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助兼职手册》断墙雨蜗

2、第2章

　　没错，这里就是9楼。

　　童让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从下楼开始，童让就一直没走出过11，10，9这三层，她之所以产生一直向下走的错觉，是因为被楼层号迷惑住了，加上走得太快，没有细心留意。

　　仔细回想。
　　5层、8层和11层都是磨砂玻璃为主的办公区。
　　4层、7层和10层都是整层的住宅式办公室。
　　而她现在所在的“3层”，和刚刚走过的6层，9层一样，都是同样的旅馆。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三四五六七八层。

　　11，10，9
　　1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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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让一直重复走过的，都只是这三层。

　　也就是说，虽然一直感知不到蓝色，她却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被鬼魂控制的未知区域，一叶障目，所以才反复在相同的地方循环，走不出困境。

　　鬼打墙是最为经典的鬼故事桥段，童让在诸多文学影视作品里都有了解，虽然“3楼”变“9楼”着实让她惊了一瞬，摸清规律后，很快又恢复淡定。

　　唯一觉得奇怪的是，童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鬼打墙。
　　这么经典的桥段，以她撞鬼的频次之高，实在不应该现在才经历。
　　童让的思路经常天马行空，异于常人，要是让旁人知道她现在心中纠结的点，怕是要投来异样的眼光。

　　说不定要摇着她大喊，你清醒一点！现在是撞鬼啊！给点反应行不行！

　　人参精就是盼着童让害怕的其中一个，刚刚它一直不出声，就是想等童让恐惧再出手。
　　“害怕吗，害怕哥哥帮你哦~”人参精以为童让站在三楼门口发呆是吓傻了，赶紧趁机刷存在感。

　　童让:……合着这人参精在这儿等着她呢，难怪之前这么安静。

　　童让拿出手机亮屏，显示8:40。
　　她还记得刚刚放弃电梯走楼梯时也看了一眼手机，是8.39，从电梯间走到楼梯口大概也就半分钟，加上她跟人参精对话，算下来，差不多就是8.40从12楼往下走的。
　　走了这么久，时间一直没变，可能是受鬼魂影响，真实时间并不是这个。

　　童让曾在某本奇闻异志里读过类似的故事，一人路过坟地遭遇鬼打墙，一直走不出去，第二天同村人在坟头后面发现他嘴里叼着青.蛙.腿，把泥土当水往自己身上泼，以为自己回到家刷着牙洗澡呢。

　　当时童让只觉得故事无厘头，现在却受到了启发——鬼打墙更像是一种障眼法，所处的空间，所见到的事物，假象之下覆盖着真实，而时间则跟真实世界同步流逝。
　　就像“3”层其实是“9”层。
　　那么“8:40”实际是几点呢？

　　童让急于知道当下的时间，末班车9点，她需要确认是否还有努力空间。
　　错过车回不去寝室，她就没地方睡了。
　　这家公司是第一天兼职，门锁了没有密码进不去，就算联系公司的人要密码，估计也不容易，哪怕要到密码，初秋的昼夜温差下，冷冰冰的办公室也比大街上好不了多少。

　　要么花钱找地儿睡，要么挨冻一宿。
　　她不想挨冻，更不想花钱。

　　所以，要在限定时间内出去。

　　童让想起刚刚聚精会神盯着楼牌号，数字发生了变化，也许集中精力，就可以看穿鬼魂世界的障眼法，得知真正的时间。
　　她决定试试看。

　　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个参考答案做对照。

　　“嗯，我害怕，你有什么办法？”
　　服软的话过了一趟童让的嘴皮子，变得毫无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吃什么。

　　人参精正打算继续劝说，猝不及防听到这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听上去童让并不像害怕的样子，它还是屁颠屁颠出谋划策，毕竟童让是它多年来碰到的唯一一个异能者，异能者不是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要真把它丢楼下花坛，再过十年也未必有机会能翻身。
　　“让我上你身就行。”人参精笃定道。

