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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出逃 ...

  •   筷子只有一双,勺子只有一只,虞朝是坐在郭雨怀里吃完饺子的。虞朝非常享受饺子经由郭雨送到嘴里的过程,也很珍惜在这过程里和郭雨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贴着郭雨的肩,看着电影,心安理得地享受贴心周到的饺子投喂,偶尔撒娇闹腾,身后的少女拿她无可奈何,只能束手就擒。

      每每对视,她的眼睛总是弯着温柔的弧度,浅浅紫色似流淌着晨曦的柔光,不是初恋却胜似初恋。虞朝心跳怦然,心尖发烫,喜欢她因自己耳尖染上粉霞,并为此着迷上瘾。

      郭雨爱她,对这点虞朝曾经胡思乱想过,但现在不疑有他。
      ——胸膛里的这颗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是一次无声而热烈的告白。

      虞朝也庆幸自己喜欢郭雨喜欢到了一个“死缠烂打”的地步。

      哪怕那时亲眼看到郭雨和司徒媾合,她也未曾想过放弃她们,否则不会千方百计要带郭雨脱离邪协,也不会绞尽脑汁想着复合,更不会在今晚郭雨愧疚不安时,说着大尺度的荤话引诱她沉沦。

      虞朝迫切地想要解开郭雨的心结,用行动告诉郭雨,她不在乎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更谈不上原谅,因为从来没有记恨过,郭雨也从来没有对不起她。

      然而随着浪潮一波高过一波,一浪越过一浪,直至攀顶,郭雨身体颤抖的剧烈,她却侧过头把脸埋入枕头,脆弱无助如同初融的冬雪,从头到尾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看着她因性瘾而失控难捱无脸面对自己,听着她用细如蚊吟的声音说着“对不起”,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仿佛永远无法抹平,那一刻想和郭雨远走高飞的渴望超过了任何时候。

      虞朝不得不比平时更为放浪形骸勾引她,让她暂时忘记那些灰暗,疏缓她无处释放的压抑,虽然事后回想起来面红耳赤,但幸好最后的效果是好的。

      此刻郭雨坐在瑜伽垫上,虞朝倚着她坐在两腿之间,氛围足够温馨,但因为虞朝坐不安分的缘故又稍稍显得有些滑稽。

      郭雨有些无奈。她虽比虞朝高些,但主要胜在腿长,一旦坐下那点身高差距就显得微不足道,而某人一点都不安分,所以投喂饺子时,她得偏头从侧面看着,以免闹出“鼻子吃饺子”的乌龙。

      到最后郭雨压根不知道电影讲了什么,只记得虞朝半口半口吃着饺子笑得停不下来,不时“贴心”地回头跟她讲解情节,期间差点一脚踢翻蘸醋的碟子。

      于是郭雨曲起腿往内收了收,把那两条喜欢乱动的腿箍在“安全范围”,以免酿成史诗级灾难。

      再之后的情节,虞朝又哭又笑,因为梨花带雨她的笑容愈加吸引人,那双桃花眼生的妩媚恣意,笑起来时,里面皆是璀璨星辰,好似整个夏天被揣进眼里,柳絮暖风成了其中的点缀。

      郭雨看着她的侧颜,被女孩的笑容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她贪恋地看着她,偷偷地看着她,想把她的色彩斑斓全部刻在心里,听虞朝吸鼻子才回过神来,筷子夹着的饺子悬在碟子上方,已经凉了一半。

      郭雨沉默着移开视线,递给虞朝擦眼泪的纸巾足有半包,用纸巾的人悄悄把所有注意力倾注在她的身上,也看到了她眼里藏不住的落寞。

      温馨和快乐只是表面营造出来的,虞朝清醒着沉溺在里面,那种“郭雨要走,这一次把她的心一起带走了”的预感缠卷得她心慌不安,可她亦是无可奈何。

      一盘饺子吃完,电影刚刚好结束。

      郭雨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倒不是喂饺子惹的,而是喂饺子的过程需要顾及虞朝的频繁贴贴,她得高高举起碟子远离,以免饺子被打翻。

