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119、商场偶遇

　　宁森渁放学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扔下书包，一蹦一跳地奔向虞朝的房间，然而并没能如愿见到姐姐宁森淼，于是又跑去书房，花园各处有可能的地方寻找虞朝，结果都未能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她失望地鼓起腮帮，只好不情愿地顺从家教老师的话，先去练习不喜欢钢琴。

　　路过宁谋元的书房时，宁森渁意外地发现门没锁，秉持着“能偷懒一秒，绝不多练一分钟”的原则，趁着家教老师不注意宁森渁快速溜进爷爷的办公书房，惬意地躺进皮质软和的扶手椅，悠哉悠哉地哼着小调来回转着圈。

　　只要不弹钢琴，不学习，就算是空坐着发呆也是一件令人享受的事情。

　　余光中不经意瞥到书桌上翻开的文件夹，附带的照片以及那熟悉的名字使得宁森渁猝不及防地一惊，当即停下了任性调皮的行为。

　　浏览的视线随着文件上“心脏匹配”的字样逐渐向下，宁森渁心中越发惊恐，双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看到最后她烫手般地丢下文件夹，又匆匆忙忙地恢复成之前的样子，惶恐不安地跑了出去。

　　心不在焉的状态使得宁森渁不得不呆在琴房重复练习不熟练的曲目，以便勉强达到老师的要求，然而一再出错的她渐渐感觉平时温度适宜的琴房变得十分燥热。

　　“森渁，听老师说，你今天状态不太好吗？”身后传来宁谋元的声音。

　　宁森渁浅蓝色的大眼睛一下子涌出惊乱的情绪，双手伴随着乱了节奏的心跳，钢琴键发出刺耳不和谐的音调。

　　宁森渁回头看去，总感觉今天的爷爷十分陌生，尽管宁谋元几乎对她有求必应，尤其是昨天姐姐宁森淼回来后，她更是难得的见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爷爷多次开怀大笑。

　　这让她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会如此无情地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夺走另一个无辜之人的心脏，甚至是性命，而这个人偏偏还是有恩于她的郭雨。

　　宁森渁竭力装作若无其事，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潜意识里却不敢像以前一样对宁谋元撒娇，“爷爷，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宁谋元，“嗯，状态不好的话就先休息吧，打个电话叫森淼回来吃饭，吃完饭之后让她教教你，你姐姐十四岁就已经钢琴十级了。”

　　听闻向来对她温柔的姐姐宁森淼会来教她练琴，宁森渁喜上眉梢，浅蓝的双目亮晶晶地闪动着喜悦，“好的爷爷，我马上叫姐姐回来。”

　　宁谋元点头，“我去楼下等你们。”出门前，他顿住脚步又问，“对了，你刚刚进过我的书房吗？”

　　宁森渁猝然一震，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紧接着故作不知地眨了下眼睛，“啊？什么书房？”

　　宁谋元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一带而过说：“没什么，可能是爷爷记错了，叫你姐姐回来吃饭吧。”

　　“知道了，爷爷。”待宁谋元走出琴房，宁森渁拍了拍心脏狂跳的胸口，长吁一口气，庆幸自己没被发现。

　　*

　　由于别墅正在装修，这段时间郭雨暂且搬出来住些日子，因此和虞朝一同前往商场购买一些日常必需品，逛街期间，虞朝也将她作为宁家大小姐的过去一一道来。

　　郭雨得知自己小时候唯一一次溺水，也是让她从此害怕游泳的经历，救她的人竟是虞朝，不免和虞朝一样惊喜缘分的妙不可言。

　　“其实你以前在德斯顿念书的时候，我听过你的名字。”郭雨思考说。

　　虞朝诧异不已，声音尾调微微提高：“听过我？”

　　郭雨翘起唇角，轻轻一笑，“德斯顿的初中部来了一位跳级念书的大美女，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还精通七种乐器，听说是来自地下世界的贵族小姐。这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

　　虞朝微微一怔，随即问：“只是听过吗？那你有没有见过我？”

