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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花永存 ...

  •   第二章一花永存
      一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姑娘生日,会请一大桌人,在饭店包厢吃饭,花了一千不到。在榕城这样子的二三线城市,难道不算隆重吗?
      还有同学送她的蛋糕。
      我有吃过林先生林太太一个吗?并没有!
      是不是就像去年回来,也是正好遇上宁太太五十大寿,她聊的都是比如宁先生给小美女发红包;不顾家;有时候中午、晚上给他端饭过去吃,他都不吃;晚上在外面打牌;他们钱都是各用各的…
      于是,我就在请了他们去洪崖洞吃火锅之后,还在她生日当天买了一个蛋糕给她!甚至于,冬天公司发了一套护肤品,也送了她。
      当然,我当时是想,也有算感恩一下林先生住他们家的成分在;我自己肯定也不会用公司发的护肤品的。
      这个月,我是想省点去住酒店的钱,更是因为住酒店的话,我看过很多报道说卫生间有摄像头,我不敢洗澡的缘故。去年回来十天,在市里待了三天,冬天不洗澡,洗头发抗一抗就过去了。这次也十天,大约就回老家三天,主要还是想在市里看一看房子,不洗澡真的抗不过去。
      我没有钱住四五星级酒店。
      晚上,给了宁小妹两百,她生日那天,我已飞江州两三天了吧!算提前送她生日祝福吧!
      躺床上数了多少数才能睡着呀?
      我一个人看了房子,结果不尽人意,都是介绍上百万的。
      我要多少首付,三十万是至少,贷款多少呀?一个月必须挣够多少才足够保证这些与自己的生活?
      我难过,其实不敢让自己负担太多。我本来就焦虑、睡不好,再加上这些,到底要不要活了?
      又一次走到东水门长江大桥了,去年我只走到了一小半,就不敢前进了。这一次,我要一个人走完全程,再走过来,让自己大胆一点。
      去年自己就是在这里,感受到了内心安宁,什么都没想。我又来试着让自己平静了。
      顺着人流慢慢走着,地铁来了,感受身下一晃一晃地,好开心呀!看,我穿了九百的纯羊毛大衣,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新买的,鞋子也是囤着拿出来的新小白鞋,我可以开心一点地走在人群里嘛?而且,我还带着耳环、项链和戒指。
      开开心心地抬腿。
      眼瞧着快到另一边,老板电话来了。我疑惑:我不是在休假么?怎么了?
      一接通,他雄壮有力的声音传过来。
      我们月底有会议,还有讲者没定好。我都听不清他讲什么,江上风大,只听到了他很愤怒,要我安排好,他还要带着产品经理亲自去见。
      他可能觉得我挺没本事吧,人家外企都是这样的标准,我凭什么请不到愿意干活的客户?
      他们总觉得我们是去谈合作的,可我觉得供应商太多了,我们是乙方,是去求人的。我真的每天都在奔跑。
      我听着他的话语,特别想把手机扔到长江里。又想着万一砸到船上,伤到人了,怎么办?“嗯”“嗯”,什么话都不说,他说我就接“嗯”,顺便再低头弓腰。
      等电话结束了。我到底忍住了,没扔手机,却好想爬栏杆,跳进长江游泳呀!好难过呀!我对着栏杆比划了一下,我仰着头,栏杆正好在脖子中,这栏杆得有一米五吧?莫不是为了防止轻生才修得这么高?
      我估计我都爬不过去,四肢有那么协调么?想象着自己手脚并用,一边爬一边在栏杆上滑到。终于,在下午太阳的柔光中,把自己逗笑了。
      甩开这些继续我的旅程。
      邻居姑妈的妹妹选了餐厅,晚上去来福士里边看灯光秀边吃泰国菜,订了包厢的。
      这天是周一,堵车。宁太太她们接到宁小妹下课,打了车,却中途下车了,因为据说这一带堵得很死。姑妈支招,坐地铁过来。我们等了一个小时,她们终于来了。
      我见宁太太是真的特意打扮才过来,心想如果一个小时前,我和姑妈吃了,她们应该很难过的吧?她穿了胸口有水钻的毛衣,与平常相差太远了。
      原来,姑妈与宁先生是同学呀?她们提到谁谁谁,都很熟悉。
      我在这样子的融洽中,看见了一个叫“圈子”的东西。他们的同学一样,也都相互了解朋友做了什么,可以相互支撑。是今天,才突然懂了,原来这就是交际圈。可我本来是什么人,才能有什么圈子,有什么朋友呀!
      三十岁以后的日子,朋友也好,亲戚也好,都是很早以前固定下来的。
      悲伤吗?
      晚上回去,躺床上久久不能安眠。没有想到在所谓的老家,我也依旧无法舒心,不是因为吃了顿饭,花了钱。因为,钱也不过就一千三百不到。而是,我真的和她们很熟么?
      因为,我依旧是那个口不能言的我自己。
      回到老家更奇怪了。这是我长大的地方,不应该很熟悉么?大约只是在爷爷坟前站了几个小时,心才有底,才有温馨。
      我叫不出母亲与妈妈的林太太,拉着我,指着衣柜里的一大堆棉袄,讲是小姑妈送的。我只好微信小姑妈两百红包。想想给了她,那么,叔叔,我也微信吧,大姑妈就在村里,直接过去给,至于伯父,就请大堂弟代为收款。
      没想到,她讲:“你姨妈没见到吗?”
      我就直接吼回去:“毕业十几年了,没喝过她一口水,还帮了他们,你想怎样?”
      她见到我的项链与耳环,就两眼放光地问我:“我也想去打个耳洞,买银耳环呢,她们说银耳环要好几千呢!”
      我无语了,该讲她不是只要一个银镯子就够了么,还是讲,猪圈里的猪不具备此功能?
