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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少詹府邸翻修案-6 ...

  •   醉香楼,一号房。

      少詹事笑着朝李舒隐举起手中酒杯,有些意外大笑:“原本以为尚书大人会拒绝为下官翻修府邸,没想到,哈哈。”

      没想到大人竟是自愿入局。

      李舒隐望着少詹事那醉翁之意不在酒模样,面无表情拿起一个新杯子,瞪了宋海意一眼。

      宋海意立马明白,狗腿地拿起酒壶为他斟酒,不料李舒隐伸出俩指挡住了酒壶,言简意赅道:

      “茶。”

      宋海意立马会意,放下酒壶换上茶壶,仔细为他倒茶。

      他拿过茶杯与少詹事所举酒杯相碰,茶杯略高于少詹事酒杯一节手指距离,意有所指:“不入府邸焉知修建。”

      少詹事听后也是别有深意笑了笑,好一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番暗指,倒有点意思。

      随后又满脸笑意向李舒隐说道最近朝堂之事,李舒隐听他满嘴话语像滴滴答答水声,毫无停歇之意,不满地蹙眉。

      他甚是不喜与人交谈,能与之说上一俩句话也是客套,谁知这少詹事竟是个爱说话的人。

      他听着少詹事喋喋不休,毫无食欲,极力压住一走了之的冲动。转而看向宋海意,她不是来探听情报的吗?

      只见她像是刚从牢狱出来的刑犯,好似饿死鬼投胎般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拿着汤勺,嘴里不停咀嚼,那鸡肉汤汁从包不住的嘴角缓缓流下。

      李舒隐之前微微蹙起的眉毛此时也是压不住火,直接冷下脸来,大力皱起眉头。

      那叨叨不止的少詹事也是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时也有些惊讶:“这位小兄弟……”

      宋海意瞧着突然停止喋喋的少詹事望向自己,以及旁边全身冒着冷意的李舒隐亦是如此,竟有些羞涩,怎么看别人吃饭呐。

      “与大人吃饭,你的礼仪呢?”李舒隐凉凉剐了他一眼。

      “小的工匠之身本就粗鄙。”宋海意理直气壮回道。

      “粗鄙二字,是你自己对自己的否定。”李舒隐见她如此毫无廉耻,有些不满。

      宋海意听闻,他此话甚是有理,不能因为自己是工匠就毫不在意地做事粗鄙,若是自己低看了自己,那谁又能高看自己?

      只是现代聚餐,自己习惯如何恰意如何做罢了,现在在古代,还是遵守点古代规矩。

      她缓缓放下手中东西,擦擦嘴换种优雅自在的吃法,古代规矩真多。眼看着少詹事又开始喋喋不休,李舒隐只得向宋海意眨眨眼睛。

      她看着李舒隐不停暗示自己,又想起韩知徐告诉她大人一贯脸盲。

      没想到大人不仅脸盲还社恐。

      她故意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李舒隐见她并没有帮助自己的想法,只得在桌下狠狠踹她一脚。

      正在啃骨头的她,猝不及防被踹一脚,手中骨头划飞到少詹事碗里。

      一时之间,桌上有些安静。

      连李舒隐都不由瞪大了双眼,这泥水匠果然不走寻常路。

      尴尬的宋海意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拿回骨头:“少詹事大人,这骨头汤很有营养,小的为大人盛一碗?”

      坐在对面的韩知徐一脸惊恐地盯着宋海意,如此场面,她竟能一如既往淡定和少詹事交谈。

      少詹事讪讪一笑,连忙挡住碗:“……不必麻烦小兄弟了。”

      宋海意见此,只得捞起话题:“今日与大人路过兰园,见园内树木高大茂密,不知从何处引栽?小的瞧尚书大人书房寂寥,亦想为大人引栽。是不是呀,大人。”

      李舒隐见她引得少詹事望向自己,心头突地一跳,只得跟在她话后补充:“……确,确有此意。”

      少詹事却是没了之前絮絮聒聒之态,此时禁闭双唇似是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回答:“此树缘由,下官实在不知,待饭后回府找管家替大人问上一问。”

      李舒隐点点头,也不语。

      宋海意早料到这少詹事不会轻易说出来,此刻也识相收回话题,看着李舒隐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样子,只得狗腿夸赞少詹事为太子殿下做事之艰辛,将话语权掌握手中。

      正当二人交谈甚欢之际,一曲悠扬之调突然在大厅响起,带着几丝缠绵,几丝幽怨随着飘扬的门纱飘进包厢内。

      “这位姐姐弹奏技法相当高超啊。”宋海意被此曲吸引,掀起薄纱,扬起脖子朝楼下大厅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鹅黄色长裙女子,带着半掩的金边面具,怀抱琵琶,五指飞跃。

      “小兄弟高见,这位可是我们顺安城第一歌姬呐,不仅曲子弹得妙,那舞姿更甚啊。”少詹事先前与大人言谈之际,中途伴随着阵阵咳嗽声,如今谈及这位第一歌姬,那嗓子倒是突然痊愈一般。

      宋海意嘴角扯着一丝讽刺看向少詹事往大厅处望向的侧脸,心中满是不满,嘴上却充满热情般追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顺安城第一歌姬,鹿月青。”韩知徐瞧她来了兴致,接过话回答。

      她了然扬眉,轻轻放下纱帘,恍惚之际似是瞧见包厢对面的人瞧这边望了一眼,心中奇异再次掀起纱帘时,那人却是甩开一把折扇挡住了半张脸,透过一面扇子只能看见那人挺直的身姿和饱满的头颅。

      无奈只得再次放下纱帘,欣赏着楼下歌姬辗转曲调。

      饭后她厚着脸皮蹭了李舒隐马车回院里,回房换了件寻常衣裳后独自一人来到少詹事府苑外墙。

      细细算着时间,那人也快来了。

      她躲在暗处,看那人一身黑色劲服来到外墙之下打量着墙高度,正欲飞跃之势,她立刻将手中石仔扔向他,并小声喊了一句:

      “大人!”