　　郭雨遗憾地摇头，“没有，你只读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那时候故康凝一直要拉我去看你这位女神，结果因为竞赛耽误了没去成，我记得有一次学校组织郊游，那时候你们班正好在我们班的前面，我只在远处看过你的后脑勺。”

　　虞朝轻轻“啊”了一声，颇感可惜地撇了下嘴角，“怪不得在寒域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感觉你很熟悉，原来我以前一直…”后半句“暗恋你”在骨感的现实前被她咽了回去。

　　那次雷雨之夜的见面后，情窦初开的虞朝时常想起那双亮如寒星的眼睛，夜如明月，日如炽阳，眼前总是情不自禁浮现出少女清雅秀丽的模样。

　　虞朝的视线不由地被身边的女孩再度吸引，继承了影后时芝雨超高的颜值，又遗传了郭紫依的高智商，清秀的眉目柔而不刚，隐然有一股现代人罕有的书卷的清气，难怪容易招惹烂桃花。

　　发觉虞朝不再继续说下去，郭雨投去狐疑的目光，“一直什么？”

　　虞朝秀脸微微一红，不动声色地收回心动的目光，悸动的心跳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暴露她竭尽全力的伪装，她装作不在意，表情冷静淡漠，修长的睫毛宛如蝉翼般伏在蓝色的桃花眼上，微微颤动着，“没什么，就是有点惊讶很早就认识你了。”

　　天知道她快把自己憋疯了？想甜甜地撒娇，想坏坏地亲她，想看着她羞红耳朵，想光明正大地牵起骨节清秀的手，想对她肆意地疯，想对她妄为地笑…

　　可如果换来的是郭雨不可自拔的沦陷，那么她宁可让这份感情永远埋藏在心里，永远永远不要再讲出。

　　“我靠，朝姐？郭雨？这么巧！”不远处传来耳熟的大呼小叫声。

　　郭雨寻声望去，张永辉扔下满载的购物车，欣喜若狂地向她们跑来，难以置信的目光在她和虞朝的脸上不断扫来扫去，记忆中眼前的青年以前似乎喜欢虞朝，这热情满满的势头令她立刻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虞朝脸上带着浅笑，礼貌不失风趣地向张永辉问好：“原来是你啊，张大少，好久不见，怎么没在你的寒域呆着？”

　　张永辉眼神突然一黯，长叹一声，忍不住诉说满肚子的苦水。

　　“唉，朝姐，别提了，你也知道现在丧尸变异的速度比开火箭还快，而且一个比一个变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都屡见不鲜，有传言说十级丧尸有了人类的智慧。

　　一个月前的西部边界爆发尸潮，寒域伤亡惨重，还好我爸妈有先见之明，一早就将资金转移到蓝海市，这不，我们一家就趁乱赶紧逃出来了。”

　　虞朝惊得眸光一颤，“你说什么？！寒域爆发尸潮？”

　　张永辉无奈地继续说：“是啊，排名靠前的富豪听到动静前就卷铺盖溜之大吉了，不过听说有人在天上被不知名的丧尸鸟袭击，机毁人亡，尸骨无存啊，那惨的，唉。”

　　虞朝眸中透着担忧的慌乱，她失态地拽住张永辉，“那瑶瑶姐姐呢？我是说童婧瑶童术相，她怎么样了？她有没有逃出来？”

　　“童术相是寒域的根生土长的一辈人，所以没有离开。”

　　看着心急如焚，脸色愈加苍白的虞朝，张永辉不知所措地看了眼郭雨，但见郭雨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不定，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作势扇了自己一巴掌连忙补充说。

　　“唉哟，都怪我这张嘴不会说话，你也知道寒域占据了西部几乎全部的领土，就算有一部分失守，跟它的领地比起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嘛，何况还有那么多界人顶尖战力，还有那些牛逼的高科技，朝姐，你也不用这么担心的啦。”

　　“如果现在去寒域，是不是只能走陆地了？”郭雨问。

　　“是的，因为空中不安全了，飞机的屏蔽系统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失效，不过就算是走陆地也没用，寒域已经关闭外界出入口了，还好我家是一个月前来的。”张永辉心有余悸地说。