      虞朝每吃一两口就要奖励一个亲亲,心血来潮时,还要嘴对嘴喂她,虽然郭雨对嘴对嘴喂食这种事感觉很羞耻,但架不住虞朝软磨硬泡,还是吃了几个带有草莓牙膏味的饺子。

      收拾完厨房刚好凌晨一点,距离司徒给的时间只剩二十几个小时,而距法院最终裁决已经过去了一天,虞朝却从头到尾没提过一个字。

      那活泼的言行举止和平时无二,就好像根本不存在豢宠这一裁决,又似乎只是她完全忘了提起这件事。

      理性告诉郭雨最正确的做法是借着收拾厨房悄无声息地离开,可是心底那个不舍的声音震耳欲聋,驱使着她一步步迈往卧室的方向,让她跟虞朝最后一次好好道别。

      郭雨站在卧室门口,身上的睡衣换成了纯黑色的运动服,一只海蓝色的皮筋藏在腕部的袖子里。她静静地凝视着卧室的门手把,如羽翼般的长睫微垂着,背对着灯光的姿势使她的情绪尽数收敛于眼底。

      她的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只能隐约从轮廓分辨出那挺直的鼻梁,周身暗沉的气息和此刻的阴霾融合得和谐,远看宛如一副朦胧的画作,诠释着暗色调的独尔与神秘。

      门从里面打开,一缕暖黄的光线从中透出。

      那光并不刺眼,反而增添了几分温暖,柔光从她半边侧脸渐渐晕开,像风拨开面纱,露出面纱下少女的真容。

      她的脸不像江南女子那般圆润婉约,而是有如玉石般棱角分明,又并非男性那般刚硬凌厉,而是柔美精致的,过分白皙的肤色又为她添了一丝不娇柔的脆弱。

      暖光最先呈现出的是细柳般的眉形,细长柔美,微微上挑充满古典的韵味。在这之下精点着一对紫色的眼眸,眼睛不似桃花眼那般圆润,也不似凤眸那般狭长,而是各取二者的优点长而不狭,看人时眸清似水,顾盼生辉。

      紧接着光线勾勒出线条分明的唇形,不点而朱柔了些过于单薄两片的薄凉,最后是阴影中那管鼻梁,生的高挺而修长,衬出几分比肩男子的英气,让她看起来绝不娇柔。

      她墨发如瀑披散及腰,为这倾人的绝色画下最后的背景,骨子里的清冷气质令她不染尘俗,朦胧的暖光之下,似是随时要羽化登仙。

      此刻,她低眉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光把少女晕在眼睛里,捕捉到丝丝缕缕缱绻的情意,在那纤长的睫毛下,如秋水般的眸子沁出淡淡的不舍,眸底却打着不回头的底色。

      “还有些饺子在冰箱,煮煮就可以吃,剩下的汤包我都吃完了。”郭雨轻声说道。她嗓音偏冷,说话时却又轻又柔,如羽毛掠过心尖痒痒的。

      “…很好吃,谢谢。”她又补充了一句,后半句谢谢几乎听不真切,说完她的眼眶已是微微湿红。

      郭雨本不想把氛围弄得伤感,可还没分别就已经开始思念,或许是下定决心当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所致,只是她并非多愁善感的性格,可胸膛里的心脏颤颤的痛,仿佛只有眼泪才能将似疼非疼冲刷宣泄。

      “好,我知道了。”虞朝笑着应。她抬眸凝视着郭雨,目光生了根般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却找不出太多离别时的伤感。

      心脏隐隐钝痛,似是在提醒着她些什么,这让虞朝再次预感郭雨连她的心一起带走。可就算郭雨走了,她也会追到天涯海角,这么想着,虞朝不愿再杞人忧天。

      离司徒约定的时间已经要迟到了,郭雨轻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偏头笑笑:“那我走了。”

      “只是暂时分开而已,过些日子我就去找你,而且你要是实在想我的话,我们还可以视频语音啊。”虞朝弯了弯眉眼,俏皮的笑意在她脸上漾开,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是她独有的可爱。

      她的长相不能完全归属于甜系一类,她的五官立体而饱满,比起柔和更偏向雅态的矜贵,而她严肃时,眼神凌厉如刀,与生俱来大小姐的气场尽数展开,绝不会有人会认为她是软弱可欺的邻家妹妹。

