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助兼职手册》断墙雨蜗

22、第22章

　　又过三分钟，童让感觉七成的精神力灌注得差不多了，及时收住。

　　“小天，分化怎么做？”她感觉单一对植株倾注精神力只能催化主干生长，接下来的分化三枝，她还没有头绪。

　　楚小天仍在愣神，听到问话脖颈僵硬地看看植株，又看看童让，完全呆滞。
　　枣树主干已经长成了一尺宽和他齐边高了。
　　他一米八几的个头，愣是凭空多出个并肩而立的枣树兄弟。
　　地府灵助人才众多，佼佼者不过一米多点的佳绩，这咻地一下，窜出近两米的主干来。
　　你管这叫初级异能者？

　　童让收好精神力，晃到他面前，“恬恬？”

　　楚小天一个条件反射激灵，回神儿了，然后就是狂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分不清是因震撼起的还是因膈应起的。

　　童让:嗯，还是五颗星的招管用。

　　楚小天:“……那个，童让，你悄悄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地府赶出去了，又回来从头开始的？你的实际年龄不是22吧？来来来，你跟我说说，我绝不往外传。”
　　不怪他要这么想，初级异能者哪有这么夸张的精神力强度。
　　要真有，地府得炸开锅了。
　　多少年能遇一个啊，甄家传人都没这硬性条件嘿。

　　童让:“……22，地府新人，童叟无欺。”

　　楚小天:“……你、你这是天才啊！22岁才觉醒？”他不信，鬼差早该发现了。

　　“在乐观面对贫穷上，我的确有点天分。怎么，22老了？”无禹不在，童让懒得费神替黑白无常解释，干脆装糊涂。

　　“也不是老……我就是不明白，你这精神力强度，怎么混成这样子？”楚小天盯着童让破洞的卫衣，还是难以说服自己。
　　本来他也注意到童让的拮据，出于专业素养和朋友立场，有意维护她自尊心，一直忽略不提。
　　这会儿知道童让的实力，他没顾忌了。
　　在绝对实力面前，穷是小事儿，甚至可以是一种艺术追求，哎，人家那叫极简风。

　　“算强吗？”

　　“这还不强？”楚小天踮起脚尖跟枣树一较高下，幽幽地说:“你植株主干都能俯视我头皮了。”
　　地府哪个异能者有这个精神力强度，估计能敲锣打鼓横着走三天。

　　“没概念，人间也不看精神力。”童让摊手，截止到目前，除了挣几十灵铢外，她还是一只困顿的鹌鹑。
　　等去黑白市买完必需品，最后能剩多少钱不好说。
　　天才这种词，听着高兴行，真要躺平了傻乐，肚子就得打鼓。
　　童让费劲扣出指甲里挖土留下的泥，似是认真又似是玩笑对楚小天说:“等我哪天能请你去甄家便利所搓一顿不心疼，你叫我天才，我大喇叭应着。”

　　“你不会穷的嘿嘿，在地府，有实力的人不怕没钱。”楚小天咧着嘴，故作狗腿子样逗童让开心:“等你发达，小弟辞了店跟你混可好哇？”

　　“行，”童让豪迈踏上干裂的土坷垃，双手后背，俨然一副地主老财监工样，“我这‘大别野’正缺个挖土施肥的，自带指甲上岗吧，不扣出三吨泥不许下班。”

　　“哈哈有毒……”楚小天笑得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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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趣两句又回归正题。
　　“你是说，分化树干是在改变散魂境的过程中进行的？”

　　“对，分化三枝的最终目的，也是用精神力改变散魂境的时间、空间、人物，所以要想主干分化出这些固定用途的精神力，首先，你得成功从三个维度改变散魂境一次，促使主干分枝萌芽，再进一步注入精神力催化拔高。”
　　见童让没吱声，楚小天问:“是不是听着有点儿绕？我再解释一遍？”

　　童让摆摆手，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没有魂灵，没有散魂境，怎么改变？”

　　“这个你放心，地府有模拟的，”楚小天拿出一个烟花筒，走进懵懂地带，放稳后扯了引线又退出来，站到童让身边说:“看着吧，一会儿就生成散魂境，仿真度99.99%，专门用来帮助灵助分化。”

　　果然，话音刚落，烟花筒原地高速旋转起来，随着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懵懂地带的浓雾也渐渐淡了下去，就好像烟花筒旋转中心是个抽油烟机，把所有雾霾吸收殆尽。
　　等到雾散尽，两人眼前出现了一座六层高教学楼。

　　“模拟散魂境是随机的，学校地图，不算差。”

　　“我要怎么做？”