　　“我没记错的话，精灵直接上身会损伤异能者身体。”童让是个对细节很敏感的人，人参精那半小时哭哭啼啼的自述，她不止是简单提炼了经过，还关注到不少细节。如果不是对坑钱的地府暂时没什么兴趣，童让还会进一步从人参精那里榨取有用信息。

　　此刻，她只是风轻云淡地掸了掸口袋上的灰，人参精小身板一颤。

　　奇怪，明明看着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初级异能者，怎么无端感觉到精神力压迫呢。人参精缩了缩脖子。

　　“……咳咳咳——那个，也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人参精辩解道，“上身能帮你最快走出去呀……你要是靠自己，可能得花不少时间嘞。”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童让想了想又补充，“真实世界的时刻。”

　　“知道。——8.53。”人参精忙不迭回答，生怕童让怀疑它不老实放弃它。

　　有了参考答案，童让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屏幕，全神贯注盯着右上角时间看。
　　“一秒，两秒，三秒……”
　　不到10秒，时间真的有变化——从8:40变成了8:53。

　　人参精报的时间和她集中精力看到的时间一致，8:53就是真实时间。

　　她的猜测是对的。这个鬼打墙的障眼法并不难破，只要集中精力，不被外在数字迷惑。

　　童让大脑飞速转动，现在是9层，平均每层楼花上10秒辨认真实楼层，10秒下楼，一共20秒，8个梯间，最多要花160秒。
　　不到3分钟。
　　只要集中精力，还能赶上末班车。

　　走！

　　童让打开秒表页面计时，开始飞速奔下8楼。
　　人参精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天旋地转地颠簸起来。

　　“诶哎——怎么回事——”
　　人参精魂儿都要从口香糖上颠出来了。

　　童让来到8楼，只花了8秒，她没有急于往下走，刹住脚步，视线盯住墙上的数字“8”。
　　人参精突然感觉停住，刚要开口:“什么情——yue——”

　　它吐了，精灵魂态的人参精吐不出实物来，但是并不妨碍它感知到呕吐的过程，它附身的口香糖是被人类嚼过的，沾染到人类气息的魂灵也会复刻人类行为。
　　吐到天昏地暗的人参精严重怀疑，这是一块晕车人士嚼过的口香糖。

　　童让无暇顾及人参精，全部注意力投入到墙上的数字。
　　10秒过去，数字眼看着从“8”变成了“11”。

　　——又回到了11层。

　　再来。
　　这次童让加快了速度，从11层跑到8层，一口气只花了18秒。
　　她盯住8层的数字，心里默念:“10，9，8……”

　　时间到，数字还是变回了“11”。

　　童让不死心，又开启第三次尝试，路过10层的时候，往里扫过一眼，发现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原来全部都是木色防盗门，就像居民住宅一样。
　　这次她视线范围内右数第三家，怎么是铁门，是她记错了吗？

　　还是说，这里根本不是……

　　童让停住了脚步，盯住10层的楼牌数字，“10，9，8，7……1。”

　　变了。

　　墙面上赫然显示——7。

　　这里居然是7层！

　　往楼里看去，各户门牌号也都相应变成了701——705。

　　确实是7层没错了。

　　可是，为什么？
　　童让原本只想逐层确认楼牌号的真实性，包括之前先入为主忽略掉的9-11层，说不定有其它发现。

　　但11层楼下不是10层，而是7层，跨度也太大了。

　　接着往下走，会是几？能恢复正常的楼层吗？

　　时间不多了，童让看着手机上的秒表，短暂定格在“1:20”后又毫不留情跳向下一个数字。

　　距离8.53又过去1分20秒，时间只剩5分多钟。

　　先走再看。

　　童让由7楼继续往下一层飞奔。

　　站定，看墙，读秒。

　　——原本墙上的“6”变成了“7”。

　　怎么会！还是7层？

　　童让有些丧失信心了，难怪叫鬼打墙，就算有突破，也会接下一个鬼打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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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呢——”人参精欲言又止。