      只不过她天性爱笑,笑起来甜而不腻,那双天生会笑的桃花眼看着人时专注认真,似有漫天流动的星辰,骨子里沁出的温柔更是让人难以联想她不笑时的疏离冷淡,这也是郭雨害怕虞朝生气的原因之一。

      “袖子撸上去。”虞朝说。

      不等郭雨提出疑问,虞朝已经帮她把外套袖口撸了上去,然后把一只臂带绑在她的手臂内侧,顿时触摸屏的界面映于郭雨的左手掌心。

      掌心界面显示着一张迷你布防图,悉数记录着寒域各区域看守的人数及防卫武装等等军事部署,当然也包括寒域防守最薄弱的区域。

      “这里面我标红的地区要尽量避开,沿着绿色路线一直走,路上的看守人员都是我的下属,出了域门会有人接应你们,直升机编号是C221,不出意外的话,天亮之前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虞朝把寒域布防图交给郭雨,也意味泄露了寒域的军事机密,一旦被军方知道,她将被判为通敌罪,惨无人道的刑讯逼供直至死刑更是无可挽回。

      看着虞朝悉心讲解逃离路线,郭雨脸色越来越白,忧惧从心而生,各种不安地情绪铺天盖卷席而来,瞬间将感动抬高到一个溢出心口的位置。

      “你拿回去,我用不着这个,司徒空安插了奸细,没有这个我和她一样也能离开。”说着郭雨就要解开臂带把布防图还给虞朝。

      然而虞朝却按住了她的手,神情严肃不带一丝笑意。虞朝点开显示屏,指着布防图中三条交叉标黄的路线问:“是这三条路线对吗?”

      郭雨难掩震惊的心情,看着虞朝一句话也说不出,因为这三条黄色的路线正好一一对应司徒的ABC三条逃离路线。

      “寒域的监控系统能够自动录入人脸辨别身份,从她今晚不慎被拍到正脸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被盯上了,而且她安插的眼线被揪出来了,军方已经派出特种作战部队堵截这三条路线,而我就是这次截捕她的首席执行官。”

      郭雨这才注意到虞朝亦是穿戴整齐,只是头发还没有扎起,黑色的作战服将她的身材曲线勾勒的曼妙,英气中透着几分性感。

      “那你…”

      “我也要出发了,戴好口罩。”

      时间紧迫,虞朝打断了郭雨的问题,给她戴上了一只带有紫色年宝图案的口罩。她将落在郭雨眼前的几缕秀发往两侧拨开,搂住她的脖颈,隔着一层口罩吻了吻她的唇。

      “一路平安。”

      郭雨再回过神,虞朝已经瞬步出现在楼下,半个眨眼的时间,空荡荡的别墅只剩她一人。

      臂带上了动态密码锁,除非把整条手臂砍下来或者虞朝虹膜解锁,根本无法取下。郭雨没办法,只好暂时带着寒域的布防图和司徒汇合。

      摩天大厦的顶楼一道人影从上跳落,没有坠楼的血溅三尺,也没有砸撞地砖的巨响,只有晦暗的路上下多出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而她脚下的地砖,裂缝如蛛网般悄无声息地向外扩散数米。

      “你迟到了。”

      司徒缓缓转过身看向郭雨,她的落地处正好拦在郭雨的必经之路上。

      听出司徒语气里的冷意和不悦,郭雨面不改色,单手捂心,低眉顺首道:“抱歉主教,路上出了点意外绕了路。”

      “是吗?”司徒打量一眼郭雨,目光落在那只可爱的口罩上,眼神变得有些阴鸷。

      “是的,主教大人。”郭雨不卑不亢应道。

      “你身上都是她的气味,难道不是因为你舍不得和她分开,所以才迟到的吗?”司徒眼里腾起一缕妒火,郭雨凛然,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郭雨刚要回话,那簇火苗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触即发的暴风骤雨就此收敛于宁静。

      “好了,现在出发。”司徒漫不经心地下达命令,脸上依旧带着浅而优雅的笑容,仿佛刚刚磅礴的杀气不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

      习惯了司徒的喜怒无常,郭雨略微皱了下眉,不再多言。她叫住司徒,解释道:“我们离开的路线已经被军方知道了,按照原来的计划只有死路一条。”

