕新生一般，手中几百斤的矛盾被他轻而易举地提起。
　　“神秘又强大的小姐，我也给您一个选择，成为我的豢宠，用你的身体尽情取悦我，我会让你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蓝发男子棕色的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性|欲和恶劣的占有欲。
　　对于这种淫|魔，郭雨一向没什么可说的，下一秒她便出现在男子身前，拳头上暴起的青筋以及眸中冰冷的杀意无一不说明她此刻暴戾的心情。
　　然而甘愿成为豢宠的男人径直挡在了蓝发男子的面前，郭雨一时间收不住力，拳头打在钢盾之上，虎口被震得发麻酸痛，钢盾也因此凹下去一小块。
　　虽然在速度上郭雨占据了上风，但男人力大无穷，攻防兼备，无论从哪个角度近乎一人高的巨盾像是一堵厚厚的墙总能恰到时机地挡住她的进攻，粗如手臂的长矛被男人单手挥动的虎虎生威，除此之外郭雨还得时刻防备一旁观望的蓝发男子。
　　再这样拖下去，本就消耗不少体力的她必败无疑。
　　余光中断裂的骨刀使郭雨灵光一闪，她通过假意进攻手持巨盾的男人，将两人的距离逐渐拉开，随后卖出个破绽，一记扫堂腿却并非直奔男人而去，而是趁机将骨刀踢向负手观望的蓝发男子。
　　这招声东击西显然让两人都措不及防，以郭雨的速度几乎和骨刀同一时刻到达蓝发男子身前。
　　擒贼先擒王是她一贯的生存法则，锋利的骨刀断刃指着男子的脖颈，然而蓝发男子却毫无惧色狂笑不已。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话未说完，蓝发男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郭雨连连后退，他捂着喷血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做着临死前不甘的挣扎。
　　异能人身体恢复能力再强也比不上界人的自愈能力，何况骨刀已经扎穿了他的喉咙，就算耶稣来也救不了他。
　　如果刚刚蓝发男子能服软或者说些好话，郭雨也许不会立刻杀了他，不过一看到那副嚣张跋扈的丑陋嘴脸，她便不再考虑任何放过他的情况，就算是皇室的王子她也照杀不误，反正在角斗场一切生死有命，不会有人找她麻烦。
　　由于杀了蓝发男子，郭雨也继承相应的积分，她以八十三分的碾压势头结束了这场角斗，至于那名归属豢宠的男人已经完全呆傻了，他万万没想到郭雨真的肆无忌惮杀了那位阿特金森贵族男子。
　　按照规矩郭雨将她获得的金币奖励其中的一半，上供给塔格里角斗场的管理人员，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出现百人针对她的情况。
　　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对付这么多人，就算有能力以一敌百也会受伤，她不想让虞朝为她担心。
　　而郭雨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变强，不择手段，不计一切荣辱得失。
　　她再也不想看到虞朝为她流泪，因她而无能为力憔悴消瘦，因为自己实力不济而处处受制于人。
　　既然这是弱肉强食的时代，那么她只需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便没有人敢对她，对她们怎样。
　　就像司徒，同样流淌着罪恶之血，她却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所有人都畏惧她，敬畏她，只是因为她足够强大。
　　“认输，我放你走。”
　　染血的双手解开银色的绳带，面具掉落在地发出“当当”的声响回荡在鸦雀无声的角斗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