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危险人物》食肆一

15、第十五章

　　沈封把帽檐拉得很低，叮叮当当，电车驶过，虽然临近午夜，但中海最大的娱乐场所，百乐门的霓虹闪烁，正在进行一场场没有尽头的狂欢。

　　“非敢作遨游之梦，吾爱此天上人间。”

　　一楼的大堂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司机们在角落抽着烟等待，一边听着隐约漏出来一点音的舞女的歌声，一边眼巴巴的盯着穿着西服洋裙的少爷小姐们。丫鬟仆人们比主子还神气，噔噔噔上了楼，他们身上也有浓烈的香水味，不曾给楼下人一个多余的眼神。

　　二楼有一个大的舞池，歌声很大，跳舞的男女们要凑得更近才能听到彼此的说话声。但沈封径直走过，来到夹层的包厢，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出来了，像黑夜的幽灵，悄悄的隐入人群。

　　远在小城的店里，又是一派祥和的景象。王百的媳妇儿在三月份来到店里，再加上后来招的几个个人，大家在磨合中，生意居然也不赖。

　　孙远自年后就没有收到舅舅的信了，今天一早，他又去了邮局，铁栏杆的大门只开了一道小门，邮差们推着车往出走，其中一个叼着肉饼含含糊糊的冲他喊道，“没有……”

　　那邮差把包放在自行车上，整理了一下，顺便对孙远说道，“小哥，你不用每周都来，有到的信我会给你送去的啊……有什么情况，我会帮你留意一下的。”

　　孙远点点头，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只是现在没有别的方法了，只能再等等了。

　　这时候还早，孙远索性在街边闲逛。很久都没有出来看看了，这边新增了几家卖衣服的店铺，那边多了家酒铺，买包子馄饨等吃食的伙计忙得不可开交。茶馆的人不多，但伙计嗓门大，和早起锻炼的李老板说着什么。

　　李老板盘着核桃，点燃香烟，“中海又出事咯，警察又逮捕了好多人，嗐，这日子，真不太平，每天还要担心在外求学的孩子。”

　　“您请，”伙计把凳子擦得发亮，“这外头啊，确实乱，我的堂兄去了中海，听说得罪了老爷太太们，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您坐着，我给您倒茶去……”

　　回到客栈，王百穿着那身蓝色长衫，袖口还带着一点水迹，领口和白里子也十分干净，不像之前那么随意。头发也简单打理了一下，显得精神饱满。他早早出来，“怎么样，周叔他们有回信吗？我听说中海最近不怎么安全，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孙远摇头，他来到柜台取出纸，挽起袖子，落笔如云烟，写下几行字。王百把纸拿起来，“哎……好吧，你说得对，先去找林县长，若真有什么事，也能早点知道消息。”

　　……

　　两年的繁忙工作虽然让林斯年增加了不少白发，但他脸上却常带笑意。秘书把孙远引进门后，悄悄退了出来。

　　林斯年对孙远的到来毫不意外，“来尝尝我泡的茶。”不等孙远有什么动作，便开始在炉子上烧水。桌上摆了一套清雅的茶具，林斯年动作不快，像是在享受什么乐趣。

　　孙远本来在怀里已经写了满满一页的话，但是等待了这么久，他好像也冷静下来了。清茶倒好，林斯年细细品茗一二，才慢悠悠的说道，“你和你父亲一点都不像，看着你我倒想起了和瑜。”

　　听见林斯年的话，孙远微微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你想问他们的消息吗？我不大清楚，”林斯年坐直了身子，“中海约有几百万人，此时此刻，他们可能已经离开中海，也可能在某间旅馆，客栈。
　　不过，我最近要去中海待几天，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考虑考虑吧。”

　　孙远稍稍犹豫，就点头确定。林斯年看孙远的眼神越发的慈祥，“好，具体情况稍后会有人告诉你的。”

　　孙远清瘦的背影消失，秘书进门感慨道，“孙远小先生变化真大啊。”

　　林斯年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子，“这次去中海，把孙远的位置也安排上。”

　　秘书心中充满疑惑，但他还是按照先生的想法安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先生对孙远小先生有点莫名的……

