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方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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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伏黯的手放在段闻慽腿侧，问过又觉得自己真是胆大。
段闻慽只抬了一下眼皮，又疲倦地闭上了："当年化蛇被打断留下来的东西。"
漆黑冷冽的鳞片在晨光下散发着细碎的微光，伏黯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好像是一种专属于他的柔和光泽。
“不是说这个……我以为你是受了什么伤才会用轮椅的。”伏黯抚摸着那些鳞片，“一点也感觉不到吗？”
段闻慽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这里的问题。精神力暴动后会有几天不能动，过两天就好了。”他把伏黯的手带到自己的腰上。
伏黯皱了皱眉，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对方一声痛苦的喘息。他轻轻拍着段闻慽的背，只觉得对方的体温越来越高了。
段闻慽的脸烫的可怕：“再给我一点信息素。”正想翻个身，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愣愣地看着床顶的红色绒布，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和表情。
最后是伏黯帮助段闻慽完成了这个翻身，他将信息素注入对方的腺体，然后便不停轻吻着他的脖子，直到对方沉沉昏睡。
伏黯把段闻慽抱在怀里，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心里奇怪的感觉先放到一边。如果段闻慽的设想成真，他现在就觉醒了夜磷蛇血脉的话，剧情岂不是乱套了？
伏黯在心里默默复盘着。
首先是第二性别这个游戏中不存在的设定。如果他没有分化成Enigma，他就不会标记段闻慽，让事件的发展有了偏离剧情的可能。
而如果段闻慽在他二次分化时没有救他，别说分化了，他连性命恐怕都要不保。
段闻慽之所以会赶来救他则是因为他作为监考老师的职责——伏黯想过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Enigma的身份，但毕竟监视器里是看不出来他二次分化的方向的，那些只有到了现场才能通过信息素判断。
但是，段闻慽为什么会成为中央军校的导师？
伏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的话，这个世界与游戏的区别就比他想象的多得多，游戏剧情也将不再是一个他可以利用的筹码。
段闻慽睡得不太安稳，没过多久便醒了过来。
伏黯歪了歪头，下意识就直接将心中疑惑说出：“段先生当初为什么会去中央军校？”
段闻慽看上去没有那么痛苦了，但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他揉了揉额角：“什么？”
伏黯这才反应过来现在问问题太不合时宜了，他摇了摇头：“没什么。”然后把段闻慽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别到耳后。
此时段闻慽已经清醒了许多，他微微侧头向后看去，也别开了伏黯的手：“说。”
”哦。“伏黯用手撑着头侧躺着：“你那个时候怎么会想到去当老师的？”
尽管段闻慽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但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当时状态不太好，在修长假，林季真听说之后就邀请我去当机甲学院的客座教授。”他看着伏黯的眼神带上了些许玩味，“本来是想拒绝的，结果刚好遇到一个蛮有意思的小孩，听说是中央军校的新生。”
伏黯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看我干什么？”
“方舟。我们那时就见过的。”段闻慽提醒道。
方舟，莱德座第一中学附近的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书店。
所有者：段闻慽。
当然，这是私底下的所有者。作为游戏中的关键剧情地点之一，方舟的下方实际上是一间秘密实验室。
伏黯一直以为方舟只是为了掩饰实验室而存在的，直到他时隔多年，不是在游戏中而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踏入方舟，他才发现事情也许与他的想象有所出入。
首先让他好感大增的是《格文尼威的尽头》的出现。在“异世之旅”分区下，不但有大热的《风与海之歌》，还有稍鲜人知的《月神王冠》。历史区不按八大象限分类，不摆通俗历史科普，而是按照时间顺序混杂地放了许多各星域的古籍……
“Beta之声”专区以平权画家克萨维耶的画作为装饰。伏黯拿起一本不认识作家，但封面和书名让他觉得很有眼缘的诗集——《柠檬哀歌》，随手翻开一页：看起来好像有各种担心事，但其实你们怀着各种各样的梦想……*
可同行的朋友完全不明白伏黯为什么这么激动。
伏黯摇了摇头：“很多书店可能会有《风与海之歌》，但是却不会有《月神王冠》。可能会有《潮汐锁定》，但基本上是见不到《格文尼威的尽头》的。“
“呃，确实是没见过。但是……你可别打我啊，我根本就没听过《月神王冠》还有那什么的尽头……书店没有也挺正常吧？这都什么年代了，纸质书也……”同伴被伏黯不悦地敲了下头，“好啦好啦，不说了不说了。”
伏黯撇了撇嘴：“他们在书籍的选取上太死板了，完全追逐畅销书。虽然可以理解，毕竟是为了利益，而且能够大火的书肯定有其道理，但是……”他叹了口气，然后伸了个懒腰：“总觉得大部分书店不用进门都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书。甚至连装潢风格和咖啡的香味都感觉大同小异。”