　　“先进散魂境，边走边聊。”楚小天说。

　　两人走入散魂境，站在教学楼面前的空地操场上，和学校别无二致，只不过学校外围的边缘地带还是模糊不清，童让觉得他们像走进了一副未完工的画卷中，看身边来来往往捧书的、扔球的、打闹的学生对此毫无察觉的样子，小声问楚小天:“他们感觉不到边缘模糊吗？”

　　楚小天对童让说:“散魂境中的魂灵也好，其它真假人物也好，对这种界限是下意识忽略的，就像身处梦中的人，对所有不合理的事都能自己圆上逻辑，诺你看——”

　　一颗篮球打过了界，完全消失在众人视野，可下一秒，某学生又从边缘凭空捡回一颗，仿佛篮球出界消失没有发生过。

　　童让:“……”

　　楚小天见怪不怪道:“跟梦异曲同工吧，人想骗自己，容易得很呢。”
　　“当然，你要是作出违背魂灵意愿的事，它就不会无动于衷。”

　　童让等身边人走远，才小声说:“我要是现在揪住一个人，恰好是魂灵，告诉他在做梦，他会信我还是揍我？”

　　“信你和揍你可以同时进行，也可能嫌你打扰它做梦，撤掉散魂境躲起来。”楚小天打趣道，又说:“其实不用小声说话，异能者有意会沟通技巧，在散魂境可以加密对话，旁人听不懂的，要不要试试？”

　　“今天喝咖啡了吗？”【猜猜哪个是魂灵？】楚小天的两句话同时出现在童让脑海中。

　　“没喝多少。”【我没发现。】童让也学着楚小天的技巧回答道。

　　“学的很快，这就是意会沟通，开蒙后异能者之间都能做到，熟练的甚至能自动过滤那些表面伪装词句，精准接受对方的意思，哪怕当着魂灵的面沟通，也不怕打草惊蛇。”

　　童让又练了一会儿，基本熟悉了意会沟通的感觉，就恢复正常声量了。
　　在操场路过的人听来，两人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闲聊。

　　“现在要怎么做？”童让问。

　　“先找到魂灵，锁定它的位置，然后在不被它察觉的前提下，改变时间，空间和人物。”
　　“这趟的目的是为了三枝萌芽，改变不用太大，像人物化形是进阶类技能，分枝精神力不足之前，不太好实现，所以你只要简单改变现有人物状态即可，这趟对净魂和保护念也没有要求。
　　“唯一一点，避着魂灵。模拟散魂境仿真度高，要是惊了魂灵，它照样有可能撤了散魂境，你又得重头来过。”楚小天提醒说。

　　童让盯着操场上的篮球若有所思:“改变空间中的小东西，算不算改变空间？”

　　“算，聪明。”楚小天对童让敏捷的思路不得不佩服，说:“当年我怎么就实心眼儿呢，啧啧，往事不堪回首……”

　　童让好奇:“你是灵铸，为什么也要改变散魂境？”

　　“嗐，我那时气盛，想搞灵助灵铸双职业，就试了试分化。”楚小天说起这事儿还有点羞耻。
　　“结果随机到医院场景，改变空间时我把全栋白色大楼换成了纯黑的……整个散魂境的人都傻了，然后空间崩坏，魂灵躲了，努力全白费。”

　　“不是说散魂境里的人会自己圆逻辑？改个颜色不算稀奇吧。”童让推测道。

　　楚小天一脸你懂我的表情:“对吧，我当时也觉得灵铸应该有艺术追求，医院这么肃穆的地方，改个黑色不是妥妥情理之中？……”
　　“可惜现实教我做人，散魂境本质是魂灵能量主导，异能者要改变，等于横插一股力量来打架，身处其中的人物能在散魂境逻辑自洽，却不会对外界干扰无动于衷。就好比你做梦，沉浸时怎么飞檐走壁离谱到家都觉得没问题，一旦外界有闹钟响起，初时还能衔接，干扰太大就瞒不住了，梦境分分钟坍塌崩坏，什么打雷吓醒、尿炕惊醒……也是一个道理。”

　　“尿炕……看来你蛮有经验。”

　　“咳——童年，是童年。”

　　童让问:“把篮球变足球，算改变空间吗？会惊到人物吗？”

　　“算，”楚小天答道:“这种程度的改变，不至于惊到人物，除非不巧，拿篮球那个人就是魂灵本体，你当面用能量破坏它的梦境逻辑，它肯定会注意到，所以改变散魂境中任何人和事物，包括时间，都切记尽量避开魂灵。”