      “哦?”司徒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问:“那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郭雨满心疑虑,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司徒明明有能力避开监控,偏偏今晚被不巧地捕捉到人脸,这种不该犯的低级失误出现在司徒身上,很难不叫人怀疑这会不会又是她的阴谋诡计。

      现在显然没有时间纠结这点,郭雨只好暂且压下心中的疑虑,离开寒域才是首要目的。

      “主教愿意相信我的话,请跟我走。”郭雨说。

      “我当然相信你,带路吧。”司徒挑眉笑道。

      “戴上这个。”郭雨把一只崭新的口罩递给了司徒。虽然司徒有鸭舌帽遮掩,但不保监控会从别的角度拍到正脸。

      司徒接过口罩看了看,和郭雨戴着的那只映有紫色小年宝的白色口罩不同,她手里的这只没开包装的口罩通体乌黑,没有一点装饰图案,可以称得上朴素简陋。

      “你戴这个。”司徒一脸嫌弃地将黑色的口罩丢给郭雨,指着她脸上的口罩说:“黑的太丑了,我要你那个,正好配我的卫衣。”

      郭雨哑然,想不通司徒还有闲心思计较美丑。

      不容拒绝的余地,司徒伸出手指,勾住郭雨口罩旁的耳带,将口罩扯了下来,戴到了自己的脸上。

      见郭雨欲言又止,不情愿的表情写在脸上又不敢反驳,最终老老实实戴上那只黑色的口罩,司徒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藏在口罩下的唇角微微上扬。

      夜间两点,摩天大楼直耸黑夜云雾之中,道路人流量稀疏,只有一个酩酊大醉的醉汉摇摇晃晃路过,头顶的月亮呈月牙状不时躲进云雾,昏暗的路灯下,两道拉长的身影一前一后疾步掠过。

      按照虞朝给的路线,郭雨带着司徒一路畅通无阻。

      临近域门,寒域的液态屏障在炽白刺眼的探灯照射下流光溢彩,视觉上五颜六色的光幕如同一盅致命的毒药,任何试图触碰它的人会在须臾间化为灰烬。

      而在液态屏障的外围高耸着一道城墙,黑夜是它的保护壳,无数哨塔,机关,士兵隐藏在内,如同坚实的外壳将寒域包裹于其中,像一个巨人屹立于夜色中,无声地守护这座世纪之城。

      进出寒域最为关键的两步则是,越过这道数百米高的城墙,通过液态屏障入口处的身份认证。

      郭雨现在所在的位置是G区的出入口,该区液态屏障的守卫是虞朝的下属之一,虞朝曾对他的宝贝女儿有救命之恩,因而誓死效忠虞朝。

      见到远处两个戴着口罩的女人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女人的口罩上面有紫色年宝的图案,是今年的绝版限定款,他心里有了数。

      “给我挨家挨户仔细搜查,尤其是银色头发的女人重点检查!”

      闻声,郭雨和司徒同时停住脚步,快速躲闪到一旁的巷子里,在一堆杂物箱的后面藏身。

      通过杂物箱的缝隙,远处十字交叉口似乎是一支武装部队,领头的军官下达的指令很明显是冲着司徒来的。

      郭雨当即回头看向司徒,却不知她何时戴上了一头黑色的假发,银色的头发被藏在里面,从外面竟是看不出一点破绽。

      “看什么?”见郭雨诧异地盯着她看,司徒感觉好笑,“你不是见过我黑头发的模样吗?”

      这让郭雨想起了那场以自己失败告终的猎杀游戏,还没有成为邪师之前的司徒亦是黑发黑眼,尽管没有银色那般冷艳耀眼,但黑色收敛了锐利的锋芒,让她看起来柔和不少。

      而此刻黑夜做了她的衬景,她的一颦一笑沉浸在浓墨重彩的色调里,那双纯灰色的眼眸时常含着笑意,此刻更加引人注目。女人微挑眉头,剪剪秋瞳中水波粼粼,妩媚得浑然天成,一个眼神便生万种风情。

      郭雨没能从司徒的笑容里找出一丝一毫逢场作戏的虚伪。女人的愉悦发自内心,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明亮滚烫,不带荤腥的欲望,只有纯粹的喜欢。郭雨反而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为什么要摘掉口罩?”郭雨问。说话间,司徒突然欺身压近抱住她。郭雨惊骇,那点不自在的情绪瞬间被恼火替代。她撑开司徒,压低音量呵斥道:“你干什么?”