　　而在两人的交流中，虞朝已经独自走到一旁拨通了童婧瑶的手机号码，一番心急火燎的询问后，表情逐渐变得半信半疑，之后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丝毫不见刚刚的担忧之色。

　　张永辉悄悄观摩起这对他曾差点磕错的cp，心里暗暗地“啧啧啧”，某人看似在挑杯子，实则连标签都拿倒了，注意力很明显都在打电话的另一人身上。

　　看着郭雨眉眼间泛着明晃晃的柔情，张永辉不禁怀疑高冷女神在爱情的甜蜜滋养下改了性子，于是他抱着闲聊的心态试探地问：“郭雨，你这几年过得还行不？”

　　郭雨正入神地偷听虞朝和童婧瑶的电话交流，被张永辉突然打断，心中升起一股不耐烦的恼意，眼神冷厉且毫不客气地斜他一眼。

　　张永辉，“……”

　　张永辉这么一搅和，郭雨错过偷听的绝佳时机，登时也没了心思继续偷听，她蹙起眉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张永辉，“一般，怎么了？”

　　刚刚那眼神一瞬间流露出的冷意还掺杂着一丝丝张永辉以前从未在郭雨身上见过的杀气，阴鸷而冷戾，绝不是这种年纪的女生，准确的来说绝不是正常人应该表现出的情绪。

　　虽然知道郭雨是邪体，和常人不太一样，张永辉心中依旧十分震惊，但作为商贾世家子弟，掩饰住那股不能暴露的畏惧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张永辉尴尬地挠头，嬉皮笑脸地说：“就是随口一问，看到你和朝姐在一起，我挺高兴的。”
　　察觉郭雨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些许，他心中一松，继续说：“嗐呀，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朝姐茶不思饭不香的，整天去湖边秋千翻你送她的笔记。”

　　郭雨突然敛目看他，一如从前散发着冷漠的疏离之意，他这么说不仅没有在少女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象征喜悦的情绪，反而多了几分读不懂的阴郁和不知是不是他错觉的敌意，这让张永辉再度吓了一跳，不禁思索起刚刚哪里说错话。

　　半晌，郭雨收回幽邃的凝视，轻描淡写地回他，“哦，你很关心她么？”

　　“哈？”张永辉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隐约在黑暗中捕捉到那么一点关键的明光。

　　郭雨冷淡地瞥他一眼，继续挑选牙刷，“没什么。”

　　敷衍潦草地终结话题，凭借一己之力把尴尬的气氛又拔高一个层次，丝毫没有继续闲聊下去的意向。

　　虞朝打完电话，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像张永辉所说的那么夸张，心情明朗了不少，心中那块大石头也放了下去，一回头就看到干站在旁边，满脸窘色的张永辉正用求救般的小眼神看着她。

　　虞朝忍俊不禁地掩唇偷笑，这给张永辉气得两眼一黑，翻了个冲天白眼，直接没了心思磕cp，张永辉无语地看着她说：“加个v吧，我爸妈还等我回去送菜呢，我得赶快回去了。”

　　然而扫描二维码加他的人却是意想不到的郭雨。

　　“已经加了，你还不走吗？”

　　紫色的眼里明显透着不言而喻的寒意，那比他虽矮，但足够高挑的身形将虞朝严实地挡在身后，张永辉恍然大悟这份不友好的态度其背后的根本原因。

　　张永辉扬眉嬉笑说：“好嘞，那我走咯，改日一起吃饭啊，顺便带你们见见我女朋友。”

　　“你有女朋友啦？”虞朝惊讶地眨了下眼睛，紧接着弯起眉眼，灿然一笑，“好啊，那我们到时候再联系啦。”

　　“OKOK，拜拜了，朝姐，郭雨。”
　　“拜拜～”

　　虽然郭雨并没有回应他，但张永辉明显看出郭雨眼中流露出一抹窘迫又诧异的尴尬，看样子他猜对了，这个谎撒得果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