“不过，”伏黯抚摸着素色的墙衣，顿了一下，心情复杂地喃喃道，“方舟的老板一定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就连分区和装饰也很用心……”
同伴哀嚎道：“哎呀，饶了我吧！都毕业了，别再说什么书了，也就是为了陪你我才会走进这种地方。”
“算了，走吧。”伏黯想到自己开始来方舟的目的，最后再看了一眼刻有“敬畏自然”四个字的木牌，不死心地摸了一把，确实没有感知到任何元力波动。
他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似乎布置似乎也有细微的不同……难道现在这里还没有改造过？这里真的就是一家普通的书店？
伏黯正欲转身，却见前方那隔着一排书架，坐在软沙发上看书的一人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正是段闻慽。
段闻慽似是对着他浅笑了一下，伏黯只觉得心下一紧，下意识地心虚。
被发现了！
这时店员从伏黯身边经过，将一个白瓷杯放到段闻慽的桌上。她微微躬身：“段先生，您的可可。”
店员的身形挡住了段闻慽，伏黯赶紧趁机拽着同伴冲出了方舟，他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原来是在看店员。
而方舟内，那名beta店员换下了恭敬的神情，直接坐在了段闻慽面前。见对方难得的好心情，又想到伏黯看到书籍时放光的双眼，同为阅读爱好者的她忍不住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巫瞿家的大儿子，看起来挺喜欢你这里的，不过他好像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怕你嘛。”
“嗯。”段闻慽勾了勾嘴角，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打开林季真给他发来的消息。
中央军校啊……多接触感受一下朝气蓬勃的氛围好像也挺有意思。
“所以你那时注意到我了？”想到当年的黑历史，伏黯有些心虚。还好方舟还只是一家普通书店，段闻慽就算注意到也没对他产生什么怀疑。
段闻慽点了点头。
伏黯趴在段闻慽身边，莫名觉得对方的兴致似乎不太高，他想了想说：“你那个AI管家……”
“萨维耶。”
“萨维耶送来的营养液放在床头柜了。或者你想吃点什么别的？之前看你很不舒服的样子，我觉得在你身边你可能会好受一些，就没去弄吃的。”
Alpha被Enigma完全标记后将会被转化为类Omega，但这只是对这个过程的一个简化说法。
首先，人人都能想到的一个问题是，没有生殖腔的Alpha是无法被完全标记的。但以在后颈的腺体注入信息素的形式，Enigma可以临时标记一个Alpha。
该Alpha的信息素会以极快的速度向与标记他的Enigma的信息素更高匹配率的方向转变。
当匹配率达到一定程度，且Alpha体内的Enigma信息素浓度足够高时，就会引起一个生理上的不稳定转变——临时生殖腔的发育。
此时，Enigma如果完全标记了这个Alpha，那么二次分化便真正开始了，他将在基因层面上变成另一种新的性别。
在这一过程中，急速消耗能量转化的Alpha在大部分时间内都绝不会好受，也难以离开Enigma的信息素。
身体上的痛苦减轻后，段闻慽这才发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撩了撩头发：“随便。方便好做的就行。”
伏黯替段闻慽穿上睡衣，便翻身下床，把他抱到轮椅上推着去了厨房。
段闻慽看伏黯捣鼓着咖啡机，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杯热水给我。”
“哦。”伏黯乖乖地接了杯热水递给段闻慽，然后继续去摆弄咖啡机——型号老得有些麻烦了。
空气中只剩下了煎锅里培根滋滋冒油的声音和烤箱的嗡鸣。
伏黯觉得有些安静，想到之前提到了方舟，便问道：“段先生喜欢书店？”
段闻慽沉默了好一会，在伏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缓缓开口道：“小时候很喜欢看书，但是我不喜欢家里的氛围，所以经常会去图书馆或者书店。想在里面待到天荒地老。”
“后来真的拥有了自己的书店，却并不开心，只是觉得‘不过就是这样啊’，现在也很少看书了。”
段闻慽看着咖啡从机器中流出，注入装有半杯牛奶的玻璃杯。他撑着下巴，回忆道：“小时候我也是喝咖啡的，因为我还挺喜欢苦味的。后来胃不太好，只好戒了。”
那将段闻慽紧紧地裹住的寂寞的风，再次将他与世界隔绝开来。
伏黯觉得他身上的割裂感更强了。
“有一次还是禁不住诱惑，结果只是喝了一小口就不行了。明明一开始是被逼无奈才放弃的，但到后来却成了条件反射，闻到味道就会难受。“
伏黯端着咖啡一时有些尴尬，只好咕咚咕咚三两下快速灌进了肚子。
“书店也是这样吧。虽然当时一点也不想卷到乱七八糟的斗争里去，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那时的自己傻得可以。”段闻慽自嘲地笑了笑，长叹一声。
“真是单纯啊。”
伏黯嘴里含着咖啡呜呜了两声，他快速把杯子里残留的液体冲洗干净，咽下最后一口咖啡，反驳道：“可是，你当时之所以注意到我，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正是在肯定你的梦想吗？”
段闻慽突然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水溅了出来。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没有说话，只是冰冷地盯着伏黯。
可伏黯从未惧怕过段闻慽的愤怒：“是很厉害的书店，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方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