      “嘘。”司徒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她朱红的唇角微微上扬,眼里笑意暧昧非常。她摘下郭雨的口罩,指腹抵在两片薄唇中间,“不想被发现的话就亲我。”

      听此,郭雨瞬间火冒三丈,刚觉得司徒是个人,现在司徒就想让她亲她,果然她就不该对这个满脑子只想着扒掉她衣服的女人抱有任何期待幻想。

      郭雨越想越恼火,她推开司徒,用手背挡住嘴唇,脸上羞恼之意赫然,“这和我亲你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我的妙用。”司徒耸耸肩,丝毫不在意郭雨拒之千里的冷漠,她用眼神示意郭雨看巷子外面。郭雨警惕地盯着司徒,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确认她没有发疯强吻自己的意图才回头看向巷外。

      巷子口窄,能看到视线的范围有限,郭雨只能看到士兵闯入便利店,对着顾客一一核对人脸长相,那肃穆紧张的气氛丝毫不因偷窥距离颇远而减弱。

      照这形势下去就算极速避开,也难逃撒网式的搜查,何况一旦使用瞬步,邪师的气息就会立刻被检测仪捕捉到,司徒被发现的风险极大,而自己作为近来惹事的一号人物也很难逃过牢狱之灾。

      没过一会儿,士兵们从便利店出来,很明显他们下一步是往她和司徒这边的方向搜查,为首的那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其中一名士兵应声离队,竟是径直往小巷这边走来。

      郭雨立刻把头缩了回去,士兵身上厚重的作战服摩擦的声音和靴子踩踏地面的脚步声逐步逼近,小巷的另一端又是死胡同,她们现在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郭雨心跳如雷鼓,脑海里快速想着解决方案,奈何无论哪种都是死路一条,走投无路之下,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司徒。

      然而司徒却冲她微微一笑,右手沿着纤细的脖颈自左向右,缓而优雅地拉出一道直线,那不疾不徐的模样,仿佛只是示意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郭雨第一次知道有人能把抹脖子这种手势做出妩媚撩人的感觉。

      郭雨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案,可杀了士兵必然引发连锁反应,要是士兵身上有生命检测仪,她们会被第一时间全城通缉,再想出去就难上加难。

      “你也可以不杀他。”司徒似是看出郭雨心中所想,她伸出两根手指勾住郭雨冲锋衣的衣领,嘴唇贴近她的唇。郭雨没有推开她,而是皱着地注视着她,眼里皆是惶惑迷茫。她克制住吻上去的冲动,不再靠近受惊的小猫。

      虽然没有吻上去,但隔着一毫米的空气,若有若无地摩挲如同心尖挠痒。近乎零距离的接触,司徒清楚地感受到郭雨的慌乱不安,能听到她剧烈的心跳声。淡淡的薄荷香萦绕在鼻尖,司徒垂眸凝视着她的唇,眼睛似是蒙了层迷离的雾霭,眼里写着克制的渴望。

      “我出去引开他们,你离开这里。”司徒轻声说道,给出了郭雨最后的答案。

      她说的很随意,就像在说早餐牛奶应该配面包那般理所当然,又像习惯了以上位者的姿态下达指令不容辩驳。无论哪一种她选择牺牲自己,无怨无悔。

      郭雨心跳漏了一拍,不可思议地看着司徒,不敢相信这个极度冷酷从来只会索取的女人会为别人自我奉献,她的眼里透出强烈的渴望,似乎这句自我牺牲的话只是为了博取同情好感,从而引自己上钩,满足忍耐克制了许久的欲望。

      这究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心理博弈,还是一出临时起意的深情表白?