　　……

　　回去之后，孙远才猛然想起来，他并没有告诉林斯年，舅舅没有来信的消息。但是，林斯年好像毫不意外，似乎已经知道什么内情的样子，他的举动就像在引/诱孙远，让他去中海。

　　虽然心中有些微妙，孙远还是决定跟着林斯年去中海，如果能在途中找到什么线索，就更好了。众人知道孙远要走，十分不舍，王百的媳妇儿还准备把菜装着让孙远拿，被王百劝了好一会儿，才打消了念头。

　　孙远回到屋子，开始收拾衣服，他带的东西并不多，一个箱子就可以塞得下。角落里有个积了厚厚一层灰的旧箱子，孙远的视线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的转开。

　　出发那天，林斯年早早派了人把孙远接到县政/府。到了中午，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出，秘书坐在孙远旁边，小声的给他讲此次的路线。

　　孙远这才知道，他们先到港口，再从水路到中海。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众人下车，秘书指着中间一艘中型轮船说道，“那就是我们要上的船，您可以在甲板看看风景，如果晕船的话，我们这边有医生为您治疗……”

　　秘书絮絮叨叨，事无巨细的给孙远讲解，把他听得晕晕乎乎。登了船，正式启航之后，孙远却感到兴奋，海员穿着整齐的制服工作，一切都井然有序。

　　房间里的生活用品都配备齐全，孙远把行李放下就出去感受咸湿的海风。白天是海天壮阔，夜晚又有另一番风景，因为气温骤降，外面只有巡逻的人员偶尔经过，孙远一个人站在这里，寂静又落寞。

　　直到孙远打了一个喷嚏，他才意识到自己站了很久。回到二层，他的房间在右手第七个，正要关门的时候，他好像听见隔壁有什么动静。

　　第二天中午就餐的时候，来了十多位中年人，有男有女，西装革履，和林斯年聊得正好，对于孙远这个突兀的存在，他们好像毫不在意。

　　孙远听了一会儿，都是一些宽泛的大事，他只记住了众人谈论的几点交点。他今天穿的是秘书准备的衣服，棕咖色外套，里面是衬衫马甲，皮鞋踩在木板上总是弄出很大的动静，让他很苦恼。

　　海面并不平静，船上也是。孙远在醒来之后就听见外面的警员在搜查什么。中午，秘书才告诉他，有位先生失踪了，具体情况需要进行调查。

　　调查直到孙远下船都没有结果。当然，除了孙远，无人在意。

　　他们晚上抵达中海，港口上停放了密密麻麻的船，孙远经过的时候看见有年轻一点的汉子就睡在船上。而城市中心的霓虹闪烁，照亮了半边天。

　　林斯年一人坐上汽车离去。秘书和孙远一趟车，他给孙远介绍了中海的人文历史和区域布局，他们在一家酒店下了车。大门两侧是塔司干双柱，门口有两簇花丛，白色釉面砖和白色大理石雕像显得精致典雅。大厅里面有层层回廊，仰头能看见彩绘玻璃的天棚。

　　这里处于城市中心，周围充满了西式与中式交杂的风格。电车沿着铁轨缓缓向前，车夫拉着黄包车在路边疾驰，戴着费多拉帽，拄着手杖的绅士旁边是一位穿着旗袍的妙龄女子。

　　秘书快速办理了入住手续，对孙远微微一鞠躬，“很抱歉，我接下来就要跟着先生处理公事，不能陪您了。”

　　秘书见孙远脸色发红、非常不好意思的摆手，把行李递给他，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这是先生安排的，请您不要抗拒。另外，我已经办理了一个月的手续，希望您进展顺利，告辞。”

　　孙远看着秘书乘车离开，有些茫然，一道温柔甜美的声音传来，“先生，您的房间在这里，请跟我来……”

　　中海好像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让人能够放下内心繁重的忧虑，接受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孙远来到房间里，简单的洗漱一番，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想着舅舅的地址，渐渐进入梦乡。

　　这边，秘书已经到了目的地，“先生，您吩咐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孙远小先生已经顺利入住，我们的人已经开始暗中观察了。”

　　林斯年闭着眼，轻哼着风靡一时的歌曲，显得十分享受，“多么有趣啊，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的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哈哈哈。”

---

作者有话要说：　　艰难码字中……
终于写到新地方啦！！！
今天在路上，突然听到狗子的叫声，我对我妈说：让我康康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就看见一只狗骑在另一只狗子身上……有亿点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