      其实,我都没有讲话,只是看着她而已,连情绪都没有。而且,我也没有想到这些话,只是木木而呆呆地看着她。
      然后,我反击了,讲人家林宝宝父母给她在江州与榕城买的房子,付了首付,你们呢?
      她讲:“你回来开个店嘛,乡里有人开店买了三套房呢!”
      她讲不要去邻居家买鸡蛋,因为大概都知道是给我的,都不会收钱的。于是她找到了上班的老板家,结果,又不小心说漏嘴了,是给我带到江州的。人家就不要钱了。再加上邻居给的腊肉,就天天念着,要给他们买什么烟?说她老板要抽带滤嘴的烟,要两三百呢!
      我讲,那得花多少钱?
      她讽刺我说:“那你回来不要买菜来喊他们吃饭呀,不买麻辣鸡块,买点苹果、梨子、香蕉就好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有想在家的想法呀!
      我有时候真的很难很难控制住自己。
      江州最近新冠疫情反弹,从二月底开始发现,迅速扩散。林先生林太太在讲:“怎么就只待两三天呢?”
      于是自己就控制不住,直接拨给老板请假:能否缓一周回去?
      老板批准了,让我好好休息。
      可我又闪过一个念头,因为六月底是林先生六十周岁生日,不如就六月再回来吧!于是就销假了。还是按时回去上班吧!
      我在灶前烧火,烟火弥漫了整个厨房,我看不见林太太的神情,只听见她讲:“该去馆子办个几桌呀!”
      我笑言:“那我来收钱嘛?”
      她又道:“你一回来,老是引客,这么多人,洗碗、煮饭都麻烦!”
      我不知该怎样接话了,只剩一惯的木然,却也暗自决定:我六月也不回来了。不该是我去花这个钱,有儿子为什么要女儿来充这个面子?
      我走前的那一晚,在地坝里,邻居叔叔讲:“村里小芳在江州一套房,榕城一套房,她榕城的房子给她弟弟,她弟弟将来结婚,就不用买房子了。”
      她弟弟比我弟弟小了两岁么?是在开玩笑吗?就像林太太的老板在饭桌上讲:“你肯定榕城的房子稳了呀,过两年江州的房子,也稳了呀!”
      有温暖的语言么?我记不得了,真的有吗?问我做什么工作?问我可有难处?问我同事们会对我好么?
      是不是这样对我之后,给我打了三个荷包蛋,放了点豌豆尖,我就应该一笑泯恩仇?该跪下来感激涕零?
      披麻戴孝都不要!我果然死了父母!
      想早上好好睡觉,哪怕头一天千叮咛万嘱咐,不一样也一大早进房间来拿东西,我就瞬间被惊醒。
      我连火都没有,愤怒、悲伤、绝望的情绪更没有,只剩让我接受而已!
      走的时候,给了一千,什么都不想管了,随她怎么办吧!
      我果真是贪心!
      提了一大篮子鸡蛋,坐乡里长途汽车到县里,再坐县里到市里的长途汽车,再由中途下车在地铁站换乘一辆地铁之后,终于又到地铁口了。
      九天前,正是从此口迈出到宁太太家的第一步。现在,我也如此般笑着踏出去了。
      篮子太重了,得有十来斤吧?我走几步路,喘一下,还得轻手轻脚。
      特意编的镂空竹篮,底下的鸡蛋能接触到地面吧,这地高低不平的地面,得小心呀!
      我见周围的行人,偶尔瞟了我一眼,也会忧心他人怎样想我呀?但,只能带着浅浅的微笑,告诉自己:我不认识他们,与我无关。
      是我自己决定要给客户带鸡蛋的,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我决定了,就得负责,必须接受一步又一步地挪到宁先生的店里。
      走了四五十分钟,喘息后,等自己有力量再提起,累了后停下来喘气。
      到宁先生店里,好歹也是一楼,不用爬那几百梯坎了。他也终于没有像第一次的问候那样,讲怎么不打电话让他帮忙接一下呢?所以,我都懂的呀!
      是林先生、林太太有打电话给他么,还是没有呀?
      我不肯与他们一起吃晚饭,一个人出去坐了半天地铁,又回去了。在他店里闲聊,他们一起赡养外婆,一个人半年,明天是该去接她的日子了。
      回去的途中,宁先生指了梯坎旁的白色轿车,说他借了朋友的车,明天开车回去接她,也正好逢外婆生日,一起吃个饭。
      我问:“你的车呢?”他讲被他儿子开到浙江了。
      还聊了聊收入,他一个月好的时候两三万,生意淡的时候也有一两万呢!跟我挣得差不多呀,可能稍微还要多一些。他们一家四口人挣钱,不过就一个宁小妹上学而已。
      第二天是早上11:30 的飞机,我其实想了一晚上,问自己舅舅会开车送我去机场么?
      其实,宁先生没有问我几点的飞机,倒是宁太太问了。不过,她们俩都没人提起要送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而已,甚至于,我后来手机上叫好了车,宁先生已早早走开了,宁太太还想帮我把拉杆箱放到出租车后备箱。不过是我要我自己来。
      在出租车上,林太太电话问我:“怎样去机场?你舅舅没有送你吗?”
      我说:“没有,我打车了。”
      她说:“他车子被你弟弟开走了,他没得车。”
      他们果然是亲姐弟:“他借了朋友的车,今天开车回镇上接外婆,难道没有叫你一起吃个饭么?不是说外婆的生日吗?”
      电话那头顿住了,道:“没得事,现在打车很方便。”
      是呀,二十分钟,35元,也很快的。
      或许,想的是让我再出二百给外婆作生日费?大约因为我已经在宁先生的手机监控里给过一次,没有领会到。
      算了吧!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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