　　童让眉头微锁，不到最后一分钟，就还有机会，但是突破口会在哪里呢？

　　“你要不要换个方向考虑呀，比如在下……”人参精对现在的情况还是挺高兴的，异能者出不去，它能借机推销自己。
　　就说嘛，普通异能者根本没那么强大，刚刚那种精神力压迫，果然是错觉，最后还是得靠它！

　　“你说什么？”童让捕捉到了什么。

　　“啊？我说你可以选我呀，我真的强……”

　　“上一句。”

　　“什么上一句？”人参精摸不着头脑。

　　“换个方向……”童让抬脚往楼上奔。

　　人参精:“又来？yue——”

　　换方向……换方向……
　　童让边默念边思考。
　　原本楼上是10层变7层，到了楼下还是7层，这两个7层总有一个是假象，她暂时看不透。
　　不妨逆着来，从7层往下走遭遇假象，那往上走试试看呢？

　　这个想法并不是毫无根据，童让看的那个坟头泥巴洗澡的故事其实还有后续，说是同村有个傻小子听说后不信邪，专门在晚上路过那片坟地，同样也遭遇了鬼打墙，走了好久没走出去，傻小子生气了，觉得鬼魂捉弄他，于是专挑没路的地方走，就不按套路出牌，结果一路暴走安全回到了家。
　　可能傻人心思单纯，没那么容易被幻象迷惑，不过这逆向思维也带给她新的启发。

　　童让很快跑上楼，来到原来的7层。
　　抬头一看，墙上的数字不再是“7”，而是“6”。
　　也就是说……她从楼下的7层来到了楼上的6层。

　　——往上走才是真正的往下走？

　　这个有点荒唐的念头霎时充盈了童让的大脑。

　　童让探头朝楼里看去，虽然这层也是清一色木色防盗门，但五家有三家都在防盗门外加装了左右平移的折叠推拉门——只有住户本人才会更注重安全和隐私，愿意额外花钱多装一扇门。
　　这层不是出租为办公用途，是真正的居民住宅。

　　换言之，她来到了一个从未走过的楼层。

　　童让隐隐有种直觉，这个6层，很可能是真实的6层。

　　童让站定集中精力，盯着数字读秒。

　　“10，9，8……1”

　　——墙上数字“6”没有任何变化。

　　没错，是真正的6层。

　　童让看了一眼秒表，开始计时到现在已经过去3分10秒，计时大概是8:53开始的，也就是说现在距离九点还有4分钟不到。

　　如果一直往上走就能抵达1楼，5个楼间，大概花100秒够了，两分钟不到。
　　还有希望赶上末班车。

　　不过上楼不比下楼轻松，加上童让刚刚耗费很多体力，在公司兼职清洁到8点还没吃晚饭。
　　骤然再爬5层楼，是个不小的挑战，如果和预计的不一样，说不定她会因为来回折腾虚脱倒在这里。

　　——可是不试，一点机会都没有。

　　童让深吸一口气，她的生活，最不缺的就是挑战。
　　冲——

　　5层——数字没变。
　　4层——数字没变，大门紧闭。
　　3层——大门紧闭，楼梯口有小型平板车，像是运货用的，里面很有可能是商场之类的。

　　这和童让从外面观察到3-4楼是大型连锁超市对上了。

　　楼没白爬。

　　为了谨慎起见童让依然保留了读秒辨认楼层数字的做法，万一有哪一层不对，还能及时发现调整。

　　接着往上。
　　2层——数字没变。

　　还有最后一层。

　　“呕———”因为跑得太快加上精神高度紧张，氧气供应不足，童让扶着墙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呕不出东西，全都是身体剧烈运动后极度缺氧的下意识反应。

　　最后一层了。童让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趴下，稍微平复后立刻掏出手机，秒表显示——4分55秒。

　　很好，跟预计没差太多。

　　只是……再往上走真的会是一楼吗。

　　童让往楼下看，来时的阶梯还清晰可见，如果楼上真是一楼，现在所在的二楼会怎么样呢？
　　据她观察，这幢大厦，是没有地下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