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118、争执

　　郭雨来到研发中心的时候，办公室的桌面上放着一杯浓纯的凝血，微信备注的“司徒空”那一栏赫然显示着“身体要紧，按时吃早饭”这样一条简短但流露着关心的消息。

　　她面无表情地快速回复一句“知道了，谢谢主教”，将杯子里温热的凝血一饮而尽，接着匆匆赶往实验室，谢绝任何来访，闭门不出。

　　逆转试剂的研发资料早已被销毁于一旦，但凭着从黑市搜集来的有限情报，郭雨勉强掌握基本所需的试剂材料，至于配料比以及合成途径通通需要大量的实验基数支撑。

　　而试验对象则是被感染TPX病毒的小白鼠，能够消灭TPX病毒才是迈出逆转试剂研发成功的关键一步，毕竟无论是暴动因子还是异能因子都是TPX病毒变异而来的异种。

　　泡在实验室一整天，出来天色早已黑成一团墨，研发中心的其他人也早已下班，正当郭雨困惑林霜今天怎么没有监视她的时候，办公室里等候她的司徒不经意地提交了这份不解的答案。

　　“林霜今天回老家了，这么晚还在工作，累不累？”司徒边说边从纸袋中拿出一瓶彩汁，倒上一杯递给她。

　　郭雨沉默地看着灯光下的泛着七色光效的液体，想起了虞朝为她拍卖而来的彩汁，紫眸中闪过一抹黯然的伤，继而调整好心绪，面含微笑接过玻璃杯一饮而尽，“多谢主教。”

　　司徒目露满意之色，“这周六就是你二十周岁生日了，正好慈善晚会也在那天，陪我一起去参加如何？”

　　郭雨心顿时提了起来，想起司徒不久前要公开她这半吊子总裁的事情，她希望司徒不要逼迫她坐上这个公司元老都不认可她的位置，但又犹豫几次三番的拒绝会激恼司徒，随之司徒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松了口气。

　　司徒目视着郭雨，眸光流转间立刻猜出少女心中所想，到底是太年轻，无论再怎么遮掩，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份不言而说的心思。

　　司徒玩味地勾了下嘴角，微笑体贴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打理商务事，所以我决定不公开你的身份，但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担任名义上的职称，这样也方便你为我做事。”

　　郭雨心中暗喜，低眉顺从地说，“好的，主教。”

　　司徒温婉一笑，依恋地圈住她的腰，下颌抵着她的肩，喃喃低语透着软弱的疲怠之意，“我也很累，让我靠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主教，你！”郭雨惊得眸光骤缩，她本要立刻推开司徒，司徒却伸出纤长的食指轻轻覆住她的唇瓣，神情旖旎地搂着她，“嘘，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慢慢接受我好吗？”

　　口袋里的U盘不断提醒着郭雨昨晚的事情，她就这么呆滞错愕地僵在原地，殊不知隔着门沿的玻璃缝隙，前来找她的虞朝将里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虞朝忍无可忍地推门而入，深蓝色的桃花眼凝着怒气瞪向司徒，眉眼间盛着滔天的醋意，“你抱够了吗？”

　　郭雨急忙推开司徒，转身看向虞朝语无伦次地摆手，紫眸中闪动着惊慌错乱，“虞朝，我…我没有，不是你想得那样。”

　　虞朝没有理会她，而是无比愤怒地盯着司徒，“你令我感到无比恶心。”接着霸道地将她拉到身后，宣誓主权似的说：“跟我回家。”

　　尽管她曾想过死后将郭雨托付给司徒，但得知司徒变态一样地监视郭雨她就已经打消了这个错误的想法，何况自己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司徒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趁虚而入，顿时醋火与怒火交相燃烧，她恨不得立刻甩她一个巴掌。

　　司徒眉间笑意不减，眼睛里闪过一抹恶劣的轻蔑，“虞界小姐好大的威风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吗？”她重新看向郭雨，歉意地扯了下唇角，立刻换上柔缓的语调，“刚刚是我的不对，让虞界小姐误会我们了。”

　　不露声色的茶言茶语再度不经意地抹黑她在郭雨眼里的形象，明知道她什么都没做，却还故意在不知情的郭雨面前屡次三番暗示她红杏出墙，虞朝倍感委屈的同时，怒不可遏地扬声骂道：“闭上你的嘴！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司徒不急不恼地笑，浅灰色的眸中快速闪过一抹颤动的受伤，故作轻松的神态让人感觉她在强装不在意，“我爱她，所以我想追她，对你来说我的确卑鄙无耻，你还有什么要骂的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虞朝怒极反笑，“你不去演戏可真是白瞎你这一身好演技了！”司徒明知骂她的真正原因，却趁机故意扭曲话里的含义，搞得委屈的人反倒是她了，真是有够心机的！

