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助兼职手册》断墙雨蜗

5、第5章

　　往上走也是往下走。
　　童让想起第一次出鬼打墙幻境，一直上楼才找到了1楼的出口。

　　也许，从那时起，魂灵就在给她提示。

　　凹槽正处在10层窗户以下的位置，从10层的窗户平视，肯定看不到下方还有个隐藏的平台凹槽。

　　只有9层的人抬头往上看，才能发现。

　　而11层倾倒的茶叶等垃圾，也都落在了这个凹槽里。
　　谁也没想到，这里面，孤零零躺着一具尸体。

　　这就是鬼打墙不断重复11，10，9三层的原因。
　　同时也是“往上”的答案，往上走才能回到真实世界，往上看才能……发现她。

　　这么冷的天气，不知道她在那里待了多久，多想有人能找到她。

　　为什么没人发现呢，她不是有男朋友吗？是意外，还是……？

　　风吹进来，夹杂着湿润的细雨拍打皮肤上的毛孔，初秋的天气在这一刻格外寒凉，童让沉默片刻，转身往楼上走。

　　这次童让没有数楼层，她相信，魂灵能感知到她要做什么。

　　“你去哪儿啊？”人参精也见证了童让发现魂灵尸体的过程，还处在一头雾水中。

　　童让回到10楼的办公室，用办公室座机拨通了电话。

　　“您好，我要报案……我刚刚路过10楼发现有家公司门没锁，里面东西都翻乱了，可能是被人盗窃……地址是……”
　　窗边的发财树看上去生命力还很旺盛，可地上散落了将近四分之一的绿叶，树枝也有被压折的痕迹，加上房间内物品凌乱不堪四处散落，警察到来应该会留心搜查取证，不难发现窗外的秘密。

　　放心，很快就有人来接你。
　　不会再冷了。

　　放下电话，童让感觉房间里一阵风起，轻吹过她的发梢，又微拂过她的手臂，似乎不舍，又像是告别，最终往门外飘去。

　　童让摊开手掌，一颗扣子大小的冰晶状物体凝结在她掌心。

　　这是什么？

　　“是魂灵的情绪结晶。”人参精激动道。
　　想它堂堂人参族，跟着童让楼上楼下天旋地转，还没想明白事情就解决了，一点参与感都没有，这回总算有能说上话的地方了。
　　“能换钱的！”

　　“哦，是吗？”童让往外走去。

　　“诶这又是去哪儿呀？”它话还没说完呢。

　　“送朋友，顺便会会两位鬼差大哥。”童让感觉到刚才那阵风，轻盈地飘向门外，忽然就停下了，好像被什么牵制住了脚步。
　　很明显，门外就有他们的地府向导。

　　人参精惊掉下巴:“黑白无常真来了？哪儿呢？”它怎么没感觉到，难道人间待久了变迟钝了？
　　话说珍珠白是怎么察觉到的？
　　恐怖的感知能力！

　　童让走出楼道，果然在楼梯间见到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它们手中的绳索牵引着一个蓝色的魂灵，此时魂灵的颜色已经很淡很淡了，正是办公室里招待童让的女人。

　　“你好呀，异能者！”黑无常嘴咧着，露出一口朴素的黑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牙齿。
　　“没开蒙也不用异空间就能净魂，你真厉害！”

　　童让:“……什么是净魂？”

　　“妈妈呀，你不知道什么是净魂？！那这、这个温顺的魂灵是什么情况？”黑无常糊涂了。

　　白无常眼睛一眯，看来这异能者真是处于没开蒙的阶段，不过运用天赋歪打正着净了魂。
　　既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招聘也不迟。

　　顿时白无常心里有了主意，“这位朋友，我们是地府工作者，俗称鬼差，也就是你们人类说的黑白无常。你天赋异禀，有没有兴趣跟地府合作？关于净魂等事宜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七参一听急了，“喂！黑白无常，你们可不要诓人，我人参精叱咤地府多年，可知道你们的规矩，有潜力的异能者过十八就得设下机缘去地府，我们这位，二十好几了还没着落，难道不是你们失职吗？”

　　白无常心里咯噔，忘了这儿还藏着个老人参精。
　　“呵呵，别胡说，异能者有潜力，也要看时机，不一定十八就得招。”

　　人参精炸毛:“二十二了！她二十二了！都老了！你们晚来四年，还不是失职？”

　　童让:……她好像没跟人参精说过自己的年龄。还挺准。

　　白无常继续装傻，“嗨呀，赶时间交魂，异能者，你跟我们走吧，你手上的魂灵情绪结晶，要到地府才能交易。”

　　童让心道，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鬼差，这就岔开话题了。
　　“好，有劳二位鬼差大哥。”

　　“不能就这样跟它们走啊！吃亏的怎么算？珍珠白你傻了？”人参精急得直蹦跶。

　　“到了再说。”还没下地府，没必要急于一时，童让十分淡定。
　　“哦，对了，电梯里还有只红色的，你们不勾魂吗？”

　　童让话一出，黑白无常惊呆了。
　　“你、你、你能看到魂灵颜色？”

　　“嗯，怎么了？”

　　“我们面前这只什么颜色？”白无常指着办公室魂灵。

　　“之前是蓝色，现在蓝色很淡了，更像白色吧。”

