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之轻夜域》曲子晞

24、二十四.魔犬的审判

　　珂希尔是在半夜的时候被一声惊叫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老师在旁边的椅子上仰着头打盹儿。

　　她下床穿好鞋摇晃着葬仪屋，葬仪屋似乎还在梦里并不想走出来。珂希尔发现老师睡觉的时候哼哼唧唧的，她径直在葬仪屋的腹部打了一拳说到:“快醒醒老师，好像出事了。”

　　珂希尔不顾葬仪屋因为突如其来的一拳感到窒息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珂希尔拉开窗帘隔着玻璃发现不远处的房屋里都亮起了灯，在灯下隐约有蓝绿色的荧光闪过。

　　她推开窗子发现梅琳他们穿着睡衣还有凡多姆海威伯爵都站在楼下，安洁尔小姐则一脸惊恐地指着远处的村庄内部。

　　“执事先生，发生了什么？”珂希尔在二楼对塞巴斯蒂安挥了挥手，夜风传来血的味道，珂希尔嗅到了，而且是新鲜的血液，这种气味在空气里非常浓烈，而且好像有动物皮毛被剥下来时的气味儿。远处的蓝绿色磷光忽然显眼起来，似乎有人拿着火把走出了家门。

　　“喂，快下来。”凡多姆海威伯爵仰头对珂希尔招招手，不过她刚才从屋内探出头的样子真像一只好奇的萨摩耶犬。虽然是今年从俄国引入英国的新品种，不过那种会微笑的犬类在贵妇人之间非常受欢迎。

　　珂希尔正在思索要不要让老师和他们一起的时候，葬仪屋从地上攀着椅子爬起来说到:“小生也想睡一下这个小床。”珂希尔认为老师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反正普通的人类甚至执事先生也看不到老师的存在……就让老师留在这里吧。

　　珂希尔锁了客房的门披着斗篷飞奔下楼去，当她来到凡多姆海威伯爵身边的时候她发现了地上显眼的蓝绿色磷光。

　　“这是……”珂希尔蹲下身用食指抹过地上的粉末……那是磷粉?长期在丧仪店工作的她再熟悉不过。有骨灰或遗骸的地方就可能燃起这种蓝绿色的光或者火焰。

　　也就是俗称的鬼火。

　　“谁是恶犬!是谁受到了惩罚!”远处传来村民愤懑的呼喊声，珂希尔站起身只听安洁尔说到：“魔犬出现了，给村子带来厄运的人，忤逆主人的人……他们都会被魔犬惩罚。”安洁尔按住心口，担忧的面色似乎在祈愿着所谓被惩罚之人的平安。

　　“一样是魔犬的传说吗？”珂希尔想了想，她不能一口否定这个物种的存在，因为她也是行走在人和非人之间的人类。

　　“安洁尔小姐，请告诉巴里姆大人魔犬大人降临了。”珂希尔看到了村民们举着火把涌向亨利男爵的宅邸，她可以感知到这些村民若有若无的敌意视线，和他们的马车刚刚进入村子的时候一样。

　　“是谁受到了惩罚?”安洁尔一脸担忧地跑回了房子里去通知亨利男爵，珂希尔走到村民们面前说到：“可以劳烦大家带我们看看受到惩罚的人吗？”

　　夜风忽然吹了起来，珂希尔看到村庄旁的建筑物闪烁着火光。

　　“伯爵，似乎不只是魔犬的事情这样简单，那边已经起火了。”珂希尔指了指北方的天空，站在高处的众人看到了飘上天际的浓烟，惊呼声继续在人群中响起。那着火的地点看似是个茅草和碎石砖堆积而成仓库。

　　等到安洁尔匆匆从宅邸内走出来后焦急地对大家说能否先带着她去看一看受到惩罚的人。

　　看着山丘下忙碌奔走的人群，大约已经是有人去扑灭仓库的大火了。由一位老人引路，村民们跟随安洁尔和凡多姆海威伯爵见到了那个“被处罚”的可怜人。

　　是之前那个和麻犬做游戏的青年男子，此时的男子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躺在地上，他的身上衣衫破烂并且有大量被兽类撕咬过的伤痕，发黑的血液已经干涸在他的衣服上。似铁锈的血腥味儿在人群里弥漫开后，人群散开让出了一条过道。

　　珂希尔看到了面色阴沉的亨利男爵。他走到青年男子的遗体前睥睨地扫了一眼后说到:“恶犬是詹姆斯啊。”

　　“是的!这个人违反了一个人只能圈养五条狗的规定，他私藏了第六条!”一位年迈的老人向詹姆斯的遗体啐了一口后。珂希尔走上前说到:“他有什么错!他的生命就要因为养狗而遭到你们的轻贱!这不公平！”甚至那些村民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这位已经逝去的男子说话，看他们麻木冷淡的眼神，珂希尔认为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压迫和所谓的规定。

　　但珂希尔实在想不出，这所谓的规矩合理在哪里？为何村民都会心甘情愿地遵守，他们为什么不反抗呢？不知为何，珂希尔看到眼前的尸体有一种感同身受想要流泪的冲动。没错，或许没有遇到老师，五年前躺在冷风里的尸体就属于自己。

　　“呵，像你这样外来的品种是不会懂得我们的规矩的，你最好祈祷守护我族的魔犬不会惩罚你此时的失礼。”亨利男爵心虚似的瞪着眼前的女孩，这种人只会坏他的好事，他必须找机会除掉这些外来的家伙们。