　　不管气急败坏的虞朝，司徒拎起包向外走去，目光扫过郭雨苍白无血的脸色，闪过一抹爱怜的心疼，同时越发看不顺眼虞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司徒手掌轻搭上郭雨的肩，口吻温和地叮嘱说：“回去好好休息，至于那件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接着冷笑着地瞥了眼虞朝，径直离开了研发中心。

　　虞朝皱起眉头，“她说的什么事？”

　　郭雨微怔，接着低垂着睫羽，眸光黯淡地模棱两可，“工作上的事。”

　　“那是什么事？”虞朝急忙追问。

　　换作以往她绝不会逼问郭雨，奈何见到司徒刚刚那样拥抱郭雨，郭雨都没有拒绝如此亲密的行为，她不由得心慌意乱，因而刨根究底地追问下去。

　　郭雨抽出被拉扯的手臂，平静地看着她，“没什么特别的，工作上一点棘手的事情而已。”她将口袋里的U盘递给虞朝，转移话题，“监控的事情不用担心，录像我要回来了。”

　　“她会这么好心还给我们？”虞朝惊疑地皱起眉头，联想到刚刚的情景，她心乱如麻地拽住郭雨，眸中漾着一股慌乱的担忧，话音不自觉地带上颤音，“郭雨，你跟我说实话，她…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见郭雨低头沉默不言，虞朝渐渐红了眼眶，她愧疚而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没事的，没事的，她欠我们的账，我会一笔一笔找她算回来的！”

　　郭雨默默地在心里叹息，无论怎样她都没有办法去记恨虞朝，更舍不得她为她担心，“她没有对我做什么，这几天我住宾馆，房子已经找人装修了，风格是你最喜欢的田园风。”

　　见虞朝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郭雨扯动唇角，苦涩地笑了笑，“怎么，你不相信我吗？”

　　“那你们刚刚…为什么抱在一起？”

　　虞朝忍不住问出这个醋得她发疯的问题，即便是郭雨没有回拥司徒，但那刺眼的一幕足矣让她默认一向不喜生人接近的郭雨同意了那样亲密的行径。

　　郭雨沉默几秒，接着别过对视的目光，压抑着心中难言的酸楚，平静地说：“她用录像换取追求我的机会，只要做的不过分，我没法拒绝她。”

　　虞朝当即脸色骤然一变，胸口闷了一口呼不出的浊气，“不行！绝对不行！本来就是她有错在先！凭什么反过来胁迫你？！我不允许你答应她这样的要求！”说完她怒气冲冲拿着U盘就要向走远的司徒追去。

　　“虞朝，别闹了好吗？”身后包含疲倦的叹息声传入耳中，虞朝停住开门的举动，却没有勇气回看郭雨。

　　从她刚刚来的这段时间里，她就没有看过郭雨对她笑过一次，以前郭雨一见到她就会情不自禁地翘起唇角，单纯的笑容发自心底，有些腼腆，却总能令她心悸，百看不腻，而今却被眉宇间的忧郁甚至是抑郁所取代。

　　郭雨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侧目注视着她，水色的眸光漾着令人心动的温柔，却遮掩不住眼底那抹抑郁的黯然神伤，“相信我，我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虞朝眸光猛地一颤，仿佛听到心碎一地的声音，她心疼地抚摸着郭雨清瘦的脸庞，她要告诉郭雨她从来没有爱上过别人，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之事，更没有对不起她，她的心，她的人一生一世非她莫属，也非她不可。

　　“郭雨，我其实…！”

　　然而心脏剧烈的绞痛令她生生咽回了冲动的话，她连忙拥住郭雨以便掩饰失血的唇色，咬着下唇抑制着抽痛的呼吸声，此刻她很感谢拥有界体才得以避免常人出现昏厥的糟糕一幕。

　　对于虞朝突然扑进怀里的举动，郭雨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但还是第一时间回搂住她，“其实什么？”

　　虞朝几乎将自身所有的重量托付给郭雨，倚靠着她勉强维持站立的姿态，竭力把有气无力的声音装成轻软柔和的腔调，“其实我以前的名字叫做宁森淼。”

　　“嗯？以前的名字？宁…森淼？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如此怪异情绪的转换令郭雨心生疑惑，但虞朝的话又让她不免十分吃惊，似乎听过相似的名字。

　　片刻的剧烈疼痛让虞朝重新清醒过来，她所爱的女孩同样深爱着她，比她原以为得更为执着，更为情深，在尘埃没有落定之前，她决心守口如瓶，如果有那么一天她真的会离她而去，那么至少还有机会让郭雨知难而退地放弃她。

　　虞朝忍着心中的念念不舍，贪恋地闻了下郭雨的发香，接着生硬地离开令她依恋的怀抱，调整好情绪，语气淡淡地说：“嗯，边走边说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郭雨蹙了蹙眉头，虽然话里冷淡之意并不明显，但作为虞朝的恋人，她还是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然而不等她出声询问，虞朝已经率先向出口处的电梯，她只好快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