      李舒隐正打算越过外墙,谁知伴随一声惊喊,一块石头砸在自己脑袋上,飞起半空中被惊吓地迅速摔倒在地。

      而宋海意看到被吓得掉落下来的李舒隐,一时之间呆愣住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连忙跑过去:

      “大人你轻功不行啊,怎么掉下来了?”

      李舒隐咬牙切齿拿开嘴角的枯草,站起身来理了理凌乱不堪的衣服,恨恨道:“宋海意,你个莽夫!”

      自己的功夫确实不行,轻功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谁知她躲在暗处这般嘲弄自己,此人就是个莽夫,没有脑子的莽夫。

      宋海意看他忿然作色,立马狗腿地为他拍掉身上的杂草,声音细弱:“我这不是……没想到大人你那么弱……”

      迎来他刀刮般眼神,立刻轻声肯定道:“大人不愧是大人,不仅长得好看,脑子也好使,这夜探兰园的法子,只有大人的聪慧才能想出来。”

      李舒隐嘴角抽搐,不会夸人就不要硬夸:“你猜到我要来?”

      宋海意点头如捣蒜,白日酒桌大家心照不宣没有继续问兰园之事,不就是猜到他今夜要来么,再加上他之前每次都是半夜三更来找自己,更加明确他就喜欢大晚上……干事。

      “大人,带带我呗,我不会飞呀。”她讨好地冲李舒隐笑,一张脸就快笑烂了的时候,李舒隐才勉为其难点头。

      被他拉着手飞在空中,宋海意惊奇感受到飞行的惬意。只是几个转瞬之间,便落足在兰园内。她一脸意犹未尽放开了他的手,转过身往前走。

      李舒隐则是看着她意犹未尽的表情有些奇怪,这泥水匠表情,不会是……对自己……

      思及此处,他有些恶寒地摇摇头,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凭空冒出的想法。

      园内枯草丛生,零零散散堆积着几件生了霉的木质桌椅。一阵夜风吹过,枯草摇摆,阵阵霉味四散开来,凭空添了几分惊悚意味。

      他见她像只猴子一样往园里窜,一时围着俩颗怪树绕圈嘀咕,一时在园里杂草堆里摸摸索索。

      宋海意将外院里三层外三层摸索了一遍,除了房屋俩旁奇形怪状的树,其他没有异常。

      只得回到怪树面前,盯着高耸入云树梢,冷不丁问了个一直疏忽的问题:“大人,这府邸在少詹事搬进来之前是谁住的?”

      “国舅爷之前部下,因……白相寺案一事问罪,府邸被朝廷收回,后圣上赐予太子,太子因少詹事晋职而赐。”李舒隐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时间久远,此府空置许久才入主少詹事。

      若是国舅下这盘棋,那可谓是步步为营。

      “难道没有可能是原来国舅部下恶意所为?”宋海意到底是问出来心中疑惑,毕竟这官场尔虞我诈,她不甚了解。

      “不确定。”李舒隐叹了叹气,他自白相寺一事后得过且过,朝中诸多事务亦是漠不关心。

      宋海意只好收回想法,向门走去,正推开门进入时,身后李舒隐一声“等等”才刚落音,她已推开了半道门。

      一个满脸长满头发的头颅猛地出现在她面前,一双如树皮般枯手缓缓伸出扒开头发,漏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整个头颅不停抖动发出追魂夺命的阴间笑声。

      “啊——”

      宋海意一声惊恐破喉而出,李舒隐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从身后环抱住她,将她极速往后拉回,又一脚踹向那头颅主人。

      “嘶——”

      电光火石之间才退后半步,便清晰感受到手心处被牙齿撕咬之痛楚。

      心中愤愤,这泥水匠胆小如鼠甚是没用,初见之时便被吓得用器具砸了自己的头,此下甚是后悔带她入园。

      正当他放开捂住她的手时,思路回收,才惊觉发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环住了她的胸,也发现这切肤之感有所异样。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个问题。

      他一脸惊骇看着宋海意:“你……你居然是……”

      还没等到李舒隐将话说完,宋海意就一巴掌甩了过去:“老色鬼!”
      李舒隐瞬间冷下脸来,眼色暗沉,死死盯着宋海意:“你可知欺骗本官之罪?”

      宋海意一时没了声音,毕竟是自己一直隐瞒,机智的她立马将话题引到那个女鬼身上:“你是谁啊,赵姨娘?”

      李舒隐凉凉瞥了她一眼,就她这点小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眼下不是跟她追究的时刻,面前这疯癫女人才是问题的突破口。

      他微微向前将宋海意挡在身后,朝这疯女人问话:“敢问这位妇人可是少詹事爱妾赵姨娘?”
      谁知这疯女人竟是个听不懂话的,又低垂着头在屋内走过去走过来,嘴里不停念叨着:“我儿在哪里,我儿在哪里……”

      宋海意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借着门口月光仔细打量着这个疯女人,只见这疯女人看似无意般绕着里屋围转,实则确实暗有规律,脚步沉稳,竟无半点飘虚之感。

      她踮起脚尖对着李舒隐耳边低语:“她是……”
      李舒隐立马接了她后半句话:“装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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