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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建筑临海而立，在一色的空旷天海中显得荒芜而又朦胧，然而它给当地人的印象却不似建筑本身那样冰冷。
那是一曲血与火之歌。
一架小型私人跃空舰悬停在这片水域，海水受气流冲击而推开一圈浪花。
伏黯慢悠悠地走过十里银滩，来到银岸庄园——帝国二星上将，段闻慽的住所前。
机器人管家将他引至会客厅，端上一杯卡斯彭式热奶茶与两块燕麦巧克力曲奇便退下了。门声落下，冷萃馆再次回归寂静。伏黯抬眼扫了一眼冷清清的房间，盯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想到，太安静了。
突然，一股不属于自己的Alpha信息素强势地向他压迫而来。伏黯抬头的瞬间，信息素随之爆发，毫不避让地迎上来人那带有侵略性的气息。
攻击是Alpha感受到挑衅的本能反应。两种信息素在空气中碰撞撕扯，浓郁的红茶香气很快盖过了按理该更馥郁的红酒味。
接着，伏黯看到了段闻慽。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条纹衬衫，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明明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却平白给人一种戾气，像一条蓄势待发的冰冷蛇类。
与许多总是大摇大摆彰显自己存在感的Alpha不同，那人很少释放出信息素，严防死守般地不让自己的信息素泄露分毫。哪怕是大部分Beta还总是惯用香水的，段闻慽却连阻隔剂都用的是无香型。
因此这其实也是伏黯第一次闻到段闻慽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一种略显稀薄的酒香，其间夹杂着淡淡的玫瑰味。比想象中的还要寡淡许多，也很快在与他的信息素对抗中败下阵来。
伏黯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有些懊恼自己竟然这样被挑起了胜负欲，也奇怪于段闻慽这不同寻常的行为。他掏出阻隔剂，冲对方示意了一下，便一边往身上喷，一边压抑着不悦道：“段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段闻慽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并未过多解释，只是淡淡道：“你比上次成长了不少。”然后便也收回信息素，操纵着轮椅来到了伏黯面前。
“没想到我们现在才算是正式见面。”
龙族领地与段家祖地毗邻，同在莱德座悬臂的凯龙星区，伏黯的父亲作为族长，少不得与身为段家家主的段闻慽打交道。而在伏黯就读中央军校的四年里，他的导师也好巧不巧正是段闻慽。
奇怪的是，双方确实没有在正式场合下说过什么话。
“但是我应该不需要自我介绍了吧。”伏黯笑了笑，“除了上次蒙段先生及时相救，以前我还参加过您继任段家家主的宴会呢。那时年纪小，还闹出不少笑话。”
段闻慽微微挑眉，似是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气氛突然就安静了起来。
伏黯有些不明所以，他向来不耐烦客套话，见段闻慽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好便直接了当地问道：“段先生，你邀请我来不会真的是要指导我修炼吧。”
他心中忍不住吐槽：说是导师，其实也只是负责指导毕业论文罢了。而且段闻慽作为特聘客座教授，指标仅为每年一场讲座选修课而已。如果不是赶论文那会的线上沟通，伏黯整个大学时期和段闻慽真的是没有任何学术、修炼或者实战上的交流指导。
段闻慽避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伏黯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虽然不是什么指导，但确实对你修行有益。”
伏黯不置可否。
从那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的侧脸上，他看到了一种危险的空洞，一种逐步积蓄的情绪。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段闻慽转过头来盯着伏黯，眼中酝酿着极其疯狂而暴虐的生命力。
伏黯并没有被吓到，他双手交叉，锐利的目光紧随对方，问道：“看来我的人情是可以还上了？”紧接着，他的眼神又暗了暗，身体向后靠去：“不过，段先生那时不是说不到灵寂期，还没有那个资格吗？怎么现在……”
“放心，与龙族无关，不会提出触碰底线的要求的。”段闻慽闭了闭眼，轻声道，“跟我来。”说着便向电梯的方向转去，示意伏黯跟上。
“看你刚刚的反应，我的情况应该不用过多赘述了。”段闻慽笑了笑，“毕竟是登记在系统中的信息素残疾，在圈子里也实在算不上什么秘闻。”
伏黯有些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他还以为那算是段闻慽的逆鳞之类的东西呢。
作为前任段家家主与正妻的长子，三岁引元力入体成为元力师、七岁进入蕴神期的天才少年段闻慽，本该是段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一切却在他十三岁分化的那一天改变。
段闻慽在分化途中受到重创，不但信息素由S级降为D-级，段家的夜磷蛇血脉更是未能成功觉醒，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良于行。
流言四起，连段闻慽根本不是段家血脉的说法都出来了。段母受到刺激，不久便撒手人寰。
本就不甚在意段闻慽这个联姻产物的老家主立马想办法扶正了真爱，接回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可即便如此，段闻慽最终还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和手段克服重重阻碍，在帝星大放异彩，又以绝对的强势态度回归段家。
伏黯知道这些却不是因为哪个八卦的长辈，而是因为……他是一个穿越者。
《无尽星际》，一款星际主题的开放世界动作冒险RPG游戏，玩家可以自定义角色的性别、样貌、种族、阵营等。
创建角色后，玩家在自由探索众多星球、文明与无尽的宇宙空间、收集各种资源进行升级的同时，也肩负着解开家族灭亡真相，打败并揭露帝国上将、第三象限首领段闻慽罪行的任务。
伏黯是在第五年才发现的，原来他不只是穿越到了异世界，穿的还是一个游戏世界。