　　“你能看到魂灵颜色的变化？”白无常觉得它们不止是错过了一个普通异能者那么简单了，再耽误下去，司理要把它俩奖金扣光了。
　　“咱们边走边说可好？”白无常谄媚道。

　　童让没有拒绝。

　　眨眼间，一行人就从楼梯间换了个地方。
　　四四方方的密闭空间，面前是扇门。

　　这造型……难道不是架电梯？

　　见童让疑惑，白无常解释道:“这叫念梯，全凭精神力调动，下到最底，这梯门上的红灯亮了，便到达地府。初级异能者开蒙后，你也能调动，以后往来地府就方便了。”

　　顿了顿，白无常继续说:“大厦电梯里那只叫红戾，凶恶有余，但处在一煞，还没形成散魂境，影响范围很小，刚刚我们勾魂的时候，其它鬼差已经过去收了，不用担心。”

　　原来魂灵还能根据颜色命名，看来要学的东西不少。
　　“那你们手上这位姐姐呢，是什么程度？是不是比电梯那只温和点儿？”童让问。

　　“一煞蓝怨，能量和电梯那只不相上下，不过蓝怨是不常伤人的，本来也好收，可惜临近中元节，咱们鬼差业务繁重，耽误了时间，让它在人间形成了鬼打墙和散魂境。”白无常耐心解释。
　　“散魂境简单来说，就是魂灵的能量磁场形成的意识世界，就像魂灵的梦境，幻象丛生，亦真亦假。人一旦进入，就容易被眼前看到的事物迷惑，从而迷失在里面。比如你刚刚经历的办公室交谈，是魂灵生前状态的幻境。”

　　童让点头，白无常说的和自己感觉到的差不多，蓝色比红色温和，办公室魂灵是生前幻境。

　　“那鬼打墙呢？也是散魂境吗？”童让想起走不出9，10，11三层楼的情景。

　　“是也不是，鬼打墙是散魂境的初级阶段，不是每只魂灵都会形成，有特殊执念的除外，就像刚刚这只蓝怨，冤生怨，处在屈枉之中，这才形成了和执念相关的鬼打墙。”

　　原来是这样，“传说异能者要经历鬼打墙才能进地府，是真的吗？”
　　童让一边状似无意打听着一边有节奏地轻敲口袋，稳住人参精不乱说话。

　　人参精不明白童让葫芦里卖什么药，受限于无形的精神力威压，也就暂时噤声。

　　“啊，这个……”白无常犹犹豫豫。

　　“当然不是啦！”黑无常是个没心机的大嘴巴，“异能者是稀缺人才，只要显露异能天赋，自有鬼差主动来找，被遗漏的才要通过鬼打墙找鬼差。”

　　“这样啊，黑无常大哥，你真博学，我还想请教你个问题。”

　　黑无常一听童让夸奖，屁颠屁颠往上凑，完全忽略白无常的挤眼暗示。
　　“你问，地府事儿没我不知道的！嘿嘿嘿。”

　　童让眨巴着真诚的大眼睛，“我这种被遗漏的异能者是不是很惨啊，下了地府还能学着东西吗？”

　　黑无常大咧咧摆手，“那不会！地府专门设有异能者办事处，新晋异能者啥都能学着，你呀，最可惜的就是错过了四年礼包，异能者在地府工作每满一年能领一个，里面都是好东西！唉，你来晚了呀，尤其去年……”

　　白无常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傻子给自己挖坑能不能别带上它。

　　“哥！我说的对吧！”黑无常倒豆子似的说完，又是朴实无华的笑容。

　　白无常:“闭嘴……”

　　童让把两鬼差的态度探得七七八八，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嘴角弧度轻微上扬。
　　四年礼包啊，到时候怎么也得换点等值的平衡一下。

　　“到了到了，”念梯门开之后，白无常赶紧打断傻弟弟坚持不懈的自爆行为，快步走在前面，“中元节鬼多，咱们得排队。”
　　“快来占位置。”白无常扫了一眼前方各路鬼差带着魂灵排成的长队，向黑无常和童让招手示意。

　　“来啦来啦！”黑无常蹦蹦跳跳牵着魂灵奔向队伍。

　　童让:鬼差还挺活泼。

　　她不敢耽误，也跑上前。
　　黑白无常现在等于是她的指路npc和系统礼包补偿码，可不能弄丢。

　　于是，黑无常紧紧贴在白无常身后，童让紧紧贴在黑无常身后。

　　瞬间感觉拥挤的白无常:……

　　白无常咳了两声，还是转过头叮嘱道，“临近鬼节，业务量激增，前面估计是堵上了，先排先到。你们跟着我，别走散了，不然到时候要从最后一个排起，不能插队的。”
　　“还有……跟着就行，也不用太近。”

　　黑无常:“嗯嗯好的。”
　　童让:“嗯嗯好的。”
　　并没有后退一步。

　　白无常:……

　　说话间，童让突然感觉身后寒气逼人，扭头一看，好家伙，七八个鬼差魂灵，挨挨挤挤排在她身后，谁也不让谁有插队的空隙。

　　童让心里默默感叹，做鬼比做人文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