　　童让表示明白，决定先找魂灵，于是四处张望起来。

　　“这样找不是办法唉，模拟魂灵没进过光洞，不显色，人这么多，棘手……”楚小天也为童让感到麻烦，吐槽道:“偏偏是校园，成百上千的学生，这要是某个饭店包间、隔间厕所什么的，就好找了，不过空间范围太小，要当着魂灵面改变事物，也不容易，各有利弊吧……”

　　“找到了。”童让锁定操场一角乒乓球台的方向。

　　“找到了？这么快？”楚小天揉揉眼睛，顺着童让指的方向看去，一男一女正在有来有回地打乒乓。
　　“是哪个？”他怎么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打球男生后方拿水那个。”童让看到他的颜色是黄色。

　　“你怎么确定是它？”看起来很普通的男生，有点瘦弱。

　　“……直觉。”童让隐瞒了能看到魂灵颜色的事，苍涤没出地府之前，除了瞒不住的植株高度，她不想在任何事情上引人注目。
　　知道少一点对楚小天也好，万一她被抓，至少他不用落个知情不报的嫌疑。

　　“我怎么没有这种直觉？”楚小天羡慕道，又问:“保准吗？”
　　魂灵要在暗，异能者在明，才是最理想，万一找错人，难免被动。

　　“应该准。”童让看男生拿着水站在树下，决定试探一下，于是凝聚微量精神力打落树叶，并对其中一片注入能量。
　　原本枯黄的树叶缓缓落在男生肩头，下落的最后一秒，变成翠绿。
　　男生察觉到肩头的落叶，取下，一时怔然，随即疑惑抬头，看到满树颜色，又松下弦来。

　　楚小天看懂了:“它的情绪比别人更细腻生动。”
　　散魂境是模拟的，宣称是仿真度高，实际由于缺少了真人念的存在，只有魂灵本体花了大工夫拟真，其他人都比较模式化，多少能看出区别。
　　童让这一下保守试探，改变了落叶颜色，引起魂灵情绪小波动，但由于原本树上就黄绿参半，符合散魂境初始季节环境——秋季，最终并没有惊动魂灵。

　　“可以啊你，改一片叶子，既完成了空间变动任务，又试探了魂灵真假，怎么想到的这是……”楚小天恨自己脑子不转，不然早就双职业上岗了。

　　“……小天，我的囮界植株好像萌芽了。”童让在落叶变色的一瞬间，就惊觉界中界里主干植株的变化，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心里长了一棵树，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细节变动，都很清晰，安静的时候，又察觉不到树的存在。

　　“正常的，植株和囮界已经跟你绑定了，跟你是一体的，你这边动了叶子，改变了散魂境的空间事物，那边自然有反应。接下来只要再避开魂灵改时间和人物，就能回去把三枝初始萌芽发起来了。”

　　“改变人物……”童让打了个响指，“长发变秃头算么？”

　　“……夺笋呐，”楚小天嘿嘿一笑:“我支持。”

　　于是两人避开魂灵蹑手蹑脚走进教学楼寻找目标。

　　遇到走廊上的教导主任，嘿，正好一头乌黑亮丽的茂盛秀发。

　　“就这个。”童让迫不及待了，暗戳戳凝聚精神力打算来个托尼一推没绝技。
　　谁料还没下手，一阵风刮来，乌黑秀发落地。

　　定睛一瞧，嗬，教导主任脑门比秃的还亮。

　　童让:“……”
　　楚小天:“……”

　　这魂灵绝对跟教导主任有仇，哪有假发这么不结实的，做个梦一阵风就吹落了。

　　教导主任涨红了脸，抄起假发落荒而逃。

　　目标没了。

　　“得，下一个吧，随便找个人改改。”童让看看电子表，五点半，她想着预留给黑白市一个小时，再留半个小时回学校，剩的时间不宽裕了。

　　为了避免魂灵进楼撞见，他们来到3楼最里的一个教室，朗朗书声传来。

　　楚小天鬼鬼祟祟趴在窗边，露出一点点脑瓜顶，对同样鬼祟的童让说:“教室里人多，改什么都明显，好在魂灵不在，风险不大，改哪个？”

　　“他在。”童让皱眉。

　　“什么他在？”楚小天没听懂。

　　“那个魂灵。”操场上那个黄色魂灵，此时正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眼光突然扫过窗外，童让眼疾手快拉楚小天蹲下、撤远、跑到旁边眺望操场，动作一气呵成。
　　在看到操场上的魂灵依旧拿着水站在树下后，两人心里一阵骇然，同时出声。

　　童让:“他会分身？”
　　楚小天:“我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