尽管加上前世已经二十八岁了，可身体却还只幼龙的伏黯终于被家长带出他生活了五年的梁月星。倒不是说梁月星有什么不好。玩无尽星际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对宇宙的浪漫情节，在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后，那种好奇心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宇宙的其他地方会给出什么样的惊喜呢？
在宴会上胡吃海塞的伏黯完全没想到，最先到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只听人群微微躁动，不少人停下了手中的事，向一个方向涌去。伏黯朝着人们的视线方向看去，就看到那个男人和宾客们互相寒暄着，穿过人群，缓缓地进入了他的视线。
也许是因为时间线比游戏开始的时间早了三十多年，段闻慽比游戏中苍白枯败的样子要好看许多。但即使在段老先生等人难看的脸色中坐上家主之位，段闻慽也没有想象中的意气风发。
而刚刚意识到自己竟然穿到游戏世界的伏黯，被段闻慽那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眼神轻轻一瞟，回想起段闻慽在后期剧情里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只觉得san值狂掉。
草！这个BOSS，他会吃人啊！
一瞬间，被30多个死亡结局支配的恐惧又浮上心头。
第二次见面，则是在十四年后了。
伏黯背靠着虫洞内壁，视线模糊。他想要抵抗即将到来的攻击，可是全身的元力都被抽干，血液仿佛在燃烧般的令人痛苦，竟是提不起一丝力气来。
伏黯苦笑着闭上双眼，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中央军校的期末考核中二次分化，也没想到作为考核地点的凯尔萨星会在这时出现B级虫族，说好的提前清扫过呢？说好的勉强达到C级标准的废弃矿星呢！？
二次分化，四十万分之一的概率都给他碰上了……不，不止，还要加上分化途中遭遇虫族攻击的概率……
难道他是真的命该绝于此地……
“Enigma？”
预想的攻击没有到来，伏黯努力睁开双眼，只见段闻慽逆光站着，漫不经心地擦去手上的鲜血。
第三次见面，也就是这一次。
“和你们龙族一样，夜磷蛇的血脉会在分化时一同被激发。”
“我的分化不算顺利，也没有成功觉醒，医生说可能会影响修行。但那时的我并不在意，因为我依旧达到了灵寂期。”
“可没想到……我在灵寂期停留了足足十五年。再不突破……”段闻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伏黯沉默了，游戏剧情里，段闻慽可不止在灵寂期卡了十五年，而是三十多年。
“我想，问题还是出在分化上吧。”
“可我试了许多方法，都无法刺激二次分化。”
伏黯的心中涌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跟随着段闻慽的脚步不由顿了顿。
灵寂期的威压锁定伏黯，比起见面时玩闹般的信息素攻击不知强硬多少。段闻慽抓住伏黯的手腕，不给他任何退缩的余地：“所以我需要你来……”他坚定地推开了门。
红金色帷幔、金线提花的白豆绒被、莫亚黑胡桃实木软床……这赫然是一间卧室。
段闻慽看向伏黯，将那句话补充完整：
“转化我。”
Enigma，可以标记并将Alpha转化为类Omega的存在。
伏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来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你当然有权拒绝。”
神动中期，灵寂后期。相差了不止一个大阶级的威压愈发恐怖，段闻慽神色冰冷：“但是那样我们接下来恐怕不会相处得很愉快了。”
在这样的威压之下，伏黯感到体内的元气甚至都出现了些许凝滞。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只要段闻慽不反悔，这毕竟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他反手握住段闻慽的手。
只听一声轻笑，身上的压力便骤然一松。
伏黯将轮椅推至床边，把段闻慽抱上床盖好被子，犹豫了一下道：“我去洗澡。”
“嗯。”段闻慽应了一声，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我已经准备过了。”
伏黯的外套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他赶紧蹲下，用手捂住脸，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面无表情地把衣服捡起来弹了弹灰，挂在衣架上。
段闻慽闭眼靠在床头，黑色长发斜扎放在左肩，柔顺地垂至胸口上方，看起来安静而脆弱。
伏黯洗完澡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而浴室的门被打开时，扑面而来的冷空气也将一些若有若无的红酒香气带入他的鼻腔。
所以他今天没有用阻隔剂。
伏黯的脑袋里莫名冒出来这个念头。
段闻慽睁开眼，深沉的眼眸盯着伏黯，不耐烦地皱起眉：“还不快过来。”
伏黯走上前坐在了床边，酒香更浓了。他感知到这股信息素的每一个分子都充满了攻击性，海水一般翻涌着。
Enigma在大分类上仍然是属于一种特殊的Alpha，平时仍然会生理性地排斥其他Alpha的信息素。但也许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身上的这种排斥在减小，并逐渐产生了一种颤栗感。
伏黯压下那种遇到猎物般的兴奋与冲动，他想起了今天最开始的那个信息素攻击。
尽管在伏黯的印象中，段闻慽就是那样冷静与疯狂并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既然下定决心主动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无论怎样也该是不可动摇的姿态。
可他突然意识到，段闻慽是不甘心的。
伏黯忍不住提醒道：“你要知道，你在冒被我标记、被我转化，却仍然不能觉醒、不能进阶的险。而这一过程将是不可逆的，最多也只能在一切结束后洗掉标记。”
段闻慽抚去脖颈后的碎发：“放心，即使不成功，这个人情也算你还清了。但是……”
伏黯的下巴被用力捏住，他被迫直视着那双灰色的眸子：“为了你着想，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弄疼我。”
伏黯挣开段闻慽的钳制，强硬地扭过对方的身体，用手捂紧了他的双眼，然后便不由分说地咬住了后颈处的腺体。
怀里的身躯骤然紧绷、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