      士兵靠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郭雨仿佛闻到了枪膛里特质子弹的药味,她被特质子弹打伤过两次,每一次子弹从血肉里取出时都有一股散不尽的苦药水味。

      在司徒推开她,看向士兵眼神杀意肆虐的那一刻,郭雨揽过她的腰,掌心抵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唇与唇相碰的一刹那,可耻的情绪铺天盖地湮没了她,紧随而来的是连绵的绝望与悲伤,越来越浓,逐渐盖过羞耻感,直至整颗心沉于死寂。

      很多画面在脑海里如走马灯闪过,最清晰的是虞朝在善轱镇说的那番气话,气话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心里话,而且虞朝说的是事实,她的确很脏,也是她亲手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其次就是宁谋元自恃甚高的嘴脸。

      郭雨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她把心送给了虞朝,用自己的命给虞朝延续最好的未来,她能逆天改命,却无力改变人心,无能为力是跌跌撞撞的过去最遗憾的句号。

      还有宁森渁话糙理不糙的指责——她的确帮不上虞朝什么忙,身份地位使然,绝大多数情况下,她不是在给虞朝添麻烦,就是在给虞朝制造麻烦的路上。

      司徒的冷言训斥是点醒她最后的明光,如果她再有用那么一点点,事情也许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一团糟,可惜时光不会倒流,凡事也没有如果。

      郭雨不否认和虞朝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也记得曾夸下海口不信鬼神也要逆天改命和她在一起,也记得戒指里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的誓言。

      然而虞朝多次背地里露出疲倦的神情,还要强颜欢笑照顾自己的情绪,渐渐精疲力尽,这是郭雨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也成了多米乐骨牌最后推倒的那张牌。

      希望今晚给虞朝留下了一个足够温馨的回忆,以后大概不会再有喂饺子此类的回忆了。郭雨如是想着,心脏撕裂般支离破碎痛的不断滴血,但心跳频率却渐渐平静,最终沉于死寂。

      正如司徒的舌头很灵活,伸进嘴里胡作非为,也挑不起星星之火。

      郭雨睁开眼睛,满目寸草不生,皆是荒芜与薄凉。

      司徒侧着脸吻得很投入,她的睫毛也是银白色的,像轻颤扇动的蝉翼,或许是真的动了情,睫毛上晕了层薄薄的泪雾。

      她的鼻型清隽矜贵,偏窄细挺,接吻时不时会碰到自己的鼻子,呼吸交缠在一起,有很淡的冷香和香水味,三年来司徒一直用的是同一个牌子的香水。

      除了两只耳朵是红的,接吻时脸上却没有太多情绪,就像她平时几乎不会有除了微笑以外的其他表情。

      她还在试图唤醒自己这条“迟钝”的舌头,也许她知道自己不会回应,去掉也许,她就是知道自己不会回应但仍在坚持,就像她一直以来做的那样,无论何种手段,无论怎样被讨厌,坚持把自己锁在身边。

      想至此,郭雨眼里多了点笑意,阴郁的眼色也因这点笑意柔和了些许。她注视着司徒,观摩她的反应。

      舌头追上嘴里坚持不懈的“追求者”,只是轻扫过舌根,司徒就软了腿,手臂下意识地攀紧,她微蹙着眉,鼻间发出一声难耐的哼吟。

      接吻的姿势两级反转,司徒背抵着身后的杂物,攀搂着郭雨的肩,呼吸节奏渐渐变得凌乱急促。

      前来的士兵听到巷子里令人遐想连篇的喘息声,靠近过去后灯照向两人。

      只见两个女人拥搂着激情热吻,其中一个脱的只剩内衣,被灯照到捂着脸尖叫一声,躲到另一个女人的怀里,而属攻的女人披头散发,抱着怀里发抖的女人,低着头尴尬得手足无措,拿衣服挡住怀里的女人。

      士兵腹诽胆子这么小还玩这么花,手电筒光线草草扫过二人的头发,确认没有银色头发,颇为无语转身离开了巷子。

      士兵走后,那一队搜查的武装部队也火速前往别处搜查,司徒不急不缓地穿上衣服,灰色的眼眸一片清明冷漠,不见半点迷离,仿佛刚刚娇喘连连的人不是她一样。

      “走了吗?”司徒慵懒地掩了个哈欠,全然没有接吻余留的残韵。郭雨看在眼里,警惕心大起。

      一个能随时收敛欲望的人必定拥有超乎寻常的自制力和忍耐力。司徒接吻时明显动了情,有意触碰那里湿的不成样子,然而她现在对自己却表现的毫无兴趣,这种过分理性的清醒根本不是一个人能拥有的。

      魔鬼,这个词从郭雨心里突然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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