　　塞巴斯蒂安拉住珂希尔的胳膊说到:“勇敢的小姐，请您到我身后来，您已经做的很好了。”塞巴斯蒂安微笑着不容分说地将珂希尔请到了他的身后。少年伯爵则好像在看一场剧目，他冷眼看着这些愚钝的人们说到:“太拙劣了。”

　　“这个村子里有我制定的规矩，违反规矩的人就会被守护我们巴里姆一族的魔犬惩罚！”亨利男爵狂傲地笑着，珂希尔看得出凡多姆海威伯爵的仆人们已经被亨利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但她并不想借着这个机会揭穿眼前沾沾自喜的蠢货。这样的人也有资格称为男爵，真是太可笑了，如果老师现在在场的话是会笑得倒在地上起不来的。

　　根据她在苏珊.巴克夫人的酒吧里收集到的消息，这个亨利男爵不单单是靠着剥削这个村庄的平民百姓维持着他奢靡的日子，似乎还有一些和维克多公司的几笔生意。如果能找到证据的话，恐怕凡多姆海威伯爵会将他一并处置了去，维克多先生应该已经焦头烂额地寻找那枚钥匙已久了吧。既然那批赝品在这个村子里，看来这个亨利保准是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对手。

　　四周的村民们颂唱着诡异的歌谣，是白天看到的那位老妇人所哼唱的童谣，众人沉郁的歌声在月色朦胧的夜里显得恐怖，珂希尔看到远处的山林里似乎还闪着点点绿色的磷光。

　　珂希尔目送着詹姆斯的遗体被抬走，这个可怜的人或许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棺材，满心惋惜的珂希尔没有等候凡多姆海威伯爵一行人，她转身朝住所的方向走去，在没有看到这个亨利男爵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前她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我还以为铁定是你们这些外人成为了盘中餐，真是捡回几条命。”亨利男爵冷哼着和那些村民离去，安洁尔转身带着歉意看了看伯爵和执事后跟随而去。

　　没有什么是天上的神明不能知道的对吧，那个男孩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罪恶的鲜血，恶之贵族，夏尔.凡多姆海威。

　　当然，安洁尔是非常期待着净化这个男孩的一切，不过那只小鸟似乎就不那么幸运了，她是不配得到神的恩典的。

　　珂希尔丧气地走在冷风中，在巴里姆宅邸的大门前停下脚步，刚才跑过的孩童说村民和男爵去观赏“最后的刑罚”了，并且孩子们邀请珂希尔与他们一起，当珂希尔问孩子们他们口中最后的刑罚是什么的时候，那些孩子扬起笑脸说，就是由饿久了的野犬啃食詹姆斯的遗体直至剩下白骨。

　　她抬头的时候看见了在楼上窗边站着的葬仪屋，隔着玻璃，葬仪屋扬起笑脸对珂希摇了摇手。

　　珂希尔跑上楼去，进到房间里再次将房门死死锁住。她吹灭其他灯火，只点燃一只蜡烛，现在任何一束光她都感觉刺眼。

　　“怎么了小天鹅，小生很少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葬仪屋挑了挑蜡烛的烛心，房间的墙壁上曳动着的只有珂希尔的影子，毕竟别人是看不到他的，甚至光，他都可以逃过光线的细网。

　　“老师，太荒唐了，只因为多养了一条狗就要被男爵自己制定的规矩残忍处死，甚至尸体都不能留存……”珂希尔坐在床上抱紧了双腿，她不敢想那样恐怖的画面，她一向敬重遗体，这样的残忍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可小生无法插手人类的事，原谅小生这次不能让你开心起来，不过这里的主人似乎是写在近期死亡名单里的人，大概会有人替你审判他的。”葬仪屋笑起来，他捻起一撮红茶叶放进带有砂糖的茶杯里，葬仪屋拿出一盒骨头饼干在放在珂希尔的床头，珂希尔拿起一根骨头形状的曲奇饼干胡乱地咬着，珂希尔坐在葬仪屋的背后，又是沉默，葬仪屋在听着珂希尔咬小饼干的响动。

　　静默间葬仪屋听到了珂希尔的叹息，她似乎又被无关紧要的人牵动情绪了，他递给珂希尔红茶，砂糖已经在其间融化。

　　“老师，谢谢你能来陪我。”珂希尔接过红茶，热气消散在昏暗的房间里，蜡烛滴落蜡泪不只是在哭诉谁的遭遇，珂希尔靠在葬仪屋的背上睡着了。

　　“可是你这样靠着小生睡回笼觉，小生也很难让你换个姿势躺下呢。”葬仪屋嘿嘿笑了两声，茶杯在他的手里被两道绿色的光芒缠绕后化作了灰烬，他不喜欢这里，只能拜托凡多姆海威伯爵快点结束他的任务后让他带走自己的小天鹅。除了葬仪屋讨厌的犬类，这里还有一样让他厌恶的飞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葬仪屋觉得她不单单只是给自己带来乐趣的小东西了，或许你真的成功融入了小生的生活。

　　“晚安，小珂希尔。”葬仪屋轻声念出了她的名字，随手将自己的帽子放在了珂希尔的被子上，他仔细地给珂希尔掖了被角，他不希望今夜的冷风和波折让小天鹅生病。

　　月光从云层落下的时候村子里的钟敲了十二下，风又吹落了老树上的一片枯叶。